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日,灼耀 作者:独家欣雯 文案 人生若只如初见,她希望他还是那个站在篱笆旁的少年。 这样,他们就不会彼此难过,彼此痛苦。 20多年前的那场阴谋,他和她的命运似乎早已定格了结局。 他逃不掉,她躲不过。 爱与恨之间,他选择的终究还是后者。 当她以为她的爱情死了时, 他却突然的出现在她的身边。 就像是浩劫余生,漂洋过海,终见彼岸。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斯,萧凡,郑让,依婷 ┃ 配角:郑宝成,萧重明,曾子聪,沈从文 ┃ 其它:孙显扬,卓萱,沈旭 ================== ☆、初见,重逢   初见——   沈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送到孤儿院的,但是从有记忆起,他就已经生活在孤儿院了。   那天下午,孤儿院新送来的小男孩正因为院长分配的面包被抢掉而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着。   沈斯走过去,将自己手中的面包塞到了他的手中【哭是只有女孩子才会做的事情。】他这样说到,然后便留下男孩独自离去了。   他走到了孤儿院旁的幼儿园,那里的老师和孩子正在为一个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庆贺着生日。   巧克力口味的大蛋糕摆放在女孩的面前,红扑扑的脸上挂着甜美的笑。   女孩吹灭了蜡烛,小伙伴都欢呼着鼓起掌来。   沈斯看着远处的这幅情景,稚嫩的脸上流露出向往的神情来。   5岁的萧凡分完了蛋糕,她企图找个安静的地方来休息的时候,白色栅栏旁的黑发少年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拿起桌面上属于她的那块巧克力蛋糕,   然后摇晃着她的那条马尾辫小步走去。   【给你。】沈斯还在出神的时候,女孩甜甜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女孩长得很好看,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就像是摆放在高级商场里的芭比娃娃一样。   他抿了抿嘴,却没有接过女孩手上的蛋糕。幼年的骄傲使得他在后一秒便转身跑去。   萧凡愣在原地,她不明白男孩为什么会突然跑远。她突然很想追上去看看,于是她趁着老师和躲在角落里偷偷打着电话的保姆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便提起裙子飞快的跑了出去。   沈斯跑到附近的喷水池旁,这里的喷水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喷射出好看的水柱来。沈斯经常来这边,因为除了可以看到好看的水柱外,他还能在水池里捞到几个一元硬币。   萧凡在拐角处的时候看到了沈斯的身影,   此刻正直四月份的春季,午后的阳光显得有些慵懒。   萧凡揉了揉鼻子,她看到前面的少年蹲了下来。   她走过去弯身叫到【大哥哥,你在哭吗?】   沈斯抬起了头,他倔强的小脸直直的瞪向她。   【给你。】萧凡却毫不在意的将手中的蛋糕递到了他的跟前。   沈斯充满防备性的看着她,尽管他早已感到了饥肠辘辘。   【我不喜欢吃蛋糕。】萧凡也跟着蹲了下来【丢掉太可惜了。】   沈斯缴械投降,在面对着挨饿与饱腹之间。   萧凡看着他咀嚼着蛋糕的模样,一时竟忍不住去笑出了声。   暖风拂过,马路边的树叶飘落了下来。   萧凡抬起头,远处的喷水池喷出了好看的水柱来。   【啊,真好看。】萧凡大声的喊道。   沈斯抬起头,只看到女孩已经兴奋的跑到了水池旁。   萧凡从她的小熊包包里掏出了一枚硬币,   当硬币击打着水花的响声传来时,   萧凡闭着眼睛双手合十道【希望今年年底的时候,妈妈能够回国来看我。】   沈斯走过去的时候,他正巧听到了女孩对着喷水池许下的愿望。   他一时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她,方才在人群中看上去那样子幸福的她竟然会许下这样的愿望。   萧凡许完了愿望,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沈斯明亮的双眼。   【大哥哥,你有爸爸妈妈吗?】她问到。   沈斯被触及了伤痛,他还来不及去回答,萧凡就又开口了——   【我爸爸妈妈分开了呢,爸爸又给我找了个新妈妈,可是我不喜欢她。】   沈斯看着她充满悲伤的神情,觉得那样的表情很不适合她。   附近的小商店开门了,再晚一点这里就会变得热闹起来。   他跳下水池,不顾水底的冰凉。   【大哥哥你做什么,会生病的!】萧凡紧张的喊道。   只见男孩在水池里摸索了片刻后站起了身来,然后又趁萧凡没反映过来的时候跑到了前面的商店里去。   萧凡错愣不及,但是她还是能看到男孩手里拿着的是那些原本沉寂在水池底下的一元硬币。   她有些不理解的望向前方男孩的身影。   男孩子在一会时间后跑了回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条用贝壳串起来的手链。   【给你】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对女孩说到。   【这些是用别人许愿的钱换来的,我不要。】萧凡却不领情的推开他。   【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愿望才能实现】沈斯解释道【只要帮助到了真正有需要的人,他们才有资格去祈求愿望成真。不劳而获,那是绝不会被允许的。】   【真的吗?】萧凡不确定的问到。   【嗯!】沈斯用力的点了点头,他再次靠近了萧凡,然后将贝壳手链戴到了她的手上。   萧凡也不再拒绝,任凭着男孩将手链穿到自己的手腕上。   拱形的水柱在阳光的照耀下生成了美丽的彩虹,   男孩笑了,女孩也笑了。   那是沈斯第一次见到萧凡,   在他八岁的那一年。   那也是沈斯第一次见到郑宝成,   就在他道别萧凡后的那个傍晚,   他被郑宝成带出了孤儿院,走进了郑家。   重逢——   十八年后———   五年一届的亚商会主席选举又一次拉开了帷幕。呼声最高的,绝对是引领着新时代商业指标的郑氏集团董事长郑宝成。   在这里,郑宝成无疑是一个时代的代名词。由他一手创立的郑氏集团所涉及到的领域包括了房产,金融,影视,传媒等方面。   即使是在亚洲,郑氏集团也是首屈一指。   早在十年前起,郑宝成便一直稳坐着亚商会副主席之位。如今时势更替,郑宝成坐上正主席之位,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群众们这么看,传媒们也这么看,就连那些亚商会的其他那些公司也这么看。   自然,郑宝成也是这么认为。   他坐在公司顶楼的办公室里,面朝着蓝天,背对着棕红色的办公室大门。脚下,是来来往往,渺小的如同尘埃般的行人和车辆。   在这栋十八层高的楼层里,他就像一个王般的伫立在那里。一个,残暴的,令人畏惧的王。   棕红色的办公室大门被打了开来。时年26岁的沈斯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戴着一副镶着金丝边框的平光眼镜。   他走近郑宝成的身边。   【事情都办好了?】郑宝成问道,他并没有转过身来。   【已经交代下去了。】沈斯回答到,清秀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神情。   【不会有什么纰漏吧?】郑宝成回过身来【我可不想听到在记者会现场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   【放心吧,义父。】沈斯看着他【我已经经过严格的审查了。】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记者会现场有这么多的记者,难保不会有些漏网之鱼偷偷的跑进来。你说对吧,沈副总。】一直半躺在沙发上的年轻男人慵懒的站起身来,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吗,胸口的两颗扣子敞开着。他看着沈斯,一双邪魅的眼睛里充满了挑衅。   这个男人名叫郑让,是郑氏集团董事长郑宝成的独生子,也是公司未来的接班人之一。之所以用之一,是因为他的办事能力还远不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沈斯。从他7岁那年开始,8岁的沈斯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不喜欢他。他觉得他在抢了他所有父爱的同时,更是将他所有的荣耀都比了下去。他头脑聪明,身手敏捷,即便还是大学时期,他就已经成为了父亲的左右手,大学毕业后更是直接进入了公司,不到两年时间,他便成为了公司的副总。相反是他,作为父亲的独子,他原本可以不用承受这样的压力,可随着年纪的上长,父亲对他所表现出来的欣赏远没有沈斯来的厉害。更有时,父亲认为他还远远比不上沈斯的一半。   他气,他怨,更不甘心自己就这样屈居于沈斯之后。   所以在大学一毕业,他就放弃了出国进修的机会来到了公司。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有一天能够超过沈斯然后将他彻底的逐出郑氏。   他那并不单纯的目的沈斯又岂会不知。他摘掉眼镜,露出那双如同猎鹰一般的双眸【漏网之鱼,最终也只是能逃离那张圈住它们的大网,而那个深不见底的大海,才是它们真正的墓地所在。】   郑让不喜欢他。这是他在八岁那年被郑宝成带进郑家的时候就知道的。他与身俱来的警惕性在第一眼见到郑让的时候就感觉到的。他觉得他抢走了属于他的父爱;他也同样觉得像他这样的执拗子弟不该拥有郑宝成这样的父亲。即便是幼年时期,他便仗着自己皇太子的身份一直在外面到处惹是生非。沈斯一直觉得,如果有一天他脱离了郑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那么他的下场,一定和那些饿死在街头边的流浪汉无异。   两个年轻男人就这样的在办公室里争锋相对着。   办公室里其他的高层都不敢说话,一个,是摆在台面上的亲生子;一个,是自小就养在身边的好义子,索性,就不说话最好。   何况郑宝成,依旧还是一副坦然的模样。   办公室的门被叩响了——   【郑先生,可以开始了。】   --------------------------------------TBC--------------------------------   诚如郑让所说,即使是再严格的盘查也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的出现。   记者会开始后的十五分钟,一个留着长卷发的年轻女记者站起了身来,她用她清脆悦耳的声音向着郑宝成问到——   【郑先生,您知道前段时间发生的小学生在校期间溺水事件吗?】   【关于这件事情,我在网上也看到了。】   沈斯有些愕然,这个问题,应该不在他安排好的剧本走向里。   【那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吗?】女记者继续提问道。   【我很痛心。】郑宝成带着沉重的心情回答到【这些孩子,原本该是我们国家未来的栋梁,却因为学校防范措施的不足,在还没有绽放的年纪,就匆匆离世了。在这里,我一定要呼吁各个学校的相关负责人,一定要严格做好学校的安全防范措施,避免此类悲剧再次上演。而我郑宝成,也会在以后的日子里一如既往的捐助各个需要帮助的学校,争取,让每个孩子都能有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   全场掌声响起,在郑宝成的话落以后。   【是这样吗?郑先生。】女记者却不为所动,她清澈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常人难以比拟的坚定【可是我这里有一些证据显示,那三名学生并非是失足溺死,而是因为中毒而死。郑先生,具我所知,这所学校原来的建校基地已被郑先生收购,而现在的校址,是郑先生旗下一间废弃的化工厂。】   记者会现场一片哗然,几家知道实情的记者都很是震惊的看向这个站在正中间的女记者。他们不敢相信,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记者竟然能有这般巨大的勇气,竟如此勇敢的将这个早已被业界封杀起来的话题这么直接的摆到台面上。而且,还是直面着郑宝成、郑氏公司的董事长!   当然,这种行为说好听叫做勇敢,说难听点,就是不识时务。   郑宝成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他原本脸上带着的微笑,开始渐渐散去。   【这是怎么回事?】郑宝成压抑着自己不悦的情绪问道。   【是我疏忽了。】沈斯在他耳边回答道。   【查清楚是哪家的记者。】   【我知道了。】沈斯站直了身体。   这是18年后他和她第一次再度相见,却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而且,他不知道她,她也不知道他。   他就这样把目光停留在她自恃正义的脸庞上,嘴角,是对她不屑和嘲讽的微笑。   萧凡似乎也注意到了从前方传来的目光,但她却依旧不为所动【郑先生,能请你回答一下吗?】   【关于这个问题,并不在今天记者会的回答范围之内。】郑宝成看着她【不过,你既然这么问了,那我也就回答一下。】   【我确实收购了那所学校原来的建校基地,但我并没有拿我名下的厂房和他们作交换,更没有记者小姐所说的,用废弃的化工厂来做新校区。这,绝对是子虚乌有的一件事。】   【我郑宝成,绝对不会用孩子们的生命安全来开玩笑。】   【当然,记者小姐如果不相信,完全可以请相关单位来调查这件事。】   【这个我当然知道。】萧凡接到【可我还听说,曾有教师向检查机关举报过此次事件,可是不久,他就遭遇了车祸身亡。】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郑宝成的眼底开始变得狠戾起来,但他的脸上依旧是一片祥和之色【我还是今天才知道,有教师车祸身亡的这件事。】   【如果,这位记者小姐今天是来问我这些事情的,我想你来错了地方。毕竟这起事件,检查机关已经给出了结果。要是记者小姐有什么不相信的地方,也应该是去问警察才对。】   萧凡抿了抿嘴,这种官方的回答她还是一早就能猜到的。她还想继续问下去,郑宝成却已经站起了身来——   【各位,郑先生有些不适,今天的记者会就到此结束。】郑氏集团的负责人对着在座的记者媒体说到。   记者会现场变得混沌起来,留在会场的记者们纷纷向萧凡投去了目光,有敬畏的,有鄙夷的,有不能理解的,也有看笑话的。   然而萧凡并没有理会这些目光,她握紧了双全,向着郑宝成离开的方向看去。   【这么做真的可以吗?】一旁坐着的孙显扬站起身来问到。   【不管可不可以,我总要试一试才行。】萧凡回答到。   酒店的长廊内,郑宝成在一干工作人员的簇拥下回到了他的那间VIP套房。   他隐忍着他所有的不满呵斥道【立刻给我去调查清楚,那个女记者手上到底有多少我们的证据!】   【我知道了。】沈斯会意的点点头。然后便和几个属下消失在了走廊的一头。   郑让看着他方才离去时的路,若有所思的扬起他那性感的嘴角。   ---------------------------------TBC---------------------------------   在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可以预料,又有很多事情不能预料。   萧凡和孙显扬在昏暗的停车场内不断行走着,再差一点,他们就能回到车子里。   但是事事总是不能这么如意。在距离车子几步远的时候,他们被一群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萧凡一时摒住了呼吸,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孙显扬,此刻,他握紧了原本就牢牢抓着她的手。   人群中走上来一个年轻的男人。他长着一张娃娃脸,所以萧凡很难将他和这群黑衣人联系在一块。   但是很抱歉,这个年轻的男人不仅就是这群黑衣人的同伙,甚至还是他们的老大。   【小姐,可以把你手中的东西交给我吗?】他开口问道。   这个年轻的男人名叫沈旭,23岁。在这个原本该向同龄人一样穿梭在大学校园里的年龄段,他却已经早早的步入了社会,做起了与他这张干净的脸庞截然相反的事情。早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认识了沈斯。那个时候,他正因为面包被抢走而坐在孤儿院的石阶上哭泣着,是沈斯走了过来将手中的面包让给了他,并对他说【哭是只有女孩子才会做的事情。】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将他视作了自己的哥哥,即便是在之后分别的是十五年里了,他也依然将他视作自己在这世上唯一存有的亲人。20岁那年,他意外重遇沈斯,之后便跟随在了他的身边,直到现在。   【东西?你说什么东西?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诶。】萧凡闪着她那双大眼睛,做出一副很是无辜的神情来。   【既然你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那我就提醒你一下。】沈旭笑了笑,【你在记者会现场说的,你手上握有的证据。】   【哦,你说那些东西啊。】萧凡像是明白了过来【可是那些东西我没有带在身上诶。】   沈旭的笑容收了起来,他原本该清澈透明的眼睛里顿时变得狠戾起来【少给我玩这一套,交出来。】   【我是真的没有带在身边嘛。】萧凡很是无辜的看着他【不过话说回来,既然郑先生刚刚在记者会现场已经公开表示过此事与他无关了,那他现在,又何必让你来跟我拿那些证据呢?】   【哦~~我明白了,那些传闻是真的?郑先生为了得到那块地皮,真的用废弃的化工厂来跟学校做交换?所以,他现在才要你来跟我要那些东西。是害怕事情曝光,影响他这次的亚商会选举?】   【我说的对不对?】   萧凡眼中有种异于常人的兴奋,当然,她隐藏的很好。   【你的话太多了。】沈旭看着她不悦的说到。   【太多了。】萧凡继续笑了笑,【这么看来,这些还真全被我说中了?】   【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沈旭有些不耐烦了。   【我给,我当然给。】萧凡点着头【这么大的事情,我可招惹不起。不过,我这些东西,可是非常重要的。。。】   【你想要多少。】不等她的话说完,沈旭就已经直截了当的问道。   【这么直接?】萧凡看着他【可是你都不用问过郑先生吗?万一我开的价格他不答应呢?】   【这个你不用管。】   【果然,郑先生为了自己的利益,用废弃的化工厂来跟学校做交换呐。】萧凡看了看四处,在沈旭没有察觉到的时候。   【你要多少?快说。】沈旭显然已经不想和她多做纠缠。   【价格我无所谓啦。】萧凡从包里掏出几份文件【只要郑先生以后记得我就可以了。你也知道,像我这种小记者,想要在上海这座大城市里有出头之日,总的有个靠山才行。】   【算你识相。】沈旭接过文件。   【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萧凡的嘴角微微上扬。   沈旭刚想示意周围的人让开,沈斯就从背后的车里走了出来。   萧凡能感觉到,从他打开车门走下车的那一刻起,周围的空气似乎变了味。   沈斯走至沈旭的跟前,方才的发生的一切,他已在车里看的清清楚楚。   【哥】。萧凡听到方才一直和她对话的男子这样叫他。   沈旭将文件递上,沈斯却只是寥寥的看了几眼。   【这种东西,就算真的被公开来,又对郑先生能有什么样的影响呢。】他低垂着眼眸【随便找个人伪造一下,我就可以有无数份这样的东西。】   他将文件撕成了两半【虽然不知道你在哪里听说了这样的东西,可是显然,你也只是听说了而已。你的手上,并没有任何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当然】他抬起了头,目光紧逼着她【你这么大费周章的站在这里,我想也并不是为了巴结郑先生。】   萧凡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变得犀利起来,她原本,波澜不惊的瞳孔也开始慢慢的收紧起来。   【这一切,恐怕是你早就计划好了的。】沈斯看着她【你早就知道,你在记者会现场这么问,我们一定会来找你。如此一来,你衣服口袋里的那个小玩意就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萧凡显然没有了方才的底气,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惧怕起来,她有些,不敢直视那个人的目光。   沈斯的嘴角有些上扬【你一步一步引沈旭上钩,就是为了让他以为你是为了钱才这么做,然后通过他跟你的对话来证实那三个学生的死确实是和郑先生有关系。这样一来,你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上,就真的掌握了些实质性的东西。】   【由郑先生身边的人来证实这一切作为证据,我想,要远比你那些毫无根据的猜测来的强一些。】   【我说的对吗?】   沈旭恍然大悟,他之后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抑制的愤怒。险些犯下大错的他下令将萧凡和孙显扬包围了起来。   孙显扬这个时候走上了前,他将萧凡牢牢的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在危机快速逼近的时候。   【事实上,你们确实做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并且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你们还害死了试图举报你们的教师。】   【恐怕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沈斯笑着,将目光对向了一旁。   方才还试图保护萧凡的孙显扬此刻已挂了彩,在双拳难敌四手的情况下,他很快就处于了弱势。   【快住手!你快叫他们住手。】她看着沈斯,大声呵斥到。   沈斯继续将目光对准在她的脸上【那么现在,你可以把你口袋里的东西交给我了吗?】他说着,脸上却很平静,似乎,并不着急着萧凡的回答。   萧凡咬紧了双唇,此刻她已被逼至到了墙角。她的右手因为不安而紧握住自己上衣口袋里的那只录音笔。心里,正做着最后的挣扎。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没有了思考的余地。孙显扬在一声闷哼后摔倒在了地上。他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   再这样下去,他和她都无法走出这个停车场。   她垂下眼眸,对着面前这个冷酷的男人做出了最终的妥协【我给。】    ☆、回忆,错位   然而让沈斯没有想到的,是那些事情还是在第二天的时候被□□裸的公诸于公众面前。   连带着的,还有那些他们在停车场里的照片。   一时间,群众愤起而之。就如同平静的海平面,顿时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郑氏企业的股价,一夜之间创下了历史最低点;   郑宝成的名誉,也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不少人开始质疑起他的为人来,甚至有人公开表示其不适合亚商会正主席之位,并要求相关单位严厉彻查此事。   就这样,郑氏企业的董事长郑宝成,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办公室里,郑宝成背对着蓝天,他的脸色一片阴郁。   【这是怎么回事?你最好好好给我解释一下!】他对着沈斯大声呵斥道。   【是我疏忽了。】沈斯对于自己造成的错误,毫不逃避。   【疏忽了?】郑宝成没有了耐性【造成现在的局面你就想用一句疏忽了来当做解释?】   【我没有想要解释。】沈斯回答着。   郑宝成看着他微微收紧起来的焦距,【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掉。】沈斯目视着前方,他似乎是在看着郑宝成,似乎又不是在看着他。   【不是吧,沈副总。】郑让从一旁的会客沙发上站起身来【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你还想要一天的时间来去解决啊?】   【你这个时候又想说些什么?】郑宝成有些不悦。   【爸,我只是觉得,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局面了,那沈副总还是不要出面处理的好。不然,群众那边的反应先不说,公司里边,恐怕也要认为你寻思护短了。】郑让挑着眉,眼睛却直逼着沈斯,眼里,竟是挑衅的味道。   【你想让我把事情交给你去做?】郑宝成看着他。   【是。】   【那你可想好了,要怎么去做。】郑宝成问道。   【这个您尽管放心,我自然是有我的办法。】郑让的嘴角微微上扬,他一直,就在等待着这一刻。   【好,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处理。但你只有一天的时间,如果处理不好,我还是会交给沈斯去做。】郑宝成说完又对着沈斯交代道——   【至于沈斯,你去把那两个记者的身份给调查清楚了。】   沈斯一走出公司,方才在他身边一直沉默着的沈旭就忍不住了【哥。郑让他这次是。。】   沈斯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说无谓的话。   沈旭也就低下了头,但当然,他心底里的不甘心并没有为此而散发出去。   【那两个记者的身份,尽快找人去给我调查清楚。】沈斯交代道。   【我知道了。】沈旭点头。   【还有,查一下郑让最近都有和哪些人接触。】直觉告诉沈斯,这场事件的背后,不只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郑让的表现太过反常,从昨天的记者会上开始。他刚才在办公室里一直没有说话,就是在观察着郑让脸上的情绪。他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一切,但他知道,他的直觉是不会有错的。   ---------------------------------TBC--------------------------------   在这座城市的另一端,一栋可以与郑氏相娉美的大厦里,一个两鬓已经斑白的老者坐在办公桌前。   在他距离稍微远一点的真皮沙发上,萧凡就坐在那里。   带着眼镜的助理替她端上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卡布奇诺。   【萧小姐,这次的计划,看来要比我们想象中顺利啊。】老人说到。   他便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现任于亚商会正主席一职的高氏企业董事长——高长峰。   【这还不是仰靠了高老先生。】萧凡放下咖啡【如果不是高老先生,我们又怎么能这么快就让外界知道这件事情呢。】   【诶,萧小姐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要说这功劳最大的,可绝对是萧小姐。】高长峰摆摆手道   【高老先生这么说我可不敢当。如果不是高老先生神机妙算,知道我们没有那么顺利就能跑出停车场而让人早早的埋伏在那里拍下那些照片的话,我们又怎么能一举坐实郑宝成犯罪的传言呢?】   【哈哈哈。】高长峰长笑了几声【萧小姐这是在质问我吗?为那些照片的事情。】   【按照计划,不是该在拿到那些照片以后,高老先生的人就立刻出现带我们离开吗?】萧凡看着他质问道。   【一开始确实是这样没有错。但后来,郑宝成的宝贝儿子又说要些照片,我也就照着他的话去做了。】高长峰显然不是在向萧凡解释些什么【毕竟,录音那种东西,随时随地都可以推翻掉。但是郑宝成一手培养出来的养子,却是怎么也推翻不掉的。当然,如果让郑宝成知道这次的机会是他的好儿子一手促成的,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呢?】   高长峰,这只纵横商场多年的老狐狸,自亚商会创立起,他就稳坐着正主席之位。但随着郑氏的逐渐发展,他的地位开始受到了波动。直至今日,他公司所持有的实力已经明显不可同郑氏相比。他历年来都可以留任坐着的亚商会正主席之位,在今年,显然已是无望。   他自然是不会甘心退出正主席之位的,毕竟这个位置,除了商界最高的荣誉外,还能为他带来无限的好处。   就当他想着要怎么扳倒郑宝成时,眼前这个叫做萧凡的女记者突然就跑到了他的跟前。她带给了他一个惊人的消息,并开门见山表示自己想要借助他的力量让郑宝成的受到应有的惩罚。他当然也就顺水推舟的给了她这个机会。   不仅如此,他更是得到消息,知道郑宝成的爱子郑让想要扳倒沈斯的行动。他索性,就趁此机会,一举将郑宝成踢出局。   【所以,您就可以让我和我的朋友处于危险之中吗?】在萧凡深褐色的瞳孔里,有些愤怒正在蔓延。   【我明白。】高长峰使了个眼色,带着眼镜的助理就将一张写有巨额数字的支票递到萧凡的跟前——   【这些,就当做是我对你和孙主编的一些心意。毕竟,孙主编为了这次的计划,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不用了。】萧凡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张支票【显扬的伤并不要紧。而且,我想我们还没有沦落到需要靠高老先生的救助来生活。所以,这张支票,还是请高老先生收回吧。】   萧凡笑了笑【我说过的吧高先生,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替我死去的朋友讨回公道;至于高先生想借此机会把郑宝成彻底踢下台的事情我并不关心。我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所以这金钱上的来往,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吧。】   萧凡说着就站起了身,在高长峰脸上那种假和善的情绪消失时说道【告辞了,高先生。】   ----TBC----   总有那么一些回忆,占据着人们的心房。   萧凡从高氏出来,便来到了市中心的喷泉广场。   这里,有着她人生中最为美好的一段回忆。   在那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她就是在这是和男孩说上了话;然后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男孩就是在这座喷水池前为她戴上的手链,   她想,如果没有那场邂逅,她可能不会懂得魂牵梦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是,正因为有了那场年少时期的相遇,所以她,懂了。   有对年轻的恋人在她附近停了下来,女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抛向了水池中,然后在男友宠溺的目光中许下了自己的心愿。   萧凡笑了笑,她突然想起了男孩说的话来【只要帮助到了有需要的人,那么他们的愿望,才有资格去祈求实现。不劳而获,那是绝不会被允许的。】   从挎包里掏出那条早已斑驳的贝壳手链,萧凡对着它轻声诉说道【拜托,请再次让我遇见那个人。哪怕只是一次也好。】   一辆黑色的汽车驶过喷泉广场时,司机突然踩下了刹车。   【哥】沈旭不解的看着沈斯刚刚下达的停车指令。   【我下去走走,你留在这里等我。】沈斯说完便走下了车。   时间总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它总是可以随意的改变很多的人和事。就好比眼前的这个广场。在十几年前,它的附近共同建有着一座幼稚园和孤儿院。在那所幼稚园里,坐着的都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孩子;而在那所孤儿院里,住着的,则是一群被人唾弃的孤儿。当他们在为下一顿餐饱发愁的时候,那群坐在教室里的孩子,却可以享受着别人精心准备的营养午餐。   而这群孩子,和住在孤儿院的孩子,却只相隔了两条街。但距离,却相差了一个天和地。   沈斯一直觉得很不公平。   但是,就是在这样的一份回忆里,他依然持有着一段美好的回忆。   那个女孩,那个如同阳光般温暖的女孩,沈斯第一次看到她就着了迷。他喜欢看她笑,喜欢看她和小伙伴们做着游戏。   本来一直排斥着经过那里的他,却在这之后接二连三的出现在那里。   他第一次和女孩接触,是在女孩生日的那天。他记得那个日子,418,那个万物开始复苏的季节。   女孩将蛋糕让给了他,她告诉他说,她不喜欢吃甜食。但他分明看到,在她的衣服口袋里,装有着几颗好看的糖果。   他选择接过了蛋糕,因为他实在太过饥饿。   这之后,他就听到了很多有关女孩的事,原来女孩的父母已经离婚,父亲又重新给她找了一个母亲,但她不喜欢那个女人。   他恍然发现,原来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像想象中那样美好。   他有些释然,却又觉得,女孩脸上悲伤的神情不该属于她。   他做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在多年以后想起来也并没有让他后悔过。春季池底的水依旧还是很冰冷,但他早已习惯。因为他时常会跑这来捞几枚硬币去对面的便利店里换面包吃。那家便利店里有许多好看的小饰品,孤儿院的女孩子们都很喜欢。沈斯相信,她也喜欢的。   果然,她在看到手链的那一刻展开了笑颜。   但她小小的正义感却使得她没有去接受,她说【这是别人许愿的前买来的,我不要。】   【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愿望才能实现。】他对她说【只有帮助到了有需要的人,那么他们才有资格祈求愿望能够成真。不劳而获,是绝不会被允许的。】   女孩终于接受了,他们在阳光下相视而笑。然后约好在隔天的这个时候见面。   只是,他失约了。   他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孩。   【大哥哥,买只花吧。】回忆被一个稚嫩的男音打断了。   沈斯低下头去,只见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在对着他【大哥哥,买只花吧。】   【多少钱一支?】原本冰冷的脸孔变得几分柔和起来。   【五块】男孩回答道。   【她是你的妹妹吗?】沈斯看了看站在男孩身后的小女孩。   【不是,她是跟我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孤儿院的经费有些紧张,所以我们想要出来赚点钱给院长做补贴。】   【不过,我喜欢她。我长大了,要她做我的新娘。】男孩涨红了脸。   沈斯笑了笑,为男孩的纯真。   【总共多少支,我全买了。】从口袋里掏出皮夹的时候,手机却不经意间掉落了出来。沈斯没有注意,【这些够吗?】他将几张百元钞票递至男孩的跟前,问。   【多,多了。】男孩有些不敢相信【只要五十块就好了。】   【那么剩下的,就拿去请你未来的新娘吃顿好吃的吧。】   【谢谢大哥哥。】男孩高兴的说着【你和萧姐姐一样,都是好人!】   好人?沈斯笑了笑,他可担不起这样的字眼。若是男孩知道他所做过的事情,恐怕是对他避之不及呢!   男孩已经走远,沈斯也从思绪中走出神来。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便向着不远处的车子走去。   萧凡从喷泉的另一面走来,她很快就注意到了掉在地上的手机。就当她小跑过去捡起手机,想看看周围是否有失主时,沈斯的车子,刚好驶出了中心广场。   她抿了抿双唇,手提包里来自她自己的手机却响起了声来。   她打开背包拿出手机,显示屏上显示的是她最好的朋友依婷的来电。   【喂,依婷。】萧凡接起手机【你已经到了吗?我就在喷泉广场的水池这里,你过来就应该能看到我。   黑色的奥迪车行驶到红绿灯路口时,沈旭的电脑上便收到了一分调查资料。   【哥】他在注视了片刻后转过身对着沈斯说到【有关那两个记者的身份,已经调查到了。】   沈斯微合着眼睛,他的眼角看起来很是平静。   【那个男的名叫孙显扬,是报道郑先生事件的那家杂志社的主编兼老板】沈旭汇报到【至于那个女记者,她叫萧凡。今年二十三岁,是复旦大学新闻系的学生,两个月前刚加入杂志社。】   沈斯揉了揉眉心,他实在不明白一个还未走出校园的大学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胆量?竟然敢这样和郑氏集团作对。难道真是因为出生牛犊不怕虎吗?   他看了看沈旭,只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什么?】他问道。   【她,】沈旭犹豫着【是萧重明的女儿。】   早在三十年前的时候,有那么四个年轻人来到了上海。他们因缘结为兄弟,因抱负在上海这座城市开拓自己的天地。三十年后,世间的尘埃洗将这年少的轻狂洗尽时,有两个人已经销声匿迹。剩下的两个人,却在这日月交替的岁月中迎来了自己的时代。   他们,一个便是郑氏集团的董事长郑宝成;另一个,便是市综合医院的院长萧重明。   十多年来,他们一个稳坐着亚商会主席的位置;一个,则稳坐着医学会主席之位。   萧重明有一个女儿,沈斯是知道的。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即使是在郑家的家宴中,萧重明也从未带她参加过。   所以,沈斯自然不会知道那天在停车场的女孩便是萧重明从未曝光的女儿。但他总算明白,女孩为何敢和郑氏作对的原因。   只要有她父亲这层庇护在,即使是郑宝成想动她,那也不得不给萧重明一个面子。   只是,郑萧两家关系素来有好,她这么做的原因,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她和高长峰那边有关系吗?】沈斯问道。   【这段时间,她经常和高长峰的助理杨泽有联系。】沈旭如实回答着。   沈斯没有接下去,他望向车窗外的眼睛里却是一片阴沉。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哥?】沈旭小心的问道。   【先回公司。】沈斯命令着。   他在下一秒的时候发现自己原本该在口袋中的手机不见了。   【怎么了,哥?】沈旭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我的手机不见了。】   【要回去找找看吗?】   【不用了。】沈斯伸过手【把你手机给我。】   萧凡站在广场上想着该怎么联系失主时,手机铃声就自动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屏上,显示的是一个叫‘沈旭’的名字。   萧凡想,这或许就是手机的主人打来的。   【喂,你好。】萧凡接起电话。   【你是?】沈斯问到。   【你是这手机的主人或者朋友对不对?】萧凡直接说到【我刚刚在广场上捡到了这个手机。】   【你现在在哪里?】沈斯在电话里问到。   【我就在广场的喷水池这里,你过来就能看到了。】萧凡回答到。   【我知道了。】   沈斯挂断了电话,萧凡也就在这附近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突然有个女声在前方响起——【萧凡。】   萧凡抬起头来,只见依婷正在不远处向她走来。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如丝般柔顺的长发被微风轻轻扬起。这样的画面,使得路过的行人忍不住停下脚步来多望一眼。   【这里。】萧凡朝着她招了招手。   很快,依婷便来到了她的跟前。   【总算是让我见到你了。】她粉嫩的双唇轻启【你这两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个电话也没有,学校也不去。】   【对不起啦,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比较忙,所以。。】萧凡撒着娇。   【你还说,我都已经帮你请了好几天假了。再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了。】依婷故意做出一副责备的模样来。   【好啦,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啦。】萧凡拉着依婷的手【毕竟,我们还有刘叔叔在啊。】   【你还说。。】依婷假装推开萧凡【对了,祁阳前辈那件事,怎么样了?】   依婷这话一说,萧凡便收起了自己痞子气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无尽的悲伤。【你也看到了,除了飞扬杂志社,根本没有一家报社愿意报道那些事情。】   依婷看着萧凡。   【就算是早上的新闻,也不能证明郑宝成和祁阳前辈的死就一定有关系。】   【萧凡。】依婷想要安慰她。   【不过不要紧,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在为祁阳前辈讨回公道前,我是绝对不会被打败的。】   半个月前,萧凡在校时的前辈李启阳突遇车祸身亡。正当她沉浸在一片伤痛里的时候,李启阳的未婚妻找到了她,告诉了她一个惊天秘密。半年前前,郑宝成为占有李启阳所任职学校的土地,承诺会用更好的新校舍作为交换。可谁也没有想到,郑宝成为减小成本,竟用废弃的化工厂来做新校舍。结果导致多名学生中毒,并有三名学生身亡。然而就在医院诊断三名学生是中毒身亡的第二天,几大主流媒体就以学生失足溺水死亡来报道此事.不仅如此,就连医院在之后的诊断说明上,也统一改成了溺水身亡。李启阳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身为一名教师,责任心使得他必须要为那三个死去的孩子讨回公道。只是,在他向相关部门检具此事后不久,他就遭遇了车祸,命丧了黄泉。警方对那场车祸的鉴定结果是意外,是因为李启阳在酒醉后驾车引起的交通事故,所以对肇事司机也不予过分追究。   但是萧凡知道,事情绝不会是这样简单。一向小心谨慎,恪守执法的李启阳,是绝对不会做出醉酒驾车这种事情的。他是被害死的,萧凡确信。所以,她一定要为李启阳的死讨回公道,更要让世人,还他一个清白。她发誓!   【可是萧凡。】依婷面露出担忧的神色【你这么做,就不怕郑宝成报复你吗?】   【我如果怕,我一开始就不会这么做了。】萧凡回答着。   【可是你父亲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他和郑氏公司的董事长,不是素来都有交情吗?】依婷继续着自己的担忧【还有你私自更换专业的事,他知道吗?】   萧凡摇了摇头【他知不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反正,他从来没有关心过我。】   【萧凡。】依婷叫着她的名字。   【好啦依婷,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可你也知道我的个性,一旦下定决心去做了,那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的。】萧凡看着她【不过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依婷终究选择了妥协,【那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记得跟我说。不管怎样,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真的吗?】   【嗯。】依婷点点头。   【那,你继续帮我向刘叔叔请几天假呗。】萧凡又换上了笑容。   【你少来。】   两人正打闹着的时候,萧凡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从里掏出手机,却不慎将贝壳手链也带落了出来。   贝壳手链,就这么落在了地上。   萧凡毫无察觉,她接起电话【显扬】   【萧凡不好了,李阿姨她住院了。】电话那头的孙显扬焦急的说道。   【什么】萧凡变得激动起来【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就过来。】   挂断电话,萧凡将手中那部黑色的手机塞到了依婷的手中【依婷,这部手机的失主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你帮我在这里等一下他,我现在去趟医院。】   【出什么事了?】依婷问到。   【李阿姨她住院了】萧凡回答道。   【那她现在要紧吗?】依婷接过手机。   【不知道,我现在去医院看看。这里就交给你了。】   【我知道了,你路上当心。】   依婷刚说完话,萧凡就已经扭头跑开了。她拦了辆出租车,然后很快的就消失在了依婷的眼眸中。   依婷低下头,却发现那条被萧凡视如至宝的贝壳手链此刻正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捡起手链,想要叫住萧凡,却发现她早已没了踪迹。   正想责怪着她总是丢三落四的毛病时,沈斯已经从远处走了过来。   【是你捡到的手机吗?】他问。   所谓一见钟情一眼万年,说的,也许就是依婷初见沈斯时的心情——一身简洁的黑色西装衬托着他修长而又挺拔的身材,一双深黑色的眼眸像是具有魔咒般吸引着依婷。他就站立在那里,挺直着背脊,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依婷,不能不感到动心。   【是你捡到的手机吗?】见她没有出声,沈斯继续问。   【啊。是的。】依婷显得有些窘迫,她想要递过手机,却在慌乱中误将手链递至到了沈斯的跟前。   她一直都知道这条手链对于萧凡的含义,却不知道这条手链对于另一个人也有着重大的意义。她像是命中注定般的将手链递到了那个人的跟前,无心却也无奈。她不会想到,她之后的命运,竟因这条手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远一点的红绿灯处,郑让驾驶着他那辆最新的敞篷跑车在红灯亮起的时候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他右手拿着手机【我不是说过,只要针对沈斯一个人就行了吗?今天的报道,是怎么回事?叫他们马上给我撤下那些东西,听到了没有。】   【不好了,郑少。】电话那头的人颤颤巍巍的说到【你昨天叫我找的那两个记者,其实是高长峰那边的人。】   沈斯微微的有些错愕着。他想他没有认错那条手链。因为在那条手链的底端,系有着两颗红色的相思豆。那两颗相思豆,是他和女孩一起系上去的。在那个充斥着阳光的午后。   他把目光放在面前的女人身上,就和记忆中的女孩一样,她留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   【不好意思。】依婷觉得自己实在有些丢脸,【手机给你。】她收回手链,将手机递了过去。   【谢谢。】沈斯接过手机,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   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不远处似乎正进行着什么街头表演。几个中年妇女在经过依婷身边时不慎碰到了她,还来不及说抱歉便又匆匆离开。   就在依婷重心失去平衡的时候,一双手及时的接住了她。   她抬起头,与他的目光相对着。   【你没事吧。】他松开手,问。   脸颊火辣辣的,依婷摇了摇头。她站直了身体说到【谢谢。】   【我叫沈斯。】他说到。   依婷有些讶异,【我,我叫依婷。】她在回过神后支支吾吾的说到。   【依婷。】沈斯轻唤着她的名字【这条手链很漂亮。】   依婷低头望了一眼手链,她现在还不能明白他这句话里的真正含义。   还来不及做出回答的时候——   【那么,有机会再见了。】沈斯说到。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他少有的笑容来。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争锋,相对      萧凡赶到医院里的时候,李祁阳的母亲刚刚脱离了生命危险。   【怎么样了?】萧凡向着孙显扬问到。   【算是脱离了危险。】孙显扬回答道【不过医生说不能再受刺激了。】   李祁阳的母亲是一位退休老教师,她一生都在为他人服务,却不想在晚年的时候竟遇到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变故。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好几次,都晕倒住进了医院。   萧凡站在病房里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看着老者年迈的脸庞,心里只觉得无限悲凉。   【不要太过担心了】孙显扬走过来想要安慰道,他的脸上还贴着明显的OK绷。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萧凡转过身来对着他说到【到现在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警方那边到现在还是认定那是一起因为醉酒驾车引起的事故。我们手上的证据根本证明不了什么。再这样下去,我真怕等不到我们查清真相为祁阳前辈讨回公道李阿姨她就已经。。。】   萧凡说不下去了,她突然好痛恨自己此刻的无能。   孙显扬也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他自然明白萧凡担心的是什么、这些天来,对病床上这位老妇人来说,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就是替死去的儿子讨回公道。可是直到现在,他们所掌握到的,无疑只是大海深处的一颗小石子。想要撼动大厦并将它推到,他们显然还不能。   护士小姐走进来测量了病人的体温。   萧凡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孙显扬的身上【你的伤好些了吗?】   【放心吧】孙显扬举了举自己的胳膊【就我这身体,这点伤还不算什么。】他清秀的脸上挂着笑,似乎是因为她的关心而感到高兴。   萧凡笑了笑,带着更多的无奈。   这些伤,都是因她的愚昧固执而导致。   如果不是她执意要与高长峰合作,那么孙显扬,就不会为此而受伤。   她以为,只要能找到一个可以与郑宝成相抗衡的人,那他们的计划就能顺畅很多。可显然,高长峰的实力并不及郑宝成。但心计,却是一样的深不见底。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掌握的,现在显然已经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   。   告别了孙显扬后萧凡独自走出了医院。医院里的消毒水气息一向是她最为反感的。那种味道,总让人觉得压抑而又窒息。   但她又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去那里。索性就抬头望一眼湛蓝色的天空,无尽的边际让她觉得一阵晕眩。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是管家老杨的电话——   【小姐,先生叫你回家。】   --------TBC------   萧凡回到家的时候,有好几辆车子已经停在了门口。   看着那些价值不菲的车子,萧凡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从门口走进来,萧凡一眼就能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沈斯。   这个,昨天在停车场将她逼入绝境的家伙。   他抬着头,目光却没有对向她。   郑宝成背对着她,面向着萧重明而坐。   至于郑让,则慵懒的坐在距离萧凡最近的沙发上。   【你回来了。】萧重明面色铁青,这个平常就不苟言笑的男人,此刻看上去甚是严肃。   萧凡想她不用回应什么。因为他肯定,还有话要继续下去。   果然——   【这些是什么东西。】萧重明指着桌面上的东西问道。   【你不会看么?】萧凡反问着,在她的印象中,她似乎就没有与父亲好好对话的时候【还是,你看不懂?】   【我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萧重明克制着内心的愤怒,继续问。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萧凡还是一脸的平静。   【我要你立刻去澄清这篇报道,并且现在就向你郑伯伯道歉。】萧重明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声呵斥道。   【不可能!在事情没有出结果前,我是绝对不会撤下这篇报道的,更加不会去澄清什么。】萧凡很是坚决的说到。   【你!】萧重明被激怒了起来,他扬起手,作势就是想要朝萧凡身上挥去。   【诶~重名老弟,你何必要跟孩子去做计较呢?】郑宝成就在这个时候站起了身来,他笑着脸【孩子还小,难免不懂事,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只要我们好好跟他们说说,让她们知道自己错了,这不就行了?你说是吧?贤侄女?】他突然话锋一转,目光,也就落在了萧凡的身上。   【呵~~】萧凡笑了笑【是这样没有错。可是郑伯伯,没有人利用我。现在这一切,都是我自己要做的。】   【你还不知错?】萧重明按捺着自己的愤怒【你报道子虚乌有的事情来破坏你郑伯伯的名誉,你郑伯伯都不跟你计较,你不知道感恩?却还在这里给我得寸进尺?】   【子虚乌有】萧凡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爸,难道在你看来,那三个孩子和老师的性命只是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吗?】   【警方都已经说了,那三个孩子的死只是一起意外事件;至于那个教师,是他自己糊涂,酒后驾车引发的悲剧,怪不得别人!】   【可是我不相信。】萧凡反驳着【我和启阳前辈认识那么多年,我知道他不是那种糊涂的人!】   【我看你真是鬼迷心窍了。】萧重明的面色变得更难看了【如果你不去撤下那些报道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诶,重名老弟,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郑宝成又开了口【毕竟高长峰那边还紧盯着,孩子一时抽不出身也是正常的。不过只要啊。。】郑宝成再次看向萧凡【贤侄女肯出面说明这一切都是高长峰指使的话,那我自然,也一定会帮贤侄女脱身的。】   【郑伯伯,我说过了,没有人利用我,也没有人指使我这么做。】萧凡对着郑宝成固执而又坚定的说道【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替我死去的前辈讨回一个公道。当然我知道这么做肯定会影响到您和我父亲的交情,可是,要正如郑伯伯昨天在记者会上说的那样此事绝对与您无关的话,那郑伯伯应该也不会阻止我们去调查吧?如果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真的与您无关的话,那我也一定会为我损害到您名誉的事亲自上门向您道歉的。】   郑宝成的脸上依旧带着一脸的微笑,但他垂在身后的手,却开始紧握了起来。   【另外我听说,郑伯伯和我父亲,是三十年的结义兄弟。所以我想,郑伯伯您一定能体会我这种想要为朋友的死讨回一个公道的决心。毕竟,如果我父亲出什么事的话,郑伯伯也不会这么不管不顾的吧?】萧凡转了转眼珠【还是说,郑伯伯,是那种会为了利益,背叛自己兄弟的人呢?】   屋子里的气压顿时降到了冰点。   【你这个逆女!】萧凡知道自己说的话并不好听,但是她却不明白父亲为何要生这么大的气。总之,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重重的挨了萧重明一巴掌。   她不会知道,就在她刚才无意说的那番话中。就隐藏着郑宝成和萧重明多年来的雷区。   当她的话落下时,郑宝成的脸上终于没有了微笑;而萧重明的眼前,却是浮现起了这样的画面:爆炸后的汽车碎片,熊熊燃烧的烈火还有,锒铛入狱的男人。。。   当然萧凡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挨了打。在那么多人的面前。。。   喉咙口有些苦涩,萧凡似乎有很多的话想要说,但到最后,都只换成了一个转身。她在气氛还没有缓和过来的时候,离开了这间让人窒息的屋子。   沈斯一直沉默的看着这一切。但不可否认,他对萧重明的这个举动颇感意外。虽然她刚才的那些话确实有些不知好歹,但还不至于要让萧重明用这样的方式来训斥她。并且,是在他们这么多人的面前。毕竟,她是他的女儿,萧家唯一的千金。。。。   还有,义父方才的神情,似乎也有些不一样。虽然很微小,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难道,这中间,还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沉寂中,郑宝成悠悠的开了口【到底,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萧重明不说话,他已经没有了去理会他的心思。   郑让低垂着眼帘,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思。对他来说,萧凡身份的曝光,绝对是他的一场及时雨。当他下午还在为自己被高长峰利用了的事情感到懊恼不已并且毫无解决办法之时,他却接到了这样的消息。他本来对他之后该怎么做毫无办法,但现在,他似乎可以堂而皇之的推掉这一切了。并且,他找人混进记者会现场想让沈斯难看却让公司陷入这般危机的事情,看来也是不会被发现的了。 ☆、情窦,初开   萧凡从家里出来,她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于是只好掏出手机拨通了依婷的电话。   好像每次与父亲吵完架,她都只能够去找她。   电话打通了,依婷清脆的声音从电话一头传来——   【萧凡。】   【依婷。】萧凡抽了抽鼻子叫道。   【你】察觉到有些异样的依婷紧张的问到【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萧凡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又和你父亲吵架了?】电话一头的依婷像是读通了她的心思般问到。   【嗯。】萧凡点了点头。   【你在哪?我现在过来找你。】依婷握紧了电话。   【喷泉广场。】萧凡看了下周围说道。   【你等我,我马上就到。】   依婷在挂断电话后的二十分钟就来到了喷泉广场。   她从入口就能看到蹲在许愿池旁的萧凡,   拱形水柱的映射下,她的身影看起来是那样的孤单。   依婷小跑过去【萧凡】。   萧凡站起身,   她很快就注意到她白皙的脸颊上带着明显的红肿。   【你爸爸打你了?】她关心道。   萧凡把头别到了一旁,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依婷也不多问,拉起她的手说道【去我家吧。】   【嗯。】萧凡这才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依婷一起消失在这夜色中。   到达依婷家中的时候,她的母亲正向餐桌上端去可口的菜肴。虽然算不上丰盛,但也色香味俱全。   【小凡来拉。】对于萧凡的到访,她好像显得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放下手中的盘子,对着她笑道。   【打扰了,师母。】萧凡说道。   【说的什么客气话啊。】刘依婷的母亲走上前【快坐下一起吃饭吧。】   正说着的时候,一个带着近视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刘老师。】萧凡叫道。   中年男人叫刘治军,是依婷的父亲,也是萧凡所在班级的导师。最近正忙着教授选举的论文。   【哦。萧凡来了。】他看着她们【正好,吃饭。】   四个人很快便入座了,萧凡看着眼前这和睦融融的三口之家有些出神。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家就再也没有这么融洽过。   她的父亲,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在别人的眼里也是那样的德高望众。可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在母亲刚怀上自己的时候,和他现在的妻子叶子琪纠缠在了一起;更是在母亲刚生下她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向她残忍的提出了离婚的要求。母亲伤心欲绝,更是在坐月子的时候落下了头痛的病根。常常睡到半夜的时候,会因为这种病痛折磨的难以入眠。伴随着时间的积累,这种病痛连带着伤痛一起在她身上根深蒂固,挥之不去了。   萧凡痛恨着自己的父亲,更痛恨着他身边那个叫做叶子琪的女人。她常常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为什么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会是她的父亲?   她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她只知道,她总有一天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强大起来,然后替自己的母亲,向那两个人施以最残酷的惩罚!   她失神的时候,依婷耸了耸她的胳膊【萧凡,在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回过神来的萧凡说道。   【不会是嫌饭菜简单,不想动筷子吧?】依婷的母亲问到。   【才不是。】萧凡赶忙否认道【是菜太多了不知道吃哪个的好。】   大家都被她的话给逗乐了,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融洽起来。   【吃你的鸡腿吧。】依婷夹起鸡腿就往萧凡的碗里放去。   晚饭过后,萧凡和依婷洗好澡坐在房里。   依婷将贝壳手链递到了萧凡的跟前【nao,给你。】   【怎么会在你那里?】萧凡一时有些吃惊的问到。   【还说。】依婷指了指她的脑袋【今天中午把它丢在了路边都不知道,要不是我,你的宝贝恐怕就要被丢进垃圾桶了。】   【真的?】萧凡瞪大了眼睛,她拍了拍自己的头说到【我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依婷看着她【你也知道啊。】   萧凡把贝壳手链放在了掌心,【谢谢你,依婷。】   她握紧了手链,就像如获至宝般的露出了笑。   【受不了你。】依婷靠在书桌上【不过就是见了一面的人,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嗯。】萧凡点点头。那份只属于年少时的悸动,对她来说即使不被理解也没关系,因为守着纯真的记忆对她来说是非常美好的一件事。   【可是,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也许他早就把你忘了呢。】依婷问到。   灯光下,萧凡的神情一时有些落寞。她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我其实,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我也有想过,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再见到他,又或者即使见到他了,他可能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爱人。不过,我就是想见他一面,纯粹的想知道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快不快乐?!】   依婷静静的看着她。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眼里充满了防备。就完全不是我们那个年纪该有的神情。也许,他很孤单,也许,他也跟我一样,有着一个不快乐的家庭。】萧凡抬起了头,与依婷的目光对视着。   【虽然是这样,但你要坚持到什么时候呢?】依婷开口【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真正属于你的有缘人不是吗?】   【那就坚持到我的有缘人出现的那天。】萧凡笑着回道。   依婷也跟着笑了笑,然后坐回到了床上。她随意的翻阅起床边的财经法则,却发现自己的思绪早已不在了这里。   她垂着眼眸,脑海里竟是下午在天目湖广场上发生的一幕幕。   那个叫做沈斯的名字直击着她的心房。   她不自觉地上扬起了嘴角,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般甜甜的笑着。   【依婷】萧凡已经爬上了床,她晃晃手【依婷!】   回过神来的依婷看向她【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还说。】萧凡看着她【你在发什么呆啊,怎么叫你都没反应。】   【有吗?】依婷捋了捋头发【我只是在想事情了。】   【想什么?】萧凡凑近了身子【该不会,是在想男人吧?】   【才不是!】被说中心事的依婷羞红了脸【我要睡了啦,别吵我哦!】   【说说看会怎么样嘛!】萧凡撒娇道。   【不要!】依婷背过了身不去理她。   【不要这样啦。】萧凡还不打算放弃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可以睡觉了!你们两个!】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刘志军厉声喝道【尤其是你—萧凡,如果明天再不给我去上课的话,我就把你这学期所有的考勤都扣光!】   【不要啊,刘老师,我现在就睡!】萧凡讨饶道。   窗外的夜空很安静,安静到连星星都躲在里面不肯出来,孤零零的月亮挂在这漆黑的上空,她冷冷的看着这场被错开的缘分,就如同笼罩在她身上的那层光芒般悲凉。   萧重明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的面色很沉重。   【还没有打通她的电话吗?】从楼梯口走上来的中年妇人问到。这便是他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萧凡的继母——叶子琪。   【关机。】萧重明闷声回答道。   【不要担心了,可能是去同学家了。】叶子琪走过去安慰道。   萧重明看了看她。   【不过你今天也真是的,一定要在郑宝成那些人面前这么做吗?萧凡毕竟还小,你这样是不是太不顾及她的感受了?】叶子琪有些责怪道。   【我不这么做,郑宝成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而且,我那个时候,确实是想到了那些事。】萧重明顺着楼梯一路走下。   叶子琪不说话了,她自然,明白萧重明话里的意思。   【你今天见到他了吧。】萧重明转过身去说道。   【他走的时候,我就站在二楼房间的窗口。】她把头别到了一旁,似乎是不想让自己的丈夫看到她眼底的悲伤。   女佣将宵夜端上了欧式的餐桌——   【吃点东西吧。】萧重明说道。   ---------TBC--------   隔天的清晨,当人们还未完全从睡梦中脱离出来时,郑氏公司,就已经发表了相关说明。与此同时,几大主流媒体也纷纷刊登了涉事小学校长朱卫国的澄清说明。文章中表示,有关郑先生用废弃化工厂做学校校址的事情不真实,学校校址都是经校领导一致考察商议后决定的,绝不是像报道中的那样。同时,他对学校三名学生失足溺毙的事情深表遗憾,并表示学校已经决定放假三周,以借此来更好的完善学校的安全措施。   除此以外,环境监察局也公开了检测的结果。结果证明,新建学校周围的空气环境为良好。适宜孩子的居住。   而对于那些最具争议的照片,郑氏给出的解释——那只是一起简单的情感纠纷。   郑氏集团董事长郑宝成的养子沈斯,其实一直与市医院院长的千金萧凡在热恋中。那位被打的男子,其实是一名介入他们感情的第三者。   当然除此之外,沈斯于昨晚进入萧家的照片也被相关媒体刊登了出来。   群众一片哗然,伴随着萧凡身份的曝光,大家似乎也相信了这样的说法。   本来么,上流社会的事情,就一直是那样。真真假假,又有谁能说得清呢?大家也就雾里看花,当做茶余饭后的一个闲聊便是了。   郑氏的股价,又开始了迅速的增长。   萧凡和依婷从教学楼里出来,就迎面碰上了四年级的卓萱。   【学姐。】两人异口同声道。   卓萱点了点头,但她的神情有些严肃【萧凡,你看今天早上的新闻了吗?】   【新闻?什么新闻?】萧凡有些不解。   卓萱抿抿嘴,她将手里的报纸递到萧凡的跟前。   萧凡接过报纸,依婷也就跟着靠近了些——   报纸上,与郑氏相关的报道占据了整个篇幅。有环境检测局的检测结果;有涉事小学的校长朱卫国的证明;还有,市医院院长千金和郑氏公司董事长养子的‘感情纠葛’。   白纸上,句句声情并茂,栩栩如生。就好像写者,真的经历了他们的情感历程。   凭空捏造,萧凡这才知道不是只有在字典上才能看得到。   双手越握越紧,越握越紧,原本在她手中平整的报纸,最终扭曲的变了形。   依婷的心里一时有些五味杂陈。她知道报道不真实,但是她却阻止不了自己心里开始蔓延起来的失意。   【萧凡。】卓萱叫着她的名字。   萧凡却没有了理会的心思,她扔下报纸,愤怒的向着校门外跑去。   当她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时,沈斯的座驾早已停在了那里。   她停下脚步,沈斯也适时的推开了车门。   【来得可真是时候啊。】萧凡嘲讽道。但她随之很快又一脸严肃的问道【我问你,那些报道是怎么回事?】   【萧小姐指的是哪些报道?】沈斯看着她【是郑氏的澄清说明?还是朱校长给的证明?或者,报纸上写的那些有关我和你的报道。】   【你心知肚明!】萧凡瞪着眼睛。   【如果你是说我和你的事情,那我觉得你可以回去问萧院长。毕竟,这些都是经过他点头同意的。】   萧凡被刺痛了心。原来为了利益,父亲连她都可以出卖。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即使被伤了心,但她也依旧故作坚强道【不要告诉我,你是来劝我不要再继续调查那件事了?如果是这样,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即使让你继续查下去又能怎样呢?事到如今,难道萧小姐还认为自己能够改变些什么?】沈斯看着她【所以我又怎么会为了这种事情来找你呢?】   【那你是为了什么来找我?】他的话,使得萧凡有些摸不透了。   【自然,是来接我的女朋友的。】   【你!】萧凡接不上话。   一辆凯迪拉克在沈斯和萧凡的附近停了下来。高长峰的助手杨泽从车里走了下来。   【萧小姐。】他彬彬有礼的说到【高先生想要见你。】   【很抱歉。】萧凡刚想说些什么,沈斯就已经抢先了一步【我和我的女朋友已经约好了要去吃饭。】他的一只手,很是自然的搭在了萧凡的肩上。【所以,高先生那边,怕是去不了了。】   依婷和卓萱,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   她们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知该如何进退。   【我知道,这段时间我和我女朋友吵架给高先生添了很多麻烦。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和好了,也就不会再去打扰高先生了。】   就在沈斯话落的那一瞬间,萧凡突然明白了,他来这里的真正用意。   沈斯注意到了依婷的到来,他有些意外。   萧凡想要挣脱开沈斯的双臂,但他似乎更用力了些。   【如果,你不想把你朋友也卷进来的话,最好还是跟我走。】他在她耳边说到。像是威胁,却也只是急于想让某个人身处是非之外。   萧凡身子怔了怔,她看了看依婷和卓萱。然后向着杨泽说到【抱歉,杨先生。请你回去跟高老先生说一声,我明天,会亲自去跟他解释。】   【萧凡。】依婷担忧的上前叫到。她能看的出来,萧凡现在陷入了两难的近地。   萧凡没有回应,她在停顿了一下脚步后直接钻到了沈斯的车里。   沈斯也在之后上了车,他并没有再去理会其他的人。   这让依婷的心里很是难受。   黑色的奥迪车子开始驶远,萧凡看着车窗外匆匆闪过的倒影,在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你现在,可以放我下车了吧?】   【恐怕还不行。】沈斯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动着的数据回答道【在送萧小姐回家之前,恐怕要委屈萧小姐再继续跟我呆一会了。】   【有这个必要吗?】萧凡嘲讽的看着他【你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   沈斯放在键盘上的手,略微的停顿了一下。   【你今天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让高长峰对我产生怀疑,好让他不再跟我合作。】   【萧小姐果然聪明啊。】沈斯看了看她,然后继续着手头上的工作说到【那萧小姐可知道停车场的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吗?我想,像萧小姐这样一个注重义气的人,是不会让自己的朋友身处这样的危险中的。】   萧凡看着他。   【萧小姐想要替死去的朋友讨回公道,恐怕是找错合作对象了。】   【不需要你来提醒我。】诚然,萧凡对沈斯所指的这一切了然于心。【我当然知道高长峰不是什么好人,他帮我也只是出于自己的利益来着想。可是,想要对付你们这种豺狼,我还必须要找一头凶猛的虎豹来才行。不然,我又怎么能将你们的罪行公诸于众呢?】   沈斯的嘴角微微的向上翘了翘,像是在笑,但分明让人感觉到了慑人的凉意。   【停车。】他对着前方驾驶室上的司机说到。【萧小姐,我想你可以下车了。】   【诶!】萧凡突然的就改变了主意,她转了转眼珠【我现在又不想下车了。】   沈斯不说话。   【我肚子饿了,想吃东西。】萧凡接着说到。   【去autumn餐厅。】沈斯命令道。   【诶诶~~我不喜欢吃那里的东西。】萧凡赶忙摆摆手【送我去小吃街,那里的东西比较好吃。】   前方的司机有些为难,【沈先生。】他叫到。   【听她的。】沈斯回应道。    ☆、繁星,点点   齐聚各类美食的小吃街向来热闹不凡,再加上此刻正是下班时间,所以此刻更是人来人往。   萧凡和沈斯,就在这样的人群中不断穿梭着。   【老板娘,给我来两碗馄饨和两份蟹粉小笼】萧凡来到一家露天小餐馆面前说道【其中一份给我打包,谢谢。】   她刚说完,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去看着沈斯【沈先生要不要来点?】   沈斯背过身去,他那身黑色的高级西装与这里明显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我不需要。】他说道。   萧凡也不再自讨没趣,她转而向着店里空着的桌子走去。   冒着热气的混沌和小笼很快就端上了餐桌,早已饥肠辘辘的萧凡很快就旁若无人的大快朵颐起来。   沈斯看着她,倒是觉得她和其她一些名门千金却有几分不同。   至少,她没有那些人的扭捏作作。   【听说沈先生在被郑董事长收养以前是一个孤儿。】萧凡突然的开口问道。   沈斯看着她,他知道,她的话还没有结束。   【那以前,应该会常来这种地方吧?】萧凡讽刺着【怎么现在,一脸的瞧不上呢?】   【你管的太多了,萧小姐。】沈斯压低了嗓音。   有些过往,他不说,不就代表可以随意的被人提起。   【彼此彼此咯。】萧凡瞪着眼睛。   【你慢慢吃,我就不奉陪了。】沈斯站起身,他不想再跟她揪扯下去。   【诶别走啊。】萧凡阻止道【你刚才不是说,你是来接我这个女朋友的吗?那现在,怎么也该奉陪到底。不然这场豪门恋情,又怎么编的下去呢?】   沈斯收紧了目光。   【再陪我去个地方吧,沈先生。】   萧凡让沈斯所陪同前往的地方,其实就是李启阳母亲所在的医院。   当他们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孙显扬的反映明显有些吃惊。   他在下班后就带了补汤来到医院,【萧凡】他温柔的语气在对着沈斯的时候变得犀利起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斯看着他【这个问题,你还是问她比较合适。】   【萧凡。】孙显扬再次把目光对向萧凡。   【是我带他来的。】萧凡平静的说道【李阿姨怎么样了?】   【刚醒。】孙显扬侧过身,他让萧凡可以通过门口的空隙看到正呆坐在病床上的李虹【身体状况还是不太稳定。】他神色担忧的说道。   萧凡抿了抿双唇,她在把目光从病床上撤回后对着沈斯说道【你看到了吧?】   【你想说什么?】站在他身旁的沈斯问到。   【说什么?】萧凡关上了病房的门【你也看到了吧,李阿姨她现在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李阿姨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你知道李启阳死后她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吗?她的心脏不好,随时都有可能陷入昏迷。】   沈斯蹙了蹙眉,【李太太现在这个样子并不是因为我们的责任,如果李启杨先生在生前能够恪守成规的话,那么现在的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你到现在还要说这种话吗?】萧凡怒斥道【李启阳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李启阳先生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警方给出的鉴定结果上,清清楚楚的写着酒后驾车。】   【那种伪造出来的证明你以为可以瞒得了所有人吗?】萧凡一时有些激动【祁阳前辈他,是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他绝不会糊涂到,用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   【他是不糊涂,可是他愧疚。】沈斯看着她【他愧疚因为自己看管不力导致了那三个孩子的落水身亡,所以才会选择借酒消愁。】   【你!】萧凡一时不知该如何接下沈斯的话。   【你在说些什么啊?】气急了的孙显扬试图去揪住沈斯的衣领。   【不要这样,显扬。】萧凡适时的阻止道。   孙显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是他的目光却依旧紧紧逼着沈斯。   【我想我们已经没有交谈的必要了。】萧凡将手指向一侧的电梯口【请你离开。】   沈斯走后,萧凡一脸悲伤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李母。她不知道,这个年迈的妇人,今后的命运会是怎样?   【萧凡。】孙显扬递过一杯温开水【今天早上的新闻,你都知道了吧?】   萧凡点了点头。   【照现在看来,朱卫国,应该已经是被他们收买了。】萧凡一脸沉重的说到。   【我不是说这个。】孙显扬加重了说话的语气【我是说,你和那个叫沈斯的事情。】   【那些都不是真的。】   【我知道。可是,】孙显扬有些担忧道【高长峰那边会怎么想?他会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他今天,已经派人来找我了。】萧凡说着。   【那你跟他解释清楚了吗?】孙显扬问道。   萧凡摇摇头【我还没有去见他。】   【怎么回事?】孙显扬不解。   【说来话长。】萧凡明显不想再说下去【我明天,就去找他解释清楚。】   【我陪你去!】孙显扬说到。他是绝不会让萧凡单独去面对这一切的。   【不用了,显扬。】萧凡拒绝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可是。。】   【你放心吧。他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份,不会轻易动我的。】   -----------TBC----------   沈斯从医院走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他让司机先离开,自己则选择了一个人漫步在华灯初上的街头。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他却没有了自己的方向。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家吗?他没有,那个现在所居住的地方,说白了也不过是四面漆起来的围墙罢了;他也没有朋友,年少的经历使得他对任何一个人都充满了防备;他更没有爱人,或许,除了那个深埋在他心底的女孩外,他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   他不懂得这一切。不知道什么叫□□人,什么叫做朋友。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郑宝成对他有恩。他收留了他,并且给了他现在的这一切。所以,他会为了他去做好所有的事情,哪怕是再龌龊的事情。   这,就是他生活了二十六来唯一的信仰。也是所有的信仰。   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自己常来的那家餐厅,正好没有吃完饭,索性就直接走了进去。   这家餐厅的菜其实并不好吃,但是沈斯却很喜欢,因为它足够安静。   当然,它的静是建立在它的价钱之上。一般人,很难消费的起这里。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在点了红酒和牛排之后,沈斯就把头转向了窗外。   依婷穿着一身服务员的装束走了出来。她在上了大学后就来到了这里做兼职。她的家庭条件,并不充裕。虽然父亲在大学校园里任职。但是她的母亲,确切来说,应该是她的继母,只是一名普通的家庭主妇。并且,她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要来照顾。所以,在别的女大学生还在校园里谈情说爱着的时候,她就已经过早的选择了独立。   她这次要服务的对象,是一个出了名讨厌的客人。   但显然,她有些不在状态。她的心思,还停留在傍晚萧凡和沈斯离开的时候。她本来,是不相信报纸上说的那些的,可是现在,她有些动摇了。   毕竟他们两个,是真正意义上的门当户对。   摇摇头,依婷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她将一份牛排递至到一个油光满面的秃头男人跟前【先生,您要的牛排。】   秃头男人看了看她,很显然,他对她的美貌动起了不好的心思。他冷不防的伸出手去抓住她,然后用他那粗糙的嗓音说道【小姑娘新来的?没见过么。】   依婷很是反感,她试图去抽出自己的手。   秃头男人反而抓的更紧了,不仅如此,他还用他的另一只手在她的手上来回摸索着。   依婷急红了脸【先生,请你放手。】   【哎呀,瞧这小手,多白多嫩啊。】秃头男人却当做没有听到的说道。   【先生,请你自重一点。】依婷用力的抽出手【这里不是你想的那种地方!】   她这一用力,竟不小心碰到了摆在一旁的红酒杯,红色的液体顺着桌案流到了秃头男人的高级西装上。   【你做什么?对我很不满是不是?】秃头男人站起来大声嚷道。   【对不起。】依婷赶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就想了事啊?】很明显,这个满脸油光的秃头男人因为依婷的‘不识好歹’而要开始借题发挥了【你知不知道我这条西装要多少钱啊,你在这一个月的工资都赔不起!】   【我一定会替您清洗干净的。】依婷强忍着委屈说道。   【清洗干净?】秃头男人眯着双眼【好啊,你现在就去我家里给我清洗干净。】   【先生,你可以把外套留下,等我清洗好了我在找人送到贵府上。】   【外套留下?】秃头男人冷哼道【外套留下你恐怕就跑了吧。】   【我不会的。】依婷解释道。   【我好心好意给你个弥补的机会,结果你倒是好,一副不领情还不肯赔礼的样子。】秃头男人伸出食指指着她【你们经理呢?我要投诉。】   依婷急红了眼,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了——   【韩老板好雅兴啊。】沈斯缓步走了过来。原本,他并不想多管闲事,姓韩的这样的行为也不是一次两次,光是他就见到过好几次。他虽然反感于他的这种行为,可他还不至于乐心到见一次就去帮一次。只是这一次,当他看到依婷抬起头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   【沈,沈先生。】韩聪的气势明显没有刚才来的嚣张了。   依婷如同看着救世主般的看着沈斯,她的手腕出还有些微红。   沈斯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温柔。只是就一瞬间,他的眼神又变得冰冷起来,在对着秃头男人的时候。   依婷甚至觉得,刚才看到的那抹温柔,或许只是自己的幻觉。   【韩老板这么大的雅兴,不知道韩夫人知道吗?】沈斯问到。   被称作为韩老板的秃头男人咽了咽口水。他看了看沈斯,又看了眼身边站着的依婷,自知今天讨不到便宜的他悻悻的说到【算你走运!】   餐厅经理已经走了出来。   【徐经理】沈斯看了眼他胸前的铭牌【我不认为像韩老板这种人适合你们这样的餐厅。】   餐厅经理自然明白沈斯话里的意思。权衡利弊,在沈斯和姓韩的秃头男人之间,他自然,是要选择前者的。   更何况,那个姓韩的,确实在这里不是很受欢迎。   【从今天起,禁止韩先生出入我们的餐厅。】餐厅经理交代道。   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去,依婷低头擦拭了下自己方才急红了的眼角。   【你没事吧。】沈斯问道。   依婷摇摇头,她刚想向他说声谢谢,萧凡就推门走了进来。   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盛气凌人的沈斯和一脸狼狈的依婷。   【你做什么!】她跑过去推开沈斯【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不要来伤害我的朋友。】   沈斯后退了两步【萧小姐,这里是公共场合。】   【公共场合?】萧凡反讽到【你还知道这里是公共场合啊。你在这里欺负一个女孩子,你要不要脸啊?!】   【萧凡。】依婷拉住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沈先生,他帮了我。】   【他帮你?他会那么好心?】萧凡不相信。   【真的,你误会人家了。】依婷极力解释道。   萧凡不说话,但她显然对依婷的话还持有几分怀疑的态度。   【沈先生,真的不好意思。】依婷鞠了个躬【谢谢你刚才帮我。】   【这种人你跟他这么客气做什么啊?】萧凡拉起依婷。   【不必谢我。】沈斯看了眼萧凡【我想就算没有我,萧小姐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萧凡一时摸不着头脑。   【下次再见了,依婷小姐。】沈斯转过身,说到。   依婷还未出声,萧凡就将她拉过身来【他刚刚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发生什么事了吗?依婷。】   依婷来不及回答,沈斯就已经走出了餐厅。   【哎呀,都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再问了嘛!到是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依婷反问道【不是说在交往吗?怎么刚刚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啊。】   【怎么连你也相信报纸上说的啊。】萧凡有些失望。   【我是不信啊。】依婷像是在责怪道【可是,你们傍晚的时候,不是还一起离开了吗?】   【这件事情我以后再跟你解释。】萧凡摆摆手道【总之你要相信,我是绝对不会跟这种人扯上关系的!】   依婷看了看她。   【倒是你,你跟他是怎么一回事?我看你们,好像早就认识了。】萧凡问道。   【哦,他就是你那天捡到的那部手机的主人。】依婷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早知道那手机是他的,那我就直接把手机扔水池里去好了。】萧凡有些懊恼道。   【不过,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萧凡接着说道【如果真的像报纸上说的那样,那我怎么会连自己男朋友的手机都认不出来?】   【也是哦。】依婷恍然大悟。【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嘿嘿。】萧凡笑了笑【当然是想让我美丽善良的依婷姐姐再收留我一个晚上咯。】   【不是吧,你今天还不想回去?】依婷看着她。   萧凡点了点头。   【可是你这样,不怕你父亲担心吗?】   【他才不会担心呢。】萧凡有些落寞【总之,我今晚睡你家就对了。】   【知道了。】依婷拿她没有办法【可是我还要过一会才下班。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先?】   【才不要。】萧凡鼓着嘴【这里的东西又不好吃。】   【你吃过?】依婷问道。   【恩。】萧凡点头。   【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啊。】依婷感叹道。 ☆、卑微的蜗牛   隔天的清晨,萧凡便早早的来到了高氏企业。   当她再次坐在那张猩红色的真皮沙发上时,她明显感觉到了与往日不同的氛围。   【高先生。】萧凡站起身来说到【有关那些报纸上的报道,请你相信,那绝不是真的。我和沈斯,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明白。】高长峰摆摆手【萧小姐不必解释我也知道,这绝对是郑宝成他们一手设计的圈套,我高某人又怎么会轻易相信呢。】   萧凡略微的松了口气。   【不过,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高长峰把目光对准了她【萧小姐的父亲和郑宝成可是有着几十年的交情,难道萧小姐在此之前都不知道吗?】   【这个我知道。】萧凡看着他【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只知道,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替我死去的朋友和那三个无辜的孩子讨回公道!】   【好!】高长峰拍了拍手【我要的,就是萧小姐这句话!】   萧凡看着他。   【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把郑宝成一网打尽!】高长峰开始阐明起自己的意图【郑宝成的养子沈斯,这些年来一直都跟在他的身边。想必对他背后干的那些事情,一定知道的不少。如果,我们能从他的嘴里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那么萧小姐想要替朋友讨回公道事情的,也就指日可待了。】   【可是沈斯,一定不会这么做的。】萧凡自语道。她的直觉告诉她,沈斯,绝不会是那个扳倒郑宝成的突破口。   【事在人为嘛!】高长峰宽慰道【只要是人,就没有他做不了的事。】   【你想怎么做?】萧凡突然就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很简单,只要萧小姐把他引到我说的地方。那么接下去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做了。】高长峰的脸上挂着微笑。但是那笑,却让萧凡从心底感觉到发冷。   【你要我引他出来?】萧凡迟疑着【可是你凭什么认为,沈斯就一定会跟我走呢?】   【就凭报纸上的那些新闻报道。】高长峰指了指身旁的报纸【既然他们已经发表了这样的新闻,那他们,就一定会把事情给做足!】   【可如果我这么做了,那我和郑宝成他们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埋藏在萧凡内心的信仰,是不允许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当然有区别了。】高长峰看着她【他们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你这么做,是为了替那些受害者讨回公道。你想想,这件事情到现在都没有个结果,郑宝成到现在还在逍遥法外,那些个不知情的孩子,到现在还在那里上着学。如果再这样下去,又有多少个孩子,会像那三个孩子一样中毒身亡呢?】   萧凡的心,有些动摇了。   【还是说,】高长峰眯起眼睛【那些报纸上的报道,说的都是真的。你和郑宝成的养子,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你怕他会有危险,所以不愿意这么做?】   萧凡恍然大悟,他这是在变相的要她证明,报纸上的那些报道确实不实;她和沈斯,确实是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明白了。】她说到。   --------------TBC--------------   当沈斯走出公司大楼时,萧凡已经在空地上等着了。   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于她的到来。   【不知道萧小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他问。   【怎么,没有事情就不能来找你吗?】萧凡反问道。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站在沈斯身后的沈旭很是不悦的问道。   【什么耍什么花样嘛!】萧凡显得有些无辜【难道我这个女朋友,来看看自己的男朋友都不行吗?】   沈斯看着她,用静默的方式等待着她未表达的意图。   【好嘛。】萧凡鼓鼓嘴【我就是想让沈先生陪我去个地方,我想沈先生也不会拒绝吧。哦?】她看着沈斯【毕竟,有那么多的媒体正在盯着我们呢!】   【你。。】沈旭话未说完,就被沈斯打断了下来。   【你去把我刚刚交代的事情处理下。】他对着他说,目光却紧对着萧凡【我,就陪萧小姐走这一趟。】   车子,在平稳的道路上行驶着。   在这条道路的两旁,是开的金灿灿的麦田。   在这个原本该丰收的季节里,却有四条生命先后离去。   萧凡坐在车里,她的脸上显然没有了方才自信时的神情。   沈斯就坐在一旁的驾驶座上,   车子每前进一步,她的心就越是慌乱。   前方再远一点的废停车场,就是高长峰让她带沈斯去的地方。   她抬头看了一眼沈斯,只见他还是一脸平静的看着沈斯。   萧凡深知,他不是什么好人。在李启阳和那三个孩子的事情里,他绝对有着无法逃脱的干系。可即使如此,她还是无法心安理得去做这一切。她那与生俱来的正义感,是不允许她用以暴制暴的方式来解决这一切的。   他虽有错,却也不该轮到她来审判;更别说,是那个同样心肠歹毒的高长峰了。   更何况,造成今日这一切的,是那个叫做郑宝成的家伙。他沈斯,不过是整个事件中的一个执行者罢了。   如果,他今日在此丧命。那她萧凡,和郑宝成那种杀人不见血的侩子手又有何区别。   【停车!】她说到。终究,她还是过不了自己良心的那一关。   【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呢。】沈斯平静的说到。   【我叫你停车,你听到了没有。】萧凡没有了耐心。再一点,就到了高长峰势力的控制范围。到时就算她想放他走,他恐怕,也走不了了。   车子缓缓地在路边停了下来。   萧凡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你先回去吧,我不用你陪了。】她没好气的说到。   【怎么,不打算把你们的计划继续下去了?】沈斯看着她【那这样一来,你又打算怎么跟高长峰交代呢?】   【你知道?!】萧凡一时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知道我是故意引你出来的?】   沈斯笑了笑,却并没有对萧凡的话做什么回答。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过来?】萧凡质问着【你既然知道是个陷阱,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过来?】   【萧小姐。】沈斯揉了揉有些沉痛的眉心【难道你真的认为我就会这么简单的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萧凡突然想起临行前他交代给沈旭的那些话,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哼~】萧凡冷笑道【不愧是郑氏集团的副总经理,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够想到。】   沈斯也不回应,他若是连这点冷言冷语都受不了,那又怎能坐上今天的这个位置?   秋风拂过,金黄色的麦穗被吹得簌簌作响。   两个人就这么在风中僵持着。   因为是正午时分,萧凡的眼睛,开始被阳光刺痛了起来。   【萧姐姐!】远处突然有人在叫她。   萧凡回过头去,只见一男孩拿着画纸远远的向这跑了过来。   【小智!】待他走近些萧凡才看清了他的脸,那是她一直资助着的孤儿小智。   【萧姐姐,果然是你。】被换做小智的男孩高扬起笑脸【我刚在那看到你的背影就觉得应该是你,所以就跑过来看看,果然被我猜对了。】   萧凡笑了笑,她把刚才不悦的心情压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老师带我们来写生啊。】小智回答着,他目光突然就落在了沈斯的身上【大哥哥,是你啊。】   沈斯也注意到了他,他记得,他就是那天在广场上卖花的小男孩。   他突然就朝着自己鞠了个躬。   【大哥哥,谢谢你。】他对着他说到【我们今天能到这儿来写生就都是靠了大哥哥。】   【小智你在说些什么啊?】萧凡将他拉倒了自己的身后。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她会保护好这个孩子不让他受到伤害。   【萧姐姐,这个大哥哥是个好人。】小智对着她说到【就是他那天给了我很多钱,让我可以给孤儿院的其他孩子买画笔和画纸。】   萧凡显然一时无法接受小智说的话。   【院里的经费又有些紧张了,新来的美术老师也不不肯做了。院长说,今天可能就是我们这学期最后一节美术课了。】小智低下头去,他是一个十分喜欢绘画的孩子,并且具有一定的天赋。   【对不起小智。】萧凡低下身去【姐姐这两天太忙了,都没有来看你们。姐姐明天就去找院长,让她不要取消美术课,然后再给你们找新的美术老师好不好?】   【真的吗?萧姐姐。】   【当然咯。】萧凡伸出手【我们拉钩钩。】   沈斯看着她,他从她和男孩如此亲昵的动作中推断出,她,应该就是那天男孩所指的萧姐姐。   她在对着自己时的那份戾气在面对着男孩时开始变得柔和起来,就好像,她有两张不同的面具,可以随时的做着交换。   【对了,萧姐姐,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啊?】小智突然的就对着两人问道【还有大哥哥,原来你早就和萧姐姐认识了啊。】   【我们。。。】萧凡和沈斯面面相觑,他们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男孩的这个问题。   【小智,你在那里做什么啊。】远处有个小女孩的声音在传来。   萧凡在回过身去,只见一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小希!】萧凡招招手。   【萧姐姐!】小女孩明显很兴奋于萧凡的出现,当她跑进些注意到一旁站着的沈斯时,她纯真的脸上,似乎变得更高兴了。   【大哥哥!】她叫到。   沈斯隐约记得,她就是那天站在男孩身边的小女孩。   【小希,你也认得他?】萧凡拉住了她,她在用她的方式,让这两个孩子,和沈斯保持着距离。   【恩!】小希点了点头,【这个大哥哥,是个好人!】   好人?也许不光是萧凡,就连沈斯自己,也觉得这两个字过于讽刺。尤其,还是在两个最为纯真的孩子嘴里。   【大哥哥,萧姐姐,我们一起来画画吧。】小智拉起了萧凡的手,小希也跟着他的动作拉起了沈斯的手。然后,两个孩子就在互相牵起自己的手后向着麦田里跑去。   天很蓝,水很清,孩子们的笑声很动听。   萧凡本想要拒绝,但她终究没能开的了口。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沈斯,这才发现,他的神情,竟不知何时变得柔和了起来。   高氏企业的办公室里,高长峰挂断了电话。   【怎么办?董事长,她还是没有照你说的去做。】助理杨泽走上前去问道【要不要派个人去把她给除了?】   【不可。】高长峰挥了挥手【我现在还不想跟萧重明为敌,如果这时候把她给解决了,那萧重明自然会猜到是我做的,那样一来,我的麻烦势必会不小。】   【可就算您不这么做,以郑宝成和萧重明的交情,他也未必不会帮着郑宝成来对付您啊。】杨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到。   【这个你放心。】高长峰将背靠着凳椅【我这次卖这么大个情面给他,他就绝不会在亚商会这件事上帮着郑宝成了。】   萧凡从麦田的一侧往回走,她在片刻前刚刚回绝了高长峰的要求。她不知道接下去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她至少胸怀坦荡。   沈斯就坐在麦田的空道上,小智,正紧挨着他的身边。   她走过去就能看到。   她听到小智在问他【大哥哥,你有什么愿望吗?】   沈斯看了看他。   【就是,想要成为什么人或者得到什么的那种愿望。】小智将画纸放在腿上继续问道。   【蜗牛。】   萧凡听到他这样说。   【蜗牛?】小智很是有些不解,萧凡,自然也不明白。【为什么?蜗牛它,不是一种很渺小的生物吗?】   沈斯笑了笑,他的笑,有着几分苦涩。【就算再怎么卑微,渺小,至少,它有一个属于它自己的避风港。】   对于一个没有家的人来说,家,无疑是一个奢侈的代名词。在沈斯的心中,他是一直渴望着能有一个家的。这个家,不用太大,也不用太富有。只要有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那便足矣。只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对他来说,那也是一种奢望。   所以,他有时候会很羡慕那些蜗牛。即使随便的就被人踩在脚下,可是,它至少在感到累的时候,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都能躲回到自己的避风港里去。   不像他,孤孤单单,独自飘零。   【我好像,还是不太懂。】小智摸了摸头。   【你不用懂。】沈斯摸了摸他的头。【你只要,专心画好你的画就行了。】   小智点了点头,他刚要提起画笔,就听到小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姐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沈斯跟着身旁的孩子一起回过身去。   【萧姐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啊?】小智问。   萧凡不做事,她已经没有了回答的心思。她呆立在那里,耳畔还似乎回荡着沈斯的那些话。她不能相信,就是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想是她听错了,但她却又分明听得清清楚楚。   她站在那里,目光正好和他交错着。   她看着他原本柔和的神情开始变得警惕起来,   她原本就无法平静下来的心,开始变得动荡不安起来了。 ☆、理智,情感   当萧凡踏着夜色回到她多日未归的萧家大门时,萧重明,正好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回来了。】他看着她【这些天,你都到哪里去了?】   【你需要知道吗?】萧凡看着他甚是讽刺的说到【你不是,已经把我给卖了吗?】   萧重明知道,她这是在质问他,质问他为什么要联合郑宝成发出那样的声明?!   【我知道你是在为报道的事情生气。】他说到【你放心,等事情过去了,我自然会去帮你处理好这一切。】   【不需要。】萧凡倔强的抬起头与他的目光对视着【没有你,我自己也可以把事情处理好。】   【而且,】她目光无比坚定【在郑宝成有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前,这件事情,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   对话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了,萧重明转身回到了书房。   他深知萧凡的脾气,知道再这样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他燃起一根烟坐到办公椅上,在沉思了片刻后打开了最左侧的抽屉。   几份文件就这样清晰的暴露了出来。   他拿起手机,在按下一窜数字键后说道【我让你们去找的那个人,有消息了吗?】   就是在这样一个相同的夜色里,有人开心,也有人悲伤;有人欢愉,也有人无奈;有人在为自己的梦想坚持着,也有人,在灯红酒绿的世界中逐渐迷失了自己。。。   郑让拿着酒杯,一个性感的金发美女在走到了他的跟前。   她朝着他露出一笑,然后将手中的酒杯递到他的跟前。   郑让也不拒绝,轻举酒杯与她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隔天的上午时分,沈斯跟着郑宝成从会议室里走出来时,方才没有在会议上露面的郑让这才迟迟赶到。   【爸。】他开口去叫到。   【哼!】郑宝成很是不悦,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郑让也不再自讨没趣,他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接着就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对了。】郑宝成突然停下了脚步【那个朱卫国,最近怎么样了?】   【你放心吧,爸。】郑让走上前【他收了我们的钱,自然不会再把事情说出去。】   【是吗?】郑宝成若有所思【我总觉得,留着他始终是个祸患。】   他抬眼看向沈斯【你去派人给我盯着他,要是有什么情况,就立刻给我处理掉。】   萧凡匆匆赶到杂志社,【显扬,你这么急着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她气息未定,却又赶忙向着问道。   【你看一下这个。】孙显扬递过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萧凡接过问道。   【是郑让的银行记录。】孙显扬解释道【我一个在银行工作的朋友,帮我调出了郑让这段时间的用款明细。上面清楚写着,他在那三个孩子出事后的第二天,就向一个账户汇出了一笔巨额款项。而经过我的调查,那个收款账户,就是学校校长朱卫国的!】   【可是,单凭这些,我们也不能直接证明郑宝成就真的和那三个孩子的死有关系啊?】萧凡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更别说是启阳的死了。】   【是这样没有错。】孙显扬的眼里透着光【可是,这对我们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可错过的机会。】   【你是说,】萧凡看着他【郑让,会是我们追查这件事的一个突破点?】   【嗯!】孙显扬点点头【只是有一点,我们必须要联系到朱卫国才行。但是现在,他根本就不会见我们。】   【这个让我来想办法。】萧凡站起身【只要他还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就一定有他要面对的人和事。】   孙显扬会意一笑,就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萧凡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   【喂。】萧凡接起电话【何院长,您现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当萧凡的赶到孤儿院时,小智的身影,早已在孤儿院门口观望着了。   【小智。】萧凡跑过去【你叫院长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萧姐姐。】小智高扬着笑脸【你能帮我把这幅画送给大哥哥吗?】   【啊?】萧凡一时反应不及。   【我想,麻烦你把这幅画带给大哥哥。】小智递过自己藏在怀中的画。   萧凡这才反应过来。   【你为什么要送画给他呢?】在意识到小智指的大哥哥是沈斯后,萧凡有些不能明白的问道。   【因为,小智喜欢大哥哥,就跟小智喜欢萧姐姐一样。】小智看着她,眼睛里透着闪亮的光芒.【而且,大哥哥,看起来好像很孤单。所以小智希望他能够快乐一点。】   他认真的说到,单纯的模样让萧凡实在找不到理由去拒绝。   她低头看了一眼那张画,那是一副很简单的画,画里,有着一座房子,房子的周围有着花草和树木。有四个人手拉手站在房子跟前,他们头顶着蓝天,脚踩着绿地。脸上,都挂着好看的微笑。   【这个是大哥哥,这个是萧姐姐。】小智指着画上的两个大人说到【中间那两个,就是我和小希。】   萧凡没有出声。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了沈斯的那句话【就算再怎么卑微,渺小也好,至少,它有一个属于它自己的避风港。】   【萧姐姐,你去帮我把画送给大哥哥好吗?】小智再次问道。   【好。】萧凡回过神来,她看着小智,【萧姐姐答应你,一定亲手把画送到大哥哥的手上。】   ---------TBC---------   这世上,有很多你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巧合。就比如说,当萧凡带着小智的画来到郑氏集团时,有四辆车刚好从她眼前驶向了郑氏集团的地下停车场。   其中有一辆车,萧凡隐约记得,那好像是高长峰的座驾。   他来郑氏的目的,萧凡不知道。但若只是来拜访,那方才在郑氏公司的门口,高长峰就应该直接下车才对。可他没有这么做,显然,他的目的并非如此。   虽说是秋季,但午后的日头依旧显得有些毒辣。萧凡沉思了片刻,便偷偷跟上了脚步。   沈斯刚从车里出来,就被高长峰的手下包围了起来。   【沈副总,好久不见啊。】高长峰笑着脸从人群中走了上来。   【高董事长好大的兴致啊。】沈斯看着他,【不想着怎么继续留任亚商会主席的位置,却派这么多人来这里找我。】   【呵~】高长峰冷笑一声【自然是想到了继续留任的办法,所以才会来这里找沈副总你的。】   【哦?是吗?】沈斯挑眉【莫非,高董事长所谓的办法,就是来这里找我?】   【沈副总果然聪明啊。】高长峰说到【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这个忙?!】   他的话落,一行人就向着沈斯逼近了些。   【怎么?】沈斯看着他,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怯意【高董事长没有让萧小姐请到我,就想来这里直接请我到你那里去一趟吗?】   【你以为,你逃过了上次就可以相安无事了?】高长峰讥讽道【没想到吧,我还会再来一次?而且,还是直接在郑宝成的公司直接动手。】   【这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自然这最安全的地方呢,也往往是最危险的地方。】高长峰继续说到【我想郑宝成绝对不会想到,我会叫人直接把你从他的公司给带走。】   就近的一号出口处,萧凡就偷偷的躲在那里。   方才高长峰和沈斯的对话,她都清楚的听到了。   她深知,沈斯绝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她也知道,他此刻一旦被高长峰带走,那恐怕只能是凶多吉少。   她的内心开始陷入了极端的矛盾。理智上,她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可是私人感情上,她又急切的希望逝去的李启阳能够早日沉冤得雪。   她悄悄的探出头去,只见高长峰的人正在向着沈斯靠近。   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透过他的背影,她能感觉他似乎并不畏怯着这一切。   她静下心来,在理智终于战胜了她的私人情感之后,她开始压低自己的声音,然后对着空旷的停车场喊道【保安先生,我刚刚在停车场看到沈副总好像遇到了些麻烦,你们快过去看看。】   她的话果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董事长。】高长峰的助理杨泽在这之后露出了略微担忧的神情。   萧凡也屏住了呼吸,她在想着高长峰会不会上当的同时也担心着自己会不会被发现。   突然就有人拍了一下的肩膀,萧凡霎时吓了一跳。   她回过头去,只见依婷一脸诧异的望着她——   【你。。。】她刚想说话,萧凡就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巴。   就在依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萧凡就又拉起她的手跑开了。   这一连窜的动作,萧凡明显显得很慌乱。所以当已经破损了的手链从她手上掉落下来时,她也没有注意到。   高长峰深思了片刻,他显然对他的计划失败很是不甘。【算你走运。】他对着沈斯说到。   沈斯也不说话。只是当高长峰一行人走后,他开始向着一号出口走去。他记得,刚刚那个声音是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他虽在开始的时候也以为是真的有人叫了保安过来,但细想下来,他就发现这不过是一场自说自演的独角戏。   其实以高长峰心细的性格也可以发现这一切,可正因为他现在身处郑氏,所以做事难免有些顾忌。   通道口早已空无一人,沈斯约莫能猜到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提起脚步,想要向着电梯口走去。却在之后被地上的手链绊住了脚步。   他弯下身去,只见斑驳了的贝壳手链就那样孤寂的躺在地面上;   他捡起手链,原本波澜不惊的瞳孔里泛起了巨大的波澜。 ☆、一触即发   萧凡和依婷顺着楼梯一直跑到了郑氏公司的大厅。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依婷气喘吁吁的问道。   【一言难尽。】萧凡摆摆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对刚刚在停车场发生的一切还有些心有余悸。【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有些事情,不知道,远要比知道来的要好。   但显然,依婷还不能明白她的用意。   【倒是你,你来郑氏做什么?】萧凡换了个话题。   【我来找我表姐。】依婷顺着她回答道【正好她有些东西忘在车里了,就让我过去去一趟。】   【是这样。】萧凡微微缓和了下自己的情绪【我上个洗手间。】她把自己的背包塞到依婷手里【你等我一下哦。】   沈斯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依婷正站在公司洗手间前。   【刘小姐。】他走过去叫到。   依婷显然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沈,沈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斯低头一笑。   【刚刚,是你在停车场吗?】他问。   依婷一时反应不及,她不能很好的明白沈斯话里的意思。   【我是说,你是刚刚从停车场上来的吗?】沈斯继续问。   【啊,是。】依婷点了点头。她有些懵懵懂懂,但她确实是刚刚从停车场跑了上来。   【你的东西掉了。】沈斯抬过手去,他的眼里饱含温柔。   依婷接过手去,她看着贝壳手链微微有些错愕。她隐约的感觉到,沈斯,似乎是误会了些什么。   【我们下次再见。】沈斯再一次说到。   当他踏步离去时,依婷却对着他的背影开始了彻底的沦陷。   当萧凡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时,只看到依婷怔怔的看着前面发着呆。   【依婷,依婷!】萧凡招招手。   【啊?!】依婷回过神来。   【你的魂又飞哪去啦?】萧凡打趣道。   【什么啊?】依婷显得有些窘迫【你别想来挖苦我哦!】   萧凡撅着嘴看着她。   【给你啦。】依婷递过手链【你看你又把它丢了都不知道。】   【啊!】萧凡激动的叫起来,她看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手腕【我还真是粗心啊,又差点把它给弄丢了。】   ------------TBC------------   当朱卫国一身西装打开酒店房间的大门时,萧凡和孙显扬,早已等候多时。   【朱校长。】萧凡站起身。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朱卫国明显有些吃惊【我明明约得是时时日报的记者。】   萧凡不语。   【是你们?!】朱卫国恍然大悟【是你们为了骗我来到这儿,故意冒充时时日报的记者?!】   【很抱歉,朱校长。】萧凡看着他【我想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您一定不会出来见我。】   朱卫国面色铁青。他转过身去,显然是因为不想和萧凡他们多做纠缠而欲离开。   【朱校长。】萧凡走上前去。   一旁的孙显扬也早已快他一步将房门堵住。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朱卫国不满的转过身来【该说的我都已经跟警察说清楚了,你们如果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就直接去问警察。】   【如果您对警察说的都是真相的话,那我现在肯定不会来麻烦你。】萧凡目光坚定的看着他【可问题是,你不光没有将事实的真相说出来,还编造了另外一套说辞来欺骗警方和大众。】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朱卫国躲闪着她的目光。   【你懂。】萧凡步步紧逼【我知道您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在说些什么!朱校长,我拜托你好好想一想,想想那三个孩子,想想李启阳前辈,难道现在这一切,是身为为人师表的你想看到的吗?】   朱卫国不再说话。他的眼前,好似浮起了三个孩子从手术室推出来的画面。他们全身被白布包裹着,本该生活灵动的身躯,却在父母嚎啕的痛哭声中变得僵硬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切,绝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可是,他又能改变些什么呢?这世上有很多的事,不是你想,它就能有结果。   【朱校长。】萧凡又一次叫到。   【你不要再说了。】朱卫国打断了她【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如果,你们再要这么纠缠下去,我就报警了。】   话落,他转过身,准备离去。   【朱校长。】这一次,是萧凡直接拦住了他【我知道我这么做会让你很为难,可是请你再认真的想一想,如果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情,到时候郑宝成他们会怎么做?】   【您难道真的认为,只靠这三个星期的空气净化,就能真的使得环境达标吗?】   【你?】朱卫国一时有些震惊。   【我知道。】萧凡继续说到【您安排学校放假三周,根本就不是为了完善学校周围的安全措施.是郑宝成答应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学校周边的空气环境给处理好。所以你才会这么做。】   【可是你想想,积累了十几年的化工厂毒气,难道真的能够在三个星期内处理干净吗?要是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认为公众还会相信你们的解释吗?】   【到了那个时候,】萧凡看着他【您认为谁会为这件事情负最大的责任?】   朱卫国一时无从反驳。   【我想到了那个时候,郑宝成一定会弃车保帅的。】   【而且。】孙显扬在萧凡说完话后站了出来【你现在并没有考虑的余地。】他将一份文件递至到朱卫国的跟前【这是你这段时间在银行的财务明细,上面有一笔账目,很明确的写出,你是在事发后收到了郑氏集团董事长独生子郑让的巨额汇款。我想如果把这笔账目公开出来,你到时候一样也逃不掉。】   【你们这是在威胁我?】朱卫国蹙着眉。   【没有。】孙显扬否定道【我们只是想让你看清当前的局势。】   【朱校长。】萧凡再次开口【启阳前辈还在世的时候跟我说过,您是他最敬重的人。他说,您本来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可是您为了这些外来民工的孩子能有更好的教育机会,毅然放弃了自己的前途.选择来这里创办学校。所以我相信,您一定不会漠视孩子们的健康,让他们在满是污染的地方学习成长。】   朱卫国终于选择了妥协。为了孩子,也为了自己。   【我该怎么做?】他问。   相同的时刻,沈斯就站在办公室里。   秋日的阳光,依稀还有些刺眼。   沈旭推开门走了进来。   【哥。】他眉头紧蹙【萧重明的女儿,已经联系上朱卫国了。】   沈斯轻侧过头来。   【我们要不要采取什么行动?】沈旭问。   【不用。】沈斯扬起手,【这件事情既然已经交给了郑让来做,那就不关我们的事。】   【可是。。】   【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沈斯继续将目光对向窗外【可他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将来,又凭什么来继承公司呢?】   郑让对于朱卫国来找他这件事情,有着绝对的意外和不耐烦。   他来到约好的酒店,发觉朱卫国的神情很是难堪。   【怎么?】他问【这么匆匆忙忙叫我过来,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郑少爷。】朱卫国神色紧张的走至他的跟前【出事了。】   郑让看着他。   【那两个记者,已经查到了我们的银行记录。一旦他们公布出去,那势必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收了你们的钱做了伪证。这样一来,我肯定就会完蛋了。】他目光涣散言语混乱,显然是一副受到过度惊吓的样子。   【你说他们查到了我们的银行记录?】郑让一时还有些不太相信【他们是怎么查到的?】   【我不知道。】朱卫国摇着头。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查到了我们的银行记录的?】郑让质问道。   【他们来找我。】朱卫国如实回答【说是如果我不出来指证你们的话,就要把这些记录都公布出来。到时候公众一定会相信我是收了你们的钱才说那些话的。那样一来,我就彻底完蛋了。】   【那你现在来找我,是想怎么做?】郑让问道。他的眉头略微的轻蹙起来,显然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淡定。   【给我钱。】朱卫国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离开这里。】   【我已经给你这么多了,你还想要?!】郑让面色不悦道。   【那些钱只是你们拿来让我做伪证的。】朱卫国看着他【可是现在,我连饭碗都要保不住了。当然还要再跟你们要一笔钱,不然,我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你想要多少?】郑让有些不耐烦,他对他刚才的那套说辞着实很讨厌。   【一千万!】朱卫国回答道。   【一千万!】郑让蹙着眉【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郑少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朱卫国看着他【这一千万对你们郑氏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而且,】他顿了顿【用这一千万来交换毒化工厂的事情不被败露,我想这笔买卖,怎么都是值得的。】   【你威胁我?】郑让目光锋利。   【我没有。】朱卫国继续说到【只是,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的话,那警方一定会因为那些银行记录来找我。到时候,我可能会因为受不了这样的压力而把知道的全说出来了。】   【郑少爷,我知道我这么说你肯定会不高兴。可是我现在必须马上离开。毕竟如果我继续呆在这的话,那郑董事长用毒化工厂换学校基地的事情,还有那三个孩子的死,以及你们找人撞死李启阳的事情,也都一定会败露出来的。】   【可如果我离开了,警方找不到我,那他们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我知道了。】郑让沉默了片刻【钱我会尽快给你。但是从此以后,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TBC----------   郑让不会想到,就在和朱卫国见面后的第二天,朱卫国,就去见了萧凡。   【怎么样?事情进展的顺利吗?】萧凡开门见山。她口中所指的事情,是方才朱卫国与郑让的对话。是的,就在朱卫国同意协助他们以后,他们要朱卫国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录下郑让的声音。借由他的嘴,来证实郑宝成所做的一切。   朱卫国点了点头。   【那快把录音给我。】萧凡有些急迫。   【东西现在不在我身上。】朱卫国说到【我把它放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你是想借此来跟我们谈条件?】萧凡看着他,在他开口以后,她基本已经能猜到了他的意图。   朱卫国一时不做声。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看着萧凡和孙显扬说到【我要离开。在确保你们不会把我交到警察手里之前,我是不会把东西交给你们的。】   【你把我们想成什么?】孙显扬一时有些愤慨,他一把揪住朱卫国的衣领【就算我们放过你,可你难道不该为这件事情负起点责任吗?】   【我知道!】朱卫国的情绪也开始变得激动起来。【我是有错!可那不是我想的!当我知道郑宝成拿废弃的化工厂来换校址的时候,那三个孩子已经出了事了。你以为我不想为那三个孩子讨回公道吗?可是郑宝成这样的人,是我一个人能对付的了的吗?】   【所以,你就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启阳去死?】孙显扬气急了,他揪着衣领的手,也愈发用力了。   【我劝过他的!】朱卫国激动的挣脱开来【我不止一次的劝说他放弃追查。可是他就是不听我的!我已经尽力了。到最后会这样,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你尽力了?】孙显扬看着他【什么都没有做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你已经尽力了?】   【我是没有资格!】朱卫国深吸了口气【可是事情已经演变到这一步了。你们如果想为李启阳讨回公道的话,就让我离开这里。】   【我答应你。】在长时间的沉默后,萧凡开口打破了这层寂静。【我一定,会让你安全离开这里。】   在得到萧凡的回答后,朱卫国原本激动的情绪稍稍的缓和了些。   【我还有一个条件。】他继续说到。   【你还想要什么?】孙显扬问。他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我需要钱。】朱卫国回答道【刚刚郑让给我的,我已经作为证据和录音放在了一块。所以我现在,需要一笔离开这里的钱。】   【你要多少?】孙显扬继续问。   【200万!】   【这么多!】萧凡瞪大了眼睛,她不知道自己一时可以去哪里筹那么多钱。   【我答应你。】孙显扬在这时轻拍了下萧凡的肩膀【我现在就去取钱,并且马上送你去机场。但是作为条件,你必须现在就把录音交给我们。】   【东西我就放在郊区的酒店里。】朱卫国回答道【这是储物柜钥匙,你们过去直接取便是。】   孙显扬接过钥匙。   【萧凡。】他转身将钥匙递至到她的手中【你去酒店把东西拿了,我送他去机场。】    ☆、命运の轮轴      萧凡不曾想到,当她从郊区的酒店走出来的那一刻。孙显扬所驾驶的车辆,发生了严重的车祸。她拿着电话,站在烈日之下,头脑,是一片空白。   当她赶到医院时,朱卫国正在急救室里抢救这。而孙显扬却不知所踪了。萧凡询问着现场的相关人员,却没有人能说得出孙显扬的下落。甚至有医护人员表示,当他们的救护车行驶到车祸现场时,就只看到昏迷在副驾驶上的朱卫国。   萧凡懵了,她不敢相信一个人就这样的失踪了。并且不留一点的证据。   手足无措之际,电话铃声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萧小姐。】萧凡接起电话,沈旭的声音就传来了。   【是你们。】萧凡倒吸着冷气。   【我想,我们可以帮你找到你要找的人。】沈旭的声音里略带着几丝得意。   紧握着电话的手开始不断的颤抖起来,萧凡忽然明白了,这场车祸,不是单纯的意外这么简单。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你们在哪?】   当萧凡赶到约好的地点时,沈斯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的景色沉默着。   沈旭就站在他的身后。   几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人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萧凡就在他们身后踩着步子走了进来。   【显扬在哪里?】她大声质问道。   沈斯依旧背对着她,沈旭在转头看了他一眼后示意到【你们先出去。】   周遭的人很快便撤离了出去,屋子里又变得空旷了起来。   萧凡上前几步【是你们做的对不对?是你们让车祸发生的对不对?】   【萧小姐,说这种话可是要证据的。】沈旭冷声警告道。   【证据?】萧凡冷笑着【你们不要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在你们的掌握之中,只要人为的就一定有它的问题!而我也一定会找到这些问题的!】   【恐怕你没有这个时间了。】沈斯转过身看着她【难道你都不会关心你的朋友吗?】   【果然是你们!】萧凡对视着他的目光【显扬在哪里?】   【不如你先告诉我们那些东西在哪里?】沈斯接道【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萧凡看着他,等待着他还未完的话。   【你把你手里东西交给我们,我们就告诉你孙显扬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说的东西是指什么?】萧凡目光躲闪道。   【萧小姐,你知道人在说谎的时候眼神会很不自然吗?】沈斯紧逼着她【你刚刚的眼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萧凡一瞬间接不上了话。   【看在萧院长的份上,我不会强制你把东西交出来。但是,你也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最后一句话,带着分明的警告意味。   萧凡沉默着,她的内心正在做着剧烈的挣扎。   李启杨的死和朱卫国的模样从她眼前一一晃过,她垂着的手用力的握紧了起来。   她怒视着面前这个冷冰冰的男人,觉得任何语言都形容不了他的毒辣。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萧凡深吸了口气接起电话——   【萧小姐,我是人民医院的,刚刚送来的伤者朱卫国经抢救无效后已经逝世了。】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的在电话那头被宣告了终结,萧凡想起不久前还站在她面前的朱卫国,一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她伪装着的坚强也就在那一刻开始奔溃了。   几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眼眶话落,浓密的睫毛上开始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萧凡的视线,被模糊了。。。   沈斯能看到他这样的反映,也能猜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是与什么有关的。方才的车祸现场他也去了,朱卫国的伤势必然不能助他逃过此劫。   只是他不能理解她的眼泪为何要流出?为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哭会不会太不值得了些?   他突然想起那个曾站在阳光下分享着巧克力蛋糕的女孩,她这样的举动真的只是因为她不喜欢吃甜食?   握着电话的手无力的垂落了下来,对于萧凡来说,她无法把朱卫国的死不归咎到自己的身上。如果自己能够再小心一点,事情也许就不会发展到这种无法换回的地步。如果不是自己。。。   【萧小姐。】眼前这个冷血无情的人又开始叫着他了。正如他说的那样,他没有太多的耐心。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多一秒,显扬就多一分危险。   可是那份关系着李启杨和朱卫国两个生命的证据,如果就这样交给了他们,她又实在无法甘心。   只是,那场毁灭性的车祸已经夺走了一个人的生命。再这样下去,孙显扬又会怎样呢?   【我给。】终于,她对着沈斯,对着这一切做出了妥协【但是我必须先确认显扬他没事!】   当萧凡赶到市郊区的第二医院时,孙显扬刚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他的头部受到了撞击,所以现在还在昏迷着。   萧凡走进病房,那些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人员在沈斯的示意下离开了。   病房里的孙显扬还在昏迷着,他的右手手臂轻微骨折。由于车祸发生时是从右侧袭击过来,所以正驾驶上的他幸免于一难。据说车祸的另一方是因为醉酒了的缘故。   只是萧凡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萧小姐,可以把东西给我了吧。】跟着走进来的沈斯提醒道。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留在这里消耗掉。   萧凡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芯片【你,不怕有报应吗?】   沈斯从她手里拿过芯片【我从来不相信这种东西。】他转身【如果真的有,那为什么有的人一出生就没有了父母?而有的人,从小就可以享受着父母的宠爱?】   萧凡回答不上,她甚至被沈斯的话震惊的发不出声音来。   不过沈斯似乎也并不准备听她的回答。因为话刚落,他便开门走出了病房。   萧凡无力的坐在病床旁,他看着孙显扬嘴角那些淤青色的伤痕哭了出来【对不起,你们用生命换来东西,就这样被我弄丢了。】   ------TBC------   郑让来到办公室时,郑宝成正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   【有什么事?】他在就近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这么急匆匆的把我叫过来。】   【什么事?】郑宝成指着桌面上的东西说道【你自己给我看。】   郑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份文件和一支录音笔零散的摆放在桌面上。他沉默的拿起文件,又在片刻后打开了录音笔。   【想我郑宝成纵横商场几十年,怎么到头来,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郑宝成厉声责问着。   郑让不吭一声,他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有些难以接受。   他不知道自己该解释些什么。因为他确实是错了。   他大意到,被高长峰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他大意到,险些就将父亲苦心经营的公司毁于一旦。   他错了,所以他不准备反驳些什么。   【我决定了。】郑宝成深吸一口气【总经理之位,正式交给沈斯。你,给我收拾收拾马上离开公司,去国外再学个两年经营管理再说!】   【你不能这么做!爸爸。】郑让激动的站起身【我知道这次是我错了,可是你不能为此就把公司交给一个外人来管理啊。】   【公司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郑宝成厉声道【而且,沈斯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外人!他也是我的孩子。对我而言,你和他,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郑让蹙着眉。从小,他就不喜欢父亲说这样的话。明明说没有区别,但在他的心里,他这个亲儿子,显然没有面前这个从孤儿院里领来的养子来的重要。   【倒是你,】郑宝成继续说到【整天给我吃喝玩乐不说,这一次,竟然差点就要把我的公司给赔上。你现在,倒是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对我的决定说不?】   郑让不再说话,他知道说再多也改变不了父亲的决定。他看了看沈斯,只见他站在一旁沉默着。   【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了对不对?】怒气无从发泄,他索性就在办公室里挑起了事端。他冲过去,一把抓住了沈斯的衣领【从我安排那两个记者进场开始你就知道这一切了对不对?你故意不说,就是为了等到今天这一刻是不是?!】   沈斯一把拿掉郑让的手【如果你足够小心,又怎么会发生今天这一切。】   【好。】郑让强忍着内心的不忿【这一次,就算你赢了。】他用手指着沈斯【但是下一次,我一定会加倍跟你要回来。】   话落,他便摔门走了出去。   郑宝成摇了摇头。但很快,他又对着沈斯问道【这件事情,到这里应该是结束了吧?】   【还没有。】沈斯回答道【虽然朱卫国已死,可是他们的手上,毕竟还握有他和郑让的交易记录,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公布了出来,那群众必定会相信,朱卫国的死,绝对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关系。】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郑宝成皱了皱眉。   沈斯沉默了片刻【放弃亚商会主席的选举。】   【你说什么?!】郑宝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些年我做了这么多的努力,你要我在这个时候说放弃就放弃?】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义父。】沈斯分析道【一旦等他们公布了朱卫国的银行记录,那义父和公司所会受到的损害绝对要比放弃亚商会主席这个位置严重的多。】   郑宝成蹙着眉。   【所以,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朱卫国。然后作为表示,您必须主动退出亚商会的选举,并且给孩子们安置新的学区房。这样,才可以让民众心服口服。】沈斯继续说到。   郑宝成,没有立刻做出回复。他在深思熟虑了片刻后扬起头来【我知道了,这一切,就都交由你去处理!】 ☆、秋风,涩涩      是夜,繁星闪烁。   灯火璀璨的不夜城里,郑让的心情很糟糕。   一杯一杯的烈酒不断从喉咙口下到肚子里,愈是酒精的麻痹他的意识就愈是清楚。   从今天起,沈斯就正式任命为公司的总经理。他这个所谓的继承人,反倒是被流放到了国外。他当初放弃一切进入公司,为的就是要和沈斯争个高低。但现在看来,他是输得一败涂地。   他不甘心,好不甘心。   他一杯一杯的灌醉着自己。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受些。   【让少,不要喝了。】一旁坐着的年轻女人试图去拿下他的酒杯,这是他新教的女友Amy【你已经喝太多了啦。】   【给我走开。】郑让沉着脸。他现在需要的,绝不是她这种无关痛痒的安慰。   【让少。】Amy并没有放弃。   【走开!】郑让失去了耐心,他对着她大声吼道。   Amy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她呆呆的处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诶哟喂,郑大少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啊。】身后走来的年轻男人拍着手说到,他是郑让常在一起喝酒作乐的朋友林翔。他跃过Amy,直接坐到了郑让的身边。   【喝这么多。】他看着桌上的酒瓶【看来郑大少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啊。】   【少废话。】郑让递过酒杯【高星他怎么还没有来?】   【他说他公司有点事,晚点就会到。】林翔接过酒杯,目光却落到了Amy的身上。   【诶,让少。】他耸了耸肩郑让的肩膀【你这次出国,会把她也带上吗?】   郑让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坐在角落的Amy一眼【你说呢?】他反问道。   【我就知道你不会。】林翔拍了拍手。他望着Amy的那双眼睛显得更加灼热了。   【让少。】他把一只手搭在郑让的肩膀上【跟你商量个事。】   郑让看着他。   【你看,你这都要出国了。这马子,你也反正不要了。不如,今晚就让给我怎么样?】林翔问道。   郑让笑了笑,然后继续沉默着看着他。   【如果,你今晚需要有人来陪的话,我可以打电话叫我的女人过来,让她好好的陪你玩上一个晚上。】林翔继续补充道。   【陪我一晚?】郑让笑道。   【嗯。】林翔点了点头。【这笔交易,不亏吧?】   郑让却没有马上回答他。他拿起酒杯,在将杯中的白兰地一饮而尽后站起了身。   紧接着,在那个叫做林翔的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朝着他的脸就是重重的一拳。   林翔反应不及,直接就摔倒在了沙发上。   【你干什么!】他大声质问到。   【我警告你,】郑让看着他【不要把你们那套肮脏的交易用到我这儿来。我不是你们,可以把女人当做物品一样交换来交换去。我是不爱她,可我也不会践踏她!】   话落,他拿起丢落在一旁的外套。   【让少。】Amy看着他要走而站起了身。   郑让看了她一眼,然后从皮甲里掏出一张□□递过【现在开始,不要再来找我了。】   从酒吧里走出来,郑让走的有些跌跌撞撞。   秋色的冷风吹来,合着升腾的醉意让他的头脑愈加发胀。   从方才开始,他的身体就感到了强烈不舒服。   他以为,这是酒精的作用。   所以他用力晃了晃头。   但显然,这样做没有用。   反倒是那些他此刻不想想起的事情,变得越加清楚了。   【我决定了。总经理之位,正式交给沈斯。你,给我收拾收拾马上离开公司,去国外再学个两年经营管理再说!】   【你不能这么做!爸爸。我知道这次是我错了,可是你不能为此就把公司交给一个外人来管理啊。】   【公司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而且,沈斯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外人!他也是我的孩子。对我而言,你和他,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倒是你,整天给我吃喝玩乐不说,这一次,竟然差点就要把我的公司给赔上。你现在,倒是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对我的决定说不?】   脑海里,父亲的话不断徘徊着。   为何,为何父亲就连一个机会都不给他。他是错了,可为何,他连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都不肯给他。就这么把他流放到国外,就这么把他给放弃了。   他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头似乎是越来越痛了。慢慢的开始让他有些吃不消了。   他掐了掐额头,然后继续晃着身子向前走去。   依婷从餐厅出来,刚结束工作的她着实有些疲惫。   她向着手心吹了口气,然后理了理脖子上的围巾向前踏出了步子。   郑让越走越觉得吃力,他的意识已经模糊到自己不知道身处在哪里。   他只知道向前走着,不断走着,像个木偶一般。   直至意识彻底断开。   依婷正向前走着,突然就看到前方有一个人倒了下来。   她匆匆跑过去,只见一年轻男人呼吸急促的躺在了地上。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她蹲下伸来,却发现这男人浑身上下滚烫的可以。她四处望了望,只见街上的行人稀少的可以。   【先生,你醒醒。】她摇了摇他的身子,试图去叫醒他。   男子毫无反应,她赶紧的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秋季的冷风早已冰冷的有些透骨,尤其还是在黑夜里。   依婷挂断了电话,她看了看地上的男人。然后将自己颈间的围巾拿了下来,在替男人围上后,她又脱下了自己的针织外套替男人盖上。   郑让的意识早已变得模糊,但他依稀能感觉有人替他围上了围巾,披上了衣服。他睁开眼睛,迷蒙中,他看到那人有着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郑让的电话。   依婷在犹豫了片刻后拿起他的手机。   【喂,你好。】依婷礼貌的说到。   【你是?】对方问到。   【你是这位先生的朋友吧。】依婷说着【他昏过去了,你能过来一趟吗?】   【在哪里?】那人问到。   【就在市中心的那条街道上。】依婷回答道。   【我马上到。】   那人在挂断电话号果然马上就到了。是一个留着平头的男人。看着跟地上的男人应该差不多年纪。他便是郑让的朋友高星。   他刚刚其实就在不远处的酒吧里。在听说了郑让和林翔的事情后就马上给郑让打了电话,谁知道就接到了这样的消息。   救护车也在之后不久就到了。   【那个谢谢你。】他将外套和围巾递回给依婷【能把你的联系方式留给我吗?我想我朋友醒来以后一定想要跟你说声谢谢。】   【不用了啦。】依婷将围巾围好【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不用来专门道谢的。】   【可是。】高星想要继续说着。   【车子好像要走了。】依婷指了指救护车【你不跟过去没关系吗?】   高星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对着依婷说道【那么,今天的事就谢谢你了。】   郑让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他掐了掐有些发胀的额头,原本模糊的意识开始渐渐的清晰起来。记忆中,好像有一个人,温柔的替他围上了围巾,披上了衣服。   他记得,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   【你醒了。】守了他一整晚的高星从沙发上起身问道。   郑让蓦地转过身去,再看见说话的那人是高星后问道【怎么是你?】   【你还想是谁?】高星反问道。   【我记得,昨天好像是一个人女人救得我?】郑让稍有些迟疑。   【啧啧啧。】高星摇着头【郑少爷不愧是郑少爷啊,都昏迷着了,还能想着女人呢!】   郑让看着他。   【不过,你没记错。】高星继续说到【确实是个女人救得你。不仅如此,她还把她的外套和围巾都给你披上了。】   【那她人呢?】郑让赶紧问道。   【走啦。】高星回答道。   【那你没问她要联系方式啊!】   【我问了啦。】高星耸着肩【但人家没给。人家都说了,这不算什么大事,不需要专门来感谢她。】   【她不给你就算啦?】郑让瞪着她【你不会多问几次啊?】   【我可没你那么无聊!】高星丢过一个苹果【再说了,当时你还昏迷着呢,我哪管的了那么多。】   【我不管。】郑让接过苹果【总之你得帮我找到她,我怎么也得谢谢人家才是。】   【我尽力。】   两个人正交谈着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打了开来。   一个穿着高贵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她,便是郑让的母亲——许芳。   【宝贝,你没事吧。】她匆匆走进病房【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昏倒了呢?】   【妈,你这消息得到的也太‘快’了吧。】郑让挖苦道【这天,都已经亮了。】   许芳皱了皱眉,她昨天通宵和人打麻将,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到今早才从管家那里知道郑让晕倒住院的消息。   【来来,让妈看看,到底伤哪了?】许芳仔细检查着郑让的身体。   【我没事。】郑让推开她【就是普通的发烧而已。】   【不管怎么说,你这两天还是给我好好在家休息。】许芳在对郑让说完后又转身对着一旁站着的管家老李交代道【老李啊,你去安排一下,把少爷去国外的航班推迟到两天后。】   【不用了。】郑让拒绝道【我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今天就走。】   【你这今天怎么能走呢?】许芳心疼道【你这身体才刚好呢。】   【妈。】郑让看着她【我已经没事了。】   【这都晕倒在大马路上了,还跟我说没事?!】许芳蹙着眉【我知道你是在跟你爸生气,可你也要体谅一下他啊。你这一次,是做的太过分了。你再怎么不喜欢人沈斯,也不能拿公司来开玩笑啊。】   【妈!】郑让打断道,他实在不想再听到这一些【你不要再说了。总之,我坐今天的飞机去澳洲就对了。】   许芳还想劝道,郑让却直接抢断了她——   【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在劝我。】   他在话落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您相信我,这次出去,我很快就会回来。而且回来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失望。】   -------TBC------   三天后,朱卫国举行了葬礼。   萧凡代表飞扬杂志社出席了葬礼。   现场除了她之外,前来悼念的客人实在少的可怜。   这三天来,发生了许多的事情。要说这最大的事情,就是郑宝成主动退出了亚商会主席的选举。   然而这场退出的背后,却让已经逝去的朱卫国背上了巨大的黑锅。   在郑宝成宣布退出选举的记者会上,他公开表示,那三个孩子的死,确实不是因为溺水身亡。而是因为校长朱卫国的贪污,将新校址建立在了被废弃的毒化工厂。所以才导致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他为此很自责,所以他决定退出亚商会的选举,并且为那些孩子,建造新的学校。   这让他成功逃开了一系列指责,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还为他树立了更高的声望。   相反于朱卫国,警方对他的死给出的说法是因畏罪潜逃而导致的车祸。这一切在群众看起来是合情合理。一个拿学生生命视作儿戏的人,似乎是死有余辜。   萧凡向着朱卫国的遗像深深鞠了一躬。无论他生前犯下过什么样的错误,死后,都不该再去承受这一切。   她将朱卫国生前在孙显扬那拿的最后一笔金额叫到了他的妻子手中。这个痛失了丈夫的妇女,此刻双眼早已哭的通红。   李启阳的母亲被送进了疗养院,李启阳的未婚妻时常去看望着。孩子们的学校已经有了改善,可是李启阳的死,却迟迟没有结果。她开始变得痴呆,变得绝望。   至于她和沈斯的那段‘恋情’,也最终以性格不和而导致分手来告终。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人们也就雾里看花,当做是茶余饭后的一个话题说说罢了。   萧凡觉得无力极了,她在不能为李启阳的死讨回公道的同时,却让周围的人,陷入了更大的灾难。   她走出灵堂,正午时分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   她有些疲惫,有些眼泪想要流出来。   她抬头望着蓝天,只觉得的自己有些摇摇欲坠。   手提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   【萧小姐,你过去一直向我打听的那个人,有消息了。】   ----------TBC----------   萧凡来到了孤儿院,方才给她打电话的,便是孤儿院的院长。这家孤儿院,曾坐落于天目湖广场附近,后来因为广场改建,孤儿院被迁至到了这里。   从两年前开始,萧凡便来到了这家孤儿院。她在向孤儿院长打听小男孩的消息时,也一直致力于孤儿院的慈善事业。她有她的私心,所以她对这份私心的回报,就是努力让这些孩子们也过得快乐幸福。就如男孩说的【只有帮助到了真正有需要的人,那所祈求的愿望才能得到实现。】   而就在今天,她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   她匆匆来到办公室,白发苍苍的院长,早已在那里等候了。   【院长,您刚刚电话里说的,是真的吗?】她问道,怀揣着紧张而又激动的心情。   【嗯,】年老的院长点了点头,【这些年一直替你留意着。今天正巧来了个二十多年前被收养的孩子,他在听了我的描述后表示自己有些印象。所以我就叫你过来一趟,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太谢谢您了,院长。】萧凡感谢道。   【不用客气的。】院长笑了笑,她被皱纹覆盖的眼角看起来是那样的慈祥。   【nao,就是站在那里的人。】她手指道。   萧凡望去,只见正前方正站着一个留着平头的男人,他正向着他周围的孩子分发着糖果和礼物。   孩子们的脸上因为满足而露出了甜甜的笑。   她跟着院长一起走过去。   【韩毅】院长叫到【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起的萧小姐。】   【你好。】韩毅伸出手。   【你好,韩先生。】萧凡递过自己的手【你知道我要找的人?】   【啊,本来没什么印象的。】韩毅摸着头【不过在听到院长说的一件事后就立马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人?】   【嗯。】韩毅点了点头【我记得,在和我收养的同一批人中,有一个家伙经常会到附近的喷水池里捞出大量的一元硬币,然后去便利店里换取面包吃。那个时候,我们所有的人都不敢这么做,可偏偏他就例外。所以我就想,你说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他?】   伴随着韩毅的话落,萧凡好像又回到了17年的那个午后。男孩不顾她的阻拦跳进了冰凉的水池里,在她的担心和不解中,他从水池里摸索出几个闪着光的硬币。然后跑到了前面的饰品店里购买了一条不算精致的贝壳手链当作是生日礼物。。。   【我记得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爱多说话,没什么人敢接近他。】韩毅的话将萧凡拉回到了现实中【不仅如此,我还记得他长着一双非常凌厉的眼睛,那双眼睛我到现在还没有忘记过,每次想来我都觉得,那双眼睛实在不符合他那时的年纪。】   【那你跟他还有联系吗?】萧凡问到。   【怎么可能,被收养后我们这些人也就都断开了联系。】韩毅笑道【不过他的名字倒是经常都听到,你们应该也都听过吧!】   【经常听过?】萧凡不解着。   【嗯。他就是郑氏集团董事长收养的义子,也是公司新上任的总经理——沈斯。】   【说起来,要不是那天看报纸,我都不相信那会是他。不过他的那双眼睛,倒是一点也没有变过。】    ☆、友情,爱情   萧凡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样走出孤儿院的,她只知道,黄昏日暮的时候,她就像失去灵魂般的木偶一样行走在华灯初上的街头。   脑海里闪现过一个又一个与沈斯有关的画面。但那些画面都无法与那个许愿池旁的男孩联系到一起。。。   她无法相信,也不能相信自己等待了那么久的人竟会是这样一个冷酷自私的人。他曾拥有过那样美好的笑颜。。。   她不是没有想过他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她甚至也想过他可能已经变成了地痞或流氓。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变成这样一个人。一个,可以连生命都去漠视掉的人。。   她不能接受,也无法接受。   天目湖广场上的喷水池又喷射出了好看的水柱来。萧凡抬起头,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这里。   她看着金黄色灯光照耀下的喷水池,它20年如一日的向着人们展示着它最为鲜活的生命。。。如果,人的心也能像它涌出的清水般清澈,透明。。。   萧凡掏出贝壳手链,她冰凉的双唇紧贴着它泛了白的表面。有颗眼泪从她眼角滑过,她仿佛看到逝去的李启阳正在嘲讽着她的记忆,她年幼时最美好最纯真的记忆。。。   她紧咬着下唇,用力地将手链向前抛去。。。   喷洒的水池停了下来,在手链落地的那一瞬间。   萧凡不再看它,转身向着一边跑去。。   【给你。】   【这是用别人许愿的钱换来的,我不要】   【只要帮助到了真正有需要的人,他们才有资格去祈求愿望成真。不劳而获,那是绝不会被允许的。】   回忆席卷而来,萧凡闭上眼睛,却依旧能看到男孩替她带上手链时的模样。。。   阳光下,她对着他笑,他也对着她笑。。。   夕阳下,她朝着他道别,他却拉着她的手说下次再见。   一幅幅,一幕幕。   她想忘,却记得更清了。。   【你,不怕有报应吗?】   【我从来不相信这些东西,如果真的有,那为什么有的人一出生就没有了父母?而有的人却能从小就享受着父母的宠爱?】   萧凡停下了脚步,她的呼吸急促而又紊乱。   下一秒,她便转身向着水池跑去。   广场上的电子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一首老哥——‘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也许正如歌里所唱的,最不屑一顾的,就是相思。但实际上,最难放下的,也是这相思。   萧凡越过了大理石护栏跳进了水池。   十月份的天气本不冰凉。只是这没过小腿深处的泉水却透着丝丝凉意。萧凡弯下腰,不断地在水池底面摸索着。。。   十五分钟一次的水柱又洒了开来,水花落在萧凡的身上,她被冷的直打哆嗦。。   贝壳手链在片刻之后重回到了她的掌心,她激动的站起身来。   被池水沾湿的头发紧贴着她的面颊,萧凡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双手紧握着手链,如同捧着至宝般紧握在手心。但是她的内心无比苦涩。这段回忆,就像是个笑话般存在着。她想哭,可是却笑了出来。但是她的眼角,又挂着分明的泪痕。。。   ------TBC------   对依婷来说,如果幸福可以计量的话,那么这一天的傍晚,一定是她22年来的人生中最高的幸福点。   当她走出校门,沈斯就倚靠在黑色的奥迪车前。他低着头的模样是她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模样。   她走过去,他恰时的抬起头。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却又如同命中注定般。。。   【你,是来找我的吗?】她羞红着脸问。   【嗯。】他轻点头【不介意的话,一起个吃个晚饭吧。】   他诱惑的嗓音就这样在她耳边响起。   依婷点了点头,她并不是不知道这些天来他和萧凡的过节。可是,她觉得他身上好像具有着一种魔力,一种,能将她彻底吸引的魔力。。。   所以,她不想去考虑那些事情。她只想去接近他,拥有他。   她和他一起去了她从没去过的意式餐厅。他为她拉开车门,为她腾出座椅。所有的动作在她看来都是那样的绅士并且温柔。   她和她一起在烛光中轻碰酒杯,一起在交响乐□□进晚餐。。。   又一起告别司机行走在灯火阑珊的街头。。。   但如果,一生之中最震惊的一次也可以加以衡量的话,那一定是在这个傍晚,华灯初上的时候。   【我曾经就是在附近的孤儿院长大的。】沈斯突然的停下脚步【不过后来这里改建,孤儿院被迁至到了别处。】   依婷跟着停了下来,她身旁的许愿池又迎来了一波新的恋人。   【在孤儿院的附近有一所幼儿园,那里的孩子拥有着我们没有的东西。】   喷水池停了下来,依婷聆听着他还未说完的话。   【我在那里见到了一个小女孩】沈斯看着她【她有着世界上最美好的笑颜。第一次看她笑时,我就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化了开来。】   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依婷一时无法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我第一次跟她说话,是在她生日的那天。她把她的那份蛋糕让给了饿着肚子的我。她告诉我说,她不喜欢吃甜食。但事实上,我经常看到她坐在教室里吃着精致的糖果。】沈斯露出笑颜,那种表情就是在回忆一个很久前的恋人。   依婷的心隐约有些不安,她似乎,在某个地方听到过这样的故事。   【那时候的喷水池和现在一样,也有许多人用硬币抛许着愿望。】沈斯侧过头,他的眼前正好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走过,她们在片刻之前就站在许愿池旁小声地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作为回报】他继续说道【我用水池里的钱为她在附近的便利店里购买了一条可以换好几个面包的贝壳手链。】   沈斯转过头来看着她,他满是温柔的眼神对着她说道【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还能遇到她的话,那么我一定会问问她是否还记得当年送她手链的小男孩。】   停隔了片刻的水池又一次地喷射出水花来,这是它一天之中最后的喷射。这次之后,它会同周围一起陷入平静。   依婷怔怔的站在原地,她干涩的喉咙口似有千百种情绪交接在一起。   她不敢相信,一切的巧合就这样的发生在了她的身边。萧凡一直在寻找着的,就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年轻男人。而更讽刺的,是这个年轻男人把她当做了萧凡,不,确切的说,是把她当成了他记忆里的那个小女孩。。。   多么可笑,多么荒唐的事情啊!这些年来,她没有忘了他,他亦没有忘了她。只是,她还没有找到他,他却搞错了她。。。   这让她该怎么接受?又该怎么去说出口?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依婷,萧凡醒了,她想吃我做的红豆粥,可是冰糖不够了,你回来的时候能帮我带一点吗?】电话那头的卓萱说道。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来。】   挂掉电话,【我,先回去了。】她一时还不敢去正视沈斯的目光。   【我送你。】沈斯一时有些失望,但他并不急于让她去想起来。又或者,他并不奢望她还能去记得。    ☆、缘分?缘忿?   依婷回到家的时候,卓萱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这两天萧凡生了一场大病,为了方便照顾她,卓萱特意腾出了家里的空房间。   对萧凡和依婷来说,卓萱就像是她们的一个大姐姐般存在着。她不仅长得甜美,还精通各种厨艺。并且不管对谁都保持着一副很友好的样子。只是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人,却在大一年那年经历了父母车祸惨死的悲剧。所以相比起萧凡和依婷来说,卓萱的性格要更独立些。   【卓萱姐,你要的冰糖。】依婷走进去说到。   【哦,谢谢。】卓萱高挽着马尾,在接过依婷手中的冰糖后继续忙碌了起来。   【萧凡她退烧了吗?】依婷倚靠在门口问到。   【还没】卓萱转过了身【不过比起前一天已经好多了。】   【这样。】依婷应道。   【也不知道那天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竟然把自己弄得浑身都湿透了才回家。】卓萱抓起一把冰糖说到。   【不知道。】依婷摇了摇头。   【你们是在说我吗?】萧凡突然地就站在了身后。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吓死我了。】依婷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做出一副被吓坏了的表情。   【是你们太专注于聊天所以才没有注意到我的好不好?】萧凡翻着白眼说道。   【那怎么连关门声都没有?】   【我根本就没关门啊。】萧凡吐了吐舌【卓萱姐,红豆汤好了没有?】   【快好了。】卓萱扬起头回应道【你先把餐桌上的小米粥给喝了。要知道空腹喝甜品可不利于吸收。】   【哦。】萧凡应声向着餐桌走去。   依婷也跟在身后走了出来。   【你今天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萧凡端起桌面上的小米粥问到。   【没去哪。】依婷打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汽水说到。   【是吗?】萧凡吹着热气嘀咕道。   依婷看着她,她此刻正穿着一条白色的针织外套,松垮的设计也挡不了她那凹凸有致的迷人身材。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即使这样,她娇俏的五官依然掩饰不了她独有的魅力。相反,在这种病态的装饰下,竟看的让人有几分想要去保护她的冲动。   其实依婷一直都知道,自己无论是家世还是外貌都不如她。甚至连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成绩都让她觉得,如果萧凡肯在考场上多停留个十分钟的话,那结果就又不一样了。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萧凡捂着脸【怎么一直看着我?】   【啊】依婷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我才没有看你嘞,我只是在想些事情而已。】   【是这样吗?】萧凡喝掉了最后一口小米粥,卓萱就端着红豆汤走了出来。   【红豆汤。】卓萱端至萧凡的跟前说到。   【哇。】萧凡舔了舔舌头,舀起一勺就往嘴里送。   【小心烫!】卓萱刚说出口,萧凡就已经用手紧捂着嘴巴了【呜啊,好烫好烫!】   看着她一脸狼狈的模样,卓萱和依婷都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依婷,你也坐下一起吃嘛。】卓萱说到。   【嗯好。】依婷点了点头。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地从她眼前一晃而过,她的脸色瞬时变得惨白起来。   眼前的萧凡正因红豆汤而露出一副满足的模样。   【我,先去换身衣服。】   她打开房门,萧凡的包包就放在床前的书桌上。她小心的走过去,内心因为自己即将做的动作而不断挣扎着。她突然有些不认识自己,那样可怕的念头竟会从她脑中一闪而过。   她不敢相信自己会涌出这样的念头,但是她又无法克制的向着萧凡的背包走去。。   她伸出手,贝壳手链就在最底边的夹层里。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   她也知道这样的自己很自私很丑陋。。。   可是,她更知道沈斯对她的好感其实都建立在那场年幼时的记忆上。如果,他知道她其实并不是他童年时期的那个小女孩,那么,他对她所有的好感恐怕也都会彻底的收走。   萧凡说他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她并不是完全不相信的。   一旦说出真相,那么他将对她来说就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她不要这样,   她已经对他动了心,并且毫无保留。   她掏出手链,褪了色的贝克表明就如同她的内心般丑恶不堪。。。   但是,这不能怪她啊。是萧凡自己把手链落在了广场上,是沈斯自己把拿着手链的她当成了童年时的小女孩。是他们自己促成了这样的误会,并不是她啊!所以这一切都与她无关的才对。她只是,让事情顺着它现在的方向发展下去,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如果说错,一开始就已经错了不是吗?况且他们不都是相互厌恶着彼此吗?如果让萧凡知道她一直在寻找的人就是沈斯的话,她一定也不会接受吧?!   所以,就当是成全她好了。这一次,就让她来自私一下吧。以后,她会用尽各种办法去弥补萧凡,让她幸福的。可是那个男人那份记忆,就请全部让给她吧!她一定会好好珍惜好好呵护着的。   毕竟比起她来,萧凡已经拥有够多的东西了。那样的出身,那样的家世,那样的外貌。。以及,那个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孙显扬。。。   她把手链收进了自己的背包里,房间的门也在这一瞬间被推了开来。   【你在做什么啊?】萧凡拖着病怏怏的身子问到。   【没,没什么。】依婷一时有些慌张的答道。   【卓萱姐叫你快出去呢,再晚红豆汤可就凉了。】萧凡爬上床,她丝毫没有注意到依婷脸上的异样。   【我知道了。】依婷脱下自己的外套,【你好点了没?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   【不知道,要不你摸一下。】萧凡仰着脸撒娇道。   【受不了你。】依婷走过去,用手搭着萧凡的额头【还有些温度,吃了药再好好睡一觉。】   【嗯。】萧凡说着就躺倒了温暖的床铺上。   【我帮你盖被子。】依婷弯下腰。   【谢谢!】   如果友情,需要一层糖衣去包裹,那么一旦撕掉这层表皮,等待我们的究竟又是什么?萧凡和依婷相识于高中那个夏天,她们从来没有吵过架。因为依婷永远都会让着她。这样的感觉总让萧凡觉得几分不真实;但是依婷却觉得,吵架就是一把双刃剑,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也许,她们的想法都没有错,只是缺少一个去认证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往往在我们不需要它的时候,它突然的,就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毫无预兆。。   --------TBC--------   彤云密布的清晨,萧凡被一个电话吵醒了过来。她接起电话,摸着自己依旧滚烫的额头说到【喂。】   【不好了,萧凡!杂志社出事了。】电话一头的安娜急匆匆的说到。   【你说什么?】萧凡吃力地坐起身,呼吸顿显几分急促。   当萧凡匆匆赶到杂志社的时候,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恰时的走了出去。   打电话给她的安娜就站在正中间的办公桌旁。   萧凡走过去【安娜,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的呼吸异常紊乱,脸色也是不正常的潮红。   【你还说。】安娜还来不及开口,一旁的同事克丽丝就抢先一步嚷道【如果不是你一定要报道郑氏的丑闻,郑氏也就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现在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郑氏?】萧凡蹙着眉。   【是,就是郑氏。】克丽丝高扬着头【都是因为你才会弄成这样的!】   【克丽丝!】办公室的门被打了开来,孙显扬走出来喝止道。   【到现在你还要护着她?】克丽丝对孙显扬的这幅态度愈发不满了。   【报道的事是我的主意,与萧凡没有一点关系。】孙显扬厉声道【先去做事。】   【做事?】克丽丝嘲讽到【你该不会认为这间杂志社还能继续下去吧?】   孙显扬一脸平静的看着她。   【我告诉你,我今天开始就不会再在飞扬杂志社卖命了,反正,这间杂志社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与其等着失业,倒不如先去另谋高就。】   【克丽丝。】安娜阻止道。   克丽丝却固执地将她的手甩到一边,然后脚踩着那双足有十公分高的跟鞋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克丽丝。】安娜还想去叫到。   【不用管她,安娜。】孙显扬叫到。   【可是主编。。】安娜还想说些什么。   【好了,你先去做事吧。】孙显扬打断道。   【我知道了。】安娜在看了他一眼后低头说到。   【显扬。】萧凡在安娜离开后走上前。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孙显扬用手去搭住她的双肩【但是这一切与你无关,所以你不必感到自责。】   【可是。。】萧凡深知他的这些话只是在安慰她。   【放心吧。】孙显扬对着她笑道【杂志社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想到解决的办法的。】   萧凡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想要故作轻松却又带着些许无奈的眼睛。她清楚的意识到任何言辞在这个时候都显得有些无力。   索性,就沉默着站着不说话吧。   孙显扬一下子就猜透了她的心思,他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感冒还没好?】   萧凡并不想去回答这个问题,老实说,她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了。   【我看一下。】孙显扬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她额头的温度。   只是萧凡一转头,固执地躲开了他未完的动作。   【我没事。】她抬起头对着他说到。   【那我先送你回去吧。】孙显扬尴尬的说到。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萧凡却倔强的拒绝道。   孙显扬还想坚持,   【你先忙吧,我一个人可以的。】萧凡挤出一笑,她努力使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正常些。   孙显扬不再坚持,他知道萧凡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再改变。【那好吧,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嗯。】萧凡点了点头,接着便走出了杂志社。   这几天,郑氏公司董事长郑宝成退出亚商会选举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生病休息了几天,新闻就报道了几天.   她知道郑宝成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这一点,在她和孙显扬决定为李启阳讨回公道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猜到。   她只是不能接受,在这件事情的背后,那个在将朱卫国送进地狱后又把利刃指向杂志社的人,竟然又是沈斯——那个,她苦苦守候了十八年的,最美好的记忆。   -----------------TBC----------   咖啡店里,孙显扬和卓萱两个人对面而坐。   服务员为孙显扬端上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薰衣草茶。这是卓萱在他来之前就替他点好的。轻松解压,现在最适合他不过了。   【找我来有什么事?】孙显扬轻抿一口热茶,方才在办公室里接到卓萱的电话,他就立马放下工作赶了过来。   【我听说了杂志社的事情。】卓萱看着他【你不要紧吧。】   【你怎么也跟别人一样?】孙显扬笑道【别人不相信我也就算了,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卓萱将手放在桌面上【你这次得罪的人是郑氏,即使是没有接触过郑氏的人也该知道,郑氏集团的董事长不是简单的人物。】   【卓萱。】孙显扬打断道【你还记得我当初选择退学去成立杂志社的初衷吗?】   【去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把他们的事情公布在镜头前,好引起社会上更多热心人士的帮助。】   【是啊。】孙显扬的眼角透着几分无奈【可是启扬的事情,我不仅不能帮他讨回公道,还眼看着他的母亲一点一点走向奔溃却无能为力。既然我做不到去帮他讨回公道,那也该做好被郑氏报复的准备。】   【显扬。】卓萱叫着他的名字。   【老实说,我一点也不怕郑氏的报复。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杂志社的员工。】孙显扬端起茶杯,薰衣草茶的温度已经冷却了下来,现在喝刚刚合适。   【显扬,去让萧凡拜托下她的父亲吧,毕竟她的父亲,和郑董事长也有些交情。】卓萱在挣扎了片刻后说到。   【不要。】孙显扬收起了脸上的笑【再怎么困难我都不想去麻烦她。我不想我在她心底变得和懦夫一样。】   【萧凡她不会这么认为的。】卓萱打断道【而且杂志社不是你的心血吗?】   【我知道她不会,可是我会!】孙显扬提高了些分贝【卓萱,你了解俄我的。】   他明亮的瞳孔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正如他说的那样,卓萱确实是了解他。任凭他平常再怎么温文尔雅,只要一对着萧凡就会变得紧张起来。他在乎她,他喜欢她,这些卓萱都知道。   【可是。】卓萱还想再说什么,可最终因为内心的苦涩而选择了去沉默。   【好了卓萱】孙显扬又露出他招牌式的微笑【大不了解散杂志社回我父亲那去,反正他也一直希望我能回去帮他。】   孙显扬的父亲,是一名建筑师。他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继承他的衣钵。只是孙显扬一直心系传媒事业,大三那年放弃了他本一直寄予厚望的建筑学,转而成立了一家杂志社。虽说不能与传媒界的几大巨头相提并论,但这两年也算小有成就。   现在让他放手,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我知道了。】卓萱不再勉强【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只是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自己能有帮得了你的地方。】   升入大一那年,卓萱经历了人世间最悲惨的痛苦。她的父母在外出途中因为车祸双双去世。那个时候,她真的觉得世界就这么崩塌了。她陷入了绝望的深渊中不可自拔。幸好,幸好在那段最悲伤的岁月中有那么一个人一直陪着她。他与她共同承受着这场无法用文字来描绘的伤痛,陪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出这场绝望的深渊,一遍一遍的告诉她还有他在。就如同兄长般照顾着她,呵护着她。。。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孙显扬对她,只是出于兄长对妹妹的责任。他们一起长大,一起升入大学,一起经历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只是这份情谊,无关爱情。。   --------TBC-------   天空变得更阴霾了,萧凡已经在郑氏集团前的空地上徘徊了很久。   她知道这个冒然进去的话也见不了沈斯。索性就站在公司的门口等他,反正,他迟早也是要出来的。   她的头痛愈加沉重了,她看到的世界仿佛也在旋转着。在外面等待的这段时间,她的病情无疑又加重了些。   黑色的奥迪车适时地停在了公司门口,这辆价值不菲的名车里就坐着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萧凡也曾‘有幸’坐过一次那辆车子,所以她此刻迈动了步子,向着车子里的主人走去。   沈斯打开车门,他习惯性的在走出来后理了理衣领。   【沈斯。】他身后传来了这样一个带着极度愤怒的声音。他转过身去,只见萧凡正怒气冲冲地朝他走来。   说实话,她会出现在这里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毕竟杂志社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呢?   【萧小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他面对着她问到。   【明知故问。】萧凡瞪着他【我问你,为什么要控告飞扬杂志社报道不真实的新闻你明知道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子!】   【事情就是因为飞扬杂志社对郑氏的一些恶意报道导致郑氏这段时间来的声誉大大受损,郑氏也只是通过法律途径来维护自己本身的利益罢了。】沈斯面无表情的说到。   【那些新闻到底是不是恶意捏造出来的?你比任何人都应该清楚!】萧凡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我有些听不明白萧小姐的意思。】沈斯扯了扯自己的衣领【也许我和萧小姐看到的根本就是两回事。】   【既然这样,那就撤销对飞扬杂志社的控告。我们也已经放弃追查那件事了,你们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了不是吗?】萧凡站上前,这样的角度能让她更好的去看清沈斯脸上的每一个神情。   【郑氏对飞扬杂志社的控告一旦成立就不会撤诉。】沈斯看着她,【更何况,这段时间因为飞扬杂志社的报道郑氏的确受到了不少影响,所以萧小姐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件事的话,那就请回吧。】   他冷酷的脸上是不带商量的余地。萧凡看着这张让自己等待了17年的脸庞,一种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微红了眼眶【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做到这样?为什么你可以心安理得的做着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沈斯蹙着眉,眼前这个女人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了。他转身,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   【你不许走。】萧凡的头很痛,呼吸也显得愈发急促起来。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想要走。所以她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牢牢地用手去抓住了他。   沈斯的脸色开始变得不悦起来。他想去松开她的手,她却像是失了控般地对着他说到——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变成这样?】萧凡看着他,那张曾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轮廓明明那样熟悉,只是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却是这般陌生。他漆黑的瞳孔里仿佛没有任何的感情【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萧凡哽咽着,她突然很怀念那个站在水池旁为她带上贝壳手链的小男孩。   那时候,他的笑就如同阳光般纯净透明。。   沈斯怔怔地看着她,他一时不能理解她话里的含义。   【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可以变成这样?那时候,你的笑明明那么干净。】萧凡又一次地说到,她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苦涩中。   沈斯的双眉蹙的更紧了,他越来越不能理解她说的话了。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我一直。。。】眼前的世界愈来愈加的混沌了,好像这时候谁只要轻轻一用力,萧凡就会失去重心而倒在地上。   【萧小姐。】沈斯看出了她的异样。   【我一直,都在找你啊。】萧凡终于没有了力气,她失去支撑的倒在了沈斯的怀里。她的呼吸异常沉重,甚至盖过了她方才那句话的声音。   所以沈斯还来不及去听清她的最后一句话,她就已经失去意识的倒在了他的怀中。   【萧小姐。】他叫到,却发现她的额头异常滚烫。   他抱起她,即使再怎么不喜欢她,这个时候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去医院。】他抱着她对前方的司机说到。   远处的一角,依婷一袭盛装走下出租车。她刚想关上车门,就看到他紧紧地拥抱住萧凡的身子,神色紧张的走向了他的那辆专属座驾。   她的心一时被纠紧了起来。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催促着。她坐回车里,对着前方的司机说到【师傅,麻烦跟着前面那辆车。】    ☆、浮浮沉沉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息刺激着沈斯的神经,他略微的皱起眉头。萧凡就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医生说她是因为高烧引起的昏迷,已经为她打了破伤风针。再休息个一晚就能出院了。   沈斯看着她,脑海里竟是她刚才说过的话。直觉告诉他,这些话绝非只是随口说说。她一定,和他的童年有着某种联系。但是,却又不知是建立在哪种前提上。一起从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这明显不是。可排除这种假设,那与他童年有联系的,就只有那个让他一直牵挂着的小女孩了。   沈斯觉得自己的思绪一时有些混乱。他不想再继续深究下去了。。。   病房的门被推了开来,依婷强忍着内心的不安走了进来。   【沈先生】她叫到。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斯惊讶于她的出现。   【我刚刚到你公司去找你,结果就看到你抱着萧凡走上了车。因为不放心就跟过来看看。】她把视线对向了病床上的萧凡,似乎是为了能更好地去躲避沈斯的目光【萧凡,她没事吧。】   沈斯不觉异样,【留院观察一晚就可以了。】   【是吗?】依婷若有所思。   【你来公司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沈斯看着她问到。   今天的依婷很漂亮,像是精心化过妆的样子。   【也没什么。】依婷摇摇头。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沈斯转过身。   【等一下。】依婷拽紧了手提包,她知道在昏睡着的萧凡面前说这些可能不合适,可是她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了。   【你看。】她扬起手链,对着停下脚步的沈斯说到。   只是沈斯的反映却并不像她意料中的那样。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怎么了吗?】依婷一时有些心虚。   【你想起来了吗?】说不出为什么,沈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眼前的她,好像并不能完全的与那个时候的她重叠在一起?   【嗯。】依婷点了点头。【回去以后我就想起来了,其实我并没有完全不记得,只是当时太震惊了,所以一是有些不敢相信。】她晃了晃手链【你看,手链我一直保存着。】   沈斯笑了笑【那么,我们下次再见。】   【嗯。】依婷再次点了点头【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名字吗?】   沈斯轻呃首,依婷就在他那样的动作中笑出了声来。   她的笑容还是那样美好,沈斯突然就觉得自己想多了。只是萧凡的话还言犹在耳,他又做不到不去在意那些话。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能说通这一切的解释。所以他轻轻地退出了病房。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起他的脚步声时,他掏出了手机,尽管他实在不愿去这么做,可是生来就小心谨慎的性格使得他在电话接通后说到【帮我去查一件事。】   ---------TBC-------   白色的病房里,萧凡已经退了烧。照顾了她一个晚上的依婷被她叫回去休息了。她坐起身,在穿戴好衣服后便办理了出院手续。   不过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市里的第一医院。   说起来,她还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沈斯在明知她身份的情况下还把她送到了别家医院。因为近?但看起来明显不是这样。   萧凡想不明白,也就不想在想下去。   此刻她已站在了第一医院的大楼前,驻足了片刻后,她开始向着最顶层的院长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被紧闭着,似乎是在会见什么重要的客人。萧凡听着里面不时传出的寒喧声,竟只觉得几分虚假。   她走过去,在靠近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被叫住了身。   【大小姐。】   她转过身,是父亲的助理韩成在叫她。   【韩秘书。】萧凡叫到。   【院长他让我在这里等你。】韩成走过去说到。   【等我?】萧凡略微的有些吃惊【他知道我要来?】   【是的。】韩成轻点头。   【那他知道我来的目的。。】萧凡的话还未说完,韩成就硬生生的打断道——   【院长让我告诉你,如果你是为了杂志社的事情来找他的话,就请回吧。他是不会见你的。】   【是吗?】萧凡自嘲道【那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   最后的希望,也在方才的瞬间破灭了。   【打扰了韩秘书。】萧凡无奈道【我先回去了。】   萧凡走后,韩成回到了办公室里。   方才和在和萧重明洽谈业务的某医药公司代表也在这之后很是识趣的起身离开了。   当一切回归于平静。萧重明,这才悠悠的开了口——【她走了?】   【是的。】韩成点头【按照您的意思,已经让小姐她先回去了。】   萧重明低头沉默了片刻,【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韩成回答道。   萧重明点了点头当做回应。他在片刻后站起身来对着韩成交代道【马上给我备车,我要去一趟郑氏公司。】   ------TBC------   郑氏公司,位于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被打了开来。   郑宝成和沈斯一行人走了进来。   【沈斯啊,这次做的好。】郑宝成赞叹道【我看高长峰这次是真的无力翻身了。】   这两天,郑宝成彻底垄断了高长峰的商业渠道。并且还在刚才不久以前,他联合亚商会其他的议员彻底罢免了高长峰正主席一职。也就是说从今天起,他这个副主席就等同于正主席了。   【对了。】他坐到沙发上【找个人抽个时间去告诉高长峰一声,这次决定还是萧重明的女儿促成的。是她为了自保,跟其他议员说,是他指使她来污蔑我的。】   沈斯蹙了蹙眉,他在这个时候竟动了恻隐这心。对于这一点,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可是,萧重明那边。。】他问道。   【诶,不要管他。】郑宝成扬了扬手【是高长峰要对付他的宝贝女儿,又不是我。这一切,可都跟我没有关系啊。】他笑着,似乎对这现在和即将发生的一切很是满意。   他深信,对于已经失去一切的高长峰而言,如果在这个时候知道是萧凡给了他致命的一击。那他,绝不会就此罢休。纵使同归于尽,他也要拖着个人陪他一起下地狱。而这个给他陪葬的人,郑宝成已经替他定好。   沈斯沉默了片刻,他刚想点头。办公室的门就被叩响了。   【董事长,萧院长来了。】助理说到。   郑宝成坐直了身体,沈斯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门口。   萧重明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走了进来,他的手上拿有着几分不知名的文件。   【都出去吧。】他对着周围的人说道【我和你们的郑董事长,有些事要聊聊。】   周围的人都没有说话,沈斯也只是把目光对向了郑宝成。   郑宝成点了点头,在得到他的示意后,周遭的人都陆续退出了办公室。   沈斯,也不例外。他在离开的时候向着萧重明看了一眼。他总觉得,郑宝成和萧重明之间,总有着他不知道的事。   【怎么了?萧老弟,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来找我了?】郑宝成问道。   【郑老二。】萧重明看着他【你少给我来这一套!】   话落,他将手中的文件甩到桌面上。   【这是什么?】郑宝成收起了脸上假和善的微笑,他对着萧重明严肃的问道。   【是你找人撞死李启阳的证明。】萧重明回答道【以及你贿赂环境监测局工作人员的证据。】   郑宝成的脸色突然就变得难看极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问。   【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萧重明对着他说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付完了高长峰和杂志社,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我女儿了。】   【萧老弟,你这话从何说起?】郑宝成摊着手【虽说你女儿她这次确实是让我有些生气,可再怎么说,她也叫我一声伯伯,我又怎么会真的怪罪于她呢?】   【郑宝成,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难道还不了解你吗?】萧重明摇着头【你如果是这么念旧情的一个人,当年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呢?】   郑宝成终于不再和善下去。【那你想怎么样呢?】他问。   【用这些东西,换我女儿的安全。】萧重明紧盯着郑宝成犀利的目光【如果,我的女儿有什么意外,那不管是不是你做的,这些东西,都会被一一公布出去。当然,除了这些以外,我还有你很多的证据。到那时,你郑宝成这个位置,怕是就坐不住了。】   郑宝成闭上眼沉默了片刻【我可以放过她。可我不想再见到她!】   【这个我明白。】萧重明点着头【你放心,我会把她送到国外去,决不再让她出现在你的眼前。】   郑宝成睁开了眼睛,似乎是同意了萧重明的条件。   【还有,你虽说没有坐上正主席的这个位置。可你也已经将高长峰踢下了台,该得到的也都已经得到了。至于正主席那个位置,也只是时间问题。所以说,你也就多一些容人之量,杂志社的那帮人,能放了就放了吧。】    ☆、熟悉的幻影   隔天的中午,萧凡一个人行走在大街上时。   一辆黑色的宝马在她跟前停了下来。   萧凡认得,这是父亲的座驾。   黑色的玻璃车窗被摇了下来。   【上车。】萧重明面无表情的说到。   萧凡紧咬着双唇,在犹豫了片刻后打开了车门。   前方的司机在她坐稳后发动了车子。   【你不是,不想见我吗?】萧凡面朝着窗外,内心很是苦涩的说到。   【我确实不想见你。】萧重明也面视着前方【可说到底你毕竟是我的女儿。】   【那你会帮我吗?】萧凡转过头去看着他。   萧重明长吐了一口气【要我帮杂志社可以,但前提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萧凡紧逼着他的目光。   萧重明递过一份文件【这是美国那边的录取通知书,你去那把剩下的学业休完,我就帮你去向郑宝成说情。】   【我不想去。】萧凡拒绝道【为什么要我离开?】   【你留在这里,只会给我惹事生非。所以,我还是决定把你送去国外的好。】萧重明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不带一丝的感情色彩。   想起来,萧凡还真没在他眼里看到过亲情两个字。对着她时,他总是摆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容。就跟那个名叫沈斯的年轻男人一样。。   说起来还真好笑,这两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足足等待了17年的男人。。   还真是,讽刺的世界呐。   【原来是这样。】萧凡苦笑着【那如果我拒绝呢?】   【那你就该考虑这拒绝带来的后果。】   【所以我就只能答应?】萧凡情绪有些激动。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有这样的父亲?不明白那个小男孩为什么就是沈斯?不明白这一切为什么都要她来承受?   【我不想跟你吵。】萧重明看出了她情绪上的起伏,他皱着眉【你自己考虑清楚。】   【不用了。】萧凡深呼吸【我答应你就是了。】   萧重明看着她。   【不过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必须在看到杂志社没事后才离开。】   【这个没问题。】萧重明看向窗外【郑宝成这点薄面还是会给我的。】   萧凡就这样答应了萧重明的条件。她在这之后拒绝了回家与他共进晚餐的要求。从车里出来,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向着被灯火点燃的街头行进着。   原来从天亮到天黑,仅仅只是这一瞬间的事。   她来到了露天广场,喷水池依旧源源不断的向着人们展示它鲜活的生命力。   萧凡好像能看到男孩挥舞着手臂从水池里爬出来,他手里的硬币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远处的电子大屏幕上播放起了一首日文歌。悲伤的旋律让萧凡一时迷失了方向。   很久以前,那里座落着一架秋千架。那时候,萧凡就坐在上面哼着歌,男孩就在她身后为她推着秋千架。   她能感觉到和煦的微风和男孩爽朗的笑声。   那时候的感情,透明的不掺一点杂志。   萧凡打开背包,她突然无限怀念那时的美好。所以她想看一下那条手链,即使已经泛了白发了旧,它也依旧美好的如同那时。。。   最底边的夹层里空落落的。萧凡的心一时被纠紧了起来。她翻开背包,却依旧不见手链的踪迹。   索性就弯下身,把里面的东西悉数倒了出来。只是,那条承载着她童年时期最美好的手链依旧无迹可寻。   萧凡的心落空了。她不知道手链去了哪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粗心?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手链被她弄丢了,找不到了。就像当初的那个小男孩,现在也变得不认识了。   也许,谁都没有变过。只是她把事情想的太过美好。所以现实才要给她重重一击,让她从自己编织的梦境里清醒过来。   也许,就是这样的。   心被掏空的感觉过于绝望。萧凡再也不能控制地哭泣起来。她蹲着身子,将脸深埋在双臂中,让眼泪肆意的流着。。   喷水池停了下来。月光洒在水池面上透着些许悲凉。。。   沈斯从广场上的一边走了过来。夜有些微凉,他披着黑色的风衣,恰好地与这黑夜融为了一体。   他停下脚步,在水花再度升起的瞬间皱住了眉。前方的身影正在哭泣着。他突然想起多年以前那个向他诉说着父母离异的她。那时候,她的表情也是这样的无助。年幼的身影仿佛要与前方的身影重叠了起来。。   他蹙眉。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   【哥,你要我找的人找到了。】   ----TBC-----   沈斯要调查的人,其实就是他曾居住过的孤儿院院长。十几年他从来不曾想要回来过。但自从那天听了萧凡的话后,他就下定决心要重新来一趟这里。   他的心中有一个疑虑。必须要调查清楚,才能让他彻底的接受这一切。   他找到了孤儿院的院长,十八年的时间使得这个原本就不年轻的妇人显得更加年迈了。她满头的银丝就像是在嘲笑着岁月的无情。只是她眼角的慈爱却依旧如初。她其实,早已过了退休之年,因为放不下这些孩子所以继续留任着。   沈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院长却出乎意料的笑了笑。   他本以为即使找到了孤儿院也不能马上找到那个人的消息,谁料到院长却笑着对他说【看来你们还真是有缘。】   【院长,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沈斯不解。   【其实前段时间也有一个人来向我打听当时的事。】院长看着他【她和你说的情况还一模一样。】   沈斯屏住了呼吸,他一时只觉得自己的神经都变得紧绷了起来。   【只不过,她不是孤儿院的孩子,而是当时孤儿院附近那所幼儿园的学生。】年迈的院长继续说到。   【那她叫什么名字?】沈斯问到。   【她每个月都会来这儿看孩子们】院长看着他紧张的模样【我一会就带你去见她。】   院长顿了顿【至于她的名字】她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她叫。。。】   她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漆黑,在还没有说出萧凡的名字前就失去意识地倒在了地上。   【院长,院长】沈斯走过去叫到。   躺在地面上的老妇人却不能给他一点的回应。   他扶起她,却发现她的呼吸异常紊乱。   【振作点,院长。】他这么说的时候,恰逢萧凡从门口走了进来。   今天是月中,杂志社发薪水的日子。所以她照例带着糖果和礼物来看望这里的孩子们。只不过今天比较特殊,因为不仅是领薪日,还是院长的六十岁生日。所以她特地带着礼物来到了院长的办公室。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当她走进门口的时候,看到的竟是院长面色惨白的倒在地上。   而她身边站着的,正是自己多日不见的沈斯。   她放下担忧地跑过去【院长,院长她怎么了?】   沈斯看着她,尽管惊讶于她的出现却也来不及去多想【还不快叫救护车!】他低声吼道。    ☆、第一次离开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沈斯和萧凡靠墙而站。医生说院长是因为心肌梗塞引起的昏厥,需要立刻进行手术。   【我问你,院长为什么会这样?】萧凡走上前质问道。   【没有听医生说吗?心肌梗塞引起的休克性昏迷。】沈斯冷冷的看着她说到。   【我知道是心肌梗塞引起的昏迷,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萧凡怒视着他【是不是你对院长做了什么?】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面对着萧凡的质问,沈斯选择了这样去回答到。   【你。】萧凡一时语塞,索性就用沉默去对着他。   又有一个重症病人被推进了手术室,他的家人嚎啕大哭着跟着医护人员向前跑去。一个彪形大汉在经过萧凡时不慎碰到了她。未说抱歉就又急匆匆地向前跑去。。。   萧凡一个不稳,身子重重地向前倒去。。   幸好,一双手及时地接住了她。她抬起头,与那双如同猎鹰一般的眼睛相对着。。。   她能感受到他的鼻息正呵洒在她的脸颊上,也能从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自己隐隐不安的身影。   她一时加快了心跳,脸也不自觉的羞红了起来。   她的这种反映沈斯全部映在了眼眸里。说实话,她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可人的女子。即使不施粉黛也阻挡不了她眼眸间的那股清澈。如果不是她的性格过于强硬,他沈斯也许早就被她这幅外表所吸引。只可惜,她那生来就不肯安分的性格实在不适合他。   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着,他不松手,她也不起身。时间仿佛也在不知不觉中静止了起来。两个人都能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你们,在做什么?】匆匆赶到的刘依婷失了神,这样一副美好的画面着实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和萧凡约好在孤儿院碰面,却在到达时被告知萧凡去了医院。她急急忙忙赶到,看到的竟是这样一副暧昧的画面。他拥着她,她看着他。两个人的眼中仿佛也都只有彼此。就连她的到来也没有注意到。   【依婷】萧凡挣开沈斯的怀抱。   沈斯也把视线对向了依婷的方位。三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手术室的门被打了开来,身穿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怎么样了?】萧凡上前去问到。   依婷却茫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动弹。   【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带着眼镜的主治医生说到。   【谢天谢地。】萧凡拍着胸脯。   沈斯的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来。】他接起电话说到。   挂断电话【替我问候院长,我下次再来看她。】他对着萧凡说到。   然后不等萧凡做出回应,他便径直向着依婷走去【再见。】   短短的两个字却让依婷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中。她不知道他说这两个字的意思是什么?也许,是觉得她不重要?也许,他已经知道了全部?   也许。。   她的思绪越来越混乱,沈斯却已经越走越远。   年迈的院长被推了出来,她看到萧凡正朝着她缓步走来。   【我们也走吧,依婷】她对着她说。   她却不能挪到脚步地站在原地【萧凡,告诉我,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萧凡看着她【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不要跟我装糊涂!】依婷却像是失了控【你们刚刚到底在做什么?】   【什么在做什么啊?】萧凡愈发的不能理解了【依婷,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你不明白吗?】依婷看着她【其实我也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她喉咙口涩涩的【你一定,觉得很好笑对不对?其实我也觉得很好笑。我不知道,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自私,变得这么患得患失。】   【依婷你到底是怎么了啊?】萧凡赶紧制止的问道,她看的出来,依婷现在正处于一个极端恐慌的状态。   她必须,在她陷入更极端的恐慌之前将她拉出来。   【你不要碰我!】她却固执的打开了她的手。   【依婷。】萧凡怔怔的愣在原地。   【萧凡,你告诉我,为什么是你?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你?!】依婷控诉道。这世上最讽刺的事情,莫过于喜欢着的那个人却把自己误认成了别人。而她,刚好的就遇到了。   【依婷,你到底是怎么了?】萧凡问。   【我怎么了?】依婷苦涩的笑道【是啊,我到底是怎么了?我自己也想知道。】多年的友情,竟比不上还未发芽的爱情。依婷觉得自己像极了言情剧里恶毒的女配。为了一己私利,将多年的友情就此毁于一旦。   她掏出了手链,仅存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必须立刻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她并不想,失去萧凡这个朋友。   萧凡诧异的望着她手中的那条手链。【你。。。】   【我喜欢他。】依婷红着眼眶【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我一直以为,他对我,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好感。可是就在那天,他突然告诉我说,他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一个,给他吃蛋糕,又跟他在喷泉旁定下约定的人。】   萧凡,一时失去了声音。   【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过那个人,可偏偏却认错了人。就是因为这条手链,就是因为,他那天在我手上看到了这条手链。】她激动的说着,又在萧凡反应不及的时候将手链甩在了她的身上。   【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我?】她手捂着胸口【为什么我要遇到这样的事?喜欢的人,是我朋友一直在等的人?!】   萧凡的理智也开始渐渐被冲垮了起来。她听依婷说这话,内心却无比的苦涩。他记得,和她一样的记得。只是,他却认错了人,误将她当成了她。她突然觉得,这份回忆,她有些要不起了。   【萧凡,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依婷继续说着【我不仅没有来把事情告诉你,我还偷了你的手链,让他以为我真的就是那个女孩。我很坏对不对?】   萧凡无言,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还可以说什么。   【可是你知道吗萧凡,我真的好嫉妒你。你家世,相貌,什么都比我好。你过着我从来就没有体会过得生活,拥有着我从来就不敢奢求的东西。】依婷陷入了彻底的崩溃【我一直告诉自己,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我从不计较这一切。我以为可以一直这么下去,就算一辈子做你身旁的影子也无所谓。可是我现在才知道,我原来,根本就做不到。】   眼泪已经开始落下了,为了自己的不可理喻。【你知道吗?刚刚当我看到你们抱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们好般配。你们彼此共同拥有的回忆,足够让我嫉妒到发狂。】   依婷终于说完了所有的话,她懊恼着,却也如释重负。从她偷偷拿走手链的那一天开始,她的心里就再没有平静过。   萧凡的心空落落的。她还没有做好接受这一切的准备。至少,她无法相信,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给依婷早就了那样大的压力。   她还不能从沈斯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就又不得不面对依婷的感情了。   【你放心吧。】她在许久的沉默后开口说到【我是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依婷没有说话。   【还有这些事情,我也绝对不会告诉他。】萧凡看向窗外【因为我,马上就要出国了。】   病房里,院长已经清醒了过来。   萧凡就坐在旁边削着苹果。   【那孩子,也都还记得呢。】院长看着她说到。   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一个不慎,险些就刮到了自己的手。   【他来找我的时候,说的话都一模一样。】院长没有觉察到她的异样【所以我当时就想,你们的缘分也许是天注定的。】   萧凡嘴角轻轻上扬,她内心的苦又该向谁去诉说?她把削好的苹果递至院长的跟前。   【你那天没有告诉他吗?】院长接过苹果问到。   【没有。】萧凡摇了摇头。那份回忆,对她来说实在是过于沉重。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就像漂浮在大海里的人,在抓住浮木的那一刻才发现,浮木早已变得朽烂不堪。她背不起那份回忆了。   【为什么?】院长看出了她的挣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院长,您那天跟他说了我的事吗?】萧凡故意不去回答她的问题。   【嗯。】院长点了点头。   【那他知道那个人就是我了吗?】萧凡继续问到。   【我还来不及说就。。。】院长带着几分愧疚去答道。   【那就以后都不要说了。】萧凡突然就说到。   【为什么?】院长不能理解【你明明找了他那么久?】   【其实我】萧凡努力挤出微笑来【搞错人了呢。我要找的人,并不是他。】   【你在撒谎。】尽管她努力伪装着,可是院长能够感觉到,她的心里,其实早已泪如雨下。【是出了什么事,对吧?】她放下苹果去握住萧凡的手【告诉院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内心的苦涩被激发了出来。萧凡很想去向眼前的这个老者诉说这一切。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她最好的朋友喜欢上了他?并且拿走了属于她的回忆?还是说他认错了人?错把别人当成了她?或者,她应该说她自己搞错了人,因为当初男孩那美好的笑容在那个人的身上根本就无迹可寻。。。   这三种无论是哪一种,对她来说,都是一样地难以言说。   【不想说就算了。】院长慈爱的看着她【可是不要憋在心里闷坏了身子,那样院长会心疼的。】   【院长】萧凡向着她的身上靠去,老者身上那股独有的茉莉花香让她觉得很是心安。   院长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好了,不要伤心了。】   萧凡闭起了眼睛,她想要好好享受下这片刻的宁静时,却又在一瞬间回想起了依婷的话。   【院长。】萧凡抬起头【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依旧是慈爱的目光。   【如果他再来问起你那时候的事,你就跟他说,那个人姓刘。】心头的苦涩再度蔓延开来。萧凡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可如果这样能成全另一个人的爱情,那也许,也就没有对不对,值不值得了。   【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刘小姐吗?】院长越来越困惑了,【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是他希望的。】是这样吧。在已经误把依婷当成她的情况下却还来孤儿院调查那时候的事,其实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确信的答案吧。   说穿了,不过是他那多疑的性格本身就如此罢了。   【可是。。】院长还想再说些什么。   【请你答应我,院长。】她抬起头,目光清澈的对着她说到。   院长看着她,她片刻前还略带着悲伤的情绪不见了。此刻她正背对着阳光,用最是纯真的笑容对着她。也许,她真的已经放下了。放下那段已经变了形的回忆。。。   这样,或许也好,   窗外阳光洒进地面,五彩的光线绚丽而又夺目。就如萧凡的笑,美好的让人悸动。   ----------------TBC----------------   三天后,萧凡踏上了前往美国的征途。   机场,孙显扬拿着行李走在她和卓萱的身后。   【就送我到这里吧。】临近安检处的时候,萧凡停下了脚步。   【到了美国那边,记得给我们打电话。】孙显扬拍着她的肩膀说到。   这两天他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父亲没有骗她,郑氏果然撤销了对飞扬杂志社的指控。孙显扬在之后也有问过她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她却笑着摇了摇头。也许有些事情,注定让它变成秘密的好。   【一个人在那边可要给我好好的。】卓萱拉起她的手【凡是不要强出头,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哇,卓萱姐,你好像我妈哦。】萧凡嘟着嘴。   【贫嘴是不是?】卓萱瞪着她【你要知道那里可不好比这边,这边你闯了祸还有我们帮你担着,在那边,你可只能靠你自己。】   【卓萱姐你说的好吓人哦。】   【所以你给我记住了。】卓萱一本正经道。   【是!】   通往美国的班机进入了最后的检票阶段。   【可以进去了。】孙显扬提醒道。   【嗯。】萧凡点了点头。她接过孙显扬手上的行李,目光却对向了机场的入口。   【依婷她说有事所以不能来了。】孙显扬看出了她的心思。   【是吗?】萧凡低垂着眼眸,那天之后,她再也没见过依婷。她像是刻意躲避着她一样,就连今天的送行,她都找借口不来。   其实萧凡一点也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就像她常说的,不吵架的友情一点也不真实。可是依婷,却偏偏不这么想。。。   【依婷也真是的。什么事这么重要?就连送行也不来?】卓萱不满的嘟囔道。   【没关系的】萧凡笑道【她也有自己的事啊。】   【萧凡。】   【卓萱姐,替我把这个交给依婷。】萧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很是精致的包装盒。   【这是什么?】卓萱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她需要的东西。】   广播里的通报声再次响起——   【我进去了。】萧凡转身,在笑容落下前走进了安检区。   三年,三年的异国生活正在等着她。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呢?不过,这对执意要斩断过去的人来说,或许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   大理石柱的背后,依婷捂着嘴巴,她努力使自己不哭出声来。其实,早在萧凡登机前的一个小时她就已经到了。她看着她从她跟前走过,看着她向着孙显扬和卓萱挥手道别,看着她的身影慢慢走远。。。她想冲出去跟她说声再见,却始终没有踏出去的勇气。她就这样看着她最好的朋友走上了飞机,然后泪如雨下。。。   从机场出来,依婷一个人行走在街道上。   天空下起了大雨,合着秋风,浇湿了地面。   她就这么在雨中行走着,任凭雨水打湿她的发,她的身体。   眼睛早已哭的红肿,为自己的自私,为自己的懦弱。   她就这么看着自己的朋友离开了,连一句再见都没有上前去说。   手中的贝壳手链渐渐冰冷起来,这是方才在离开机场时,卓萱交给她的。   萧凡就这么把手链让给了她,连同回忆一起。   而她,却像个小偷一样,在偷走别人的东西后,还拒不认错。   突然就有一把伞替她遮去了风雨。   她抬起头来,只见沈斯正站在雨伞下看着她。   她原本就不平静的心,变得更加波涛汹涌了。   【再这样淋下去,怕是就要感冒了。】沈斯说到。他不久前去了医院,在院长口中知道了那个人姓刘。。。   依婷无法在抑制自己的感情,她上前用力的抱住了沈斯。她需要一个肩膀,来让她彻底的释放心里的苦楚。   沈斯的瞳孔微微收紧,他在片刻后,丢掉了雨伞,用自己的双手,去紧紧拥住她单薄的双肩。   依婷就那样靠在他的怀中。这一份用她和萧凡多年友谊换来的爱情,此刻,她只想好好珍惜。    ☆、回归   两年后---   郊区的一所看守所内,穿着制服的公安人员打开了铁质的大门。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在这之后踱步而出。   此刻正直正午时分,太阳依稀有些刺眼。   中年男人微眯起眼睛,铁质的大门在他身后关闭了起来。   他听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旋律,仿佛看到了自己刚进来的那一刻。   狼狈,屈辱,不甘,憎恨。。。   随之而来的,是他整整尘封了27年的记忆。27年。。。   他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结义的誓言,眼前却出现了被背叛时的冰冷,以及,他锒铛入狱时的不甘。。。   一幅幅一幕幕,   清晰地恍如昨天。   他抬起手臂,看着被伤痕覆盖了的右侧臂膀握紧住了双拳。。   机场——   依婷从公司出来便匆匆来到了这里。她看了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此刻距离飞机着落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她加快了脚步。却在片刻之后与迎面走来的男人撞了个正着。手中的文件被洒落了一地,人也吃痛的跌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撞她的男人在站稳后问到。   【没事。】她摇摇头,看着地上被散落的文件泄气道【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没看清就走了过来。】   郑让摘下墨镜,看着她有些狼狈的捡起地上那些散落的文件。他竟也不自觉的蹲下身去,替她把面前的几张图纸捡了起来——   【给你。】   【谢谢。】   简短的两个字,却在依婷抬起头的一瞬间让郑让失了神。她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竟让他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个替他披上衣服围上围巾的女子,也是留着这么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先生,可以松下手吗?】他失神的瞬间依婷已经准备去接过那些握在他手中的文件。   【哦,好。】他有些尴尬的松开手。   正想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广播站里的播音员又一次的通报起了航班的着落时刻表。。。   依婷整理了下手中的东西,在播音员话还未落的时候便转身向着一侧跑去。   郑让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的眼眸中,加快了的心跳在片刻之后才开始变得平静起来。向来喜欢穿梭在花花世界中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心动的频率。   他想,一见钟情,莫过于此。   他性感的双唇再次向上轻启,重新戴上墨镜的那一瞬间,却看到大理石柱边上那张孤零零的图纸。。。   他走过去,蹲下身。。   在片刻之后便向着依婷方才离去的方向走去。   人群逐渐扩散开来。依婷赶到安检口的时候,沈斯正从里面稳步走了出来。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那是他一贯喜欢的打扮。配上他那挺拔的身子,就如同童话世界里的王子一般让人着迷!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依婷又怎么可能会感到不动心。   【你怎么来了?】他走过去,【不是说让你不要来接我了吗?】   【可是人家想快一点见到你吗?】依婷踮起着脚尖,【我都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你了。】   沈斯笑了笑,然后张开双臂将她轻揽在自己的怀中。   这段时间,他被郑宝成派去日本洽谈一笔生意。这对以前的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是现在,在与依婷交往之后他便开始有了牵挂。热恋中的人总是难舍难分 ,即便是沈斯,也觉得这段时间过于漫长。。   依婷伸出双手回应着他的拥抱。他身上古龙水的香味使得她一阵安心。她常常觉得,如果时间只止于此的话,她也不会觉得多有遗憾的。。。   前往美国的班机又开始了它的通报。广播站里机械式的声音难免让人感到麻木。周围的人们向着各个方向行进着;还有的人,正在依依不舍的送别着他们的亲人或朋友;远一点的地方,早已赶到的人们正在翘首以盼着。。。   郑让站在人群的一端。他看着前方甜蜜相拥的恋人露出一笑。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沈斯露出这种毫无防备的神情。。。   他掏出手机,在电话接通后这样说到【是我!帮我去调查一个人。】   他在挂断电话的同时转过身,然后将那张图纸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TBC-----   对依婷来说,认识郑让那绝对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劫难。   但是在此之前,她并没有察觉。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一度将他认作是自己的骑士。   那天下午,因为她的失误,公司所策划的方案就这样被顾客回绝了。   她翻阅了所有有可能的地方,却始终不见那张最重要的图纸。   公司经理的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一筹莫展之际,郑让就同救星般的出现在了她的跟前。   他将那页遗失的文件交到了她的手中,并说服了原本要解除合作的许先生继续与她们合作。   他站在人群的最中央,就像骑士一样的对着周围那些将领发号施令道。   依婷在那一刻想起了沈斯——她的男朋友。她相信,如果有一天公司的人知道郑氏集团最年轻的副总就是她的男朋友的话,他们对她的态度一定会又会不一样了。   只是,她不喜欢这么做。她始终觉得,用别人的成就来耀武扬威的人,是最没有用的。这也是她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与萧凡做朋友的原因,因为她从来没有因为她的身份骄傲过。   正出神的时候,郑让已经站起了身。公司经理一脸谄笑的要她送他离开。   依婷顺着他的意思站起身,当然她也觉得自己确实有这个必要。因为他毕竟帮助了她。   【今天谢谢你了。】公司门口,依婷对着他说到。   【这没什么。】郑让看着她【我只不过是将东西归还给它原来的主人罢了。】   【说是这么说,可如果不是你,我今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依婷低垂着眼眸,似乎还在对刚才的事感到心有余悸。   【真这样,让你男朋友出面不就行了。】郑让微眯起眼睛,他对于她们公司的人竟然不知道她和沈斯的关系而感到好奇。要知道,以沈斯的身份,他们绝对不敢以那种态度去对她。   【你知道他?】依婷微微有些错愣,随后又马上意识到什么的抬起头【说起来,你跟他。。】   【严格来说,他也算我半个兄长。】   【对哦,我都差点忘了。】依婷浅笑着,   【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向公司里的人表明你们的关系吗?】想起他刚走进办公室的一霎那,那些人对她的态度还真不是一般的犀利。   【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吧。】依婷微笑着【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如果因为他认识了一些不该认识的人,那不是反倒更不好了?】   她说着的时候,郑让沉默了。倒不是因为她的话说的有多让他震撼,而是在她说话的同时,他仿佛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美好,绚烂。。。   【说起来,今天的事情能不能请你不要告诉他?】依婷看着他【我不想他太为我担心。你也知道,他那个位置总有许多忙不完的事。】   【哦,好。】回过神来的郑让答应到。实际上,不用依婷开口,他也不会愚蠢到去把这些事说给沈斯听。要知道,他们可是一直都是势如水火的关系。。   只不过,眼前这个微笑着的女人似乎对他们的关系毫不知情。   【那作为感谢,下次我请你吃饭。】   远处的摩天轮旋转了起来,郑让的身影因为落日的余晖而被无限放大起来。   【好。】他凝视着她的眼眸应道。   傍晚。绚烂的灯火开始点缀起街道的时候,沈斯打开了公寓的大门。   依婷还在厨房里忙碌着。桌上几个刚出锅的小菜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在中间一点的地方,抹茶蛋糕静静的摆放着。   沈斯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依婷的生日。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在孤儿院长大的他是没有生日这种日子可言的。只是在他八岁那一年,他认识了比他小三岁的‘依婷’。那时候,她正和小伙伴们一起庆祝着生日。那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邂逅。他固执的将那天定为了自己的生日,在那个樱花盛开的季节里。。。   他走过去,将精心准备好的天使项链轻轻挂在她的胸前。   他温柔的动作使得她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生日快乐。】他双手环抱在她的腰际,就着她的耳边低声诉说道。   纤细的指尖在一瞬间轻轻触动着。依婷不说话,只是侧过头回应着沈斯的温柔。   她内心翻涌着的苦涩不让他看到。事实上,今天并不是她的生日,两年前沈斯在为她庆祝的那一刻,她既惊讶又意外。可是当她明白这一切只是因为十八年前的那场邂逅之后,她不得不把这种错愣转化为震撼。从她顶替萧凡站到他面前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她的记忆,她的生日,她的一切。。。   手机铃声恰时地打破了她这场酸涩的思绪。   依婷挣开沈斯的怀抱接起电话——   【爸。】   【依婷啊,今天早点回家,爸爸有事要跟你商量。】   挂断电话,依婷面露难色的对着沈斯说到——   【我爸他有事找我。】   【那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去。】沈斯握着她的手。   【可说好今天要陪你的。】依婷嘟着嘴。   【傻瓜。】沈斯爱怜的看着她【我们又不是只有今天一天的时间。】 ☆、夜色正浓      依婷回到家里时,她的父亲刘志军正坐在沙发上。   【爸,你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关上门,依婷走过去问到。   【你先坐下。】刘志军推了推眼镜。【是这样,你弟弟他就快毕业了,所以想让你去跟沈斯说一声,看他能不能在郑氏里面给他安排个什么位置。】   【爸。】依婷皱起了眉头,她对父亲方才的一席话很是反感。【可不可以不要什么事都麻烦沈斯啊?这两年来他前前后后为我们家做了多少事了?难道什么事都要靠他才能做成吗?东东他都这么大了,完全可以靠自己去找一份工作,为什么就一定要靠沈斯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就在刘志军低头不语的时候,刘志军的妻子,也就是依婷的继母陈敏走了出来【只是让你去跟沈斯说一声,又不是什么多大的事,你至于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吗?】   【你可别忘了,东东他可是你的亲弟弟!】   【阿姨。】依婷叫到【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上海这么大,难道就非得要进郑氏才行吗?】   【你也知道上海这么大啊!】陈敏看着她【那你知不知道,要在上海这个地方找个工作有多难?每年的毕业生都那么多,但是能给他们工作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我要现在不找沈斯帮忙,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可是东东已经是个大人了啊,他应该一个人出去多历练历练。】依婷争辩道。   【说的轻松,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有多残酷啊还是说】陈敏上下瞅了依婷一眼后继续说到【你现在自己钓到金龟婿富贵了,就不管家人的死活了?】   【阿姨,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依婷的脸涨红了起来。   【反正我不管。你如果这次不能帮东东进郑氏去工作的话,你也就不用认你这个弟弟了。】陈敏甩下话便走进了厨房。   【你也不要生你阿姨的气。】刚才一直没有出声的刘志军这才开了口,他拍了拍依婷的肩膀【她也不过是一时气急才说了这样的话,你可不要往心里去了。】   依婷没有说话。其实她早已习惯,从小到大,陈敏不知对她说尽了多少的冷言冷语。   【不过,】刘志军在些许的犹豫后还是对着依婷开口说到【你阿姨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这个忙,你能帮,还是帮一下吧。】   话落,刘志军便起身向着书房里走去。   留下依婷一人孤零零的坐在沙发上。   依婷,实在是觉得疲惫极了。她伸出手将头发撩至一侧,像这样的日子,她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   心烦意乱的时候,她突然的又想起今天是萧凡的生日。   往年的这个时候,她和卓萱,还有孙显扬都会围着蛋糕一起为萧凡庆生。   只是从去年起,那个人,就身处在了异国他乡。   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依婷很快的就打好‘生日快乐’那四个字。只是在要发送的时候,她却迟迟没有按下发送键的勇气。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这个资格。   其实比起生日快乐这四个字,她觉得自己更应该对她说一声对不起。只是无论是哪一句,她都已经迟到的太晚。   她将短信上的内容删的一干二净,然后匆匆地收起手机走向自己的房间。打开房门的时候,她的目光却与书桌上她和萧凡的那张合照不期而遇。。   -------------TBC------------   正所谓冤家路窄,说的就是沈斯和郑让了。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五分钟,两个人,就在会议室门前的空道上遇上了。   【好久不见啊,沈总经理。】郑让停下脚步说到。这是他回来以后和沈斯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确实是好久不见。】沈斯也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这两年来沈总经理的这个位置,做的还舒服吗?】郑让问道。他的眼里竟是充斥着挑衅。   【呵~】沈斯的嘴角微微上扬,【希望这一次回来,你是真的已经学乖了。】   【当然。】郑让点着头【沈总经理完全可以放心,我这一次回来,绝对会让沈总经理你大吃一惊!】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沈斯的嘴角依旧上扬着,但显然,他并不是真的在笑。   【到时候,沈总经理可千万不要怪我的好。】郑让仍旧挑衅着,他在话落之后就直接跃过沈斯走进了会议室里。   沈斯也在片刻的停留后走进了会议室。他对郑让的挑衅,向来都是不为所动的。今天也不例外。可数日后,他竟第一次为此尝到了悔恨的滋味。当然在此之前,他依旧毫无察觉。   会议室的被合了起来,再打开时,每个人,竟怀揣着不一样的心事。   这一次的会议,其实主要是为了郑让的回归。郑宝成在宣布其正式接任公司副总一职的同时,也任命沈斯前往美国洽谈一笔重要的业务。   他的用意很明显,无非就是想借沈斯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让郑让扩充自己的势力,以便坐实自己的这个位置。   沈斯明白,沈旭也明白。   从会议室出来,沈旭的心情就一直很糟糕。   【哥。】他走过去,想要向沈斯诉说自己的不满。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沈斯却立刻制止了他【但是我希望,你能和我一样尊重董事长的意见。】   对郑宝成,沈斯向来是感恩的。他给了他崭新的生命,又给了他现在拥有的这一切。他尊重他,敬仰他。所以无论他做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不会有任何怨言。其实他心里早已知道,公司,迟早要有郑让来继承。毕竟他才是名副其实的继承人。可即使如此,他也依旧心甘情愿的为公司奉献着自己的一切。   这一切,皆因郑宝成对他的恩情。   沈旭会意,所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依婷那就交给你了。】沈斯拍拍他的肩膀交代道。   【放心吧,哥。】沈旭保证道【依婷姐那边我会替你照顾着的,你就尽管放心去美国吧。】   沈斯点点头,然后又继续问道【对了,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跟他们说好了。】沈旭回答道【只要人过去就可以了。】   【那就好。】沈斯应声后就向前方走去。沈旭也在之后跟上了脚步。   在他们走后不久,郑让也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挂着笑,尽管知道自己的实力还不如沈斯。但他经找到了沈斯的弱点,所以这段时间,足够让他想办法去对付沈斯的了。   助手阿忠在挂断电话后走了上来【少爷,人已经联系到了。】   ----TBC------   依婷很快就知道了沈斯要去美国的事情。她一时有些舍不得,明明才刚刚从日本回来没有几天,现在又要分离一个月之久。   【就一个月,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沈斯看出了她的心思,他轻握住她的手,说到。   【可是你才刚回来。】依婷看着他说到。   【依婷。】沈斯的瞳孔暗淡了下来,他有太多的迫不得已,虽然不需要依婷能全部明白,可也总是希望依婷能体谅的好。   【我没有别的意思。】依婷思忖了片刻【我只是,有些舍不得。】   沈斯轻拥过她的身体,他能明白她心底的委屈。寻常恋人间,是不会像他们这样聚少离多,这两年来,他其实陪伴依婷的时间很少。她从没有责备过他什么,也没有埋怨过他什么。她一直,都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他回来。   这么想着,沈斯的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愧疚。他轻拥着依婷的身体,在她的耳边轻声诉说道【嫁给我好吗?依婷。】   依婷为之一愣,这是她没有想到的。所以她一下子就失去了反应。   【等我这次回来,我们就结婚吧。】沈斯继续说到。   依婷终于听清了沈斯的话,她的鼻尖有些微微的发酸。她看着沈斯,竟有几分想哭的冲动。   沈斯也同样看着她,他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喉咙口已经激动的发不出声音了,依婷索性用点头来当做回答。她点着头,用力的点着头。她要告诉沈斯,她愿意,她愿意做他的新娘,做他的妻子。   沈斯笑了,他的嘴角向上翘起。依婷觉得这样的他实在是好看极了。   【哦对了。】沈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让沈旭去找的一家公司,那里的条件待遇都不错。你可以让你弟弟过去看一看。我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只要他愿意,就可以马上工作。】   依婷看着他手中的那张名片说不出话。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沈斯早已替她做好了一切安排。他就那样守护着她,用他独有的方式。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幸福极了。但这份幸福的背后,却还背负着与另一个人有关的秘密。她想哭。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否这样幸福下去。   就在她的眼泪几乎快要从眼眶里掉落出来时,沈斯,再次拥住了她的身体。   牢牢地,不松手。   对陈敏而言,有一天能和郑氏集团的准继承人面对面的坐在一起,那是从来就不敢想的一件事情.可是今天,她就偏偏接到了这样的电话。而现在,她就真的这样和郑氏集团的少公子郑让面对面的坐到了一起。   【郑,郑少爷。】她打着哆嗦,一时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不用这样拘谨。】郑让看着她【我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跟你谈一些私事。】   【私事?】陈敏惊讶极了【不知道我和郑少爷之间,有什么私事好谈?】   【自然是,为的你女儿的事。】郑让放下咖啡勺说到。   【我女儿?哦~你是说依婷啊。】陈敏像是恍然大悟【这么说,你是为沈斯来的?我听说沈斯他没有爸爸妈妈,从小就是被郑董事长收养的。所以现在就是由你出面来和我谈婚事吗?你们还真是好兄弟啊。】   【好兄弟?】郑让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陈敏顿时变得慌张起来【那,那郑少爷您是什么意思啊?您如果不是为了沈斯来的,那你是为了谁来的?】   【当然是我自己。】郑让不再绕圈子【这么跟你说吧,我对你的女儿,哦,确切的说,是你丈夫的女儿很感兴趣,所以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让我能得到她。】   【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啊。】陈敏为难道。   【你不愿意?】郑让看着她。   【不,不是。】陈敏皱着眉【这种事情,不是说我想帮就能帮的啊。】   【你放心,只要你照我说的去做,少不了你的好处。】   【可是。。。】陈敏还是迟疑着。她既不想得罪了沈斯,也不想惹恼了郑让。   【你也不用担心沈斯会来找你麻烦。】郑让看出了她的心思【难道你认为我一个堂堂的郑氏集团继承人,还弄不过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种吗?】   【当然不是。】陈敏赶紧摇着头。【可是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分手呢?】   【很简单。】郑让示意让助理递过一小个盒子【你只要把这盒子里的东西,放进你丈夫的公文包里就行了。】   【这。。】陈敏蹙着眉【会对我丈夫有什么影响吗?】   【你放心,我只是想要得到你的女儿,并不是要害你的丈夫。】郑让回答道【另外,我听说贵公子就快毕业了,我们公司正好有一个空缺的职位,想来,应该挺适合他的。】   【那就麻烦郑少爷了。】陈敏接过盒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替您把事情给办好。】    ☆、交错的开始      依婷对郑让来找他这件事有点意外,她并没有想过自己还会跟他有什么样的交集。   【郑先生,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依婷问。此刻她正身处在郑让名下的酒庄里。   【怎么,没有事就不可以找你吗?】郑让却反问着。   依婷一时无言。至少在她的意识中,她和郑让,确实还没有达到没事就可以一起出来吃个饭的地步。所以她也就索性用沉默来当做回答。   【你上次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当做感谢吗?】郑让觉得无趣,所以就继续说到【那今天这一顿,就当做是你请的好了。】   【那怎么能行呢?】依婷瞅了瞅周围。说不出的为什么,她心里对眼前这片昏暗的环境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既然都说了是我请,那又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这有什么?】郑让端着酒杯站起身【重要的是我能感受到你的诚意。你说对吗?】他举过酒杯,笑着对依婷说到。   依婷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在最后拿起酒杯与郑让对饮而进。她本不胜酒力,所以在这之后她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郑先生,谢谢你上次帮我。】在稍稍的缓和后,依婷站起身来说到【如果你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这么快就想走了啊。】郑让轻晃着酒杯,【我可还没有感受到你的诚意呢。】   【那郑先生,要怎样才能感受到呢?】依婷显然已经察觉到了郑让的异样,所以她此刻只想尽快的离开这里【如果郑先生觉得今天这样还不行的话,那下次我再重新请你吃一顿好了。】   【一顿饭就想打发我?】郑让笑了笑【刘小姐未免也太单纯了。】   【那你想怎么样?】依婷有些激动,她显然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镇定。   【想怎么样?】郑让走过去,【你认为呢?我想怎么样呢?】他的指尖轻划过依婷的脸颊【像刘小姐这样的长相,应该有很多人感到动心吧?我当然,也喜欢的很。】   【无耻!】依婷拍开他的手,说到【我怎么说也是你哥哥的女朋友,请你放尊重些!】   【哥哥?】郑让看着她【你该不会以为沈斯他叫我爸爸一声义父,他就有资格做我大哥了吧?】   依婷沉默着看着他。   【我告诉你,他还没有这个资格。我呢,也从从来没有把他当做是自己的哥哥来看过。】郑让说到【这世上只要有沈斯一日,那我就绝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自然,他的女人也不例外。】   依婷屏住了呼吸。   【你放心,我现在不会勉强你。】郑让放下酒杯【我郑让向来就不喜欢勉强别人,只会等人主动过来找我。对你,自然也不会例外!】   【不可理喻!】依婷怒视着他【你就一个人在这里白日做梦吧,我是绝对不会过来找你的。】   【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对。】郑让倒好一杯白兰地,【说不定今天晚上,你就主动过来找我了呢?】   依婷不再和他多做纠缠,拿起搁置在一旁的手提包就是向门口走去。   在她走后不久,郑让就掏出了手机——   【开始吧。】他对着电话里头的人说到。   -----------------------------------------------------------------------------------   美国——   一栋老旧的美式公寓里,曲奇的香味正四处飘散开来。一位年迈的妇人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凡,可以帮我把这些鸡蛋打一下吗?】两鬓斑白的老妇人问道。她是萧凡的房东——罗宾森太太。   【当然可以。】从客厅走进来的萧凡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回答道。距离她来到美国,已有两年多的时间。再过一个学期,她就可以毕业回国了。   今天下午,她刚结束课程回到公寓的时候,房东太太便热情的拉着她去做起了曲奇饼。   罗宾森太太笑着和起了面粉,萧凡也在之后卷起了袖子。   【说起来,去年的这个时候,您也做了曲奇饼吧?】萧凡边打着蛋液边说到【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罗宾森太太笑了笑,她接过萧凡手中打好的鸡蛋液。【18世纪中期的时候,我们这边流传着这样一个习俗。美丽的女孩可以在四月份的最后一个星期里为心仪的男孩送上自己制作的巧克力饼,如果男孩有回应,可以在傍晚的时候购买一件与巧克力饼有关的饰品丢在广场上,如果少女能够拣到这件视频,就证明他们两个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可是,如果物品遗失了或者被别人拣到了】萧凡停下手中的动作【那他们不就为此错过彼此了吗?】   【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存在,可这也只能证明他们两个人的缘分还不够不是吗?】罗宾森太太把和好的面粉放进了星形的烤盘中,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萧凡的瞳孔因为她的话而失了色。。。   这么说起来的话,她和沈斯,哦不对,是她和那个小男孩,是不是也因为缘分还不够呢?   【嘿。凡,你怎么了?】罗宾森太太在片刻后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不舒服吗?】   【不。】回过神来的萧凡摇着头【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   【可是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罗宾森太太担忧道。   【不要紧啦。】萧凡收起自己悲伤的情绪【不过说起来,到现在大家还保持着这样的习惯吗?】   罗宾森太太摇了摇头【这个习惯基本上已经被大家遗忘掉了。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么做,很可能就会和对的人错过。】   【可是,您还保持着这样的习惯不是吗?】萧凡对视着罗宾森太太慈祥的面容。   【虽然这个习惯被大部分的人遗忘了。可是当地的一些人们,还是保留了它的一些优点。就比如说,在四月的最后一个星期里,女孩还是会亲自做着巧克力饼送给心仪的恋人。又或者,无疑中丢失的东西在广场上被美丽的姑娘捡起的话,也会被当作是一场天定的缘分。】罗宾森太太笑着解释道【我和亲爱的,就是在那一天认识的。我记得那个时候,白色的鸽子漫天飞舞着。】   【真是一场浪漫的邂逅呢。】她眼中的幸福令萧凡不禁感叹道。   【那个时候我们就约定好,每年的这一天,我们都要带着曲奇饼来到广场上。向着那些流浪汉分享这一天来当作对上帝的回报。感谢上帝让我们相知,相爱,和相守。】   罗宾森太太把目光方向了客厅。木质的茶几上,罗宾森先生的遗像还在微笑着。   半年前,罗宾森先生因为心脏病离开了人世。   【罗宾森太太。】萧凡小声的叫到。   【凡,今天可以麻烦你帮我把这些曲奇饼带给广场上的流浪汉吗?】她回头,对着萧凡问到。   【当然可以。】   曲奇饼的香味不断传来,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奶油香。萧凡看到,罗宾森太太那双被皱纹覆盖了的眼眸在对着罗宾森先生照片时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仿佛,他一直都在她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午后的阳光洒进窗户一角,折射的七彩光线中有着尘埃在漫天起舞。萧凡突然觉得这一幕实在是美极了。   美国国家广场,也只有像今天这种日子才能看到这生机勃勃的景象。在这个人口只有中国三分之一的国家,人们大多时候不会选择徒步走在这里。比起中国人在饭后散步的闲情逸致,他们或许更愿意选择去和朋友一起驱车旅行。   当然,今天例外。   广场上的商贩正在向沈斯推销着自己手工制作的商品,并且向他讲述起了那些美丽的传说。   沈斯笑了笑,这种毫无根据的传说他向来是不会信的。况且,把两个人的未来建立在这种所谓的缘分说上,会不会显得太可笑了些?   不过,那串贝壳形状的曲奇挂坠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拿起挂坠,简单的交涉后便将挂坠收入了自己的囊中。他看着这条乳白色的贝壳型挂坠,突然想到了那条早已泛了白的贝壳手链。它们无论是从外形还是手工上来说,都有着天壤之别。   几个摇滚青年向着他走来,嬉闹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他向前行进着的身体。试图收进口袋的贝壳挂坠掉了出来。   沈斯没有察觉的继续向前走去。   广场边的街头歌手开始弹奏起了优美的歌曲。飞舞的白鸽也开始栖息在广场中央啄食着人们投来的面包屑。   萧凡从广场的一侧走来,放置着曲奇饼的盒子已经空却。她掌心似乎还停留着小松鼠啄食的那抹触感。   柔和的嘴角轻轻上扬,与这即将落下的余晖溶为了一体。   不远处黑衣男子的口袋里有东西掉落了出来。黑衣男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依旧自顾自的朝前走去。萧凡小跑过去拣起它。贝壳的形状让她想到了那条手链。很久以前,她一直珍惜着的手链;只是在后来,她将它转送给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她望去,只见那挂坠的主人正在渐渐走远。   她起身跑过去,纯洁的白鸽伴随着她的脚步漫天飞舞着。夕阳,也拉长了她的身影。。。   沈斯隐约听到背后有人在叫他,虽然不确定,可他依旧回国了头。   【先生,你的东西掉了。】话落的那一刻,萧凡才发现,那张许久未见了脸孔,又一次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是你。】她一时怔怔的看着他,所有文字都无法形容出她此时的心情。   【谢谢。】不能说有多惊讶,可在异国他乡见到久违了的故人,沈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意外的。不过,严格算起来的话,她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故人。他在接过挂坠的那一瞬间也收起了自己刚刚涌出的思绪。   【不用。】萧凡还不能太好的去调整自己的呼吸。   下一秒,他便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继续走去。   她也不再多做停留。   只是,脑海里,罗宾森太太的话变得越来越加的清晰。还有,儿时的那场,她想忘,却始终忘不掉的记忆。。。    ☆、交错的中端   沈旭的世界观很简单,就是一切以沈斯的利益为重。   警察局里,依婷焦急的站在一旁。当她还没有从郑让的事情中缓和过来时,她的父亲就又出了事。对她来说,今天,绝对是灾难性的一天。   沈旭在交谈无果后走了过来。   【怎么样?】依婷焦急的站起身来问道【他们怎么说?】   沈旭摇了摇头【警方是人赃并获,并且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的父亲,所以。。】   【我爸爸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依婷激动的辩解道。   【我知道。】沈旭皱着眉,他当然知道以刘志军的为人是断然不会做出毒品买卖这种事情来的。所谓的证据确凿,不过是有些人想要强加在他头上的罪名罢了。他在不久前接到电话,郑让,和这件事有着莫大的关联。   【现在他们证据确凿,单凭我们的一面之词警方根本就不会相信。】沈旭说到【依婷姐,你先不要着急,让我在想想别的办法。】   【我怎么可能不着急?】依婷用手捂着额头,半响后又问道【联系过你哥了吗?】   【还没有。】沈旭如实回答。   【那你赶快打电话给你哥,跟他说一下这里的情况。我再过去看一下情况到底怎么样?】依婷急切的交代道。   【好。】沈旭应声的时候,依婷却早已匆匆转身向着里面走去。   沈旭看着她的背影,想起沈斯临行前的嘱托,不免为自己的大意感到有些懊恼。他拿出手机,想要拨打那个远在美国的电话时——   【如果你这个时候打电话告诉他这边的情况,那么他这些年来的努力势必会白废掉。】   沈旭的手一愣,他随之抬起头来时,一个头戴黑色鸭舌帽的陌生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跟前。   【你是谁?】沈旭问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面对着他的疑虑,头戴鸭舌帽的男人却是这样回答道。随后,他就提起脚步向着楼道内走去。   沈旭望了望四周,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情况后,他也随之跟上了陌生男人的脚步。   -------------------------------------------------------------------------------------   萧凡从国家广场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了。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时差是很神奇的东西,就比如说,这边还是夜晚的时候,那边已经是上午了。   她在转角的时候无意中撞到了两个嘴里叼着烟的大汉,想要道歉却发现他们颈间或臂间的纹身正是当地黑社会的一种标志,这个黑社会萧凡知道,她在来美国的第一天就听说了他们团伙残暴的罪行。因成员居多,当地政府一直没能将他们悉数抓获。故如此,当地居民将他们称为---BLACK。意为黑色世界的人类。   他们对萧凡似乎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对她又是动手又是动脚的。【请不要这样!!!】萧凡用英文对他们说道。他们却对着她的话表示无动于衷。厚厚的手掌向着萧凡的身上袭去。萧凡一时想逃走,却被其中一个人拉住手向旁边的巷子拖去。   萧凡害怕的大叫救命,却被扎着辫子的男人用手捂住了嘴巴,此刻正是夜幕时分,周围的行人几乎没有。萧凡挣扎着,在被恐惧包围之前,她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走到了她的跟前。   从面包店里出来的沈斯无意中看到了她被两个彪形大汉包围的这一幕。   说不出为了什么,也许是她是依婷朋友的关系,也许是他仅有的正义感还未被抹灭的关系,总之他走上前,将用手钳制住她的一个美国男人一把推了开去,另一个男人不满的朝他挥去拳头,却被他在一瞬间反扣住了手腕,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他挥拳打到在地上了。   他在进入郑家后向郑宝成提的第一个要求,就是送他去学跆拳道。   被激怒了的美国人再次向他袭来,却被他一个巧妙的侧身给躲掉了。另一个美国男人趁着这会的空档,向着组织成员拨打了求救电话。   沈斯一个过肩摔,光头男人就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连带着还有沈斯的那部苹果4S手机。   周围响起了踏踏的脚步声,附近的BLACK成员在接到电话后一起赶了过来。   沈斯清楚的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他只会越来越危险。   他拉过萧凡的手,向着远处的巷子里跑去。   这个时候,远在中国的依婷向他打来了电话。与警察的交涉无果后,她只能把希望放在了沈斯身上。   黑色的苹果手机因为连续的踩踏而变得破碎不堪。   与警方交涉无果的依婷转过身,却发现现在唯一能依靠着的沈旭也不见了踪影。   通往安全出口的楼道里,曾子聪在仔细确认了周围的情况后转过身。   【你是什么人?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沈旭充满防备性的眼睛紧逼着他问到。   【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知道。】曾子聪低着头对着他说到【你只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就对了】   【帮我?】   【是的】曾子聪长吐了一口气 【你要知道,郑宝成之所以会让他去美国,就是想着借这段时间抽空他的势力,好让子的儿子在公司坐镇一方,如果你这个时候打电话告诉他这边的情况,那么他势必会放下美国的工作赶过来。到时候,不用郑宝成想办法,就可以以办事不利为由将他踢出公司了。】   沈旭说不出话来,眼前的这个家伙分析的头头是道,他没有理由不去担心这一切是郑宝成和郑让他们父子搞的鬼。   其实,他早应该想到的。郑让回国的那一刻,沈斯的地位就已经岌岌可危了。   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又是这么知道的呢?就连片刻前他想打电话给沈斯的事情,他也能看得出来?他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又是怎么知道他?知道沈斯的?   【你,到底是谁?】沈旭微眯起双眼,他紧盯着黑色的鸭舌帽下一张一合的双唇。   【我说过,你不用知道我是谁】神秘男人继续说到【接下去该这么做,你应该有数了吧】他抬起了头。   沈旭发现这是一张饱经风霜的陌生面孔。他或许跟郑宝成差不多年纪,只是相比起前者的意气风发,他显得更加沧桑。一双细长的眼睛使得他看起来有着一种异于常人的狡黠。那道潜伏在眼角的伤疤让沈旭无法将他与那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联系在一起。   他一时,不能很确信的看着他。   身后传来了提提塔塔的脚步声。伴随着的还有依婷叫他的声音。。。   【我会再来找你的】曾子聪再次抵下头,他在说完这句话后离开了楼道。   沈旭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一时还不能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沈旭。】依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哦。】沈旭仓促的转过身。   【你在这里做什么?】依婷走过去问到【联系到你哥了吗?】   沈旭面对着她的疑问出了神,他虽然不能确信那个男人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他不能完全否认他的话。相反的,他在潜意识里还是非常认同他的话的。   如果现在通知沈斯的话,以他对依婷的感情势必会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往回赶。因为对手毕竟是郑让,只有他沈旭一个人的话是万万做不到的。   可是这样一来,沈斯这些年来所努力的一切也就意味着白废掉了。以郑宝成的为人,他又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呢?   他沈旭,早就看不惯这一切了。   【沈旭。】依婷再一次的叫到【我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沈旭回过神来,他把瞳孔的聚焦全部定格在依婷的身上——   【联系了。】   【沈斯怎么说?他现在能回来吗?】依婷急匆匆的问到,从刚刚开始,沈斯的手机就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哥说他现在的工作还不能放下,要我们再等他个几天。】   【再等几天?】依婷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跟他说清楚这边的情况了吗?】   【我说了。可是哥说他这段时间真的走不开,所以让我们再等一段时间。】   【可是。。。】依婷急的说不出话。再过一段时间,她的父亲恐怕就要以□□罪被起诉了。她现在,是一天也等不了了。   【我再打一个给他。】她掏出手机,想再打一个电话给远在美国的沈斯。   【依婷姐】沈旭收紧了目光【哥他现在正在着一个紧急会议,你打不通他电话的。我刚刚,也是打电话给他那边的助理的。】   他上前制止了依婷的举动,【你先不要着急,我和律师再想想看别的办法。】   沈旭到底还是没有为依婷尽心尽力的去想办法。再确切的说,他只是竭尽全力的想办法去瞒住沈斯不让他知道这边的事情。他打电话了给了沈斯在美国的助理,却被告知他从傍晚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不免有些担忧地蹙起眉头。一时担心着这段时间他已经接到了依婷的电话并且正在回国的路上。   他向着一旁的依婷看去,只见她正拿着手机,神色凝重的拨打着电话。   电话那头的忙音使得依婷一次次落空了希望。她已经不能冷静下来了。   她拿着手机,试图再次拨打起那个远在美国的号码时,轻快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像是抓到希望般的那起电话,却发现来电显示上跳动的并非是沈斯而是郑让的电话。   她的心,一下子纠紧了起来。   迟疑着要不要去接的时候,手机铃声渐渐停了下来。   她想要依靠深呼吸来缓和自己的心跳时,手机铃声再一次打破了她的平静。   她颤抖的按下接听键,其实不用沈旭说她也知道,今天这件事,郑让绝对有脱不了的嫌疑。   【依婷小姐。】电话那头,郑让慵懒的声音传来。   【是你。】依婷极力克制着自己声音里的颤抖【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嫁祸陷害我父亲的对不对?】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隔着遥远的距离,依婷仿佛能够看到他如同撒旦式的微笑。【我就在刚才的地方等你。来不来,你自己决定。】   依婷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苍白。她清楚的意识到郑让最后一句话绝不是说说那样简单。   沈旭走了过来,她听到他说【律师已经在和警方交涉了,争取能够做到取保候审。】   取保候审那又怎样?说到底,父亲还是不能逃过这接下去的宿命。为人师表却涉嫌毒品交易,这样的事情,对父亲来说,无疑是一场毁灭性的劫难。要知道在这个世上,流言蜚语,往往比任何利刃都要来的可怕。   【他还是,不肯回来吗?】她无力的问到。   【哥他现在正在开会。】沈旭违心的说到,在他看来,现在绝对不是心软的时候。   【我知道了。】依婷眼神空洞的望向前方,一个可怕的决定正从她的心底滋生开来。 ☆、交错的结尾      夜幕笼罩着的街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沈斯此刻正拉着萧凡的手不断穿梭在欧式建筑的小巷里。   不记得自己是用怎样一种心情接受这一切的。只是他掌心间的温度让萧凡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她说不出这是怎样一种感觉,也说不出这种感觉是为了什么。她只知道,在刚刚那个危难的时刻,他就那样英勇的出现在了她的跟前。她看着他将那两个美国大汉打到在地,然后又看着他牵起自己的手向前跑去。   她跟在他的身后,感到的是一阵前所未有的心安。她好像,不那么恐惧了。就像是很久以前,她坐在秋千架上,不管被推的有多高,她都能用很灿烂的笑脸面对着。因为她知道,在她身后的那个小男孩,是绝对不会让她摔倒的。   --------------------------------------------------------------------------------------   依婷到达酒庄的时候,郑让正坐在沙发上品尝着红酒。   【你来啦?】他若无其事的说到。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依婷愤怒的走过去质问道。   【为什么?】郑让冷笑着【难道我刚刚跟你说的还不清楚吗?】   【他怎么说也是你的半个兄长,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半个兄长?】郑让玩味着这四个字,在半响后他收起了脸上的笑【我说了,他不配。在这世上,只要是沈斯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去抢过来;只要是能伤到沈斯的事情,我也都会去做。】   【所以,你就找到了我吗?】   【是。】郑让点头,他的指尖再一次划过依婷的脸颊【试想一下,如果沈斯他从美国回来,知道他的女人已经变成了我的人,那他会怎么样?】   依婷的呼吸已被打乱,她看着郑让,身体也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我想,他一定会很伤心吧。】郑让的嘴角又一次向上翘起【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伤心难过的样子,这么想来,我还真是有点迫不及待了呢。】   【你无耻!】依婷怒视着他【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那你就要想清楚后果了。】郑让显然并不着急【你知道,我们国家的法律对违禁品这种东西向来是非常严格的,你父亲那个公文包里,可是被放了十足十的量呢。你也别想着等沈斯回来帮你,等判决一下来,他纵使有再大的本事,恐怕也是无力回天。】   依婷的呼吸愈发的紊乱,她颤抖着看着眼前这个叫做郑让的男人。她觉得,他像极了恶魔。   【所以该怎么做,你还是想清楚了的好。】郑让对视着依婷的目光【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偏偏是沈斯的女朋友吧。】   -------------------------------------------------------------------------------------   萧凡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总之当她停下来的时候,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   她看到,沈斯的额头上也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四月份的夜晚,其实还是有些凉意的。   那些BLACK的成员还在紧追不舍着,身后很快就又响起了他们的脚步声。   【你在这里等着。】沈斯这样说到。   巷子口的楼道里,最多只能容纳着一个人的身躯。这里与黑暗交融,躲起来的话,应该不会被人注意到。   【那你呢?】听到他这样说,萧凡不免担心的问到。   【我去引开他们。】沈斯在说话的时候,耳朵仍不忘倾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可是。】萧凡明显不同意这一切。   【不要再说了。】沈斯打断了她的话【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在这等着。我回来以前绝对不要出来。】   萧凡被他强有力的话震慑的发不出声来。   【记得等人走后,立刻报警。】   萧凡刚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沈斯就已经一个转身向着外面跑去。   她想叫住他,却听到一个声音这样喊道——【他们在那!】   她害怕的向后靠去,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尽量不让它发出声来。她听到零零碎碎的脚步声跑过,伴随着的还有野猫乱窜的声音。   一分钟后,周遭恢复了宁静。   黑幕却依旧笼罩着街头和巷尾,萧凡哆嗦着拿出手机,在一片恐惧中拨打了紧急求救电话。。。   ------------------------------------------------------------------------------------   依婷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沈斯的电话到现在还是没有打来过。她不知道他到底在忙着些什么,竟然连她这样的事情都可以不闻不问。她只知道,如果今天再去拒绝郑让的话,那他的父亲,就真的难逃一劫了。   郑让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边,他的双手早已不安分的向着她的身上探去。   片刻之前,他已经让对方撤销了对父亲的指控,并且承诺一定会还父亲一个‘清白。’   他的吻开始向她袭来,从耳侧到额头,再到脸颊和双唇。每一步,都带着强烈的探索和挑逗意味。   依婷木然的接受着这一切,她从脚底感到一阵透骨的冰凉。   外面刮起了一阵狂风,片刻前还晴朗着的天空开始变得阴云阵阵。眼看就是要下雨的节奏了。。。   她身上的衣服被褪了下来,强烈的屈辱感顿时涌上心头。她紧握着双拳,用指甲掐进皮肤里的疼痛来麻痹自己的内心。   她感到一阵晕眩,在还没有反映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已经向着床上倒去。   紧接着的,便是郑让铺天盖地的热吻向她袭来。   他胸口的火热,使得她不由得害怕起来。她侧过头去,想要逃避这一切时候,他却他的方式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她害怕的想要尖叫,却发现苦涩的喉咙口根本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   她绝望的闭上眼睛,任凭他在她身上肆意掠夺着。她拒绝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为他增加丝毫的乐趣。。。   翘长的睫毛被眼泪水彻底沾湿开来,她永远记得这一天的这一刻。她想,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这个叫做郑让的男人。   -----------------------------------------------------------------------------------   萧凡在黑暗的角落里已经等待了太久。久到自己的双腿已经开始麻木,久到她的呼吸也开始变得冰凉,久到自己已经忘记了时间。。。   久到这一切都开始陷入了平静,她却始终没有等到沈斯的身影。   她突然想起19年前的那个下午,她在认识沈斯的第二天如约前往了那个水池旁。她蹲在那里,任凭着微风扬起自己的长直发,然后一个人静静的等待着男孩的赴约。只是,她从正午等到了黄昏,从白天等到了黑夜,从年幼等到了现在,那个说好会来的男孩,却始终没有出现。   她小心的挪动着自己的脚步,却因为他的那句【我回来前绝对不要出来。】而收回了步伐。   她讨厌着自己的软弱,却不想因为自己而增加了他的负担。   她紧靠着冰冷的墙面,向着上帝用她最虔诚的心意祈祷着。祈祷着他能尽快回来,祈祷着他能平安回来。。。   也许是上帝真的听到了她的声音。在片刻之后,她听到了喘着粗气的男声向她走来。   她不确定的想要探出头去——   【出来吧。】他对着她这样说到。   萧凡的心脏一阵抑制不住的狂跳,她踏着自己早已麻木了的双腿向外走去。   这才发现,天空的鱼肚白已经渐渐显现出来了。   沈斯竟然冲破了黎明,来到了她的跟前。履行了这场整整迟到了19年的约定。   他轻倚着门口,呼吸似乎有些紊乱。   他的额头,有着些许的液体在流淌。萧凡在黑暗中待得太久,所以一时有些不能确定那到底是汗水还是血水?   太阳出来了,漫长而又艰难的一夜总算是划上了句号。   第一道光线照耀在美国这片土壤上的时候,萧凡看到,沈斯的嘴角,有着明显的淤青。   她走过去,看着他的身体背对着阳光。突然觉得世间万物都不及他的一个身影高大。。。   她想要说声谢谢,更想要问句你还好吗?却在靠近他时才发现,他的身体,已经不能控制的向前倒去。   她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去拥住他,不让他的身体落在这冰冷的地面上。她终于明白,放些那些悸动着的情感,只是因为她心动了。   是的,她心动了。对着怀中这个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了的男人,动了心,动了情。 ☆、日出之前      那天晚上,美国当地政府缴获了一起特大刑事案件,并借此机会打入了其犯罪人员所在团体的巢穴,一举剿灭了这个美国社会的大毒瘤。   萧凡不知道沈斯是怎样逃出来的,但用当地警察的话来说——‘他能活着活来真是个奇迹’。   他背部的脊梁受到了严重撞击,据那一天从现场回来的警察说,周围有着许多散落的钢棍。   一般人被打一下的话,估计就会爬不起来了。   可眼前这个紧闭着双眼的男人,不仅没有被这种疼痛给袭倒,更是用他惊人的体力,撂倒了好几个围着他的大汉。   要知道,以亚洲人与美国人的体形差来说,沈斯这点身高对他们来说绝对算不上什么。要打到他们并且突围这基本上来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除非,这个世上有奇迹。   可信奉着上帝的美国人是不相信这种看不到的东西的。他们将这一切说成是他的本性。一种,暗藏着强烈求生意识的本性。就像生活在野外的孤狼一样,一旦遇到攻击,就会露出他凶残的本性。   只是萧凡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她更相信这一切与他的生活经历有关。对生长在孤儿院的他来说,最好的生存方式就是保护好自己。即便是在后来被郑宝成收养的岁月里,他也会用他惯有的方式去面对着他们,小心翼翼的,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祈求着生存。   萧凡一阵心痛。她这种没来由的猜测在他紧蹙的双眉中得到了证实。即便是在睡梦中的他,仿佛也在被那种灰暗的梦境打搅着。   他眼角的淤青有些刺眼,萧凡忍不住的伸出手去轻触这些因她而染上的伤口。他的眉头却因为她指尖的冰凉而舒展了开来。。。   萧凡的心一阵狂跳。   他却在她脸颊的温热开始上升时叫着这样一个人名字——【依婷,依婷。】   心一下子降落了谷底,萧凡的瞳孔顿时也失了色。   这才想起,他现在是另一个人的男朋友。虽然依婷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可她早在卓萱那边听到了消息——就在她出国后的那一天,他们确认了恋爱关系。   有什么好难过的呢?当初是她主动放弃这一切的。况且,她最好的朋友跟她儿时的回忆走到了一起,她应该高兴才对啊!   可为什么,还偏偏要有这种苦涩的感觉涌上心头呢?   也许,是自己太执着于去放下;结果到头来,她反倒更放不下了。   太阳出来了,阴霾了一天的天空终于在日落时分放晴了。夕阳染红了边境,几缕光线透过玻璃窗折射进了病房。空气中的尘埃在这个时候显得异常清晰。萧凡一时被刺激的睁不开双眼,所以她也就没有看到,沈斯的手,在那一刻轻轻触动了起来。   ------------------------------------------------------------------------------------   天空飘着细雨,原来中国和美国,相差的不仅仅是那八个小时的距离。   依婷躺在床上,她的手用力捏住被子的一角,像是在拼命保全自己最后的尊严。   郑让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胸前和袖口的扣子还未完全扣起。   他走到床前,只见依婷原本就蜷缩着的身体再一次缩紧了起来。   【你放心,我现在不会把你怎么样。】他说到,随后,他的嘴角又扬起一个得意的笑来【不过话说回来,真不知道是我那哥哥不行呢?还是你真的那么纯洁?】   他笑着,对着床单上昨晚留下的那片殷红说到。   依婷紧咬着牙关,她的身体已经开始无法抑制的抖动起来。郑让的嘲笑,无疑是在她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上再度撒下了一把盐巴。   郑让见她这样的反应,也就侧过了头去【你父亲那边,已经没事了。警方已经找到证据,证明他是被人陷害的。】   郑让说到,依婷却依旧毫无反应。   郑让觉得无趣,便从床上站起了身来。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金卡丢掷依婷的跟前【拿去买点东西,毕竟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郑让的女人了。】   话落,他便走出了房间。   依婷紧抓着被角,眼泪却是再也不能抑制的落下。她拿起手机,干净的屏幕上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与沈斯有关的消息。   他竟然,可以这样不闻不问一个晚上。   泪水打湿了面颊,她的心,冷的绝望。   手机铃声就在这个时候‘欢悦’的跳了起来,显示屏上,跳动的正是沈斯的电话号码。   沈斯在医院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助理的帮助下拨通了依婷的电话。他已经有一天一夜的时间没有联系过她了。因为先前那部手机已经报废了的关系,他不能确定她有没有打过电话给自己。如果有,他不接电话的态度会不会让她担心些什么。尽管他在出发前向沈旭交代过,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又联系不到他的话,可以打电话给他的助理西蒙先生。而在刚刚醒来的时候,西蒙先生正巧向他说起了沈旭的事情。虽然在这之前已经打了一通电话给他并且确定那边一切正常。可他还是想要打个电话给依婷,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够听听她的声音也好。   也许只有她的一句安好,才能缓解他身上所有的疼痛。   电话那头,却始终没有人接听。沈斯皱起了眉头。   依婷看着跳动着的手机屏幕变暗又再度亮起,她的心里,实在是五味杂陈。就像是,有着千万种的情绪在沸腾。   许久以后,她终于还是拿起了手机。   【怎么现在才接?】沈斯问道。   他的这般质问,使得依婷累计了一夜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阿斯。】她倒抽着冷气【可以告诉我,你昨天,都去做什么了吗?】   公司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沈斯蹙着眉,他的伤口又开始泛着剧烈的疼痛了。但尽管如此,他却依旧固执的不想让电话那头的她知道。他害怕以依婷的性格,会因为担忧而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事。   【什么事情,可以重要到你连回一个电话给我都不愿意?】依婷开始失控了。难道在他看来,公司的事情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依婷。】沈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却也以为她只是因为自己的忽视而耍起了小性子【我忙完了这边的事情就会回来。】   依婷紧咬着双唇,她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助理西蒙先生推门走了进来,沈斯在片刻之后对着她这样说到——   【我这边有事,先挂了。】   依婷刚想说不,电话那头的忙音却已经抢先了一部。她茫然的看着手中的电话,想要再拨回电话的时候却收到了这样一条简讯——   【刚忘了说,今天晚上,继续这里等我。】   这一刻,她终于开始奔溃了起来。显示屏上郑让的名字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她将电话抛向了远处。   手机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她颤抖的双肩紧紧环抱着自己,她再也忍不住的,并且不能控制的大声哭泣了起来。   让沈斯挂掉电话的,是助理西蒙带来的这样一个消息——美国的威廉公司拒绝了与郑氏的合作。   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原本在今天早上应该出现会议的郑氏代表——沈斯却缺席了。   这让一向注重诚信的威廉公司董事长——肯特·威廉感到很不满。   尽管郑氏公司的其他负责人已经明确表示沈斯是因为受伤的关系才无法出席这场会议的。可他们依旧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   无奈之下,助理西蒙先生只好把这个消息带告诉了沈斯。   此刻他正轻蹙着眉头,背部的疼痛还在牵扯着他的神经【总部那边知道这件事了吗?】他问到。   【还没有。】西蒙先生看着他【我还没有把这件事情报告给总部。】   【那就好。】沈斯长舒了一口气。   【可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再过不久董事长那边就会收到消息的。】西蒙问到。   【帮我联系威廉先生的助理,我现在就亲自去向他道歉。】沈斯在这么说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强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他额头的汗珠也在之后渗了出来,因为疼痛的关系。   【沈总。】西蒙走上前【医生说你不能随意下床走动。而且这个时候威廉先生应该也不会接受邀请的。】   【那就以宴客的形式。】沈斯吃力的走下床,他的呼吸在这个时候显得异常沉重。   【可是您的身体吃得消吗?】西蒙先生担忧道【这样子会很危险的。】   【我不要紧。】沈斯用力抓住他的手,他的身体必须要一个支撑才能站的起来。   【沈总。】西蒙皱着眉【不如我们再想些别的办法,不用急着一时的。】   【你还不清楚吗?】沈斯厉声道【像威廉先生这种业界大亨,想要跟他合作的公司不计其数。如果这次我们失去了与他合作的机会,那么就意味着我们在业界彻底出局了。】   【可是。。】西蒙先生的神色更加难看了。他认为沈斯现在就连走出这个大门也相当困难,更别说走出医院去见威廉先生了。   【你还愣着做什么?】沈斯对他的这种反映很不满满意。   【你这样子是不行的,要遵照医生的话。】西蒙先生说到。   【你不用管这个。】沈斯拒绝了他的好意【只要尽快去安排就行了。】   【沈总。】西蒙先生还想要继续说到的时候——   【你不能去。】一个娇弱的身影就这样闯入了他的眼前。西蒙记得,这就是今天早上送沈斯来医院的那个女人。   萧凡提着保温盒,里面装着的是她刚熬好的鸡汤。医院里的饭菜并不利于沈斯伤口的恢复。更何况还是在一个以开水和面包为主食的国家。   她紧张的看着他【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以去做这种事情呢?】   其实早在西蒙先生向他汇报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已经来了。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进去,所以就选择了站在病房门口。   只是她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得这么严重。不仅害他受了伤,还害得他错失了与威廉公司合作的机会。   她不想去逃避些什么,只是当她听到他固执的想要去见威廉先生的时候,她的心,不能再平静下来了。   她冲进了病房,用自己单薄的身躯,阻挡着他试图走出门口的这个动作。   【你走开】沈斯冷冷的说到【这里没有你的事。】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萧凡依旧不肯让开【可是医生说了,你现在必须好好静养才行,如果不配合的话,很可能会造成下半身瘫痪!】   【不用你管。】沈斯推开她,他从来没有觉得她像今天一样碍眼过,虽然他本身就对她没什么好感。   只是这样,他背部的疼痛就更显明显了。一个不稳,他整个人险些向前倒去。   幸好萧凡及时接住了他。   【总之你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去。】萧凡支撑着他的身子【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走出这个医院的!】   背部的疼痛已经让沈斯彻底支持不住了。   他听到她的话在他耳边回荡着,他想推开她拒绝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他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他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声音焦急的在他耳边喊道——   【沈斯,沈斯。】   如果他没有听错,那个声音里,带着强烈的不安与紧张。他想看看那张面容是不是也一样的紧张,却发现自己已经做不到了。   萧凡拥着他沉重的身体,她试图叫醒他已经沉睡了的意识。却发现此刻的他已经不能再给她一点的回应。   她紧紧地拥着他的身体,心跳因为害怕而开始变得不安起来。她大声叫到——   【医生,快来啊!医生!】 ☆、美国往事   四月的末尾,纵使人们已经因为烈日而开始感到了烦躁不安。但那也仅限于在白天的时候。夜晚,它冰冷的温度还是会让人忍不住去裹紧件外套来御寒。   沈斯的情况更加糟糕了,不仅背部的伤口恶化了开来,还在这关键时刻发起了高烧。   他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还在交代着西蒙要尽快去解决公司的事。这让萧凡听的一阵揪心。   护士替他打好了退烧针,此刻他正在熟睡着。   不过他的梦境似乎依旧不太美好,因为他的眉头始终紧蹙着。亦或许,是因为他在梦里还在牵挂着公司的事。   萧凡替他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动作小心而又温柔。   她的心被愧疚感包围着,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关系,事情也许就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沈斯不会受伤,更不会为此而错失了与威廉公司合作的机会。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的关系才导致了这一切。   她必须要背负起这个责任,即使她的双肩根本就无法扛起这个责任。   她站起身,在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走出了医院。   萧凡到达威廉公司门口的时候,天空刚开始恢复了她的正常白。此刻距离公司员工上班的时间还有好一会,萧凡正在公司的空地上来回踱步着。   其实以萧凡的身份,她能见到威廉先生的几率几乎为零。所以她只能想到在这儿等待着,因为威廉先生要进公司的话,他就必须要经过这条路。所以她必须要利用这一个机会,在威廉先生走进公司的这一分钟时间里。   太阳出来了,它同时也给这片土地带来了一线生机。   萧凡搓了搓双手,   一辆宾利车恰时的停到了她的跟前,后面还有两辆黑色的奔驰车。   萧凡屏住了呼吸,她隐约觉得,里面坐着的人,或许就是她要找的人。   果然,她的直觉没有欺骗她。   金融大亨肯特·威廉在保镖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萧凡的心跳一时加快了起来,她知道她的举动在别人看来会有多么的唐突,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走上前去——   【威廉先生,请等一下。】   被叫到的肯特·威廉停下了脚步,他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中国女孩对着身旁的助理问到【她是谁?】   【威廉先生你好,我叫萧凡。】萧凡用英语介绍着自己【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听我解释一下郑氏集团缺席会议的事情。】   【你是郑氏公司的人?】肯特·威廉看着她问到。   【不是。】萧凡摇着头。   【那既然这样,你又凭什么替郑氏集团出面解释这一切呢?】肯特·威廉盯着她犀利的问到。   【我。。】萧凡顿时接不上话。   【有关昨天的事情,他们公司相关的负责人都没有出面向我进行说明。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给出的说法呢?】   萧凡依旧接不上话。   看着她的沉默,肯特·威廉只是意料中的皱了皱眉头。他在片刻之后便向着公司走去。   【请等一下威廉先生。】萧凡依旧不放弃的走上前。她的这个动作却被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拦截了下来。她无奈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越变越小,直至不见。   她失落极了。虽然这是早已可以预料到的结果,可她的全身,依旧被一阵无力感包围着。   她清楚的意识到,如果不能及时改变威廉先生对郑氏的误会,那沈斯,就真的难以翻身了。   回到公寓,萧凡觉得自己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事实上,她也已经有两天的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罗宾森太太在她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看出了她脸上的异样,她担忧的走上前询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罗宾森太太也一直心有余悸着。因为她的关系,差点害的萧凡走上不归路。   萧凡向她阐述了这一切,也许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过沉重,她急需找个人来替她分担这一切。   罗宾森太太听着她把话说完,然后用慈祥的口吻对着她问到——   【你喜欢那位先生吗?】   【诶?】萧凡一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问。   罗宾森太太笑了笑,【你刚刚说到他的表情让我觉得,他对你来说,绝对不是只因为救了你一命那么简单。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萧凡被她的话打乱了思绪。她不能否认这两天来她对沈斯的好感。可如果说到最重要的人的话,他是吗?很久以前,他确实在她心里占据了很大的位置。那个替她带上贝壳手链的小男孩一直是她最为珍贵的回忆。她也以为他会是她这辈子最不可缺少的一个存在,可是后来,她却把这份记忆让给了另一个女人。那个,曾是她最好的朋友的人。。   所以,他或许还不是她最重要的人吧。不然的话,自己又怎么会让出他来呢?   可是,那抹在黑暗中出现的身影,那抹背向着阳光的身影,又是这样牵扯着她的内心。她已经,有些分不清方向了。   【别担心】罗宾森太太抚摸着她的额头【上帝会眷顾你的。】   萧凡轻靠在她的怀中,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先好好睡一觉。】罗宾森太太继续说道【等我做好曲奇饼再叫醒你,也许我的曲奇饼能为你带来好运。】   也许正如罗宾森太太说的那样,她的曲奇饼确实是为萧凡带来了好运。因为隔天的时候,她就有幸见到了威廉先生,因为那盒曲奇饼的关系。   【那盒饼干是你做的?】威廉先生对着她问到。   【不是。】萧凡摇了摇头,面前的卡布奇诺还冒着热气。   【果然。】肯特·威廉笑着自语道。   萧凡对他的这个反映感到有些奇怪,但她还来不及去多想,威廉先生就又说话了——   【从现在开始,你有五分钟的时间说服我去改变对郑氏的决定。但如果五分钟内你做不到,那么就请回去告诉郑氏的代表,叫他不要再白费心机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威廉先生。】萧凡鞠着躬说到。   【开始吧。】威廉先生坐直了身体。   萧凡从背包里掏出一份报纸【威廉先生,您看过这两天的报纸了吧。】她将报纸递到了肯特·威廉的跟前。   【关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说过了。】肯特·威廉看着桌案上的日报【可我不认为这是一个恰当的理由。身为一家公司的代表,在会议的前一夜还去那样子的地方,这实在是一个不够谨慎的做法。】   【不是这样子的。】萧凡看着他【他之所以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完全是因为我的关系,因为那天。。。】   萧凡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给了肯特·威廉听。也许是因为时间紧张的关系,所以她的神情看起来一直有些着急。   【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原因。】肯特·威廉在听完后赞叹道。   【所以,就请你再给他一个机会。】   【他这样的行为确实是值得夸奖,可以一个生意人的角度来说,我并不赞成他的举动。这里不是再做慈善会,更不是纽约时报在评选当代英雄。他作为一个公司负责人,就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上责任。】威廉先生站起身【萧小姐,我说过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如果不能说服我的话,就请离开。】   【可是,可是这样的理由还不够充分吗?】萧凡的心,再度开始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不是不够。】肯特·威廉看着她【只是我前面已经说过了,作为一个公司代表,他的行为实在不够谨慎。】   【不够谨慎?】   【如果当时我在现场的话,我想我会选择先考虑报警。】威廉先生转过身【萧小姐,你可以离开了。】   【我。。】萧凡还想再说些什么。   办公室的门被打了开来——   【可以的话,请替我问候那位做曲奇饼的女士。】   --------------------------------------------------------------------------------------   露天咖啡馆里,肯特·威廉和黛丝·罗宾森面向而坐。在他们的周围,一群白鸽正在翩翩起舞。   【我已经看在你的份上给了那个女孩一个机会。】侍者端上的咖啡早已失去了温度。   【可你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黛丝·罗宾森轻抿一口咖啡说到。   【那是她没有能说服我,不是我不肯给他们一个机会。】肯特·威廉看着她说到。   黛丝·罗宾森笑了笑,她两鬓斑白的头发与眼角的皱纹刺痛了肯特·威廉的眼睛。但她的表情却异常平静【知道吗?我并不认为是你在给她机会?】   肯特·威廉看着她。   【相反的,我倒是认为她在给你一个机会。】   【你在开玩笑吗?】肯特·威廉笑了起来【她身上可没有什么值得我去学习的地方。】   【那是你的看法,也许你的主观意识已经让你看不到别人的优点了。】悠扬的音乐声就着黛丝·罗宾森的声音一起响起。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看她的优点?那个会让你为了她重新为我做一次曲奇饼的优点。】肯特·威廉一脸认真的模样。   【这不是靠别人说就能发现的。】黛丝·罗宾森饮尽杯中的咖啡【她在跟我说到那个男孩的时候,脸上所流露出来的表情是那样的真诚。就像那个人一样。。。】   【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你那位已故的丈夫?】肯特·威廉不耐烦的说到【你知道我不喜欢听这个。】   【抱歉。】黛丝·罗宾森露出微微一笑【那么,我想我们的谈话也可以结束了。这顿下午茶,就让我来请吧。】   她站起身,叫来了服务员。   【你看你都已经衰老成什么样子了?】肯特·威廉激动的站起身【这就是你当初放弃我去选择的生活吗?】   黛丝·罗宾森转过身去看着他【我并不认为我现在的生活有多糟糕。】   【你在撒谎。】肯特·威廉直逼着她的脸颊【你那些遮都遮不住的鱼尾纹早已说明了一切。】   黛丝·罗宾森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生气,她只是抬起手去触摸着那些因为岁月而留下的痕迹【好不好,并不是靠脸上的皱纹来衡量的。】   【你才五十多岁。】肯特·威廉提醒着她的年纪。   【可我的心态还很年轻。】黛丝·罗宾森放下手看着他【知道吗?跟他在一起后,我再也没有觉得孤单过。】   肯特·威廉沉默的看着她。   【如果当初我没有为自己的命运搏一搏,也许现在我早已困死在你为我编织的囚笼里。】黛丝·罗宾森的嘴角轻轻上扬,她虽然背对着阳光,但脸上的笑却是那样的静谧与祥和【这些年我虽然没有华衣美服的装饰,也不能坐着私人飞机到各国去浏览风景。可我和我逝去的丈夫,在每个周末的时候,一起穿着同样的衣服穿梭在大自然的森林里我也一样觉得幸福。至少,我不用再在那个豪华的牢笼里等待着一个几天几夜都不会想起我来的男人。】   【黛丝。】肯特·威廉走上前。   【我现在的名字叫做黛丝·罗宾森。】罗宾森太太向后退了一步【你可以叫我罗宾森女士。】   肯特·威廉皱起了眉头,他被她这样的举动伤透了心。   【你之所以会没有看到那个孩子的优点,那是因为你还不够理解爱情的含义。】   夕阳西下,黛丝·罗宾森在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露天广场。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威廉先生的眼中。肯特·威廉一时失了神,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多年的那个下午,那个时候,她就是像现在这样子,毅然决然的从他身边走向了另一个男人的怀中。。。   微风轻轻拂过,肯特·威廉的眼睛,失了色。    ☆、美国往事2   沈斯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些,只是固执的他却依旧放不下公司的事。他一次又一次的联系着威廉公司的相关负责人,希望能够与威廉先生好好见上一面。   萧凡在傍晚的时候去看过他一次。可是他却对她的到来视若不见。萧凡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只是在把鸡汤放下后就走出了病房。   她在之后并没有选择回到罗宾森太太的公寓,而是选择打车前往威廉先生的住处。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她并不是不知道前方的路到底会有多么的艰难。但她就是想再试一次,即使希望渺茫,她也依旧固执的不想放弃。   到达威廉住宅时,夜色已经拉开了它的帷幕。   对于萧凡的到来,肯特·威廉只是选择了闭门不见。   萧凡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选择站在门口等待着他的回心转意。虽然她也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种说法用在肯特·威廉这种金融大亨身上并不合适,可她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毕竟只要还有那么一丝希望,她就都会尽力一试。   四月的夜晚还有几分清冷,萧凡在等待的过程中不由得抱紧了自己。为了能给自己一点温暖,她不停的在门前的空地上来回踱着步。感到累了,她就靠在一旁的台阶上停下来休息一会。   偶尔抬起头来时,还能看到威廉先生书房的灯正亮着。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晚上十点整,肯特·威廉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国家罗伯特先生正巧端着牛奶走了进来。   【她还在外面等着吗?】肯特·威廉站起来伸长着四肢问到。   【是的。】两鬓发白的罗伯特管家放下牛奶说到,   【真是一个固执的家伙。】肯特·威廉说着走到了落地窗前,他拉开窗帘的一角,这样一来,萧凡的身影就彻底落入了他的眼中。   【要叫人去请她离开吗?】老罗伯特走到他的身后问到。   【不用。】肯特·威廉放下窗帘【随她去吧。】   【是的,先生。】   萧凡不知道自己已经等了有多久,她的手机没有电了。她能感觉到饥饿和寒冷正在席卷着她,她一时有些坚持不住。她加紧了自己双臂间的力道,企图用这种方式来为自己增加些温暖。她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明月,突然想到了自己远在加拿大的母亲,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   威廉先生书房的灯熄灭了,他应该是去休息了吧?萧凡这样暗香着。突然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变得寂静起来。就连偶尔拂过的微风,她能清楚的听到它的呼啸声。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格林童话里的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别人都钻向温暖的被窝时,她却只能蜷缩在角落里等待着上帝的眷顾。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火柴盒为她带来那些虚幻的希望。   她站起了身子,用运动的形式来温暖自己渐渐发冷的身体。差不多时,再靠在椅子上好好的休息一会。来来回回,周而复始,她终于迎来了黎明,迎来了曙光,迎来了日出。   她伸了伸懒腰,在推算着威廉先生就快要起床的时候。肯特·威廉就已经在保镖的簇拥下推门走了出来。   【威廉先生,这么早。】她跑过去故作热情的寒暄到。   【你一直等到了现在?】肯特·威廉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嗯。】萧凡点了点头【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的,你也知道,年轻人么,总是需要锻炼的。】   【我并没有问你这些。】肯特·威廉打断了她的话。   【哦。】萧凡一时有些狼狈的低下头。   【虽然你的毅力很让我感到佩服,但是很抱歉,我接下去的一周都会待在日本,所以我想我与郑氏的合作,是真的没有可能了?】肯特·威廉看着她说到。   【您要去日本?】萧凡的心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是的,今天就会出发。】肯特·威廉应到。   【那您真的不再考虑给郑氏一个机会了吗?】   【我已经说过了,我跟郑氏已经没有合作的机会了。】肯特·威廉看着她说到。   【可是,可是这一切都掌握在你的手中不是吗?只要您一句话,您还是可以与郑氏合作的。】萧凡焦急的说到。   【这是在做生意,不是在商店买零食,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要还是不要。】肯特·威廉纠正着她话里的错误。【而且我也已经说过了,我是绝对不会把我们公司的项目交给一个毫无谨慎性的人身上。】   【毫无谨慎性?】萧凡皱起了眉头【那只是您的主观意识而已。虽然我并不否认您先考虑报警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可是如果等警察来了,那么可能作为受害者的我也已经惨遭毒手了。也许对于您来说,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所以有什么遭遇您并不会在乎。可是请抛开一个生意人的角度,他的做法不是该受到称赞的吗?为什么到了您这儿,却要被说成是不够谨慎呢?】   她的话振振有词,肯特·威廉却因为这样而更加紧蹙了眉头。老实说,他不喜欢她的这种说辞,这种,完全将他否认掉的说辞。【萧小姐,我不认为我们的交谈可以继续下去。】   【威廉先生。】萧凡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在叫着他名字的时候,他已经转身坐进了车里。她跑到他的车窗跟前,他却关上了车窗然后扬长而去。   萧凡紧咬着牙关,在下一秒的时候,她就向着车子驶去的方向跑去。   她知道,一旦威廉先生离开国内的话,那就意外着,沈斯这次来美国的目的,也就提前结束了。   肯特·威廉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奔波着的身影,他蹙起了眉头。他实在不能理解她这样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这种不顾一切的举动难道只是为了让他给郑氏一个机会?   他突然想到了黛丝·布莱恩的话。那个,他穷其所有也无法留住的女人,她现在的名字,叫做黛丝·罗宾森——   【你之所以会看不到那个孩子的优点,那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爱情的含义。】   【我并不觉得是你在给她机会,相反的,我反倒认为是她在给你一个机会。】   碧绿色的瞳孔渐渐收紧了起来,他面无表情的对着前方的司机说到【Stop!】   萧凡在追上那几辆停在路边的豪华轿车时,她整个人早已累的气喘吁吁了。   她不断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然后走过去对着从车里走出来的肯特·威廉说到【威廉先生,我可以为我刚才的话向你道歉,但是请你再给他一个机会,一个机会就好!拜托你了!】   肯特·威廉看着她一脸未眠的脸上说到【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要这样做?】   萧凡的心跳很快,但是呼吸却开始变得平稳起来。   【难道只是因为他救了你一命?】肯特·威廉继续问到。   萧凡看着他,思绪却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因为,他对我来说,一个很重要的存在。】   肯特·威廉看着她。   【一个,无法忘掉的存在;一个,原以为能够忘掉的存在。】   【你喜欢他?】肯特·威廉问到。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看到他因为我的关系而失去了原本可以跟您合作的机会。】萧凡弯下了腰【所以请拜托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你为他做的事情他知道吗?】   【不知道。】萧凡摇着头。   【那这一切还值得吗?】肯特·威廉越来越不能理解了。   【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去计较值不值得的。】萧凡看着他【威廉先生,您有过对您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吗?】   【重要的人?】肯特·威廉对视着萧凡的眼睛【我曾经为一个女人付出过很多,我认为她是我生命中的天使,可她却在后来把我给无情的抛弃了。】   【那对威廉先生来说她也许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萧凡紧接着他的话【重要的人,是无论能不能走在一起,你都希望能看到他好的人。就算他一辈子也不能回报你的这份感情,你却依旧想要为他付出的人!】   肯特·威廉沉默了。他突然觉得她的话并不是那么没有道理。他一直觉得,他付出了相应的感情,那个人就要给他相应的回报。即使这份回报必须要用漫长的等待来完成,他也觉得并不为过。   也许,他真的错了。   就像黛丝·布莱恩以前对他说的【你是一个爱自己胜过爱任何人的人。】   那么现在,她就是为了让他看看这个女孩对爱人的付出所以才对他说那样的话的吗?可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他不能理解,也无法理解。   他出神的时候,萧凡又一次的对着他说到【威廉先生,拜托你了,请您再给他一次机会!】   肯特·威廉回过神来,他注视着萧凡那双清澈的如同大海一般的眼眸,在沉默了片刻后对着身旁的助理说到【通知郑氏的人,告诉他们我在下周一的时候会在原定的会议室等他。能不能说服我,就看这最后一次的机会了。】   【谢谢您,威廉先生!】萧凡激动的展开了笑颜,她向着面前这个意气风发的老者表示着自己最为虔诚的敬意。   【会议的结果出来前,你不必急着先谢我。】肯特·威廉侧过身【现在,乔治,你帮我先送她回去。】 ☆、美国往事3   人们常说,上帝不会在关上你的门时又合上了你的窗。他会用他的方式,指引你走出你所面临的困境。就像黑夜终究会迎来黎明,日落终究会迎来日出。   一周后的公司会议上,沈斯用他惊人的才干获得了肯特·威廉的赞赏。他在同意合作的同时也对沈斯表现出了相当的喜爱。   【看来这真是一个江山代有人才出的时代。】肯特·威廉向他伸出手说到。   沈斯握住他的手,一个星期的调养已经让他的伤势好转了许多。【过奖了,威廉先生。】   【你的伤好些了吗】肯特·威廉在想到萧凡的那一瞬间问到。   【已经差不多了。】沈斯回答道,当然他的话并不是完全的真话,因为医生说他至少要调养一两个月才能和以前一样行动自如。   【那就好。】肯特·威廉看着他【可千万不要让你的女朋友担心了。】   【女朋友?】沈斯一时不解。   【是的。】肯特·威廉笑了起来【她一定没有向你提过这两天的事情吧。】   【威廉先生,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斯蹙着眉,他越来越不懂肯特·威廉的意思了。   【萧小姐可真是一位有情有义的女子啊】肯特·威廉索性就把事情全部说了出来,他可不认为这种默默奉献的精神值得表扬。【为了说服我能再给你一次机会,她可是在我们家门前等了整整一个晚上,更甚至为了能够帮到你,她还在一夜未眠的情况下追着我的车跑了一大半的路。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她才行啊。】   沈斯被肯特·威廉的话冲击的说不出话来,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向他解释他和萧凡的关系。他没有想到,那个被自己刻意无视却依旧固执的为自己送来一日三餐的家伙竟然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为他做了这么多的事。这个被他认为是上帝赐予的机会竟然是她用这样的方式去换来的。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了。她难道不是该很讨厌着自己的吗?两年前的那些片段好像还在眼前晃过,她流着泪问着他怕不怕报应的场景还依稀可见。。。   一转眼,她就又为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是为了报恩吧,因为他救了她一命的关系。可事实上,如果没有这一次的变故,他或许也无法拿下这一次的合作。在收到威廉公司回复的那一个星期里,他发现他的原计划还是有很多缺陷的。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句话,她还真是做到了极致。   沈斯突然好像没有那么讨厌她了。甚至,还觉得她好像有那么一点的可爱。   其实想来,两年前那个飞扬跋扈的她,也只是建立在为朋友讨回公道的前提上吧。   他沉默的时间太久,以至于肯特·威廉对他忍不住的去问到【你在听吗?沈先生。】   【是的】沈斯回过神来,对着他应声说道。   【老实说,看到她为你做的这一切,我真的很感动。甚至,还有一点点的羡慕你。】   【羡慕我?】沈斯开始有些好奇了。   【是的。】肯特·威廉继续说道【知道吗?我曾经也深深爱过一个女人。但她的无情无义实在是伤透了我的心。】   肯特·威廉在说这话的时候,站在他身旁的助手托尼·安略微的皱起了眉头。他似乎并不喜欢听他说这样的话。   【我一心一意的想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所以拼了命的努力工作着,但她却因为我不能陪在她身边这个理由而抛弃了我。】肯特·威廉顿了顿继续说道【甚至在我车祸昏迷的日子里,她都没有来看我一下。你要知道,以当时的情况,只要她一个电话,我的管家和助理一定会安排我的私人飞机去接她来的。】   肯特·威廉的眼睛失了色,即使再过去个三十年,他也无法忘记黛丝·布莱恩对他的绝情。   托尼·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的嘴唇微微合动着,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   【威廉先生,我觉得事情并不是你说的这个样子】沈斯把目光落在了托尼·安的身上【至少,托尼先生看到的,应该和你看到的是两件事。】   他小心谨慎的性格,使得他在最初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另一个人的异样。所以他多年来的直觉让他相信,这件事,绝不是像肯特·威廉说的那样简单。   罗宾森太太走出房间的时候,萧凡正坐在客厅里面向着阳光。她的身影看起来一时有些落寞。   【不要担心,有你的牵挂他的谈判一定会成功的。】罗宾森太太笑着走过去说道。   【罗宾森太太】萧凡回过头,被看穿心思的她一时也找不到能接下去的说辞。   【今天的阳光看上去很美丽。】面对着她的窘迫,罗宾森太太很好的转移了话题。   萧凡顺着她的视线向着窗外望去——金色的阳光透过树丛洒在地面上,花丛中,湖波上。。。世间万物仿佛因为它而变得充满生机起来。   【是的。】萧凡在片刻之后回应着她的话。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罗宾森太太转过头去看着她。   【可以吗?】萧凡一时放大了瞳孔。   【当然可以。】罗宾森太太笑了起来【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沈斯的话一下子激起了肯特·威廉的巨大反映。他转过身去对着跟随了他近三十多年的助理托尼·安问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托尼,你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吗?】   托尼·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为难。   【告诉我!】肯特·威廉加重了语气。   【事实上,】托尼·安看着他【黛丝小姐并不是像总裁说的那样无情无义,相反的,她还是一个极度重情重义的女人。】   【重情重义?】肯特·威廉冷笑道【你可知道她在我生命最垂危的时候都没有来看我一下?】   【不是的,总裁。】托尼·安打断了他的话【其实那个时候,黛丝小姐她有来看你。并且在你意识恢复的前一天,她都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你说什么?】托尼·安的话,一下子使得肯特·威廉的心不能再平静下来了。他瞪大着眼睛,不敢相信的望着托尼·安。   【那个时候,您出事的事情一传到美国,黛丝小姐就立马赶过来了。】   【别开玩笑了。】肯特·威廉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起来【那个时候,她难道不是在跟她的情人花前月下吗?】   【不是这样的。】托尼·安的情绪也开始有了起伏【我说的都是真的,总裁!】   萧凡曾在很小的时候听幼儿园老师说过美人鱼的传说——为了心中所爱,善良的人鱼公主不惜抛弃自己的一切甚至生命,只为了一见王子的笑颜和幸福。萧凡一直觉得这样美好的爱情只能存在于故事中。因为现实中是不会存在这样无私的人的。   可罗宾森太太就这样打破了她的观点。不对,确切的来说,打破她观点的,是休·罗宾森。   【你知道我在认识休以前过的是怎样一种生活吗?】国家墓园里,罗宾森太太将一束鲜花放置在了罗宾森先生的墓碑前。   萧凡跟着她的动作蹲下了身,她的手上还提着罗宾森太太刚做好的曲奇饼。   【那是一个很富有的男人。】罗宾森太太继续说道【他可以给我这世上所有女人都会羡慕的金钱和荣耀,但同时他也给了我无尽的孤独和寂寞。】   罗宾森太太把曲奇饼小心的摆放在墓碑前,这是罗宾森先生生前最喜欢吃的东西,他常常可以因为罗宾森太太做这道食物而高兴个几天几夜。   【我在跟他交往的那几年里,常常会因为很多事情而陷入漫长的等待中。我试着跟朋友们去喝茶聊天,试着去学各种烹饪和养殖,试着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充实自己。可事实上,一到了晚上,我就会发现这些事情虚幻的就如同泡沫一样,一点,就碎了。我还是得面对着没有他的房间,面对着没有他的空气,面对着没有他的生活。】   曲奇饼的奶油香扩散开来,萧凡听得一时忘记了呼吸。   【我问过那个人,工作和我到底哪个重要?可他却说我像个孩子一样在跟他无理取闹。然后还为此对我发了很大的脾气。我常常在想,其实我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在他业余生活里的一种调味品罢了。点缀他,毫无激情可言的生活。】   微风拂过,罗宾森太太两鬓的几缕白丝被吹了起来。但她那双碧绿色的眼眸,却依旧美好的宛若朝夕。   【不仅如此,那个人还要我对他保持绝对的忠诚。当然这是恋人间最基本的相处规则,我不能去责怪他些什么。可是他太自私了你知道吗?他在要求我体谅他的同时却不能让我有一点私人的空间,每天的生活情况都必须向他汇报的一清二楚,就像个囚犯一样,毫无自由可言。不仅如此,一旦他结束了工作回到家里,我就必须马上回家。不管我当时是在跟朋友们聚餐还是在跟家人们举行着聚会,我都必须放下所有的一切往家赶。不然的话,他就会对我生气。】   萧凡一时屏住了呼吸,她无法想象那会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就像罗宾森太太自己说的那样,像个囚犯一样,毫无自由可言。   【我太寂寞了,凡。】罗宾森太太转过头去看着她【我一直觉得,在这样下去,我会被这种感觉逼到疯掉,然后死掉!】   她的眼中,泛着点点悲伤。也许往事,把她伤的实在太深了。   【直到我遇到了休。】罗宾森太太突然展开了笑颜【我才觉得,我的生活,又有了希望。】   照片上的罗宾森先生正在浅笑着。在萧凡的印象中,他好像一直都是这幅爽朗的模样。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只不过是在国家广场上吹着萨克斯的卖艺人。与那个富可敌国的人比起来,简直有着天壤之别。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一眼看出了我的孤独。他叫住了如同木偶般的我,为我吹奏了一起美妙的欢乐颂。告诉我说,像我这样的人,就该快乐的微笑着。】   罗宾森太太注视着照片上已经不能再发出笑声的笑颜【那个时候。就跟现在一样,阳光很美丽。广场上的白鸽也在偏偏起舞着,就跟童话故事里,骑士和公主相遇时的情景一模一样。我开始感到了心动。】她继续把目光转向了萧凡【我们开始了频繁的约会。开始一起在小溪边吃着廉价的午餐,开始把彼此当成了自己最重要的存在。但尽管如此,我们却依旧紧守着各自的底线。毕竟那个时候,我还是另一个人的未婚妻。】   肯特·威廉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办公室里是死一样的安静。   沈斯沉默的看着两个人脸上的变化,他隐约觉得,一个尘封了几十年的秘密就要被挖掘出来了。   【托尼,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肯特·威廉的主观思想已经让他失去了判断真相的能力。   【总裁。】托尼·安忍不住的去叫道。   【那个时候,她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飞到迪拜来看我!】三十年前,肯特·威廉在听说了黛丝·布莱恩与休·罗宾森的事情后,他便冻结了她的一切资金退路。他要她在历经生活的艰苦后哭着来求他原谅她,祈求他能再给她一个机会留在自己的身边。。。   【我账上的资金,也没有显示你们为了她所消耗的支出。】   【是罗宾森先生。】托尼·安接下了他的话【他拿出了所有的积蓄,并且向他后来所工作的酒吧签署了终身合作关系,才凑齐了黛丝小姐来回的机票及食宿问题。】   落日开始拉下了帷幕,金黄色的阳光开始遍布在纽约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罗宾森太太脸上的那些皱纹,与这层金黄色的光芒融为了一体。   【我们的关系终究还是被我当时的未婚夫知道了,他开始不断的打压着休,企图用他的势力让他在这座城市里消失。我实在受不了他这种专横的行为,于是就走到了休的身边,开始了和他对立的生活。】   【恕我多嘴问一句,您的未婚夫是?】沉默了多时的萧凡开口了,她隐约觉得,罗宾森太太的那个未婚夫,一定是她所熟悉或者是知道的某个人物。   【就是现在的金融大亨——肯特·威廉。】   肯特·威廉一时难以置信的看着托尼安,因为不敢相信,所以他上前去揪住了托尼的衣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能再保持他的绅士风度了——   【我再问一遍,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托尼·安沉默了。在面对着黛丝·布莱恩这件事上,眼前这个叱咤风云的金融界翘首一向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不管是三十年前还是三十年后。   托尼·安的沉默无疑也是这件事确实存在过的最好证明。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肯特·威廉加重了语气【这种事情为什么不一早就告诉我?】   【你会受不了的。】托尼·安看着他【以您当时的情况来说,你又怎么承受的了黛丝小姐是在另一个男人的帮助下才来的呢?所以,为了您的身体考虑,黛丝小姐让我们对此一定要进行保密!】   【那后来呢?】肯特·威廉怒视着他【后来为什么还不告诉我?】   【等您出院的时候,黛丝小姐已经结婚了。为了能让您彻底对她死心,大家一致决定不再向你提及此事。】   肯特·威廉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他开始陷入了无限的自责和懊恼当中。脑海里,黛丝·布莱恩的话又开始清晰的浮现了上来——‘你之所以会看不到那个女孩的优点,那是因为你还不懂爱情的真正含义。’   他仿佛在那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过来,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过来。他只知道,他这种复杂的感觉只有一个人能来替他解开。   于是他抬起了头,对着托尼·安目光异常坚定的说道【她在哪里?我要见她!】   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才决定嫁给休的吗?】国家墓园里,罗宾森太太再次把目光对向了萧凡。   【因为,他足够了解你?】萧凡迟疑的问到。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或许只能成为我的一个知己而非现在的丈夫。】罗宾森太太笑着否认了她的话。   【那是?】萧凡猜不到了。   【包容。】罗宾森太太收起了脸上的笑【那个时候,我因为夹杂在他和威廉的中间左右为难的时候,他却给了我足够的空间。在我,因为肯特·威廉的强势而感到不能呼吸的时候,他却给了我呼吸的氧气。】   罗宾森太太再次把目光对上了照片上罗宾森先生的笑。   【后来,威廉在迪拜工作的时候出了严重的车祸。我一时担心的没有了主意。】苍老的手,轻轻的扶上了石碑上的照片。照片里罗宾森先生的笑,似乎更加爽朗了。【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他却拿着他所有的积蓄走到了我的身边,并且将他与酒吧签署的合约金悉数交到了我的手上。他告诉我,不用感到愧疚的去见他一面,就算只是一面也好。】   【那个时候,您还爱着威廉先生对吗?】虽然很失礼,但萧凡依旧忍不住的去问到。   【是的。】罗宾森太太接着她的话说到【至少我还没有完全的放弃他。所以那个时候一走,我可能就再也不会回到休的身边。】   萧凡的瞳孔开始放大了起来。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可休还是这么做了。】罗宾森太太继续说道【他明明知道,这一走,意味着什么。可是他却依旧选择了这么做。他要我忠于自己的心,要不带一点遗憾的在这个世界生活着。不然的话,他也会感到不快乐的。】   罗宾森太太的眼眶一时有些湿润,这是萧凡一下子就能感觉到的。   【我在他的帮助下去了迪拜,在昏迷了的威廉身边守候了四天四夜。我担心着威廉的安危,却也牵挂着远在美国的休。我知道我是一个坏女人,可是那时的我清楚的意识到,我已经爱上了这个男人,并且一生一世的想要和他在一起。】   碧绿色的眼眸里闪着晶莹的泪光。但是罗宾森太太脸上的笑,却在春风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盎然了。   【威廉脱离危险的那一天,我选择了离开。我不顾身体上的疲惫回到了我的祖国,回到了休的身边。然后跟他举行了婚礼。】她把目光对向萧凡【你说这样一个人,是不是值得我去好好珍惜?】   春风拂过,萧凡那头深褐色的长卷发被微风轻轻扬起。她在想要用点头来回应罗宾森太太的话时,身后却响起了强有力的脚步声。   回过头去,只见肯特·威廉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身后,他湖蓝色的眼眸里仿佛只容得下一个人的存在——   【黛丝!】片刻之后他这样叫道!   夕阳开始渐渐落下,染红了大地也拉长了人的身影。   肯特·威廉面对着黛丝·布莱恩的背影,看着微风扬起她两鬓间的几缕白丝。【那个时候,如果我能向罗宾森一样多给你一些选择的空间,你会不会就不会离开我了?】   【你不觉得在我丈夫面前问这种假设性的问题实在是太失礼了吗?】罗宾森太太转过身来说道。   【黛丝。】肯特·威廉皱起了眉头,她的固执在一定程度上伤了他的心。   【我承认,他对你的爱是我一辈子也学不来的。】收起自己无奈的情绪,肯特·威廉继续说道【可是,我一直都在等你。】   微风继续拂过,罗宾森太太,不,是黛丝·布莱恩的脸上变得错愣起来。她记忆中的肯特·威廉,是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的。这个,霸道而又骄傲的男人!   【回到我的身边吧。】肯特·威廉看着她【他一定,不会怪你的。】   黛丝·布莱恩沉默着,就在刚刚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她清楚的看到了他眼角的苍老。   【我已经,没有第二个三十年可以等下去了。】   耳边轻轻回荡着肯特·威廉的每一句话,黛丝·布莱恩一时失了神。休·罗宾森的身影似乎还在眼前,他依旧笑着对她说‘要忠于自己的心’。   配合着的,是照片上愈加爽朗化的微笑。   黛丝·布莱恩的固执,终于卸载了下来。   【我想明年的时候,可以去周游世界。到时,你能陪我吗?】   话落的那一刻,肯特·威廉笑了起来。他的笑在萧凡看来是那样幸福,仿佛丢失了多年的至宝,再一次的落回了手上——   【你说,罗宾森太太,不对,是黛丝小姐,会重新接受威廉先生吗?】她不由自主的向着身旁的沈斯问到。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她本人比较适合。】沈斯注视着远方回答道。   事实上,他会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很让萧凡意外了。或许就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许是因为些许的好奇心?或许是因为那个人的名字?。。。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现在就在这里。在萧凡的身边,与她一起看着这场超越了三十年的爱恋。。   【是吗?】他的回答,使得萧凡一下子找不到了接下去的说辞。   沈斯却在之后又接着对她说道【你知道吗?威廉先生曾在接受一个采访的时候说过,他的人生,其实是在一个很大的失败上行进着的。】   萧凡看着他,静静地等待着他未说完的话。   【我想,他所指的失败,就是黛丝小姐这件事上吧。】   【所以,他其实也一直没有放下过?】萧凡接着他的话问到【就因为这样,他才会一下子就能吃出那些饼干其实是黛丝小姐做的?】   【或许吧。】沈斯回应道。   【黛丝小姐,会知道吗?】萧凡一时失神的问到。   【跟她解除婚约后,威廉先生就终身未娶。以他的身份地位,黛丝小姐想不知道也不太可能。】   沈斯的话,一下子使得萧凡的心里泛起了巨大的波澜。她在感动于休·罗宾森对黛丝·布莱恩的付出时,却也惊讶于肯特·威廉对她的等待。到底是什么样的爱,才可以让一个人可以不计回报的为爱人付出着?又是什么样的爱,可以令一个人在被放弃后又执着的等待了三十年?   这场纠葛了三个人大半生的爱情,在经历了悲欢离合生死契阔后,是不是,也该划上个句号了?   【如果是你的话?你是会选择像罗宾森先生一样默默付出呢?还是像威廉先生一样静静等待着?】萧凡一时有些失言道。   【我既不是罗宾森先生,也不是威廉先生,依婷,更不是黛丝小姐。所以我不能回答你这种问题。】沈斯不悦的回答道【不过,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么我只能告诉你——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和依婷的身上!】   他坚定的神情让萧凡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对不起,我只是。。。】   【你不用道歉。】沈斯打断了她的话【你并没有说错些什么。】   萧凡低下了头。   【倒是威廉先生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说谢谢。】沈斯转移了话题【我都听说了,是你说服了威廉先生才让我有了这次跟他重新谈判的机会。谢谢你。】   【你不用谢的。】萧凡抬起了头【本来也是因为我的关系才让你失去原本的机会的。】   【那么,我们就算扯平了。】沈斯轻扬起嘴角,他这种体温式的笑意使得萧凡一时失了神。   【还有,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沈斯在他失神的时候继续说道。   【这么快?!】萧凡的瞳孔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可是你的伤?】   【已经没事了。】这句话,明显不是沈斯的真话,因为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背部的疼痛又在隐隐牵扯着他的神经了。   【是吗?】萧凡自语着。但也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她又扬起了笑脸对着她说到【回去以后,记得替我问候依婷。】 ☆、横刀夺爱   浴室里的水声滴答滴答的传来,依婷披散着头发呆坐在床头的一角。她的眼眶微红,但紧咬着的双唇似乎是在努力抑制着眼泪的流出。   五分钟前,沈斯的来电响起过。她却懦弱的不敢去接起这个电话。   五分钟后,也就是现在,远在美国的他给她发来了一条简讯【我明天回来。】   手机的冰凉透过指尖渐渐传入心底;   显示屏上的亮光也开始暗淡了下来。。。   依婷拿着手机,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回复他?或者说她又该去回复些什么?   她现在的生活一塌糊涂,不管是灵魂还是身体都已经肮脏的如同被巫婆施了魔法,无论她怎么清洗,也抹不去那些肮脏的痕迹。。。   郑让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这个如同恶魔一般的男人,此刻身上只裹着一条雪白色的浴巾。他身上那性感的锁骨清晰可见。。。   不过依婷现在根本就无心欣赏这一切。他这种露骨的穿着只让她觉得一阵恶心。如果现在有一把刀子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向他捅去。   当然,如果能再加上一些勇气的话就更好了。   她发着呆的时候,郑让已经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手机。   【我明天回来。】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   依婷抬起头,她在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向着郑让伸手去夺回自己的手机。   郑让却用另一只手挡下了她的动作。   【还给我。】她怒视着他。   【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现在就知道我们的事的。】他勾勒起一丝嘲讽的微笑【我只是不想让他担心,你不接电话又不回短信的,这难道不会让他觉得很奇怪吗?】   他说话的同时,也以依婷的名义向着沈斯回复了短信。   【你看,这样不就好了吗?】他将手机丢掷依婷的跟前。   显示屏上,那条【我来接你】的信息此刻正清晰的显示在依婷的眼前。她被他的这种行为给激怒了——   【你到底想怎样?】她问到。   【这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郑让穿起白色的衬衫回答道。   【你难道都不会有一点愧疚吗?】依婷紧咬着牙关问到。   【愧疚?】郑让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哦~~~】他在片刻之后拖长了尾音向着依婷说到【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单独去面对他的。明天我会陪你一起去迎接他的到来。】   依婷倒吸了口冷气,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   郑让却在话落的同时大笑了起来。他恶魔般的模样使得依婷无力的坐回到了床上,耳边回荡着的笑声让她相信,无论多久,她都不会忘了今天这一切,不会忘记这个叫做郑让的恶魔,不会忘记他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不会忘记他所带来的屈辱。。。她发誓,总有那么一天,她会用她的方式,去向他讨回这一切!   -------------------------------------------------------------------------------------   萧凡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那么快的就从她的世界消失掉。并且不带一点的痕迹。   当她还想着为他的美国之行添上最后的临别一笔时,他却早已踏上了飞往国内的旅程。   就这样,不带一点声息的离开了这个异想国度。   如果硬要说起来的话,他其实并不是走的悄无声息。至少在昨天的落幕时分,他已经向她说过了一次。   这就算是最后的道别吧。   本来就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也就没有送行与被送行的必要吧。   这若是场游戏,也不过是萧凡先动了情,输了这场战役。   而与他人无尤。   从酒店出来的萧凡一时没有了行走的方向,只好漫无目的的行走在纽约市的街头。   她选择用微风来吹醒自己失落的情绪,至少这样还能让自己保持一点的清醒。   手机铃声的响起让她彻底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她接起电话——   【凡,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的论文已经被审核通过了,学校决定提前给予你毕业证书。】   --------------------------------------------------------------------------------------   对沈斯来说,如果人生可以用符号来划分的话。那8岁那年,是他人生的第一个阶段,在那年他认识了郑宝成和5的“依婷”;第二阶段便是在他25岁的这一年,也就是两年前,他又一次遇到了依婷,并且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他以为自己可以幸福下去了,但事实上,当他走下飞机的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人生还有第三阶段正在等着他。   回顾前两个阶段,即便灰暗中略带着苦涩的滋味,但至少也是拥有过甜蜜与幸福的。毕竟,他有一个养育了他十几年的义父和一个为他灰色的人生点l亮了色彩的依婷。   20多个小时的飞行让他的身体有些疲惫,舒展的动作又会不自觉的牵扯到他背部的神经。沈斯皱了皱眉,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依婷就在前方,明亮的灯光下,她的皮肤略显苍白。   她硕大的眼睛里似乎正有着晶莹的液体在闪动,沈斯笑了笑,张开双臂向她走去。   他挺拔的身影正朝着她慢慢走来,依婷能看到他瞳孔的透着微笑。她放慢了呼吸,却抑制不住身体上的颤抖!她多想跑过去拥抱他的身体,告诉他,她这段时间来对他的思念!但是她不能,她身后隐藏着的恶魔让她知道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不,应该确切的来说,从他对她父亲的‘见死不救’那天起,这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沈斯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她的思绪一片混乱。   沈斯停下脚步,想要伸手去拥抱他的时候,却发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此刻在勾勒着笑意朝他走来。   【好久不见。】郑让走上前,他用手勾住依婷的肩膀说到。   沈斯紧了目光,郑让的这个动作让他很是不悦。   【放开你的手!】他压低了喉咙说到。   【为什么?】郑让故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   依婷被他这种挑衅的方式刺激的浑身发冷,她想去挣扎甩开郑让的怀抱,却发现他在不经意间将力道加重到了最大。   沈斯不再去理会他的这种挑衅,上前想要去拨开他的手臂。   郑让却微微的侧过身躲过了他的这个动作。   背部的疼痛又开始牵扯起他的神经了,他皱着眉,努力不让人看出他脸上的异样。   【哦,对了,沈总经理可能还不知道吧?】郑让似是‘恍然大悟’【依婷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他目光紧逼着沈斯,在顿了顿之后又继续说道【如果再说确切一点的话,那么站在法律的角度上来说,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话落,他一把搂住依婷,在她的面色因为苍白而变得毫无血色时又继续说道【是这样吧?亲爱的。】   天色已渐渐暗淡下去,虽说才刚到了五月,可沉睡了一年的事物,早已开始在躁动不安了。   沈旭在结束完手上的工作后匆匆赶到机场,他原本是可以更早一点到的,谁知下班的时候,郑让突然安排了许多工作给他。当他穿越过人群看到郑让也出现在机场的时候,他知道这一切根本就是郑让精心安排的结果。为了让他晚一步抵达机场。他早就该猜到他的阴谋的,就像他早已知道了郑让和依婷之间的关系一样。   沈斯的额角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或许根本就无法注意到,他放慢了呼吸,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依婷身上,他在等她的一个回答。   【这么不说话了?】郑让替他们开了口,其实他也一样,正在等着依婷的一个回答,一个可以将沈斯打下十八层地狱的回答。   依婷愣愣的望着沈斯,她的视线此刻仿佛只能容的下他的存在。   她的沉默无疑惹怒了郑让,他在无形中又加重了手臂上的力道,她吃痛的咬紧了双唇,不仅如此,沈斯逐渐暗淡下来的瞳孔让她有一种绝望的窒息。她多想开口去告诉他事情不是这样的。但她肮脏的身体让她觉得自己没有这样的资格。她紧咬着双唇,脸上是死一般的惨白。   沈旭的愤怒已经膨胀到了最高点,当他走近去看到郑让脸上带着的得意时~~~   【你要做什么,郑让!】他跑过去,用力的推开他,然后怒吼着问到。   郑让被他的动作弄的向后退开了几步,他在站稳后带着不悦的口吻警告道【注意你的态度,沈旭!】   【怎么?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沈旭毫不畏惧的上前说到。   沈斯用手去拉住了沈旭的臂膀,在这里跟郑让这种人做无用的嘴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他走到依婷的跟前,忍着背部的疼痛对着她问到【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依婷只觉得一阵无力,连带着的,是她的喉咙也越发的苦涩起来。   她这样的沉默明显让郑让感到了不耐烦。他开口替她向沈斯回答到【沈总经理难道觉得我们在开玩笑?】他再次搂过依婷的肩膀“我们的婚礼就在下星期,沈副总到时候有空的话,还记得一定要出席呐!】   他的话使得依婷一下子打了个寒颤,她不敢再去对视沈斯的眼睛。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郑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留下来的话也只会加剧彼此的难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指不定会给他惹出什么麻烦。   他转过身,带着依婷想要向着出口走去。   他的这个动作却被沈斯制止了下来,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沈斯拉住了依婷的手。   【沈斯】他不悦的叫到。   【理由呢?】他不理会的向着依婷问到。   依婷的呼吸越发急促了,她强忍着的眼泪似乎就要掉下来了。理由吗?她可以说是因为他的见死不救吗?   【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呢?】终于片刻之后,依婷鼓起了勇气说到【你应该清楚不是吗?】   她的话让沈斯一头雾水。   【刘依婷!】沈旭压低了声音,他清楚明白她的话里的意思。   沈旭的反应让沈斯起了疑,他转过头去看着他。   【我说,你可以放手了吧?】郑让在说话的同时也用力拉开了沈斯的手【我们还要去选婚纱呢!!】   背部的疼痛再一次袭来,一个不稳,他的身子顿时失去了重心。沈旭觉察到了他的异样,上前去扶住他有些不稳的身子,依婷也发现了他的异样,她想上前去扶住他,问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的这个想法被郑让狠狠的扼制掉了,下一秒的时候,她整个人被郑让向后拉去。沈斯还想去握紧依婷的手,却显得自己有些无能为力,他只好看着她慢慢的走远,跟着另一个男人~~   片刻之后,他站直了身体,对着身旁的沈旭问到【告诉我,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雨夜离别时   依婷和郑让的关系,沈旭若要解释,那注定也与他有着撇不开的关系。因为那个时候他的隐瞒无疑也是将依婷推向深渊的刽子手之一。   诚然,他现在也并不打算去逃避这一个事实。   【郑让买通了陈敏,让她在刘志军的公文包里放入了大量的□□,然后以此来威胁依婷。】空旷的房间里,沈旭低沉的声音在响起。   只是那么一瞬间,沈斯的愤怒便膨胀到了最高点。他怒不可及的上前揪住沈旭的衣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还可以一次一次的在电话里告诉我这里一切安好?】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郑让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面对沈斯的愤怒,沈旭毫不畏惧【如果说他的目的只是在得到刘依婷的话那还好,可是他所做的这一切明显都是冲着你来的。以公司现在的情况来说,你那个时候一旦放下美国的业务跑回来的话,那也就意味着你这些年来所努力的一切都白费了!值得嘛?哥!】沈旭的情绪也开始变得激动起来【了一个刘依婷值得你放弃这么多吗?你忘了你这些年来所走的每一步了吗?她的父亲固然是被陷害的,可她如果真的在乎你,就该等到你回来而不是去接受郑让的胁迫。她会这么选择,是因为你在她心里根本就不及她父亲重要!】   沈旭的话,在沈斯听起来太过刺耳。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沈斯低吼到。   【是,我是什么都不懂。】沈旭大声道【我不知道那个刘依婷到底有什么好,能值得你这样为她去付出。我只知道,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怎样得来的,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为了她去毁掉这一切,我不能看着你变得一无所有!】   【你给我闭嘴!】沈斯不想在听他说下去。   【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那个时候对我来说,在看着你变的一无所有与放弃刘依婷之间,我只能选择后者。】   沈旭残忍的言辞触动了沈斯的底线,他握紧着拳头,努力压制着自己想要上去给他一拳的冲动【你给我出去!】他冰冷的声音响起【我不想再见到你!】   【哥!】沈斯蹙着眉。   【出去!】沈斯再一次低吼到。   沈旭不再勉强,他明白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沈斯需要的是时间来好好冷却一下。他在这里也只会让他更加觉得心烦。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沈旭便选择转身离开了屋子。   空旷的房间里又变得只剩下沈斯一个人了。这种空气里都透着的孤独让他浑身发冷。他还不能放弃,至少在向依婷解释清楚这一切前他绝不能放弃!!!   -------------------------------------------------------------------------------   初夏的夜,晚风永远显得有些不太安静。它肆意地击打着窗户发出扰人的响声,就如同黑夜里的鬼魅般扰人心烦。   依婷一个人呆坐在床上,郑让已经离开了。   从机场回来,她就一直保持着这样一个姿态。   她的脑海里是一片混乱。不管是因为郑让的那些话还是沈斯当时充满责备与不解的神情。   她一直认为,事情会变成这样沈斯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当初他肯放下在美国的工作的话。。   但事实上,她发现沈斯的世界观与她并不一样。至少在她还没有开口责怪的时候,他已经抢先一步要理由了。   理由吗?   因为郑让的无耻,因为他沈斯的无情!   她很想这么说的。   可沈旭在一旁犀利的眼神让她竟有一种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感觉。   所以在那一刻,她因为错愕而懦弱的不敢说了。   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她就因为懦弱将自己葬送在了恶魔的深渊里。如果当时她能够勇敢一点的话。。。   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扰人的思绪并没有就此而划上句号。   闪着荧光的手机屏幕上,沈斯的名字正在跳动着。   依婷的心,不能抑制的狂跳起来。。。   窗外的风似乎变大了些。沉重的氛围下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节奏。   依婷看着屏幕渐渐变得暗淡下去,她紊乱而又沉重的呼吸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着。   她想着那个人,却又害怕那个人;她爱着那个人,却又不能控制的想要责备那个人。。。   在这种矛盾的冲击下,她整个人开始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手机铃声又一次的响彻了起来,在房间短暂的寂静之后。   依婷再也不能控制的接起电话。   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她胸口的跳动似乎因为某种强烈的撞击而静止了下来。   【我在楼下等你。】   简短的一句话,却让依婷的感情再也不能抑制住了。她冰凉的双手强支撑起自己疲惫的身体,在还没有站稳的那一刻,她就不能自己的向着楼下跑去。   天空蓦地飘起了雨滴,在依婷走下楼的那一刻。   沈斯就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灯光把他的皮肤映衬的过于苍白。如果依婷能够仔细看的话,她很快就能发现他脸上些许的异样。深邃的目光紧盯着她所在的方向,就如同欧洲传说里的吸血鬼骑士一样,迷离而又坚定。   就是这样一个人,让她宁可伤害萧凡也要和他在一起。   背部的疼痛不断牵扯着沈斯的神经。就在依婷出现的那一刻,他固执而又任性的收起自己稍显局促的呼吸,他并不想让她看出自己身上的异样。但事实上,这样子的做法只是会让他的伤势变得更加恶劣化。   早在会回国的前一天,他在美国的主治医师就叮嘱过他回国后一定要注意休养。可是自他踏上这片土地后,他所面临的困境就注定不能让他好好去听医生的话。哪怕医生早已告诉了他最坏的结果。。。   他看着她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看着她的脚步在对向自己的那一刻停驻了下来。   他屏住了呼吸,强忍着剧痛向着她慢慢走去。一步,又一步。。。   爱情有时候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它可以改变一个人长久以来的许多看法。   比如沈斯。他一直以为自己不是那种信奉爱情的人。像泰坦尼克号中男女主角的爱情一直是他所不能认同的。尤其是男主角杰克的爱情观一直是他所不能理解的。竟然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这是多么愚蠢的选择啊。   直到依婷出现以前,他一直都保持着这样的看法。   依婷出现后,他不经意间就推翻了自己所有的信仰。   哪怕是他曾经所不屑的爱情,终究,也沉沦在了里面不可自拔。   脚步,在她的面前停滞了下来。那一刻,他能清楚的看到她早已泛了红的眼眶。   终究,还是让她卷入自己混沌的生活中。也因为自己的无能,害她的生活陷入绝望中。   【我回来了。】似有千言万语,但终究只化成这短短的几个字。他将她轻轻拥入自己的怀中,在她的耳边诉说道。   积压了许久的暴雨终于落下,就着依婷的眼泪一起流淌过脸颊。   依婷的身子在沈斯的怀中瑟瑟发抖,她感受着他古龙水的香味,也感受着他鼻息间的冰凉与无情。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回来?】苦涩的开口,却不知道这样的问题有何意义?不是早就知道,他在工作和她之间,选择了前者吗?   她的话吗,就如同一把刀子般□□了沈斯的心窝。【都过去了。】他不去回答依婷的话【现在我回来了,就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相信我。】   人在遇到不想面对的事情时,往往会选择用逃避的方式来解决。但事实上,这除了让自己感到好受些外,它起不到任何解决的作用。说穿了,其实也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是依婷在沈斯话落的一瞬间想到的。她现在的感官除了能感受到身体上的寒冷外,已经感受不到其他的东西了。就比如说——理智。   她推开沈斯的怀抱,【你真的,以为这样一句话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她看着他,嘴角静浮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沈斯能够感觉到依婷嘴角的那抹微笑带着绝望的意味。他紧扣着依婷的双臂,对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只要你不去想,我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依婷轻声呢喃道。她该觉得感动吗?为他的包容和不计较?在她的身体背叛了他之后。。。可为什么,她竟会觉得讽刺呢?明明是该她不去计较才对啊?怎么现在变得,好像都是她的错了一样?如果当时他能赶回来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这么说起来的话,他好像还欠她一个解释呢?就在刚刚不久前,他还用他的方式逃避了这个话题。   【我,做不到。】雨越下越大,依婷的眼泪却没有再流出了。她只是怔怔的看着沈斯,想笑,笑不出,想哭,却也做不到。【就算我可以不去想这些天郑让对我做过的那些事,可是我不能忘记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却没有出现!】   她推开沈斯,带着绝望和愤怒。【告诉我,阿斯,那个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来。你明明知道,只要你肯回来,不管是多久多遭的情况,我都一定会等下去!】   她的责问直击着沈斯的心烦。他再一次不可避免的回到了这个问题上。他明白她对他的怨,也清楚知道她心里的矛盾和挣扎。也确实是因为他的关系使她陷入到了这无法挽回的局面。可是要他怎么说?说他根本不知道?还是说他那个时候其实自己也受了伤?   可是无论是哪一种,她都应该接受不了吧。况且,就连他自己也不能接受。   索性就沉默吧,如果这种责备的方式可以让她心里好受些的话。   【为什么不说话?】他的沉默,在另一种程度上无疑又一次的伤害了依婷。她不能自控的对着他大声说道【还是说,在你看来,这件事根本就没有解释的必要?】   沈斯皱起了眉头,此刻的依婷明显转进了死胡同并且执拗的不肯绕出来了。   【既然这样,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话落的一瞬间,他的胸膛就紧贴在了她的脸颊上。他用力的搂着她的身体,用自己余下的体温温暖着她瑟瑟发抖的身子。   她需要的是冷静,可她现在明显做不到。   【你放开我!】她用力的推开他,却不想牵扯到了他背部的伤口。   一个不稳,沈斯险些就向后倒去。幸好,沈旭及时的出现扶住了他。   正当沈斯对他的出现感到惊讶时,沈旭,已经压低着脸色向着依婷走去了。   【你要解释吗那好,我给你。】他对着依婷怒吼道。   【住嘴!】沈斯强忍着剧痛上前阻止道。   沈旭却已经不能再去理会了。从沈斯家里出来,他接到了西蒙先生的电话,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沈斯竟然受了那么大的伤。可是这个该死的家伙,无论是在电话里还是现在,他都只字不提他受伤的事。天知道他有多在乎这个哥哥,如果不是他的话,他或许早已饿死在孤儿院里了。当他调转车头往回赶的时候,才发现他家里早已人去楼空。不用想也知道他会去了哪里?这个世界能让他这样不顾一切的,恐怕也就只有眼前这个女人了吧?   可她刚刚对他做了什么?竟然将受着伤的他狠狠推开。她知不知道,这样很可能会导致他的伤口恶化啊!这是多么不可理喻不可原谅的事情啊!为了一个不可挽回的结果,要再多的理由又有什么用?况且这一切,难道不是她自己选择的吗?   【你要解释吗?我现在就给你!】他低吼道【他在美国的时候受了伤,医生说如果不休养好的话,很可能会在将来引起瘫痪。可他为了你,不顾医生的劝解,在伤势刚刚有了起色的情况下就立马从美国赶了回来。为了不让你担心,宁可自已一个人承受也不让人告诉你。如果你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从美国赶回来帮你的话,那你就继续责怪他吧!不过有一点我要事先跟你说明,那就是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把你的情况告诉给他!以他的处境来说,一旦回来,就意味着他这些年来说努力的一切全都白费了!】   依婷怔怔的听着沈旭的话,她的思绪还不能转换过来,所以她还不能理解沈旭的话。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沈旭在片刻之后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郑让已经回到了公司。如果那个时候他放弃了美国的工作赶回来的话,那么郑让,就会以此为借口将他踢出公司。而如果他不回来,他就又可以以你来做武器,好狠狠的打击到他报复到他!所以你要恨,就恨郑让吧!】   沈旭的话,就如同千金大石一般冲击了下来。依婷有些难以承受,也根本就承受不起这样的一切。她耳膜开始嗡嗡的作响。她看着他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颊,感到一阵锥心的疼痛。其实早该发现的不是吗?早在机场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只想着自己的她,竟然连这样的事情都发现不了。   一直以为自己的处境才是最糟糕的,现在才发现,其实他所背负的,远在她之上。   她突然很想上前去拥住他,去问问他伤口还疼不疼?可沉重的双脚让她始终迈不开原地。呼吸又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终于,在下一秒的时候,她再也不能承受的向后倒去。如同抽空了灵魂的木偶般,毫无生机。   雨,还在不停的落下着。   倒地前的那一秒,沈斯紧紧的接住了她单薄的身体。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沈斯一时心如刀绞的用力呼喊到——【依婷,依婷!】    ☆、与恶魔的契约   疼痛的滋味,或许也只有在睡梦中的时候才能做到真正忘却。   如果可以的话,依婷宁愿选择一辈子都这样睡去不再醒来。可是现实似乎并不允许她这样做。   至少在郑让推开病房门的那一霎那,她空白的意识逐渐恢复了过来。   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她清楚的感觉到那双覆盖在她手背上的手加重了些力道。但尽管如此,那双手的主人似乎很是小心的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她突然觉得安心了起来。   只是她不知道,在这个动作的背后,正有那么一双眼睛正直直的望着这一切。   郑让还在夜店玩的正HIGH的时候,刘志军给他打来了电话,说是依婷晕倒住进了医院。他很是烦躁的挂断了电话,然后在极度不情愿的情况下来到了医院。   不过他似乎该庆幸这件事情的发生,不然他或许都看不到这么狼狈的沈斯。脸色极度苍白的他,在被雨水淋湿了的情况下看上去就如同一头失去了獠牙的野兽,是那样的不堪一击。果然,那个女人就是他致命的弱点吗?   他得意的走过去,带着一身的酒气。   【郑少爷来了啊。】陈敏走过去,带着一脸的谄媚。但她似乎又不敢过多的去奉承郑让,因为在这间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男人的存在.   郑让轻轻应了一声,却并不停下脚步。   在他走向病床的这个过程中,沈斯的拳头早已握的‘咯咯’作响。   【沈总经理,这里似乎并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吧?!】他挑眉,语气里充满了嘲讽的味道。   就在他话落的那一秒,沈斯的拳头再也不能抑制的向着他挥去。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失去他惯有的风度和冷静。   郑让吃痛的向后倒去。   站在一旁的刘志军傻了眼.他面色纠结【不要这样子,沈斯啊,你先不要这样子。】这一切,他似乎还没有理清楚过来。或者说,从他莫名被警察以‘私藏贩卖’违禁品这个罪名给逮捕时,他就已经弄不清楚了。   沈斯不做理会,只是用一双充满愤怒的眼神去紧盯着郑让。   就那么一瞬间,郑让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眼中嗜血的杀意。   片刻的错愣后,他嘴角勾勒起象征性的微笑。毕竟,这才是他郑让想看到的结果。   【沈总经理很生气吗?】他走过去说到【可是怎么办呢?下星期,我和依婷就要举行婚礼了呢!纵使沈总经理再怎么不高兴,这件事,恐怕也没有转换的余地了。】   沈斯不语,就在他的拳头想要再一次向他挥去的时候,沈旭,及时的制止了他——   【哥!】   病房里的喧哗声依婷听得清清楚楚。其实早在她手背上的余热褪去的那一刻,她痛苦的意识就将她代入到了现实中来。   脑海里依稀徘徊着沈旭的那些话。沈斯不能说的理由,她已经明白的清清楚楚。并不是将她弃之于不顾,而是他有着太多的无奈和不甘。   真相被撕开的那一刻,她就彻底的失去了去怨恨他的资格和条件。   如果说一定要怪的话,也只能怪那个叫做郑让的男人。那个,如同恶魔一般的男人!   是他,摧毁了这一切!是他,斩断了她和沈斯之间所有的可能!是他,将她的生活从天堂拖入了地狱!是他,将这一切变得如此不堪的就是他!   既然他将她的生活变得如此糟糕,那么,也就让她抱着这份绝望和憎恨跟着他一起进入地狱吧。反正,这也是恶魔的初衷不是吗?   在这种意识的作用下,依婷,睁开了眼睛。   沈斯,是最先注意到她醒来的。他走过去,牢牢地握住了依婷的手。   依婷坐起身来,她干涩的咙口用力的挤出几个字来【分手吧。】   沈斯看着她,带着一脸的震惊。   【我不介意。】片刻后,他对着她说到。是因为他的关系,依婷才受到了这样的伤害。所以他不介意,不仅如此,他还要好好地保护她。在从今往后的日子里,他绝不会再让她受到一点的伤害。   依婷却只是愣在原地。她不是没有听到沈斯的话。他说他不在意.可她自己却比任何人都要在意。她已经配不上了沈斯。当然,最重要还是她有一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郑让侮辱,不甘心就这样承受这一切。她想拉着恶魔一起下地狱,就注定只能呆在恶魔的身边寻找时机。不然,她又怎么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沈斯?   郑让已经走到了跟前。他看着这一切,带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   【你还不明白吗?】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依婷对着沈斯,狠心的说到【我们已经结束了。我现在,已经是郑让的妻子了。而且我想,跟郑氏集团继承人这个身份比起来,你这个总经理也算不了什么吧。】   沈斯的脸颊开始变得苍白起来,就像是被抽干了血色。她看着沈斯的瞳孔渐渐失了色,她的心也顿时痛了起来。   郑让却在这个时候笑了起来,带着一脸的得意。他应该,很满意她现在说的这些话吧。   既然已无力去改变些什么,那就让事情变得再糟糕些吧。毕竟,置之死地后才能重新复生。   【你听到了没有?沈斯。】郑让开了口,他对着心如死灰的沈斯宣告起了自己的胜利宣言【她已经,不要你了。】   【你不要太过分了,郑让!】早已在一旁看不下去的沈旭大声呵斥道。   【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郑让不为所动。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沈斯看着依婷,此时此刻,他的眼里似乎只容得下她一个人的存在。   依婷不说话,她苦涩的喉咙口已经说不出别的话来。   【那么,我成全你。】沈斯站起身,他已经卸下了自己所有的防备,但她却依旧狠狠地将他推了开来。他坚持过,就不会再固执下去。而且,他也已找不到坚持的理由。   病房的门被关上。依婷,看着他离开;看着郑让向着她走来;看着眼前的世界,忽然的又陷入了黑暗。    ☆、交错的深夜   郑氏集团,沈旭在清晨阳光最耀眼的时候叩响了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   【董事长,你找我?】他关上门,对着郑宝成毕恭毕敬的问到。   【我想问一下有关沈斯的情况。】郑宝成从沙发上站起身【我听说他在美国的时候遇到了当地的黑社会,然后受了一些伤?】   【是的。】沈旭微微低着头,他现在的目光完全落在了郑让得意的脸上。   【回来后有再去医院吗?】郑宝成压低了声音,露出些许担忧的神色。   【呆了一个晚上,就又回家了。】沈旭面色沉重的回答道。   【这孩子,还是这么倔。】郑宝成叹了一口气。他同时也把目光落在了郑让的身上,所以这样一来让沈旭觉得他的这句话显得有些不明所以。   【这样,你去告诉沈斯,让他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公司的事情先放一边,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再来公司。】在沈旭还找不到接下去的话时,郑宝成就又开口了。   【我知道了。】沈旭应道。   【一定要让找最好的医院和最好的医生给他进行康复治疗,知道吗?】郑宝成强调道。   【放心吧郑先生,我一定会安排好的。】沈旭再次应声道。   一旁的郑让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如果不是在公司的话,沈旭说不定早就冲上去给他一拳头了。昨天晚上,他和刘依婷那副恶心的嘴脸还在眼前;沈斯绝望而又无助的神情依旧清晰可见。沈旭,已经有些克制不住了。   【董事长,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屏住了呼吸,沈旭强忍着内心的愤怒说道。   【哦,好。】郑宝成点了点头。   棕色木门开启又合上的那一刻,郑宝成回过了头去对着郑让说道【你最近又在打什么主意?】   郑让放下一直高跷着的二郎腿,【爸,你在说什么啊?我能打什么主意?】他故作不解的问到。   【少给我装傻,我在说什么,你心里知道!】郑宝成冷着脸色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你是说结婚的事吗?】郑让挑了挑眉【这不是您一直都希望的吗?您不是一直都希望能快点抱到孙子吗?】   【那是希望你能早点把心安定下来!不要一天到晚把心思放在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身上!】郑宝成低吼道【可是你倒好,找什么人不好?偏偏找了个沈斯喜欢的女人来当老婆!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吗?你就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爸!】郑让收起了脸上的笑【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我抢了沈斯的女人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郑宝成的脸色更难看了。   【什么意思你心里知道!】郑让也不甘示弱。   【你!】郑宝成本想教训一番,却又想到这样只会让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糟糕。故而吐了口气,然后坐直身体对着郑让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一直认为我比较偏袒沈斯。可说到底,他毕竟只是我领养过来的孩子,而你,才是我郑宝成的亲骨肉!】   【爸。】郑让抬起头去看着他。   【你这次之所以要找沈斯喜欢的人来结婚,为的不就是能够打击他一下吗?】郑宝成继续说道【可你要知道,你这么做,只能打击到他一时,并不能彻底的赢过他。万一他以此为契机,将你彻底的踢出公司怎么办?】   【少开玩笑了,爸。这可是你的公司啊,他难道有这种权利?】还不明其中利害关系的郑让接道。   【你以为他做不到?】郑宝成收起了脸上的和气【他这次拿到和威廉公司的合作权,董事会上下可是对他赞声不断。原本只是想让他出去一段时间,好培养你在公司的势力。可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促成了郑氏和威廉公司的合作。】   【爸。】郑让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这些年,沈斯在公司里的表现一向不错。如果再这样下去,董事会那边的立场,恐怕都会站到沈斯那边去。】   【就算有我担保着你,但董事会的意见,我总不能全盘否认吧?!】   【爸!】郑让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你放心吧,等婚礼结束后,我就会回到公司。不会再向以前一样胡闹下去了。我一定会做出一番成绩来,不再让你失望!】   得到他承诺的郑宝成总算是放下了心来。他拍了拍郑让的肩膀,然后将目光对向了落地窗外。事实上,他内心的担忧远不止于此。这些年来沈斯的能力他看在心底,他时常觉得,再这样下去,沈斯恐怕就要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若是有天他开始不受他控制了,那么后果,恐怕就不是郑让坐不上总经理那个位置这么简单了。将一匹随时会爆发的野兽养在身边,这种危险的事情,若不是因为那个人的关系,他郑宝成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TBC---------------   婚礼——   如果说现在要让依婷来宣读结婚誓词的话,那她一定会感慨下时间的流逝。一个星期,168个小时,10080分钟,竟然就这样轻易的从指尖划过了。   婚礼是在全市最大的一家酒店里举行的。宴请的宾客也全是她平时见不到的一些名流人士。到底是郑家,无论是排场和布置,都豪华到让人晕眩。   就连这间化妆间,也是酒店里的VIP级套房。   用世人的话来说,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王子和灰姑娘。   不过这些人不会知道,这场梦幻般婚礼的主人公,其实是因为一个可笑的原因而结合的。   男主人公为了打击竞争对手,用逼迫女主人公的方式与自己举行了人生中第一场原本该神圣无比的婚礼;   女主人公,则是为了能够拉着这个恶魔一起下地狱忍痛离开了自己心爱的男人。   那个雨夜,她在医院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沈斯离开。以另一个人妻子名义,说着那些刺伤他的话。   就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那个时候,她竟然能用那样漠然的表情去说出那样残忍的话。   当他的脸色一片惨白时,她分明看到那个叫做郑让的男人眼中得意的笑。   那一刻,她握紧了拳头。用指甲深入皮肤表层的疼痛来让自己记住这一刻所有的不甘和屈辱。她在心底发誓,总有那么一天,她会用同样的方式来回报他的残忍和无情。即使是飞蛾扑火,她也要用自己燃着火焰的身体,去灼烧恶魔的皮肤。   化妆间的大门被打了开来,卓萱一袭紫色晚礼服走了进来,她走到依婷的身边轻声叫着她的名字【依婷。】   回过神来的依婷脸色有些苍白,【怎么了?卓萱姐。】她开口问到。   她的异样卓萱看的清清楚楚。犹记得一个月前,依婷一脸幸福的告诉她自己接受了沈斯的求婚。一个月后,新娘未变,新郎却从沈斯换成了郑让。她不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从依婷恍惚的神情来看,这绝对不是一句我和沈斯不合适就能说得清的。   【你,决定了吗?】终于,卓萱还是忍不住的开口去问到【你真的要跟郑让结婚吗?】   她的话刚落下,依婷还来不及去回答,郑让就推门走了进来。   【宾客都已经入场了。】他意有所指的说道。   卓萱在片刻的尴尬后站起了身【我先出去了,依婷。】   事已至此,任凭她再说什么也是多余,更何况郑让那副神情,即使依婷会因为她的话而后悔,他恐怕也不会允许吧。   卓萱的身影渐渐退出了化妆间,四周的空气一下子变得诡异了起来。   【怎么样?婚礼的布置还满意吧?】他俯下身,在依婷的耳边轻声说道。   依婷不说话,她的脸色在镜子里显得有些苍白。   【这是奖励你那天在医院里的表现。】郑让再度说道。   就在他话落的一瞬间,依婷的脑海里瞬时回忆起了那天晚上沈斯绝望而又无助的神情。   她原本就苍白的脸颊顿时变得毫无血色起来,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在握紧双拳的那一刻,她清楚的看到了郑让脸上愈发明显的笑意。   沈斯——   沈斯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杯划过喉咙口的烈酒了。   他的身体早已不允许他在这样任性下去。   从美国回来的这一个星期,他基本上就是在医院和就吧来回奔波的。   就在昨天的时候医生还说过,如果他再这样放任下去,他的身体恐怕就要支持不下去了。   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需要的只是来自于酒精的麻痹,尤其像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   过往,他是绝对不屑于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内心的疼痛的。可是自从认识依婷后,他的信仰一再被打破。心被掏空的感觉如果一定要找个东西来填补的话,那他想除了酒精,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能做到了。   空气中所散发出来的酒精味也越来越凝重。透明的玻璃杯再度被液体填充满的那一刻,沈斯仰起头,将浓烈的烈酒再次滑过自己的心头。   嘈杂的音乐在酒吧周围响起,年轻的男女们在舞池中央扭动着自己的身躯。   有那么一群人,此刻正聚在酒吧一旁的角落里。他们手中拿着啤酒瓶,在一曲音乐声结束的时候大喊道【为了萧凡的回归,我们干杯!】   音乐声再度响起,萧凡就着周围的人群一起将手中的啤酒饮进。她清澈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笑意。离开这片土地已有两年光景,所以当她再次看到曾经一起奋斗过的同伴时,那种愉悦的心情,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谢谢大家。】她放下酒瓶,对着周围的人群说道。   【谢什么啊!】最前面的安娜怂了一下她的肩膀【大家今后还要一起努力呢!】   【嗯!】萧凡点了点头,今天虽是她回国后的第一天,却也已经计划好了接下去的工作,那就是回到‘飞扬杂志社’和这帮曾共患难的朋友们继续奋斗下去。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就着喧闹的音乐声。   孙显扬拿着酒杯走到萧凡的跟前【欢迎回来】他说到。   【谢谢。】萧凡接过酒杯说到。   孙显扬在这之后便在就近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对了萧凡。】他刚想开口,却被萧凡一句话给硬生生打断了——   【馁,显扬,卓萱姐呢?】萧凡撅着嘴【她为什么还没有来你不会忘了告诉她我今天会回来吧?】   孙显扬苦笑一下【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靠谱?】   【不是啊。】萧凡抿了口酒后回答道【不过是见卓萱姐到现在还没有来,有些好奇问问而已。】   【其实】孙显扬放下酒杯露出些许为难的神情。   【怎么了?显扬。】萧凡很快就捕捉到了他脸上的异样【是不是卓萱姐出了什么事?】   【不是,卓萱她很好。】孙显扬否认掉了萧凡的话。但他脸上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并未消失。   【那是什么?】萧凡犀利的开口【你这个样子,可别跟我说什么事都没有哦?】   【事实上,卓萱她去参加依婷的婚礼了。】孙显扬最终无奈的开口。他把带着担忧的目光放在了萧凡的身上,朋友结婚的日子,自己却不在被邀请的名单中,这种感觉,一定不会好受吧。   【诶?】果然,她的瞳孔一时失了色。   【我本来以为你这次回来是来参加依婷的婚礼的,可是看你一天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我就想你可能还不知道。所以也就没在你面前提起来让你难过了。】孙显扬说道【依婷那家伙,固执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固执,虽然不清楚两年前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都过去了这么久,她好像还是不肯放下的样子。】   孙显扬的话在耳边断断续续的传来。萧凡却没有了再听下去的心思。她现在的思绪很乱,为依婷,也为了那个男人。除此以外,她还有一种被不信任的感觉,说起来,她和沈斯之间,仅存的,也只有童年那场如昙花一般的邂逅。而且还是在另一个人不知情的情况下。难道说,依婷已经知道他们在美国的事了?因为她害他受伤的关系所以生气了?可是,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也该给她一个解释权呢?虽然她确实是无话可说。想到那件事,萧凡又开始忍不住的去担忧沈斯的伤了。不知道他在回国后恢复的怎么样?有没有好好接受医生的治疗?从回来到现在,也就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吧,难道已经可以穿着西装举行婚礼了吗?   萧凡摇了摇头,她差点忘了,有依婷在,这些又何须她担心呢?毕竟,她是他的未婚妻啊!或者,现在的话说妻子比较合适些吧。   仰起头,萧凡将杯中残余的啤酒饮进,连同脑海里那些苦涩的思绪一起。   【你也不要难过了。】孙显扬安慰道。   【我才没有难过呢!】萧凡倔强的抬起头,【虽然是有点失落拉,可是他们这么般配,我应该替他们高兴才对啊!】   【他们?】她的话使得孙显扬一下子错愣起来【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依婷和郑让的事了?】   手中的就被不自觉的滑落下来,落在面前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周围的人群一下子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他们都回过头来将目光落在萧凡的身上。   【没事,你们继续。】孙显扬拿起倒在一旁的酒杯,向着一旁的安娜等人招呼道。   【你怎么了?萧凡。】孙显扬略带着责备的口吻问到。   【显扬,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萧凡的呼吸一时有些颤抖【你刚刚说,依婷和郑让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这次又换孙显扬惊讶了【依婷这次结婚的对象,是郑氏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子——郑让!】   萧凡的思绪更加紊乱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问我的话我也不太清楚。本来依婷这个人我也不太了解,那个时候,她和沈斯在一起就够让人意外的了。谁知道她最后选择的人,更加让人意想不到。】   孙显扬的话一字一字的敲击着萧凡混沌的心底。她在感到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的时候,脑海里却抑制不住的想起了那个人身影。那个名叫沈斯的人。。。他现在会在哪里?又是以怎样一种心情来面对这一切的?那样不顾一切往回赶的他,又要如何接受这一切?   萧凡不敢再想下去了。她在抬起头的一瞬间却对上了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此刻他正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看样子,他的状况很不好。   【显扬,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回去了。】来不及多想,她在留下这句话后便向外跑去。   【萧凡。】孙显扬在想要叫住她的时候,萧凡的身影早已远去。自然,他也就错过了那个让她做出这一决定的身影。   但是就在萧凡走后的那一瞬间,孙显扬竟有一种住不住她的感觉。   安娜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孙显扬摇了摇头。看来今天还真是喝了不少呢?竟然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来。他苦笑着结果安娜的酒杯。不过,这次萧凡的回来,他真的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呢!    ☆、夜色正浓时   沈斯跌跌撞撞的走出酒吧,外面清新的空气顿时让他清醒了不少。但那也只是瞬间的事,因为酒精的作用现在正要开始。他的眼前又开始变得一片混沌了。踩在地面上的双脚也开始陷入了迷茫。但尽管如此,他依旧固执的向前走去。   刚才在酒吧里的时候,一对年轻的男女在他身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男的用手紧搭着女人的肩膀,就跟那天在医院里郑让紧勾着依婷的肩膀一样。他受不了这样的场景,所以选择了离开。   但显然,他还没有想好自己可以去哪里。他的双腿也已经开始不受意识的支配,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此刻他正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   人有时候真的是一个很矛盾的个体,就比如说有些事你越想去忘记,它就越清楚的徘徊在你脑海里。   即使意识已经完全的模糊开来,可是沈斯依然清楚的记得今天是她和另一个男人举行婚礼的日子。就在与他同处一座的城市里。   萧凡走出酒吧的时候,远处的红灯正巧跳转了起来。   夜风冷冷的袭向她的脸颊,沈斯的身影却消失在了夜色中。   她用手撩起被风吹乱了的头发,有些焦急的向着四周围望去。   前方的街口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萧凡顺着方向望去,只见沈斯站立在马路的最中央,他的周围被好几辆车子包围着。离他最近的那辆面包车,明显是在紧急制动的情况下才停下来的。   他似乎并不能分清眼前的情况,一副摇摇晃晃随时要倒下去的样子。   萧凡来不及多想,提起脚步就向着前方跑去。   面包车里的司机从驾驶室里走了出来,他带着一脸的愤怒向着沈斯责问道【没长眼睛啊,怎么走路的。】   停在身后的那些车子也开始不耐烦的鸣起了喇叭。   沈斯依旧一副状况外的模样,酒精的作用已经完全的扩散开来了。   【臭小子,你想找死是不是?】中年司机明显被他的这幅样子给激怒了。他撩起袖子向着沈斯走去。   【对不起对不起。】在他想要动手之际,一个长相格外清秀的女生跑到了他的跟前。她一只手搀扶着面前那个醉酒的男人,一只手刻意的与他保持着几分距离的说道【我朋友他心情不好,所以有些喝多了,不是故意要挡您的路的。】   【你朋友?】中年司机的怒火还没消散开来,他索性将这股怒气的对象转移到了眼前这个女人身上【喝成这样你还让他单独出来?你知不知道这样等于是让他去送死啊?如果不是我刹车快的话,他这条命恐怕早就没了吧。】   【是是是。】萧凡顺着他的话说到【您说的对,是我们不好,给您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他自己想要找死不要紧,可不要连累了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啊!】中年司机还不死心的继续说道。   【是,是这样的】萧凡点着头【我们以后会注意的,您不要再生气了,我现在就带他离开。】话落,萧凡便拉着沈斯向着路边走去。   -------TBC--------   富丽堂皇的酒店里,全场嘉宾一起把目光放在了舞台上的新人身上。   卓萱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上,她和依婷的父母,跟在场的嘉宾一起看着司仪宣誓起了结婚的誓言;也看着依婷为郑让带上了那枚闪闪发亮的钻戒,更看着郑让将同样的钻戒带到她纤细的手指上。。   那一刻,她真的觉得套住依婷无名指的不是一枚戒指,而是一把沉重的枷锁,锁住了依婷苍白而又无力的人生。   就像她所认为的那样,依婷和郑让的关系,绝不是用一句话就能说清那样的简单。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站在了这个舞台就,她就无从得知了。   正失神的时候,手提包里依婷的手机不安分的震动了起来。   是沈斯的电话。。。   婚礼台上,依婷将手机交给了她。   现在,她开始有些六神无主了。   来电显示屏上,沈斯的名字正在跳动着。卓萱不知道他现在还打这个电话来有什么意义,但显然这个意义不是她能否定的。   不过现在,让依婷接起这个电话明显是不太可能的。在婚礼的最□□,她是没有办法下来接起这个电话。   至于她卓萱自己,则更是没有这个身份和立场了。   犯了难的卓萱在不自觉中就加紧了些手中的力道。   舞台上的郑让已经开始向着台下的嘉宾宣读起了致词。   电话里传来的忙音使得萧凡皱起了眉头,她看了一眼此刻在她身边昏睡着的沈斯。在片刻的愣神后她才意识到依婷不会接他电话的这一事实。   她抿了抿嘴,在犹豫了片刻后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向着那个已有两年未曾拨打的电话按下了拨通键。   震动声刚结束不久,依婷的电话就又一次的低鸣了起来。卓萱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依婷或者替她接下这个电话时才发现,来电显示上跳动的,是萧凡的名字。   她一时舒了口气,在整理了下心情后按下了接听键——   【萧凡。】   【卓萱姐?】萧凡一时有些诧异【依婷她。。】在说道这个名字时,她小心的回过头去看着沈斯,生怕他即使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也会因为这个名字而感到难过。   【正在进行婚礼仪式。】卓萱回答道【现在可能不太方便接你电话。】   【已经开始了吗?】萧凡一时有些失神的问到。   【嗯。】卓萱应道【等她下来了,我让她回你个电话。】   【不用了。】萧凡否决了卓萱的提议。   【萧凡。】卓萱怔了怔神。   【卓萱姐,我没什么事了,先挂了。】萧凡说道。   【好。】卓萱在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又说道【我明天再聊找你。】   【好。】   萧凡挂断了电话,她的思绪又开始陷入了空白中。其实早在卓萱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这个电话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意义。即使依婷接了她的电话那又怎样?她难道真的就能放下那边的一切跑来沈斯的身边吗?如果会,她又怎么会抛弃沈斯和郑让结婚呢?   萧凡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着沈斯,他疲惫的模样一时让她充满了心痛感。   前方的出租车司机在下一个转角的时候停了下来。这才发现,车子已经行驶到了萧凡租住的公寓楼下。   华丽的礼堂,洁白的婚纱,璀璨的戒指,这些曾都是依婷梦想中的婚礼。如今真的实现了,她只觉得一阵讽刺。因为在这场婚礼的背后,她缺少了一个最重要的存在——彼此互通心意的爱人。   她看着郑让为自己揭开头纱,为自己戴上戒指。那一刻,她只觉得有一把无形的枷锁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压得自己都要喘不过气了。   她不爱他,他也同样不爱她。   人生中最该神圣的时刻,在她这边竟然显得这样狼狈不堪。   全场掌声轰鸣,为了郑让那番感人肺腑的致词。   依婷就站在舞台的最中央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小丑一样的看着他。在那一刻,她除了觉得讽刺就想不到别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这个虚假的男人,到底是在用怎样一种心情来说这些话的呢?   恐怕对他来说,这仅仅是这场婚礼必不可少的一个过程罢了。做起来也就像人食一日三餐那样简单。   头依稀有些作痛了。在郑让转身对着自己的那一刻,她听到下面的人在大声嚷嚷着‘kiss kiss’这样的话语。   郑让已经向着她的方位挪动了脚步。她突然有些害怕了。她想逃,想要尽快逃离这个让她深感到窒息的现场,逃离这个让她感到无比憎恨的男人。她下意识的向后挪动了脚步,在郑让接近自己的那一秒。   只是她的脚步还不能向着更远处走去的时候,郑让的手,就用力的扣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一下就被禁锢了行动,呼吸顿时就变得急促不安起来。抬起头的一瞬间,她分明看到了郑让眼中骇人的怒意。   即使他的嘴角仍旧带着微笑。   【这个时候,你还想反悔吗?】他俯下身,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道。   身子猛烈的一颤,然后整个人就如同被抽空灵魂般的木偶一样愣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郑让的唇,就这样贴在了她的唇上。   全场在一次的沸腾了起来,带着热烈的鼓掌声。   那一瞬间,依婷的眼泪再也不能控制的滑落了下来。在被郑让拥住的那一刻,她脑海里清晰的浮现出了沈斯的身影。作为郑宝成的养子,他却没有出席今天的婚礼。他一定很难过吧,难过到绝不会再原谅自己了吧。对他说出那样残忍的话的自己,又该凭什么去奢求他的原谅呢?   泪水划过嘴角的冰凉感郑让感受的真真切切。他睁开眼睛看着她被泪水浸湿的睫毛,竟觉得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划过心头。他应该是感到愤怒的才对,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枉费他给了她这样一场盛大的婚礼。可为什么,他不但没有觉得生气,反而还有一丝愧疚感在心头弥漫开来呢?   为了能够打击到那个叫做沈斯的男人,他这样做真的对吗?   从婚礼舞台上下来,依婷一阵疲惫。眼前也突然感到一片晕眩,然后整个人就顺势向着一旁倒去。   幸好,一双手及时的扶住了她。   【不舒服的话,就先到后台去休息吧。反正接下来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了。】郑让面无表情的说道。   其实在这一刻,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说出了这样的话,也不清楚自己在说这话时候的心情。他只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了,在看到她流泪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就已经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依婷却不说话,或者说她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感谢他吗?为他的体贴?不,她现在更多的是想在他脸上甩上个一巴掌。   卓萱走了过来。郑让也就松开手向着另一边走去。   【依婷】卓萱拉住她的手【你没事吧?】   摇了摇头,依婷早已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她苍白的脸颊不免让卓萱有些担心,所以她也就决定不告诉她片刻前沈斯来电的事情。   【对了依婷】卓萱看着她【刚刚萧凡来过电话了。她,回国了。】   ------TBC-----   夜,已渐渐转凉。   萧凡在费了好一番功夫后终于将沈斯扶到了床上。她的呼吸略显的有些急促,额头上也渗着密密的汗珠。   沈斯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进入了熟睡的状态。但尽管如此,他的眉心却依旧紧蹙着。也许在他沉睡的梦境里,他也还在为依婷的离开感到痛苦着。   萧凡的呼吸放慢了下来,当她感到自己的心跳也不在那样激动时,她轻轻的俯下身,小心的为沈斯掖好了被子。   倔强如沈斯,却也会有眼角狼狈的时刻。   萧凡拿来热毛巾,小心地替他逝去那些眼角原不该属于他的痕迹。   她或许能为他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就在片刻之前,睡梦中的他还在轻声呢喃着【依婷】的名字。   他真正需要的,其实也只有她而已。   就跟那时侯在美国的医院里一样。   萧凡一时失了神,左胸膛心脏跳动的地方,竟开始传来了几分疼痛感。   他浓密的睫毛轻轻的跳动了起来,这让萧凡一下子从自己的思绪中收回了神。   她的脸颊开始变得滚烫起来。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她和沈斯之间正以一种超越了友情的方式相处着。   其实严格说起来的话,她和他之间,就连一般的朋友关系都算不上吧。心底泛起了一丝莫名的苦涩感,为这种关系的无奈。   她喜欢上了他,这是她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确认的事。当他脚踩着黎明的光芒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清楚的听到了自己躁动的心跳声。   尽管,在很久以前,她曾经是那样子的厌恶着他。   如果说在听到依婷和郑让婚讯的那一刻她是感到意外的话,那现在,她竟然有了一种庆幸的小心思。是因为不用在站在他千里之外了吗?还是说,她不用在因为依婷的感受而回避着自己的感情了?   这种心思很快就被萧凡给掐断了。她摇了摇头,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一时间,她因为自己刚刚那种卑劣的心思而感到羞愧着。   窗外有晚风拂过,沈斯的眉心却始终没有要舒展开来的意思。   萧凡站起了身。   这间公寓,是她早在回国前就托卓萱和孙显扬替她找好的。   固执如她,在深知自己回国也不能结束与父亲的争吵前,她选择了搬出去独住。   这当然会引起父亲的不满。可是这些年来的争吵已经让她感到疲惫。   在国外的这两年让她学会了很多,比如说忍让。可这并不代表她就会去接受父亲和那个女人。他们对她母亲所做的这一切,即使再过去个二十年,她都不会原谅!   今天是她回国后的第一天,由于安娜她们一定要替她庆祝的关系,所以她还来不及细细打扫下这间并不算大的公寓。   除了沈斯所处的卧室外,其余的地方,还是一片狼藉。   虽说已至深夜,可萧凡毕竟还无睡意。索性就把剩下的工作做好再睡吧。反正以自己的性格来说,就算现在躺下来也是满脑子的胡乱猜想吧。   这么想着,萧凡的脚步就已经开始向着客厅移动了。   夜已深,繁星点缀的夜空不甚美丽。   这让依婷竟对它产生了几分向往。其实她从小就喜欢这样的夜空,因为她总觉得这样的夜空能够包揽很多的心事。即使是人心最阴暗的一面。   郑让还没有回来,婚礼结束后,他就不见了身影。   依婷还是能够猜到他会去哪里的,那种灯红酒绿的夜店是他早已习惯了的场所。她并不觉得生气,相反还觉得一丝庆幸。至少在没有他的空间里,她的呼吸还是相当顺畅的。   只是她的头脑还有些混乱,在听到萧凡回来的那一刻就开始这样了。把她拒绝在婚礼名单上真的很抱歉。可是要她怎么向她开口说出这一切?在她要求她把沈斯让给她之后,却又跟另一个男人走上了婚姻的红地毯。   她一定会不理解吧。以她那种热血的性格来说,一定会对自己劈头一顿大骂吧。   可是,她真的真的有太多的无奈和苦衷。   就像站在悬崖上的人,即使知道退后一步就能到达安全的地方。可当看到对手狰狞着的笑容时,她就又毫不犹豫的想要带着他一起掉入那谷底深处去。   即使粉身碎骨。。。   褪了色的贝壳手链在她手中紧握着。这条手链,蕴藏着沈斯和萧凡儿时美好的回忆,也见证着她一路走来的友情和爱情。现在,它又体会着她的不堪和凄凉。   夜风透过玻璃窗钻进了屋子里,吹得依婷阵阵发冷。   她蜷缩起了身子,用环抱住自己的方式来给自己些温暖。   花烛残影,依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竟会陷入到如此悲凉的地步。    ☆、再次重逢      清晨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耀进房间一角的时候,沈斯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陌生的环境让他一下子变得警惕了起来。   他蹙着眉走下床,目光开始不自觉的打量起了周遭的环境。   这看起来像是一间单身公寓,一室一厅的设计很容易让人想到这一点。   房间很干净,屋主似乎很喜欢紫色。不管是房间的窗帘,被褥或者说是桌布都一致选用了淡紫色。   这看来是一间女性公寓。   客厅处的液晶电视旁摆置着大大小小的相框,走进身才发现,那照片里的女人分明是自己前段时间刚到过别的女人。也是那个在自己受伤时对自己呵护备至的女人,那个在肯特·威廉口中重情重义的女人。更是自己一度所厌恶的女人。   如今他却身处在她的公寓里。   脑海里依稀有些片段在闪过。她拉着自己的手向着中年司机道歉的模样,中年司机对着她扯高气扬的模样。。。沈斯在片刻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昨晚在醉酒后发生的事情。是她,将醉的不省人事的他从鬼门关上拉了过来,然后用她单薄的身体将他带到了她所住的公寓里。   到底不是毫无感情的人,在记忆开始复苏的那一刻,沈斯从刚开始就一直紧皱的眉头微微的舒展了开来。   前方的餐桌上,冒着热气的牛奶和鸡蛋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这并不仅仅体现在头部,还有胃部。   看的出来,那个女人应该是很用心去做这一切的。因为一旁的小米粥似乎是害怕凉掉的关系而盛放在了保温盒里。   该为这样的事情而感动吗?   可为什么他还有别的情绪正从心头扩散开来呢?   她难道不是该在美国进行学业吗?突然的回来恐怕是为了朋友的婚礼吧。所以她现在做这的这一切,难道是想要补偿而做的弥补吗?还是说,她在可怜他?   在美国的时候,他对她说过【他和依婷,绝不会重复威廉先生他们的悲剧。】现在想来,竟觉得一股莫名的讽刺。   漆黑的瞳孔再度变得毫无感情起来,在沈斯知道萧凡做其实这一切并不是出自于怜悯更并不是因为依婷这一层关系以前,他是绝对不会接受这一切的。   即使有一天知道了,习惯了坚强的他,也决不允许自己的脆弱被她看得这样彻底。   牛奶渐渐散去了温度,小米粥的清香却还在房间内徘徊着。沈斯一个转身,便选择了离开。   ------------TBC-------------   萧凡是在早上的时候接到依婷的电话的,她约她在大学时常去的那家餐厅见面。   两年,分隔两年未曾联系的她在听到依婷声音的那一刻,她的思绪仿佛还停留在与她嬉戏打闹的那一刻。   只是,现实让她意识到这中间还是有太多的东西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当她到达餐厅的时候,依婷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等着了。   推开玻璃门的那一刻,她竟看到了她眼底升腾的几分悲伤。   思绪一时变得有些恍惚,但很快又因为沈斯的关系而不再去想那些东西。她现在,还不能原谅她抛弃沈斯选择郑让的行为。   依婷很快就注意到了萧凡的到来。她从自己无奈的思绪中脱离出来,向着站在门口的她招了招手。   亦如两年前一样。   服务员很快就像萧凡端上了柠檬水。   【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依婷递上菜单,努力使自己的情绪看起来能够自然些。   萧凡却并没有顺势接过她手中的菜单,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用着不能理解的眼神去等待着她的开口。   【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里的意大利面了。】依婷收回菜单,她在下意识的逃避着萧凡的眼睛的同时对着一旁的服务员说道【两份意大利面。】   接到指示的服务员很快就离开了两人的面前。但也正因为这样,依婷觉得周围的气氛更加沉重了。   【馁萧凡,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不是还有半年吗?】她努力寻找着话题来打破这层让她深感到窒息的沉重【我还以为你会很忙,所以都没敢告诉你我要结婚的事。你,不会怪我吧?】   她逃避的意味在萧凡眼里看的清清楚楚。竟对她产生了几分同情的感觉。从以前就这样,一旦遇上她不想面对的问题,她就会钻牛角尖的去选择逃避。   【萧凡。】看她不说话,依婷的心不由得收紧了几分。   【我没有生气。】萧凡开口,带着一脸平淡的口吻【可是,我要一个解释。】   指尖不由得颤抖了起来,就像以前那样,一旦她在困难面前选择了逃避的话,萧凡就一定会用她独有的方式去让她选择面对。   【那个时候,跟我说会珍惜他的人,是你吧。】依旧是将她拉至到了现实中来,不过萧凡的初心却和那时候不一样了。她现在,更多的是想要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在对她说出那样的承诺后又转身跟另一个人步进了婚姻的殿堂?   难道在她看来,那份承载了她童年时代最美好的感情就这么无足轻重吗?   服务员端上了餐点,依婷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回答我!】萧凡加重了语气。   【你是在为这个对我生气吗?】依婷无奈着开口,再这样下去,她恐怕就要在萧凡面前哭出来了。   【我说过我没有生气。】萧凡说道【可是,我要知道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依婷强撑着微笑【感情淡了自然就分手了咯。】   【感情淡了自然就分手了吗?】萧凡苦笑着,她突然想到了沈斯。想到他在美国不顾一切往回赶的模样,想到他在醉酒后痛苦不堪的模样。若不是真爱,他又何必为她失了自己。可是就是这样一份爱,在她这里竟然变得这样无足轻重。一句‘感情淡了自然就分手了’就能将这两年的感情彻底抹灭掉吗?她真的不能理解了,也真的有些生气了。她想把这段时间来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如果她还有一丝人性的话,就不会对那时候的事情毫无愧疚感吧。【既然这样,你当初又何必一定要跟他在一起呢?你知不知道。。。】   【萧凡。】她却硬生生的打断了她的话【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这件事了?我都已经结婚了,再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没有意义吗?】萧凡却更加不能理解的看着她【在你看来这些一点意义也没有吗?】   依婷却并不想去回答她的话,她已经没有这个力气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都已经过去了萧凡,我跟他分手了,你不是也不用为难了吗?他也不会在像那个时候一样插在我们两个中间了。所以,我们都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   即使她的话再言不由衷,可是到了萧凡那边却显得一样刺耳。   【你就是这么看待这件事的吗?】萧凡冷冷的看着她。   依婷不说话,她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她的沉默无疑刺痛了萧凡的心。从来不知道她所认识的依婷,也有这么不可理喻的时候。   深呼吸站起身,萧凡决定不再逗留下去。   转身的那一刻,手腕却被人硬生生的扣住了。   回过头才发现,依婷的脸色早已变得如雪般惨白——   【拜托你萧凡,就这一次,不要逼我好不好?就这一次,原谅我好不好?】   有些事情,我们永远都不能够去明白。   依婷最终还是没有向萧凡说出自己的苦衷。纸上谈兵,本就是一件荒唐至极的事情。在她让郑让付出代价以前,她还是选择了独自一个人去面对。   萧凡也没有再问。在她拉住她手的那一刻,萧凡就不再生气了。依婷本就不是擅长把心事挂在嘴边的人,又何苦一再地选择去为难她呢?   她反握住她的手【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出头。】她说到。   依婷只是淡笑一笑【我都结婚了,你还要像以前一样护着我吗?】   萧凡不语。   【不过】依婷继续说到【你这么说,是不是就意味着不再怪我了呢?】   【嗯。】萧凡轻呃首。   【那我们,还能再像以前一样吗?】依婷在说这话的时候,竟有几分心虚的去回避着萧凡的眼睛。终究还是内疚的,那个时候的事情,她始终没有释然过。   【可以的。】萧凡应声到。   可以的吧?应该可以的吧?她本就不曾怨怪她啊。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呢?是依婷隐忍不说的苦衷?还是萧凡正在萌芽的爱情? ☆、旋转的命运之盘   沈旭再一次的来到了郑宝成的办公室里。这是沈斯回国后他第二次站在这间办公室里。   【沈斯的情况怎么样了?】郑宝成站在办公桌前问到。   【医生说还需要再修养一段时间。】沈旭回答道。   【是吗?】郑宝成若有所思着【可我听说他这段时间老是出没于酒吧啊。】   沈旭不说话了,该说什么呢?有些事情,他郑宝成不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吗?   【年轻人,到底还是太感情用事了啊。】郑宝成不忍惋惜到。【去帮我告诉他,世界之大又不是只有一个女人了。让他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千万不要为此耽误了自己的前途。】与威廉公司的合作正在展开。他这个牵扯起威廉公司和郑氏之间合作桥梁的重要人物却始终没有出席。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竟在方才的公司会议上要求一定要见到他才行。到底还是他郑宝成低估了他,原本想趁这段时间好好的消减一下他这几年来在公司的势力,可是现实却并不在他的控制之内。看来在他的羽翼彻底丰满起来前,他郑宝成,必须要想办法尽快摆脱某些人的牵制才行!   办公室的门被叩响了起来。   助手金城在门口毕恭毕敬的说到【董事长。】   郑宝成在示意他进来后便遣走了沈旭【你先出去吧。】   【我知道了。】沈旭轻点头。但天生敏锐的直觉却让他意识到郑宝成正在和金城进行着某些不为认知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恰巧又与沈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不动声色的看了金城一眼。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分明看到他手中照片里的男人依稀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找到了吗?】沈旭走后的办公室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背对着光的郑宝成看起来更是极度的阴冷。   【这些事我们的人前几天拍到的照片。】金城将手中的照片放置到郑宝成的面前【可当我们赶到他的住所时,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你拿这些东西给我做什么?】郑宝成不悦道。   【至少,我们能够确定他现在还在这座城市里。】金城略微的没了底气。   【然后呢?】郑宝成的脸色拉的更黑了。   【然后。。】金城明显接不下去了。   【还不快去给我找?】郑宝成终于忍不住了【人都已经出来了一个多月了,你除了给我看这些照片以外还能不能有点其他的东西?你到底是怎么给我办事的?】   【是我大意了。】金城立正了身体。   大意?说到大意,他郑宝成何尝又不是呢?竟然连那个人提前释放的消息,他都没有抢先知道。   【董事长。】他的沉默让金城一阵心惊。   【赶快去找,必须赶在萧重明那家伙找到他之前找到他知道吗?】郑宝成喝斥着。   【我知道了。】金城赶紧低头应到。   【如果让萧重明先找到了,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郑宝成怒目圆瞪,方才还在他手中飘着余烟的烟蒂已经被他用力掐断。他的呼吸有些沉重,这来于他对那个人还没有消息的愤怒。还有就是担心萧重明抢先他找到的不安。若是被萧重明控制了主导权,他郑宝成这些年来所积累的一切恐怕都要付诸一炬了。不仅如此,他过去手上唯一能牵制住他们的筹码,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他随手就能扼杀掉的小男孩了。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沈旭在这之前便选择了离开。虽然他并不能完全的明白郑宝成和金城之间的对话,可他也弄懂了一些他本就怀疑的东西——德高望重的萧重明与声名显赫的郑宝成绝非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即使他们有着二十多年的交情。本来么,他沈旭也就不相信家境优良的萧重明会因为金钱的关系而和郑宝成纠缠在一起。如今看来他的感觉一直都是对的。不过,既然不是因为金钱的关系,那搭在两人之间的桥梁又会是什么东西呢?那个郑宝成口中要找到的家伙,跟他们又会有怎样的瓜葛呢?为什么,郑宝成会那么害怕萧重明抢先一步找到他?又为什么,自己会对照片上的那个男人觉得这样熟悉呢?   ----------TBC---------   沈斯在这之后并没有选择回家,在他看来,那个所谓的家也不过是一座围着四面白墙的空房子而已。   但是,他也没有选择回公司。   所谓‘情场失意,商场得意’的话,他并不苟同。在他看来,两者若不能兼得,只取其一又有何意义?   况且现在眼前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身后面的异动早在他踏出公寓大楼的那一刻就已经擦觉到了,他虽不知道背后跟着的人究竟会是谁,却也依旧不动声色的向前走去。   医院一向是让人讨厌的地方,这里承载着太多的死亡和离别。纵使它天台的景色再漂亮,却也无法引人驻足。也是,会来这里的人,无疑是因为病魔缠身想要放弃生命的人,又有谁还会被这些景色所吸引呢?   从主治医生那边拿完药。沈斯便来到了这个地方。六月的天气早已燥热不安,站在这楼层顶端倒也显得几分凉爽。   沈斯正对着阳光,面上的表情倒也显得几分惬意。   【出来吧,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他对着身后的人开口道.   带着黑色鸭舌帽的中年男人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小心的从门后探出了身影。   【是谁派你来的。】沈斯转过身,对着面前的男人问到,因为早已知道了他的存在,所以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半分的起伏。   带着黑色鸭舌帽的中年男人却迟迟不说话,他那双深陷在眼眶里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斯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上。   他这种反映倒是出乎于沈斯的意料。不仅如此,他对他的这种目光感到了深深的不舒服。   他轻蹙眉的那一刻,曾子聪分明看到了二十五年前沈从文摇头不语的模样。他清晰的轮廓像是要与面前这个年轻男人重叠了起来。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关系,就连举手投足间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相似。   【你,到底是谁?】沈斯的目光变得阴冷了起来。   【孩子,我是你三叔啊!】曾子聪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竟透着几分颤抖。   【三叔?】沈斯冷笑一声。【我倒是知道自己从小无父无母,却还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叔叔!】   【你会不认识我也不奇怪。】曾子聪走上前【像郑宝成这种卑鄙的小人,他又怎么会向你提起我的事呢?】   他的话,引起了沈斯的强烈不满。纵然郑宝成再怎么不是,却也是养了他二十多年的恩人。   【你知不知道,你嘴里的卑鄙小人,他和我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我当然知道。】曾子聪痛心道【不知道什么关系的人,怕是你啊。】   沈斯再次蹙起了眉,他很是抵触面前这个男人的话。   【你知不知道,他是害你父亲惨死的罪魁祸首啊。是他,让你二十多年来的人生变得孤苦无依!】   他的话,强烈的冲击着沈斯的心房。   即使他不能在面前这个男人的眼中捕捉到一丝说谎的痕迹,但他依旧选择了不去相信他的话。也是,二十多年来的养育之恩怎是几句话就能抹杀掉的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说这些话,到底有什么目的?】他深邃的瞳孔紧盯着曾子聪的脸颊,目光冰冷而又犀利。   看到他并不相信自己的话,曾子聪徒步上前想要去抓住他的手。却被他一个侧身挡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可是你可以去问一下你小时候待过的孤儿院院长。那个时候,就是我把你交到她手上的啊。】曾子聪痛心着【如果你还不相信,可以去查一下一个叫做沈从文的男人。到时你就会明白这一切了。】   说这些话的同时,曾子聪也顺势将目光从楼下望去——只见四五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了医院的路口处,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从里面纷纷走了出来。   【孩子,我不能再待下去了。你要是弄明白了想来找我的话,可以到这个地方来。】他说着就将一张白色的小纸条塞进了沈斯的手里【这上面有你父亲故乡的地址,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看一下。但是你要记住,郑宝成他绝不是你的救命恩人!】言罢,他便压低了头上的鸭舌帽然后匆匆离去。   手中细微的触觉感让沈斯意识到这并不是他空想出来的一场无聊的梦境。他突然觉得这世界很荒唐。一个养育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突然就被告知他其实是害死自己父亲的元凶。一直被自己敬重爱戴着的人,突然就变成了自己最该憎恨着的仇人?!他该相信刚刚那个人的话吗?   手掌中的白色纸条有些刺眼,其实他大可以将它扔掉然后一走了之的。可是抬起手的一霎那,竟然有那么一种强烈的感觉要求他不去这么做!是自己与生俱来的直觉吗?他一向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但为什么这一次,他竟觉得这样沉重?   啊,他这么做,是在怀疑自己的养父吗?   这是何等可笑的事情啊。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又要这么说呢?若不是有足够的把握,他凭什么这样要求他呢?而且看他刚刚那个样子,明显是在被人追杀中,就这样把自己的地址透露给他,若不是相信他一定会帮他又怎么会这么做?   难道说他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沈斯疑惑了。他的主观思想并不想要去相信这一切,可是他的客观思想看,却已经在不自觉中收紧了那张白色的小纸条。   他低沉着脸走出了医院,却在门口的时候迎头撞上了郑宝成的得意助手金城。   【沈总,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引得沈斯一阵不满。   但正因如此,他才发现刚刚从楼顶看到的那些车和人竟都是出自于他之手。他的手的话,也就是郑宝成的手吧。果然,义父和刚刚那个人真的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吗?若不是这个人掌握着他重要的秘密,又何须派出金城这样的人物来呢?这个,跟了他二十多年的男人,一定知道他很多秘密吧。   沈斯收紧了眉目,他已经受不住内心扩散的不安了。【看不出来吗?我来复诊。】他冷冷的对着他说到。   【是吗?】金城狐狸般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在看到他手中的药盒后终于放下了眼里的疑虑【怎么沈副总的伤还没有好吗?】   【是义父让你来询问我的病情的吗?】沈斯反问道。   【倒也不完全是。】金城在考虑一番后这样说到【郑先生有些东西让我来医院处理一下。】   【是吗?】沈斯并不多问。   【沈副总既然还有伤在身,那就赶紧回去休息吧。郑先生那边,可一直都等着你回去呢。】金城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   沈斯并不喜欢他,他也从来没有向沈斯表现出过多的善意。其实严格说起来的话,他与郑让的关系一直都很密切。所以他这次受伤不去公司,他应该是很高兴的吧。之所以会这样说,一定是公司的项目出现了什么问题吧。前两天就听沈旭说过,威廉公司的人一直在询问他的情况。   【替我跟郑先生说一声,我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来把身体调养一下,等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就会立刻回去。】现在,他沈斯突然有些庆幸自己不是在天台上的时候被他撞见了。不然以他多疑的性格,怕是要怀疑到他什么了吧?即便现在,他恐怕也在猜测着什么吧。   所以说,他该怀疑这一切吗?怀疑那个人的话,怀疑金城他们的到来,怀疑那个养育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养父吗?   -----------TBC-----------   依婷回到家里的时候,郑让正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他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很是性感的锁骨。   【一天都不见你人影,去哪里了?】他靠近她问到。   他的身上还散发着浓烈的酒气,这让依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夜未归的他,竟然还能做出一副喧宾夺主的样子来。   【没必要连去哪里这种事情都要汇报给你听吧。】依婷冷冷的看着他【你不也一个晚上没有回来吗?】   【怎么,你现在是在跟我生气吗?】郑让紧盯着她的眼睛【我不在,你不就可以去会你的好情郎了?】   依婷被他的话给激怒了,她扬起手就向着郑让的脸上用力挥去。【不要把我想的跟你一样龌龊!】   右脸颊被打的有些火烫,郑让秉着呼吸站在房间里沉默着。天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昨晚婚礼结束后,他原本想借此机会好好放纵一下,却不料自己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她垂着泪滴发着抖的模样任凭他怎么挥也挥之不去。他开始感到烦躁不安,为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思以及突然翻腾起来的愧疚感。这算什么?他郑让也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了吗?   当他酒醒回到家里的时候,那个该死的女人却早已不见了身影。他原本对她所保留的一丝愧疚感彻底被消耗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愤怒感。   他坐在沙发上,让阳光遮盖住自己的脸颊。瞳孔在时间的流逝中变得更加阴暗起来。   【龌蹉吗?】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左手则在不自觉中向着她方才扬起的右手抓去。   依婷能明显感觉到他眼底升腾着的怒气,也能清楚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她开始想要挣脱于来自他的禁锢。   他却一个用力加重了自己手中的力道。   手腕被抓的生疼,但依婷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愠怒道【你又想做什么?】   【做什么?】郑让扯开嘴角【作为妻子,你不觉得这个问题问的毫无意义吗?】   依婷一阵恶寒,她还来不及反映过来的时候,他的唇,就紧贴了过来。   周遭的氧气仿佛都在那一瞬间被抽走了,依婷觉得几分窒息。想要挣脱开这一切的时候,却发现郑让的双手早已禁锢了她所有的自由。   她开始意识到做这一切反抗只是徒劳。因为早在她决定嫁给他的那一刻,她就该对这一切做好该有的准备。现在,她只是在为自己复仇前履行一个应尽的前提罢了。她开始放弃了挣扎。   但尽管如此,当侵略开始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用手去抓紧了一旁的被褥。紧闭着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对郑让的厌恶感也再一次的从心底蔓延了开来。   ----------TBC----------   这世上的很多东西,我们永远无法去阻止它的发生。就好比放在保温瓶里的小米粥,任凭我们再怎么小心翼翼去保持它原有的温度,可终究无法阻止它在空气的流通中逐渐变冷。亦如人的心情。   萧凡回到家里的时候,餐桌上的东西亦如她早上离开时的模样。只是不再有那些散发着清香的热气了。   今天早上的时候,萧凡在第一缕阳光中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还在卧室中沉睡的沈斯,竟有几分幸福感萌上心头。她小声的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牛奶和鸡蛋。在阳光洒满大地的时候,她开始用心的为那个还在沉睡的男人烹制起了美味的早餐。她并不奢望他对这一切抱有什么感恩的心态,她只希望他在因为宿醉醒来感到难受时,能够吃上一顿暖胃的早餐。   但显然他对这一切并不接受。一成不变的摆设让萧凡知道他甚至不曾靠近这个地方半分。或许,这才她所认识的那个沈斯。   固执,冷漠。   心里顿时有些失落。盛着牛奶的玻璃杯有些冰凉。指尖划过,萧凡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瞬时失了色。 ☆、局外人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许多形形□□的人。他们或许会在我们的生命中留下昙花一现的精彩瞬间,也或许会如流星般闪过遗留下痛苦的记忆。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至少证明了他们确实曾在我们的生命中出现过。   郑二爷,就是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清晨闯入依婷的生活中的。   那个时候,郑让还在熟睡。依婷却早已起床整理完毕。   走下楼的时候,门口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吵闹声。沿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花甲老人正不满的向前走着——   【让开,我要见我的小侄孙!】   他嘴里这样嚷嚷着。   【二爷,少爷他还在睡觉,你这样上去恐怕不太好吧。】管家老孙对着他一副没好奇的模样。   【你算什么东西?】被叫做二爷的老人扯着喉咙回应道。   依婷站在楼梯上,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上还是该下。   老人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的存在。他徒步走上前指着她大声问到【你就是我们家小让崽新娶的媳妇?】   新娶得媳妇?怎么他还娶过别的女人吗?依婷不免在心里冷笑道。   【问你话呢!】见她不说话,花甲老人明显着了急【你是不是我们家小让崽娶得媳妇。】   【嗯。】依婷点了点头,现在,她确实算得上是他的妻子。   【小让崽人呢?】花甲老人继续说到【快去叫他起来,就说是我郑二爷来了。】   老人的话刚落下,依婷的身后就传来了这么一个声音【我当这又是谁来了呢,原来是二叔你啊。】郑宝成一身西装走了下来【我说二叔,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来都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呢?】   【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叔!】老人没好气的朝他冲到【我问你,为什么小让崽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   【我还当是什么事。】郑宝成阴着脸【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你犯得着一副兴师动众的样子?】   小事?依婷听的心里一阵好笑。这个被他们称作为‘二叔’的老人,竟然硬是被他们拒绝在了婚礼名单之外。如此绝情的做法,在他们眼里竟然只是用一句小事就能概括的了的?仔细看看老人的穿着,虽说感觉却也着实朴素了些。但和婚礼上那些穿着高贵的人士比起来甚至可以用寒酸来形容。难怪他会被郑家拒绝在婚礼名单之外了。以他们的地位来说,又怎会允许有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人出现呢?不过,他到像是很疼爱郑让那个家伙, ‘小让崽’的称呼着实让人觉得亲切。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被他所疼爱的小侄孙忽视在了婚礼名单之上。想到这里,依婷不免对眼前这个老人产生了几分同情。   【小事?我侄孙结婚这种事情算是小事吗?】郑二爷愈发不满了。   【二叔,我们这也不是怕你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所以才没让你过来嘛!】从房间出来的许芳不知何时已站在看郑宝成的身旁。   这个女人便是郑让的母亲。她身上随便一件衣服便可抵上普通人几个月的工资。她扑满厚粉的脸上似乎是遮盖了所有与岁月有关的痕迹。   她刚刚对老人所说的话,明明应该是一句关心的话,却在她这里听不到半分的感情。   也许,这本就是她敷衍老人的一个借口罢了。   【哼!】郑二爷冷笑一声【谢谢你发关心,我身体还好的很。】   许芳不再说话,只是径自跟着郑宝成向着餐厅走去。   【妈。】走过依婷身边的时候,依婷这样叫到。   她却不做理会,只是对着身旁的老孙说到【我待会有事,记得给我把车备好。】   依婷倒也不意外她的反映。像他们这种家庭的人,一定是希望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来做儿媳吧。就像萧凡那种出身的。若不是郑让一定要娶她,估计她也只能对这种豪门生活望而生畏。这么说起来的话,郑让也许也用了很多方法才去说服他们的吧。想来也真可以,他说服他们的原因却不像是电视剧里那样因为爱情。   【二爷,你这么早过来一定没有吃早饭吧。现在跟我们过去一起吃点吧。】依婷走下楼对着郑二爷说到。   她的话刚落,许芳的声音便从前方传了过来【依婷,你要是这么关心二爷的话,就帮二爷把行李拿到客房里去吧。】   她的话一下子使得周围的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她这样说,不仅是把郑二爷拒绝在了餐桌之外,更是把依婷当作了家里的下人一样使唤。   【不用了。】郑二爷似乎早已习惯。所以他并没有表现出很是生气的样子,只是转过身对着一旁的老孙说到【姓孙的,帮我把东西拎到客房去。】   被叫到的孙管家却不为所动,这让依婷有些生气。所谓狗仗人势这句话,她今天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刚想说话,楼上却传来了郑让的声音——   【二爷爷!】   他穿着睡衣,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是相当的高兴。这让依婷隐隐感觉到他对这个老人还是相当敬重的,可是把他拒绝在婚礼名单上这点,她又着实想不明白了。   郑宝成和许芳已经自顾自的向前走去。孙管家也顺势跟在了他们身后。   【姓孙的,我让你帮我把东西搬到客房里去听到了没有?】郑二爷不依不饶。   孙管家虽停下了脚步,却也迟迟没有按照他的意思行动。   【老孙,你还愣着做什么?】郑让喝斥道。   孙管家这才提起了行李向着客房走去。   出了口恶气的郑二爷转而又把目光对象了郑让【臭小子,还不给我去换衣服!】   郑让很快便换好衣服走了下来。那个时候,郑宝成已经驱车前往公司了。至于许芳,也不知道约了谁,早餐过后便匆匆离开了。   【二爷爷,你怎么说来就来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啊。】郑让坐在他的身边问到。   【臭小子,你还好意思问我?】郑二爷不满道【我问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这不太忙,给忘了么!】郑让陪着不是说到。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只是他觉得这件事情并不重要,所以也就没有让他从千里之外赶过来。本来嘛,他也不是出于爱情的原因才结婚的。   【忘了!】郑二爷更加生气了【你倒是不把自己给忘了?!】   【好了二爷爷】郑让拍着他的胸【你不要再生气了,等我下次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再把你忘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依婷正巧端着水走了过来。砰的一声,她竟将杯子掉落在了地上。   【臭小子,你又在给我胡说些什么?】郑二爷的怒气更大了,他用力的拍了下郑让的脑袋【什么叫做下一次结婚?这种话能随便乱说吗?还是在自己的老婆面前。】   郑让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他转而把目光对向了依婷说到【我无心的嘛,她也不会生气的啦。】   依婷附和着郑让的话向着郑二爷点了点头。   【就算我侄媳妇不生气,那你也该跟她道歉。】郑二爷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不能因为我侄媳妇好欺负你就乱欺负她吧。】   【我,,】郑让被他弄得说不出话来。   【没关系的二爷爷,我知道阿让也只是无心的。】依婷及时的替他解了围。或者说,她只是不想徒增老者的担忧。   【到底是我侄媳妇懂事。】郑二爷拉着她的手【虽说已经过了两天,不过,这点见面礼还是必要的。】他将一个红色的信封塞进了依婷的手里。   【二爷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要。】连一杯酒水都没有喝到,依婷又凭什么收老者这么大的礼呢?   【你不要跟我客气,除非你嫌我给的少!】郑二爷的倔脾气上来了。   【我,,】这下子,换成了依婷说不出话来。   【你就收下吧,这也是二爷爷的一番心意嘛。】郑让开口说到。   依婷抿了抿嘴,在迟疑了片刻后对着郑二爷说到【谢谢二爷爷。】   郑二爷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又把目光对向了郑让【二爷问你,你们有没有定好去哪里度蜜月?】   【诶?】郑让一时没有反映过来。   【就是有没有准备好去哪里度蜜月?】郑二爷不满的嘟囔道。   【呃。。。】郑让一时答不上话。老实说,他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郑二爷的喉咙扯开了。   【我们还没有决定好。】依婷适时的解围到。   【没有决定好吗?】郑二爷看着他们【那既然这样,那就到我那边去住一段时间吧。就算是小型蜜月了怎么样?】   【诶?】两人一起惊讶道。   【怎么?不高兴啊?陪我这个老不死住一段时间会死吗?】郑二爷问到。   【不是的,二爷爷。】依婷立刻解释道。   【那就是高兴去我那住一段时间咯?】   【我。。】她把目光对向了郑让。   【我没有意见。】郑让在这之后说到。   【那你呢?】郑二爷看向了依婷。   【我也没有。】依婷摇了摇头道。   郑让要和依婷去郑二爷那边小住一段时间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郑宝成和许芳的耳朵里。郑宝成对此倒没有什么多大的反映,不过许芳就不一样了。她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开始板起了脸,临近晚饭的时候还和郑让不知道在房间里说些什么。   【我去叫他们。】保姆把菜都上的差不多的时候,郑让和许芳还迟迟没有下来。依婷从座位上站起身对着郑宝成和郑二爷说到。   二楼的卧室里,许芳一脸不悦的盯着郑让怒斥道【我真的是搞不懂你在想些什么?找这么一个女人结婚也就算了,还要跟郑二去他那里生活一段时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妈。我好不容易去二爷爷那一次,你就一定要这样吗?】郑让不悦道。   【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去的?到处充斥着咸鱼味,想想我就觉得恶心!】许芳捂着鼻子做出一副难以忍受的样子来。   【那是你,我可不这么觉得。】郑让翻着白眼。   【你。。】许芳一时说不过他,便决定转换个话题【公司怎么办?我可是听你爸说,你跟他承诺婚后会好好表现的。】   【可这等我从青岛回来也不迟啊。】郑让掐了掐自己的额头,母亲不依不饶的模样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董事会上下现在对沈斯可是贾诩不断啊。】许芳还在继续着【你要是再这样放任下去,这公司以后的董事长之位,恐怕就要拱手让人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郑让的目光开始变得阴冷了起来【我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这个董事长位置,非我莫属!】   【你就这么有信心能够打赢他?】许芳终于沉寂了下来。   【我若没有足够的信心又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去呢?】郑让看着她【我听说他这两天也没有去公司,反倒是一直进出于医院和酒吧。我看他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到我出手,他的身体就先被他自己给糟蹋垮了。】   【所以,这才是你要跟刘依婷结婚的原因?】   【妈,你。。。】郑让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我肯定是要好好调查下对方的。】许芳环抱着双臂说到。   【既然您都知道了,那可不可以不要再说我了。】郑让做起了一副撒娇的脸孔。   【要我不说你也可以。】许芳点着郑让的鼻子说到【那你可要答应我尽早回来,趁着沈斯还没有恢复过来,给我彻底的将他逐出公司知道吗!】   【这是自然!】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到了依婷的耳朵里。她背靠着墙壁,感受着指甲掐进肉里的痛楚。却发现这还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果然,郑让娶她的真正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打击到沈斯,然后在他恢复前彻底的将他逐出公司。这无耻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她刘依婷又怎么能让他们实现后面的计划呢?沈斯已经被她伤的这么深,她又怎么能允许别的人继续去伤害他呢?她会记住这一切,无论是这对母子恶心至极的嘴脸还是他们卑鄙无耻的计划!总有那么一天,她会用她的双手,让他们来偿还这一切! ☆、青岛□□   青岛,这座美丽的滨海城市。在国内一直具有着‘帆船之都’的美誉。它坐落于丘陵之间,四周围依山傍水,风景也极其秀丽。不仅如此,它这几年的经济发展。在13年的时候荣升为中国新的一线城市之一。它强大的经济支柱不仅依靠于工业发展这一面。海鲜,啤酒这些东西也在世界各地享福盛名。   从国际机场出来,依婷便跟着郑让一起向着郑二爷所居住的村庄走去。   郑二爷的话,依婷并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的穿着实在简朴,这让人怎么也无法把他和声明显赫的郑家联系在一块,他的头发早已花白,身体也是异于常人的消瘦。如果不是昨天亲眼见识了他盛气凌人的模样,依婷甚至要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他的人缘似乎不错,沿途遇到的男女老少大都对他怀抱了不同的敬意。这让依婷有着奇怪。也许,他那火爆的脾气也只是针对一部分人罢了。   他所居住的地方也不过是一座简陋的小平房。里面的格局也只是简单的二室一厅型。但它却是异于一般人的干净,看的出来,屋子的主人在此之前有好好的打扫过。就连那间留给她和郑让的客房也是收拾的一尘不染。不仅如此,房间里的被单什么的还一致都被换成了大红色。   看来,他真的是一个细心的人呢。不管外表再怎么不像,本质却是不会改变的。   【这几天,你们就给我住在这里吧。】他把两人的行李扔在地上说到。依就还是如昨天般气势汹汹的模样。但依婷竟不再觉得讨厌。甚至还觉得他的几分可爱。明明是那么温柔细致的一个人,却老是要做出这么一副别扭的样子来,这么想着,依婷也不自觉的笑出声来。【好!】她应声说到   像是被她的反映给吓了一跳,郑二爷一下子有些极不自然的说到【赶了一天的路,你们也都累了吧,先休息下,我去准备晚饭。】   【我帮你,二爷爷。】依婷并不觉得疲惫,她反倒是有一种很想了解下面前这个老人的冲动。所以她也就在他开口的那一刻这样说到   那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就像秋水般的明媚动人。郑让竟看的有几分恍惚。他突然间想到,她似乎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笑,这样的笑实在有些醉人。郑让竟忍不住想要偷偷的多看几眼。却发现,她早已跟着二爷向着厨房走去。   其实,很早的时候,她也曾向他露出过这样的微笑,在他,最初接近她的那个时候。   厨房里很快就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响声,看样子,他们两个人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   郑让回过神伸了伸懒腰,接着便向着后院走去。时值午后,阳光很是慵懒。   郑二爷的厨艺,又一次的出乎了依婷的意料。原本想要帮忙的她,一下子反倒成了多余的存在。   他熟练的手法只能让依婷站在一旁望而生叹。   【把这些菜给我洗了。】郑二爷丢过一篮子蔬菜比划道。   【哦,好。】正愁没有用武之地的依婷倒也应得起劲。   她的反映让郑二爷一时眯起了眼睛,但又很快的,他对于这样子的她又露出了赞赏的微笑。   【喂,你和那小子是怎么认识的?】郑二爷对着她的背影开口问到。   【诶?】依婷一时反映不及。   【我说,你是怎么跟小让崽那家伙认识的!】郑二爷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耐烦道。   怎么认识的?他的话让依婷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中。其实她到底是怎么认识他的,她自己也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那个时候,她一度把他的到来当作是上天派给她的骑士。后来,她逐渐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所以她不知道,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是不是只是为了得到她而故意做的这一切?!   【阿让那小子,可一直都是很花心的。】见她不说话,郑二爷就又接着说到【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他肯为你停下来?】   他的话在依婷听来着实讽刺。若他知道他娶她的真正目的只是为了打击对手的话,或许就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吧。不过依婷终究还是没有选择把这一切说出来,她只是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自语道【是这样吗?】   【你不知道吗?】郑二爷有些惊讶的回过头【不过也是,这种事情也只有问他自己才知道。】   依婷不再说话,只是勉强撑起一丝微笑当作回应。   【不过啊,你别看那小子好像一副很花心的样子,其实他本质上完全不是这样一个人呢!】郑二爷又一次的开口【他小时候,常常会把那些流浪着的小猫小狗带回家来饲养,然后又会为他们的离开伤心个好多天。】   这些事,与她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吧。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依婷一点也不想知道。关掉水龙头,她有意的转移话题道【二爷爷,菜洗好了。】   夕阳开始拉下帷幕的时候,厨房里早已是飘香四溢。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郑二爷在让依婷品尝了一口他的手艺后问到。   【嗯。好喝。】依婷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平心而论,眼前这个老者的手艺,绝对是在她继母之上的。   【好喝那待会就多喝点。】郑二爷的语气柔和了下来【现在去叫小让崽赶快准备一下吧。】   依婷在之后便退出了厨房。当她照着郑二爷的意思来到后院的小山坡上时她才发现,四周围的薰衣草田早已占据了她所有的视野。芬芳的香气迎面而来。虽不及普罗旺斯那般的浪漫,也没有北海道般的辽阔,可是依婷能够感觉的出来,培养它的主人是用了怎样的感情和心思。   她一时看的如痴如醉。   郑让就站在薰衣草田的正中央,他的手上还握有着修剪花枝用的剪刀。不难看出,在她和郑二爷一起在厨房里为晚餐忙碌着的时候,他郑让就在这片田地里来回走动着。   依婷一时慌了神。这实在无法让她把他和那个如同恶魔般的男子联系在一块。   夕阳拉长了郑让本就修长的身影,他很快就注意到了依婷的存在。   【你在看什么?】他走过去,对着有些出神的她问到。   【没什么。】依婷回过神来,【二爷爷让我告诉你可以开饭了。】   郑让放下剪刀,也不对她的话做什么回应。   依婷自然也不会再去说些什么。在她看来,与郑让同处一空气下时的呼吸都是沉重的。她开始转身向着屋内走去。却不料被脚下的石头给绊倒了身子,一时间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重心般向前倒去。   幸好一双手及时的去拉住了她。回过神来时,她竟与郑让四目相对着。他原本邪魅的目光在这篇薰衣草田地里显得很是干净透明。这让依婷着实有些意外。   微风拂过,薰衣草的花枝被吹的簌簌作响。夕阳染红了的天空也如童话般惹人沉醉。   郑让轻拥着依婷的身子,他这个动作,原本是为了防止她摔倒而这么做的。结果到了现在,他反倒变得不知道该怎么去松开自己的手。   她的睫毛轻轻跳动着。不能否认,她确实算得上是个惹人怜爱的女子。如果没有沈斯那层关系的话,他或许也不会选择去这么对她。   竟觉得呼吸有些急促,心跳也比平时加快了些。依婷正分不清眼前这一些时,郑二爷的声音从门口响了起来——   【吃饭了,你们还愣在那边做什么?】   郑让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依婷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血色般的夕阳终于让她回想起了他的残暴。差点忘了,面前这个男人,可是恶魔的化身。   依婷垂下了头,在郑让转身的那一刻,她又一次的握紧了双拳。   怎么会忘记,他曾给予她的伤痛?又怎么能忘记,他曾给予的绝望和无助?!   这些伤痛和绝望还在,她就不会选择原谅。并且它们将变成仇恨跟随着她一生一世。直到她让他付出代价!   紫色的薰衣草还在风中摇曳着。在遥远的欧洲曾有过这么样一个传说——美丽的少女遇到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绅士,少女一度被他的微笑和谈吐所吸引。在想要与他私定终身时她才发现,那个一度让她倾心的绅士其实是魔鬼的化身。在他带着笑脸的背后,是对村民们嗜血般的残暴。终于,少女在获知真相的那个夜晚来到了薰衣草田里,她借用薰衣草神圣的力量让恶魔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TBC-----   对依婷来说,郑二爷绝对算的上是黑夜中的一丝曙光。他为人正直、善良。虽然总是摆出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骨子里的细腻却是真实存在的。   他对人永远都是保持一副热情好客的态度,对晚辈更是疼爱有加。即便是像她这种不过认识了两天的后辈,他也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   来到青岛的第二天,依婷便早早的醒了过来。一旁的郑让又是一夜未归,这倒也让依婷轻松了不少。至少这段时间以来,她很少能像昨天一样睡的那么安稳了。   厨房里传来了细碎的忙碌声,应该是郑二爷已经起床为早餐做准备了。   依婷伸了伸懒腰,发现自己已没有了睡意。素性就换好衣服走下床去。   走出房间的时候,厨房里早已飘来了阵阵清香。   依婷深吸了口气道【好香啊,二爷爷。您在做什么呢?】   【南瓜粥!】郑二爷回过头来【小让崽他最喜欢吃的南瓜粥!】   【唉?】他的话一时让依婷有些吃惊【他会喜欢吃这种东西吗?】   【当然咯。】郑二爷搅了搅锅里的南瓜粥【小让崽他不要太喜欢喝这个哦!小时候他只要一生病什么的,我就会立刻为他做这个。】   【还有这样的事吗?】依婷着实有些意外。   【有,当然有。】郑二爷扬着头【别说生病了,只要我一做这个,他就立马变得服服帖帖的!】   依婷笑了笑,当然这笑并不是因为郑让的关系。在她想出接下去的话前,笑,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这小子还有很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吧。】郑二爷接着说到【过一会二爷一件一件的说给你听。】   【哦,好。】依婷虽对郑让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也不想就此搅了老人的兴致。   【不过啊,现在你得先跟我学做一下这道菜。】郑二爷将锅铲递到了依婷的跟前【这以后等你们回去了,你还可以做给他吃。】   依婷一时愣在了原地。   【他只要一吃这个,再不好的心情都会变好的。】   【这样吗?】为了不让周围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依婷也只好这样说到。   【那是当然,你啊,只要相信二爷爷就不会错!】郑二爷拍着胸膛信誓旦旦着。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依婷眼里闪过的那些复杂情绪。就像他从来也不知道依婷和郑让真正结婚的目的到底是出于什么。   他只是看到,面前这个长相玲珑的女人在片刻之后拿起了锅铲【是这样子做吗?】她问到。   其实严格说起来的话,与郑二爷一起学做菜并不算是一件很无聊的事。至少他的品行跟郑让完全不一样。依婷本来持有的那些负面情绪在郑二爷幽默的谈吐下一扫而空。她开始有些喜欢上这个老人了,即便他是郑让的小爷爷!   她就在这样愉快的心情中和郑二爷渡过了阳光充沛的清晨。当南瓜粥的清香肆意飘散在厨房每一个角落里的时候,郑二爷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对着她说到【快去叫小让崽起床吧,可以吃早饭了。】   他的话一下子使得依婷震住了神。这才想起,郑让一夜未归。   【去叫小让崽起床吧。】郑二爷又一次的说到。   依婷犯了难,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郑二爷的话。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她和郑让毕竟还是夫妻,新婚初期他就一夜不归的行为,多多少少会引起长辈的担忧。   【怎么了?】郑二爷一时没有注意到她眼中的异样【难不成他还要赖床不成?】   【不是啦。】依婷否认道。   【那怎么还不去叫他?】郑二爷再一次的催促到。   【哦。】依婷应着声,脚步却迟迟不能向着房间移去。她并不是想帮郑让做什么隐瞒,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徒添老人的担忧罢了。   【你到底怎么了?】郑二爷终于看出了她的异样【是不是两个人吵架了所以不高兴去叫他?我还正奇怪着呢,好端端的你怎么就起这么早?】   【不是这样子的,二爷爷。】依婷赶忙解释道。   【不是什么?】郑二爷变了语气【我去叫他起来问个清楚!】   【二爷爷。】依婷想要上前去阻止的时候,郑二爷却已经来到了卧室门口推开了紧闭着的房门。   如果现在是在学校里对宿舍卫生进行评比的话,那郑二爷一定会对这间收拾的井井有条的房间评个100分。   只是现在明显不是这样,所以他一下子就对这间空旷的房间拉下了脸——   【他人呢?】   【他。。。】依婷犹豫着【他去跑步了。】   【你少帮他骗我了。】郑二爷回过身来怒吼道【那小子的品性我比你清楚多了!我问你,他是不是出去鬼混了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过?】   他的话一下子使得依婷沉默了下来。虽知他并无恶意,可依婷毕竟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的好。索性就不说话好了。   她沉默的表情早已说明了一切。所以郑二爷一时对自己刚刚的态度感到了些许的愧疚。但也正因如此,他对郑让的愤怒更加厉害了。   这是在今天早上时发生的一段小插曲。以为对郑让并无感情,所以依婷也就不希望事情还有什么后续。可是郑二爷并不这么想。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可是依婷记得,那个上午,当郑让脚踩着阳光走进屋子里的时候,郑二爷操起手上的棍子就是向着他身上挥去。   那个时候,桌子上的南瓜粥早已冷却。   【二爷爷,你做什么?】郑让跳着脚问到。   【做什么?你说我做什么?】郑二爷的嗓门一下子提高了起来【我问你,你一个晚上都去哪里了?】   【我···】郑让一时语亏,只好选择沉默。   【臭小子,我养你这么大是白疼你了吗?】他的沉默无疑让郑二爷更加的生气了【我是怎么教你的?是让你刚结婚就丢下老婆出去鬼混的吗】   【二爷爷,你听我说。】郑让一边躲避这向他挥来的棍子,一边向着郑二爷说到。   【说,说什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今天要是不打到你趴在地上,我就对不起我的孙媳妇!】   他这话一说,郑让才把目光落在了依婷的身上。只是她眼里含着些许笑意,俨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这让郑让心里一阵窝火,事实上,他确实是一夜未归没有错。也确实是在酒吧喝了不少的酒。可他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阿。他只是在附近的宾馆里睡了一个晚上,然后错过了早起的时间而已。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昨天旁晚过后,他的心神就开始有些不宁了。好像总有那么一股愧疚感在包围着他。他厌恶极了这种感觉,所以他晚餐过后便去了酒吧。原以为酒精的作用可以让他忘记这种感觉,却不料他不仅没能摆脱这种烦躁感,反而更加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只要一靠近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呼吸仿佛都是颤抖着的。   他最终选择不回家的原因,就是如此。   不过现在倒好,他不过是睡过了头回来的晚一点,她就像二爷爷告状了!   【孙媳妇,你说,你要怎么才肯原谅他?】郑二爷突然地就对着依婷问到   【我···】说实在的,依婷到真的没有多生气,她只是觉得这一切很有趣,所以一直沉默着。   【只要你肯消气,就是要我打死他我也不会犹豫的。】郑二爷接着到。   他的话一下子让郑让瞪大了眼睛【二爷爷,你不是认真的吧?】   【你还说?!】郑二爷上去就是一脚。   说实话,郑二爷这种极力维护她的行为实在让依婷有些感动。但郑让的表现却更是让她意外,她突然意识到,在他恶魔般的残径下,却也有着一颗柔软的心。对这个老者的尊重,或许是他人性上的唯一证明。   【二爷爷,可以了,我不生气了。】她开口,却并不是真的原谅了他,她只是不想再让老者为难了。   【依婷阿,我知道你懂事,可我绝不能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他对着郑让又是一脚【还不快向你媳妇道歉?】   郑让一下子被他的动作弄的向前冲了两步。   【臭小子,还不快跟你媳妇道歉!】   郑让一时不甘,却又不想忤了老人的意思。   最终,他在阳光折射在脸上是时候幽幽的开口——【对不起,老婆!】 ☆、花田雨夜      傍晚时分,依婷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郑二爷正坐在后山的空地上发着呆。夕阳染红了天际,也渲染了他银白色的发丝。他就这样置身于薰衣草花田中,单薄的身躯竟像是要与这黄昏色的天空融为一体。   只那么一瞬间,依婷竟觉得这样的画面实在是有些不真实。   晚风吹拂起了紫色的薰衣草花田,依婷收回自己的思绪走上前去【二爷爷。】   【回来啦。】被叫到的郑二爷回过神来【小让崽呢?】   【回房里去了。】依婷在一旁的空地上坐了下来,薰衣草的香气一时让她有些陶醉。白天的时候,郑二爷让郑让带她去附近逛了逛。   【玩的开心吗?】郑二爷看着她问到。   【嗯。】依婷点了点头。   【开心就好。】郑二爷的眼角绽开了笑来。但也仅是一会的时间,他就又突然的问到【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心里一定觉得很委屈吧。】   【诶】他毫无预兆的提问让依婷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新婚没有几天丈夫就出去鬼混,这种事情换成是谁都不会好受吧。】郑二爷看着她【要是真觉得委屈就跟二爷爷说,二爷爷一定帮你想办法教训他!】   说不清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总之依婷能明显感觉到有一股暖流正从心底扩散开来。她一时湿润了眼眶,为老者发自内心的关怀。遇到郑让后,她的生活就开始陷入了一团糟中。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生活将永远这么下去,可是认识这个老人后,她发现自己的生活并不是完全的这么糟糕。至少,在这片漫长的黑暗中,她还能明显感觉到一丝来自于老者的曙光。   【我才不会觉得委屈呢,有二爷爷这么疼我。我又怎么会觉得委屈呢?】依婷摇着头说道。   【是吗?】郑二爷若有所思着。   【难道二爷爷觉得我像是那种小气的人吗?】依婷继续说道。【而且这件事我真的从一开始就没有在意过。】   她原本想要慰藉老者的话在这个时候竟显得有些多余。但她丝毫没有注意到空气中的异样,只是转了个话题继续说道——   【对了,二爷爷,您刚刚在想什么呢?一副出神的样子。】   【没什么。】郑二爷撇过了头【只是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罢了。】   【是吗】他可以掉转了头的动作让依婷有些奇怪,但毕竟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所以她也就没有再想下去。   【差不多了,去吃饭吧。】郑二爷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站起身说到。   他前后的反映让依婷一时有些错愕不及,所以她在片刻后才回应道【哦,好。】   --------TBC--------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依婷毫不怀疑这句话是用在像郑让这种人身上的。   晚餐结束后不久,郑让便又一次的丢下依婷出去了。他对此并不做任何的解释,只是在临走时交代了句【如果二爷爷问起来的话,你就说我和朋友约好了。】   依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句便忙起了自己手中的事。   夜幕完全降临的时候,郑让还是没有要回来的迹象。依婷看了眼窗外浓重的夜色,想着今天晚上又可以好好睡一觉了的时候,郑二爷端着水果叩响了她房间的门。   当他看到郑让并不在房里的时候,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无奈,依婷只好照着郑让的话说给郑二爷听。   可她显然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郑二爷并不是她,所以这种烂到家的理由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即便是相信了,那他也是不能接受的。   他生气的走到电话机旁,脸色的神情吓人极了。   【二爷爷。】依婷赶忙上前去阻止道【你不要这样子,阿让他不是小孩子了,做事会有分寸的。】   【你不要帮他说话。】郑二爷一把推开了他【哪有人结婚几天就想着一天到晚出去鬼混的?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一下!】   依婷被他推得向后倒了几步。当她站稳身子想要继续去阻止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脸色竟如白纸般苍白。甚至,在他饱满的额头上也早已布满了密密的汗珠。   【二爷爷。】依婷一时失声的叫道。   郑二爷全然不顾自己身体上的异样。当他固执的想要再次拿起电话拨打郑让的电话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晕眩。天与地仿佛连为了一体,呼吸也变得难受起来。他努力的想要站稳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早已没有了这个能力。就连他支撑在沙发上的手,也开始变得无力起来.下一秒的时候,他就彻底在依婷的尖叫声中昏死了过去。   郑让还在酒吧里玩的劲兴时,依婷的电话就一个个的打了过来。嘈杂的音乐声混合着手机的蜂鸣声,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烦躁起来。   他放下酒杯,很是不耐烦的按下接听键说道【做什么?】   【二爷爷昏过去了。】   电话声传来的那一刻,郑让觉得自己的心跳被猛烈的撞击了开来。他放大了瞳孔,屏住了呼吸。只一会的时间,他便抛下周围的一切向着医院跑去。   ------------TBC---------------   初夏的天气永远有些不太正常。它在白天的时候或许还是阳光明媚,可到了晚上,它就又变得细雨缠绵了。   素有江南水乡之称的苏州城更是如此。   沈斯一个人行走在湿漉漉的水泥地面上,被雨水浇灌过后的马路在月光的映衬下竟透着些许的悲凉。   沈斯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到底走了有多久,但他的头发和衣服早已被雨水淋湿。夜风拂过,他能感觉到那种彻骨的寒冷正从脚底生出。   他就这样子行走在黑暗中,任凭雨水一次又一次的拍打着他的脸颊。眼里的视线明明早已变得模糊起来,可脑海里老叟的话却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   【沈从文啊。】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眯起了眼睛【我记得。他小时候就是在这条巷子里长大的。】   年过七旬的老妇看着他【这孩子命苦,从小就没了父母,是跟着爷爷一起长大的。不过这孩子生来就聪明,每次考试都能拿第一。】   老叟在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竟还透着些许赞赏的光芒。   【不过好景不长,他爷爷在他上初中时就离开了。他之后也就寄养在了亲戚的手中,一直到高中毕业才重新回到了这里。听说是因为收养他的那家亲戚不肯再供他读书了,所以他也就负气离开了。】   沈斯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老妇未完的话。   【后来镇上招兵,那孩子就去报了名,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不过听出去打工的人回来说,那孩子在军队里认识了三个结义兄弟,退役后一起在外面开起了公司,弄得还很好的样子。电视上也报道过他的新闻,那时候我觉得这孩子还真是有出息。】   沈斯依旧沉默着。   【不过没过个几年,我就在电视上看到他因为犯了什么事被法院起诉的事。后来又没个几天,就又听说他在逃狱过程中车祸去世的消息。那时候我还真是不敢相信,这么年轻的一条生命竟然说没就没了。】在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老太太脸上的神情无不透着惋惜之意。   【那您知道他的那家公司后来怎么样了吗?】   【说起他的公司,我记得那个时候好像是被他的结拜兄弟接管了。】   【他的那位结拜兄弟是?】   【就是大名鼎鼎的郑氏集团董事长郑宝成啊。这个名字你应该也知道吧,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人物呢!不过现在想起来的话,那个时候的一些事情我还是没有弄明白,你说这兄弟四人一起创业,怎么好端端的就他一个人出事了呢?】   【那您知道另外的两个人叫什么名字吗?】沈斯问到。   【不知道了。】老太太摇了摇头。   【不过那时候一直有声音说那两个人其实也已经出了事,不过到底事情是怎么样的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看人家郑董事长把公司弄得这么好,也许说不定真是沈从文做了什么犯法的事也说不定哩。】   老妇人的言犹在耳。   沈斯却已经分不清方向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可笑。明明只是几句无根无据的话,他竟然潜意识的想要去相信了。说到底,她也没有证据证明沈从文的死和郑宝成就真的有什么重要关系不过是一个旁观者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呈述下自己看到的事情经过罢了,这中间到底添加了多少的主观思想,自己明明是可以想到的啊。可他为什么就是那么想要相信他的话吗?就因为他现在已经说服不了自己了吗?可是又要他怎么去说服自己?说服自己说这一切与义父无关?说服自己说义父不告诉他这一切是为了他好?说服自己说当时真的是父亲犯了错   可是,若他真的是犯了错,那为何遭到法院起诉的,就只有他一人   为什么作为公司另一负责人的郑宝成,在这之后竟然能稳坐董事长之位?   为什么,为什么?   他说服不了自己,也根本就找不到理由去说服自己。   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讽刺。不论是他对郑宝成的信任就这样瓦解掉的关系还是这个他根本就不能去证明什么的真相。   雨,下的越来越大。   街边的行人匆匆走过,沈斯的脑海被混沌冲击的嗡嗡作响,他的内心更是如同排山蹈海般的翻涌。他的思绪越来越混乱,混乱到他再也无力去承受这一切。他停下了脚步,在天空传来沉重的轰鸣声时,他再也不能克制的向着这无边的黑暗大叫了起来。    ☆、雨后天未晴   雨还在下。   郑让赶到医院时,郑二爷还在手术室里抢救着。依婷就站在手术室的门口,她背靠着墙壁,脸上的神情有些沉重。   【二爷爷呢?】郑让走过去问到。   【还在里面。】依婷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   郑让顺着她的视线望了一眼还在亮着的手术灯,一时竟有些气上心头的责怪道【你是怎么回事?连个老人都照顾不好吗?】   【我。。】虽然早知他的无理,但这一刻,依婷的心里还是感到了说不出的难受。   郑让别过头去,她这种可怜兮兮的模样只会让他觉得莫名的心烦。   周遭的空气顿时变了味。   幸好,手术室的门在这个时候被推了开来。   郑二爷被身穿绿色手术服的医护人员推了出来,他的鼻子上带着氧气罩,手背上也插着许多大大小小不同颜色的医用管子。   依婷被这幅画面刺激的睁不开眼睛。明明白天的时候,他还是那么生龙活虎的一个人。   郑让也有着微微的错愣。他似乎也不太能接受眼前的这一切。但很快,他就又在主治医生出来后走上前去——   【医生,我爷爷到底怎么样了?】   【胃癌晚期。】带着眼睛的中年医生毫无表情的说到。   【你说什么?】郑让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怎么你还不知道吗?】中年医生有些错然【一个月前的时候,我就已经跟病人说过了。】   郑让的思绪一时被冲击了开来,他有些无力的望向了一旁还在沉睡着的郑二爷,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就如同被吸血鬼抽干了献血般的苍白。   【他还能坚持多久?】开口的那一瞬间,郑让才发现这个问题竟残忍到连他自己也不敢去面对。   【就这几天的时间了。】主治医生的神情变得抱歉起来【好好陪陪他吧。】   对这些身穿白大褂的‘白衣天使’来说,宣布死亡不过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一声‘我们尽力了’就写下了不可改变的结局。   但对依婷来说,这明显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接受的事实。她一时激动的捂住了嘴巴,努力控制着自己即将失声的情绪。但尽管如此,她抽泣着的哽咽声还是清楚的传到了郑让的耳朵里。   郑让转过身去看着她,这个时候,作为女人的她还能用眼泪来表达自己的伤心与难过,可是他呢?   他忽然又清楚的意识到,郑二爷这次让他们来青岛的真正原因,恐怕就是想让他们陪他走完这人生的最后一程吧。   可是他又做了什么?在他昏倒前的那一刻,他还任性的在外面寻欢作乐着。   他一定,对这样的自己很失望吧。   --------TBC-------   雨后未必天晴,潮湿的地面带来的结果无非是让白天看上去跟黑夜一样沉重。   沈斯站立在郑氏大厦的空地上,白色的衬衫在风中摇曳着。他微仰着头,眼里的视线竟是被面前这栋大楼所占据。   他知道在那栋楼的顶端,坐着那个叫做郑宝成的男人。   他在今天早上的时候回到了上海这座繁华的城市。顾不上身体上的疲惫,他固执而又倔强的来到了这里。   他的内心有着一股冲动,那就是想要走上去问问他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为什么他从来不向自己说起过父亲的事?为什么他从来不告诉自己他和父亲是结义兄弟?为什么他从来不告诉自己这个公司的前身其实是他父亲所创?   他很想知道他会怎么向他解释这一切?他还想知道,那个时候,为什么出事的偏偏只是他父亲一人?又为什么,他会那么凑巧的接任起已经被起诉了的公司?更为什么,法院又在他接管后取消了所有对公司的诉讼?   不要跟他说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他是不会相信的。   这种紧密性的发展分明是有谁在背后精心布置下的一场阴谋。   也不要跟他说这一切都是靠他自己换来的。   他更不会相信。   跟着郑宝成这么久,他是什么样的人沈斯不会不清楚。   可即便清楚又怎样?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一切。是啊,要他怎么能接受恩重如山的养父其实是导致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呢?   他不能接受。   他需要解释,需要一个证明这一切只是他胡乱猜想的机会!   他开始向着公司门口走去,可也只是在踏出一步后又停在了原地。   他的理性正在阻止他向前走去。他能清楚的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挣扎。怎会不清楚等待他的结果是什么   若这一切是真,他恐怕再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若是假,他这些年来所努力的一切恐怕都将付诸东流。   感性终究输给了理性。   这一切不论是真是假,都不应该由他郑宝成给出答案。   微风拂过,沈斯漠然的转过身去。他突然觉得脚下的步子有些沉重,他以为这是因为他内心不断挣扎的关系。但事实上,他的身体也早已走向了奔溃的极端。   萧凡和孙显扬从咖啡店出来的时候,天空又一次的飘起了大雨。   孙显扬在把雨伞递给萧凡说到【我去开车,你在这里等我。】   【嗯。】萧凡接过伞应到。   她对面就是郑氏集团的办公楼。两年多前的时候,李启阳和朱卫国就是因为这栋楼里的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种残酷的回忆又一次的模糊了萧凡的视线。   她用力的摇了摇头,想要抽回自己的思绪时,却看到那个身影再一次的闯进了自己的眼帘中。   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去找他,可是以他们的关系来说,就连一句简单的问候都做不到,更别说去找他了。   她原以为他就此退出了她的生命,也曾劝说过自己去放弃这段不可能会萌芽的情感。可最终才发现,即使只是隔着这样遥远的距离,她的心跳还是会因为他的出现而加快了频率。   他的状况似乎有些不大好,整个人走起路来有些摇摇晃晃的样子。就跟那天醉酒后的情形一样。萧凡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雨越下越大,他并没有撑伞,所以衣服很快就被雨水淋湿了开来。   这样的他让萧凡有些移不开视线。正出神的时候,孙显扬在一旁按响了喇叭。   萧凡回过神来,却迟迟没有要上车的意思。   【萧凡。】孙显扬忍不住去催促到。   【显扬,我刚刚接到个电话,临时有些事要去处理下。下午就不去公司了可以吗?】   【什么事情?】孙显扬打开车窗【要我送你去吗?】   【不用了啦,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萧凡躲闪着孙显扬的眼睛【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再见。】   绿灯亮起,萧凡不等孙显扬做出回应,急匆匆的变向着马路对面跑去。   雨水再一次的淋湿了沈斯的一副,他能感觉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冰凉。再这样下去,恐怕在他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前,他的身体就先要垮掉了。   他的意识有些混乱,呼吸也有些沉重。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就这样昏厥过去。   萧凡再次找到沈斯的身影时,微风早已吹乱了她深褐色的长卷发。她的呼吸因为奔跑过后而显得有些急促。   她看着前方沈斯的背影,一时竟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她深呼吸跑上前去,在大雨再次袭击他的身体前,她踮起脚,为他挡住了这倾泻而下的冰凉。   沈斯停下了脚步,他能清楚的听到雨水敲击着雨伞的响声。他转过身去看着面前这个为他撑起伞的女人,一时竟有一股说不出的暖意涌上心头。   她的眉黛如画,如秋水般的眼眸中竟透着些许的担忧。   他摇了摇头,想要努力看清这丝关怀是否真的存在时,他的身体却再也不允许他这么做了。   他的呼吸早已变得急促不安,混沌的意识也让他辨别不清了这个世界的方向。   他只知道,有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这双手的主人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清香。最主要的,是他还能清楚的听到她撕心的呐喊。   也许,他还没有完全被这个世界所抛弃。   他终于放下了防备,如同孩子般的的倒在了萧凡的怀里。   蓝色的雨伞掉落了下来。他沉重的鼻息声在萧凡的颈间不断扩散开来。她用手紧紧地抱着他身子,在倾泄的大雨中不断呼喊着他的名字——   【沈斯!沈斯!】 ☆、他和她   对依婷来说,郑让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已经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知道了。   最初认识他的时候,他明明给她的感觉就跟个骑士一样。后来,他又在她的面前露出了恶魔的本性。当她以为那才是他的本尊时,他却有向着她展现了自己孩子气的一面。   他可以在郑二爷生病时彻夜不眠的照顾着他;也可以在郑二爷因为担心薰衣草花田而强扭的想要出院时接下防治的工作···   他穿着套鞋在田地里工作的样子,依婷倒是很好奇呢。   【今天早上,没有吓到你吧。】正出神的时候,坐在病床上的郑二爷说话了。   【嗯···】依婷摇了摇头,但片刻之后,她又对着老人的目光点了点头。老实说,她现在回想起老人执意出院的模样都觉得有几分心悸,更别说是当时的那个情况了。   【二爷爷这些年就是这个脾气了,就算想改也改不了了。】郑二爷露出了有些歉意的微笑【你不会怪二爷爷吧?】   依婷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了他【我这么会怪你呢?二爷爷。】   【可是打乱了你们的新婚计划啊。】郑二爷看着她【这才结婚几天,我就让你在医院里照顾我这个将死之人,你真的一点也不怪我吗?】   【二爷爷不也很照顾我吗?】依婷看着他【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明明那么心疼自己的小侄孙,却因为担心我受委屈而那样痛打他。】   郑二爷的眼角展露出了笑颜【我那个时候,还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依婷也跟着一笑,她对面前这个老者实在是感到亲切极了。   大雨过后的天空一片晴朗,阳光透过窗户折射进病房的一角。郑二爷突然的就出了神,他手拿着苹果,在片刻的沉默开口问到——   【依婷啊,我有个问题一直放在心里很久了,今天你可以帮我解开一下吗?】   【二爷爷您说】依婷一时未能读懂他眼里的犹豫。   【你和阿让,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结婚的?】   郑二爷的开口,一下子使得依婷错愣起来。   【二爷爷,我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   【二爷爷老归老,可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郑二爷看着她下意识握紧的双拳【第一天见面你们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了。虽然这几天你们一直在我面前表现出一副很和睦的样子,可是我还是能够看的出来,这种感觉,跟真心相爱着的两个人是不一样的。】   【二爷爷,您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呢?】依婷低下头去,她不想让老者看清自己眼里的恐慌。   【你不用瞒我。】郑二爷紧盯着她【如果真心相爱,小让崽他是不会丢下你去外面花天酒地的;如果真心相爱,你又怎么会对他的行为视若无睹?就算是为了照顾到我的面子,但你做的,也实在是有些超乎平常了。】   【二爷爷。。】依婷握紧了双拳【您既然都看的这么通透了,又何必还来问我呢?】   【因为我实在是想不通啊。】郑二爷的神情变得难过起来【不管是你还是阿让,都让我不能明白啊。最开始,我真的以为阿让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在一起的。可是后来,我发现事情并非像我看到的那样,不管是你也好阿让也好,我都不能在你们的眼里看到一丝感情的痕迹,所以我就糊涂了,难道你们的结合,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吗?】   【您为什么不问,我是不是因为钱的关系才和郑让在一起的?】依婷苦笑着抬起头。   【不,你不是。】郑二爷摇了摇头【虽然我确实有这么想过,可是跟你相处的这几天,我发现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是吗?】依婷苦涩的思绪并没有因为老者的话而终止。   【果然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吧。】郑二爷轻蹙着眉,他似乎已经能在依婷沉默的表情中猜到些什么了。   其实对依婷来说,回忆往事无疑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与郑让有关的那段残暴记忆了。她并不是想帮郑让的恶性做什么隐瞒,她只是觉得,这样残酷的事实未必能让人接受。更何况,还是在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面前。   【不想说就算了。】郑二爷终于不再强求下去【不过阿让他真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在这里替他向你说声对不起,你就当他一时糊涂,原谅了他吧。】   一时糊涂吗?依婷无奈着,他那令人发指的行为真的是一句一时糊涂就能算了的吗?那她受到的伤害又算什么?   【阿让这孩子,本性并不坏,只是缺少个人来引导他罢了。】郑二爷望着窗外【他小时候真的很乖,跟我在一起时,从来不会去做欺负人的事情;可是一到了他爸妈那里,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   【你也知道他的父母吧?让他们做生意赚钱还行.可教育孩子这种事,他们两真的不行。】郑二爷停顿了下继续说到【所以他每一年暑假,我都会让他来青岛陪我住上一段时间。为的就是在他彻底变坏前好好教育他一下。】   空气中的尘埃在七彩的阳光中不断飞舞着,依婷静静的坐在一旁等待着老者未说完的话。   【阿让他,其实是一个很怕孤单的人。每当他陷入伤心难过的时候,他就会希望有一个人能陪着他。可你也知道,他那样的家世,连他的父母都不能长时间陪着他了,更别说什么真心的朋友了。所以他到最后也就越陷越深,甚至做出一些伤人伤己的事情来。可如果有个人能够及时的拉他一把,他就不会变得那样了。】   他的瞳孔开始失了色【所以我就一直担心,等我有一天走了之后,他就再也拔不出来了。然后越陷越深,变得跟他父亲一样。】   【二爷爷。】依婷叫着他,她想尽快把他从这种悲观的情绪中拉出身来。   郑二爷却痛苦的闭起了眼睛——   【我真的不希望,会有那么一天的来临。】   依婷沉默了,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来接下去的好。其实在这个时候,她该说些安慰的话的,可她一点也不觉得郑二爷的担忧是多余。她甚至觉得,郑让早已变得十恶不赦了。   【依婷啊。】郑二爷睁开了眼睛【虽然这么说有点为难你,可你能不能答应二爷爷一件事?】   【二爷爷您说。】   【我走之后,你能不能代替我看着他?在他因为无助而陷入迷茫的时候拉他一把,告诉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强烈的恳切【可以吗?】   依婷愣在了原地,她一时还不能给出回应。对她来说,郑让无疑是恶魔没错,可她对郑让来说呢?恐怕与那种圈养在牢笼里的小鸟无异,要她的性命也只是弹指间的事。   她又有什么资格来承担起这样这样的重任呢?更何况,她一点也不认为郑让这个人还有的救。   【我是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事,可是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就答应二爷爷这个要求可以吗?】郑二爷再次恳求道。   【他不会听我的。】想了好久,依婷也只能用这样一句话来当作回应。   【会的,他会听的。你只要跟他说是我拜托你的,只要他心里还顾及着我一分面子,那就一定会听你的。】   他的话,无疑又是给了依婷一剂沉重的负担。   她想逃,想逃开这个沉重到让她有些不能呼吸的问题。   可老人期盼的目光又实在让她不忍心去拒绝——   【我知道了,二爷爷。】依婷紧握着双拳【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看好他,绝对不会让他变成您所担心的那个样子。】   她在阳光洒在脸上的时候这样承诺道。   -----TBC-----   沈斯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熟睡过。   尽管他一直在做着一个不太好的梦,可至少他还是沉睡着的。   萧凡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她这个一时情难自禁的动作竟使得他把微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护士小姐走了进来,她在熟练的替沈斯换好吊瓶后便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她把奇怪的目光对在了萧凡的身上。   因为担心沈斯,所以萧凡也就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个眼神。   沈斯的烧终于退了下来,可他的呼吸依旧有些沉重,嘴唇也因为干涩而显得几分苍白。   萧凡起身到了杯温开水,她小心的用棉签蘸着温水涂到了沈斯的嘴唇上。一次一次,周而复始。她尽可能的去做到让沈斯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时至深夜,她在不知不觉中就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惫。   沈斯觉得自己一生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漫长。他仿佛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看不清周围也望不到尽头,他就这样行走着,漫无目的的行走着,   他突然听到了一阵铃音般的笑声,他记得这个声音,那是他童年时期最为心动的笑声,他激动的转过身去。果然,就在许愿池旁看到了女孩的身影,她就坐在秋千上,白色的裙摆迎风飞扬。她的身后就是男孩威扬的笑脸,那是男孩懂事以来的第一次微笑。金色的阳光下,他的笑容是那样的纯真和美好。   沈斯的嘴角也不由得扬了起来,他微笑着,想要再上前一点的时候却发现,女孩身后的男孩不知何时换了人,他呆愣在了原地,当他努力想要去看清这一切的时候,女孩竟在另一男孩的陪伴下渐渐走远。他痛苦的想要叫出声来,想要在女孩离去时尽快叫住她,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给堵住了,任凭他再怎么挣扎也只是徒劳。   女孩终究还是走远了,他也一下子陷入了绝望中,正当他无力的跪倒在地上时,身后又传来了巨大的响声。他回过头去,只见熊熊烈火正包围着整片天际,他站起身,想要走上前去看个究竟时,却发现脚下忽的一空,整个人就顺势向下掉去。当他以为自己的生命即将画上句号时,他突然感到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他。他就那样的从鬼门关逃离了出来,惊魂未定之余,他就已经想要看清楚那个人是谁了。他抬起头,努力的想要去看清那双手的主人,却发现四周早已被白雾遮盖了所有的视线。   他只是依稀能够感觉到,拉他的是一个女孩。因为,她身上带着一股特别的清香。他很喜欢这种味道,甚至有些陶醉于这种味道.   他不再感到了害怕,更不再感到了绝望,他放松了身体,让女孩更可以简单地将他从悬崖底下拉上来。当他终于能再次呼吸到平地面上的空气时,四周围的景象也变的越来越清楚了。   清晨,5点20分,天空正泛着鱼肚白的时候,沈斯睁开了双眼,苏醒了过来.   那个时候,萧凡正因为疲惫而睡着了。她就那样趴在病床旁,面朝着沈斯。   她的睡颜很安静,就连呼吸也是十分的轻微。只是几缕睫毛轻轻动着。   这让沈斯很难把两年前的她与现在联系到一块。明明就是同一个人,给他的感觉竟是如此不同。   他伸出手去,一时竟有些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抚摸她孩子气的脸颊。   意识清醒的那一刻,回忆也顺势的铺卷而来,他记得她发丝间的清香,也记得她怀中的那股柔软。更记得她在他昏厥那一刻的撕心呐喊。   怎么无衷于这一切?说到底,他毕竟也只是一个流着血流着泪的普通人罢了。他也会渴望于这种关心,这种温暖。   指尖轻触到她脸颊的那一刻,她竟一下子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想来,她这一夜定是都没有好好熟睡过。   【你醒了?】萧凡看着他睁开的双眼,【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要不要帮你叫医生来看一下?还是,先喝点水?】   她这一长串的问题还等不到沈斯回答,病房的门就被用力的推了开来。   他和她一起向着门口看去,只见萧重明在一帮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爸。】萧凡一时有些惊讶道。   萧重明阴沉着脸走上前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萧凡能听的出来,他此刻的语气里正暗藏着一股强烈的愤怒。她甚至一点也不怀疑,如果现在这里没有别人的话,她的脸上恐怕又要挨上一记耳光了。   不过有一点她不明白,那就是他现在这么生气的原因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几天,她似乎也没有做什么可以惹他生气的事。   【你跟他什么关系?为什么一个晚上都在这里照顾他?】萧重明的声音提高了些。   【你问这些到底想做什么?】他那如同审问犯人般的语气让萧凡一时皱起了眉,【难道你只是想来这里跟我吵一架吗?】   【你一个晚上不回家,还好意思问我想做什么吗?】萧重明的脾气一下子上来了。   【我不回家的晚上何止是这一次,怎么您现在倒是想要关心起来了?】萧凡毫不退步的讥讽道。   病房里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你!】萧重明明显被萧凡的话给激怒了,但碍于现在在医院,他只好选择将这股愤怒压制在心底【我现在不跟你说这些。你只要回答我,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花一个晚上的时间来照顾他?】   【为什么?】萧凡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爸,难道你认为做这些事还要有原因吗?】   【不然呢?】萧重明愠怒到【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这事如果传出去会给你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别人又会怎么看待你和他的关系?】   【我只是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情,别人会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情。更何况这里是医院,我们又会做什么值得他们去误会的事情?不要用你那套肮脏的思想来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萧重明终于扬起了手,当他又一次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教训萧凡的任性无理时,沈斯及时的出声制止了他——   【萧院长。】他走到萧重明的跟前【你放心吧,我和令千金,没有任何的关系。】   刚刚萧重明那番意有所指的话,沈斯听的清清楚楚。他对萧凡之所以会用这样的态度,分明是不希望她和自己扯上任何的关系。本来,德高望重的萧重明萧院长就不屑于他的存在。即使他是郑宝成的养子也一样。所以他又怎么会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和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自己扯上关系呢?   他想他还是能理解萧重明的担忧的。不过他的这份担忧明显显得有些多余。因为在他心底,他本就不曾希望自己和萧凡有任何的关系。在他看来,他和她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在她还在校园里无忧无虑的时候,他的手上早已染上了浑浊的颜色;在她想要为死去的人尽力讨回公道时,他却正用他的方式去掩盖事情的真相。甚至不惜赔上别的性命。   她那样光明的人,又怎能与他这种黑暗并肩而站。况且,失去依婷后,他的世界已经完全的侵入了黑暗中。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早该明白的道理,他竟然一直到方才萧重明进来的那一刻才想起。   讽刺的是,他竟然在他进来的前那一刻对萧凡产生了几分依赖。是孤单的太久吗?但那又怎样?上天早已在他出生时就将他规划到了黑暗那一边,依赖这种事,注定不会在他身上逗留的太久。况且,他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完全浸入到黑暗之中,那又怎么能与那样的她扯上关系呢?   他和她,注定只是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相交的那一天。。。   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萧凡的眼中,她一时愣在了原地说不出话。   他是什么时候走下床的,萧凡不知道;父亲那些话有没有伤害到他,萧凡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脑海竟被他的那句‘我与令千金,没有任何的关系’所占据。一种强烈的苦涩感正从她的心头蔓延开来。   没有任何的关系吗?即使已经有过那么多次的相逢,在他看来也只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交集吗?那那场童年的邂逅又算什么?美国的那次死里逃生又算什么?她一直都是那么小心的珍藏着这些回忆。不论是幼年的还是长大后的。   她以为,他们至少可以以朋友相称了。却不想,这些事在他看来并不具备任何的意义。一句‘毫无关系’注定将她打入了死牢,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跟我回去。】恍惚中,她听到父亲这样开口。   太阳出来了,它的第一道阳光永远具有着一股神奇的力量。就像那个时候,她躲在狭窄的楼道里难以呼吸时,它及时的给了她希望的勇气。而他,亦是在那束阳光中来到了她的身边。让她不再感到害怕。   现在也一样。   她不要他和她的关系就这样划上了句号。更不要从此被他打入死牢再无翻身的机会——   【我不会回去的。】她看着自己的父亲,眼里的目光坚定而又决绝【我一个人,在外面也可以活得很好。】   她不再给父亲接下去说话的机会,话落的那一秒,她便匆匆的选择了离去.   只是,她想要出去拦住沈斯的心思并没有被上天所眷顾。因为当她走出医院的那一刻,沈斯早已没有了踪影。   清风扬起她的头发,她一时失了神,琥珀色的眼眸,也就再次失了色。 ☆、那个园丁   郑二爷终究还是坚持不下去了,就在医生下达病危通知书的第三天。他的脸色苍白的就如同白纸一样让人心惊。他原本就单薄的身躯变得更加消瘦了,只三天的时间,他甚至连简单的说话都做不到了。   他的这幅样子着实刺痛了依婷的心,有好几次,她都红着眼眶偷跑了出去。   郑宝成和许芳到现在都未出现过,当然他并不在意。   今天早上,当他看到黎明的曙光突破云层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又有了精神。就跟平时一样。   他拔掉了那些困扰着他多日的输液管,不顾郑让的阻拦。   【我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不体谅我一下吗?】他突然就像个孩子一样的对着郑让说道。   郑让一时不说话,他或许也知道这些医药用品早已救不了自己垂危的生命。   【让我出院吧,我可不想死在这个地方。二爷爷最讨厌的就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了。】他艰难的走下床,似乎在他看来郑让答不答应,都无关他要出院的决心。   【二爷爷。】依婷上前,她不能任由着老人胡来。   【依婷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二爷爷真的不喜欢这个地方。二爷爷啊,还想去看看我的薰衣草花田。】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竟浮现出了善闪亮的光芒。   这让依婷一下子错愣起来。她正要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她想多了的时候,郑让说话了——   【好,我带你去。】   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去过之后,就马上回医院。】   依婷本想阻止郑让这个不负责任的决定,可是当二爷爷脸上露出孩童般的微笑时,她竟一时说不出了话。   也许,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郑让的决定并没有错。   盛夏的暖风拂过薰衣草花田的时候,郑二爷在郑让和依婷的陪伴下来到了这片他用心栽培过的土地。   他坐在轮椅上,脸上的神情安静而又祥和。   大雨过后的土地格外肥沃,银色的轴轮走过留下一道道浅色的痕迹。   依婷跟在郑让的身后,她能清晰的闻到薰衣草传来的香气。   【臭小子,你跟我说让我把薰衣草花田放心的交给你,结果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信任的?】郑二爷指着远处的薰衣草花田问到。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依婷能明显看到最外边的薰衣草花田已经出现了枯萎的迹象。   【就这两天的时间,你也要我来得及弄啊。】郑让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态,他半撒娇半认真的推卸着责任。   【我跟你说过什么?出现问题后不要老是想着找借口,要好好想想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才是真的!】郑二爷一脸生气的模样。   【我知道啦。】郑让伸出手【你看,我不是把东西都放这了嘛,我就准备今天过来继续把工作做好的!】   上午的第二次谈话就在郑让的这句话中划上了句号。   当暖风再次拂过依婷的耳畔时,郑让已经穿着套鞋走下了田去。   他桀骜不驯的脸孔实在是不符合他现在的这身装扮,而他脚踏实地一步一步为薰衣草施着肥的模样更是让依婷不能把与那个恶魔般的男人联系到一块。   她忽然有些不认识他了。   薰衣草的香气再次扑鼻而来,这才想起,这两天,他的身上一直带着这样的味道。   【这薰衣草啊,到了五六月份就是最重要的时候,如果不在这段时间把防护工作做好,那么到了七八月份,大部分的薰衣草,可能都会因为病虫的关系而枯死掉。】   正失神的时候,郑二爷突然在一旁开口说道。   【原来是这样。】依婷顿时恍然大悟【所以您才要来看看他弄得怎么样了吗?】   郑二爷笑了笑,他眼角的皱纹在这个时候看起来格外明显。   【我相信他。】他的目光对向了远处【小让崽他从来不会让我失望的。】   他的声音坚定而长远,他视线里的那个男孩则是在烈日的照耀下认真的工作着。他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所以他不时的抬起手去拭去那些晶莹的存在。一遍遍,一次次.   【去帮帮他吧。】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郑二爷就又开口了。【他这样子,恐怕忙到晚上也弄不好。】   【可是。。】依婷一时有些放心不下他。   【放心吧,我还好着哩。】郑二爷扬起笑脸来,他的这个样子在阳光的反衬下到让依婷有些看不清了。   【去吧。】他再次说道。   【嗯。】依婷不再犹豫,她点点头。离开的时候,她顺势弯下腰拿起了放在地上的饮料瓶。   她这个不经意间的动作竟让郑二爷展露出了笑颜,他仿佛在那一瞬间没有了所有的牵挂。   心动,也只是这一瞬间的事。   郑让正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做完这一切时,依婷拿着矿泉水的手就向他递了过来。   他抬起头,她黑色的发丝也正巧在微风的吹动中飞舞了起来。   那一刻,他竟感到了心动。   这种莫名上升的好感让他着实有些烦躁,【你过来干嘛?】他一时接过饮料有些不耐烦的问到。   【二爷爷让我来帮你的。】依婷也不为意,只是在他开口的一瞬间这样回答道。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郑让拒绝道。   他不由分说的语气让依婷着实有些讨厌,但她在把目光对向郑二爷后又这样说道——   【你也不想二爷爷他一直呆在外面吧?】   郑让不出声。   【那就快点把活干完,尽早让二爷爷回医院。】依婷说完话后便蹲下了身。   只是她并不熟悉这项工作,所以做起来的动作也就显得有些笨拙。   【你就帮我把这些坏掉的枝叶给修剪掉吧,其他的由我来做好了。】郑让蹙着眉说道。   依婷抿了抿嘴,但终究也没反驳什么。毕竟自己确实不熟悉这种工作,所以也就只好顺着郑让的意思拿起了一旁的剪刀,然后小心而又笨拙的替花枝修剪起坏死的部分。   郑让也在片刻后继续起了手上的工作。   微风拂过,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就这样映衬在了郑二爷的眼中。他扯开了嘴角,为这样的画面而感到高兴。   这样的画面或许让上天也感到了动容,竟叫云朵遮盖起了阳光。暖风拂过,就着薰衣草的香气,让人好不陶醉。   依婷抬起头,她的目光正好对在了郑二爷消瘦的脸庞上。她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很是残酷的现实,于是她转过身去对着郑让问到——   【郑让,你真的有告诉你父母二爷爷的情况吗?】想了好久,她终究还是用一句‘你的父母’来区分自己和郑让的立场。   【二爷爷,他和我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沉默中,郑让这样开口。   他的开口无疑让依婷变得意外起来。   【七十多年前,我的曾祖父在外出过程中捡到了他,之后他便把他带回了家中,与我的亲爷爷一起收养在身边。】   【原来是这样。】依婷反映了过来。当然她也这才明白,为什么那天郑宝成和许芳对待郑二爷会是那样的态度,也明白了他们至今还没有过来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正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的牵绊,也就没有了所谓的亲情可言。   当然这些话依婷并没有说出来,她只是在之后的过程中选择了无止境的沉默。   一直到微风吹过,她才继续说道——   【那,二爷爷一直都知道这些事吗?】   【二爷爷来我们家的时候,已经快六岁了。】郑让抬起头,他的目光好与远处的郑二爷对上。   依婷又不说话了,她的脑海里突然的就想到了沈斯。她知道,沈斯也是在八岁那年才被郑宝成从孤儿院领养的。他骨子里冷傲与他童年时期的经历有着很大的关系。他那双如同猎鹰一般的眼睛里一直暗藏着无尽的孤独和黑暗。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抚平他的这些伤痛,可最终她连同郑让的手,一起将他伤的体无完肤。   心口再一次的疼痛起来,这些回忆无疑让依婷的思绪更加紊乱了。   【你知道这些薰衣草的来历吗?】   正当自己感到无所适从时,郑让的声音又一次的从身后传来。   回过头去,依婷一时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二爷爷年轻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叫做阿熏的女人,他们很快就陷入了热恋中。但是出身高贵的阿熏实在不是出身贫寒的二爷爷能够高攀的。于是在一个夜晚,他们相约好了一起私奔。可是当小船行驶到一半的时候,天上突然就下起了暴风雨。两个人躲避不及,一时都掉落了海中。当赶来的村民把二爷爷打捞上来的时候,阿熏却已经被大浪给冲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找到过她的踪迹。】   郑让的话,一时给了依婷很大的冲击。   【二爷爷之后就一直活在了愧疚中,他甚至好几次都想跟阿熏一起离开。可是,受不了这个事实的阿熏父亲在却在那个时候病倒了。为了能让天国里的阿熏安心,二爷爷之后便扛起了照顾他的责任。当然人家根本就不会领他的情,更不要说原谅他接受他的照顾了。】   郑让无奈一笑【可二爷爷就是这么一个人。不管人家对他的态度怎样,他都一门心思的去做他认为是对的事情。这一做,还就是三年。三年后,岛上的人都陆续出去打工了,曾祖父和大爷爷也相继劝他一起离开,可那个时候,阿熏父亲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衰弱。二爷爷终究还是拒绝了他们,一个人留在这里照顾已经病入膏肓的老人。半年之后,老人终于离开了。他在临终前紧握着二爷爷的手说至死也不会原谅他,可尽管如此,他却把作为他私有财产的这座岛屿,交给了二爷爷。】   【诶】依婷一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你还不知道吧,这座岛的岛主,其实就是二爷爷。】   【可是。。。】   【你想说,二爷爷他为什么作为一个岛主,生活却过的这么朴素是吧?】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郑让这样说道。   依婷没有应声,但她逐渐明朗的目光早已说明了一切。   【你知道这座岛是以什么出名的吗?】郑让看着她。   【海鲜。】不等依婷回答,郑让就又接着说道【所以这座岛上所有的村民都是以打鱼为生的。如果二爷爷把他以私有财产之名交出去,那么这里的村民,在失去家园的同时也将失去原有的经济支柱。即使商人会给他们一定的赔偿,但那毕竟不是永久之事。二爷爷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就一直没有这么做。这也就是你会看到他生活简朴的真正原因。】   依婷不说话了,她在对郑二爷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感到敬佩的同时,也明白了这个岛上的村民之所以会这么尊敬他的原因。这样一个为人着想的老人,又怎能不让别人去尊重呢?   【阿熏生前的时候,很喜欢薰衣草。所以二爷爷就专门为她栽培了一片薰衣草花田。阿熏走后,这片薰衣草花田也就成了二爷爷所有的精神寄托。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会来这里坐上很久很久。。。】   恍然想起,那天的傍晚,郑二爷就是这样坐在薰衣草花田中的。那个时候,他应该就是在怀念那个曾在他生命中留下重要痕迹的女人吧。   【走吧。】恍惚中,郑让又说话了。   依婷回过神来,才发现郑让已经将所有的后续工作都整理完毕。   她放下剪刀,跟着郑让的脚步一起向着路边走去。   【二爷爷,我们都弄好咯。】当她笑着去跟面前的老者汇报这个喜讯时,老者却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   她一时惊慌了起来——   【二爷爷。】她再一次叫道。   老人却依旧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他只是闭着眼,在烈日的阳光下安静的沉睡着。在他的嘴角,留有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依婷终于奔溃了。她愣在了原地,脚下的步子已经沉重到她无力去承受了。   身旁的郑让在片刻的错愣后抬起了脚步,依婷不知道他那一刻是有着怎样的挣扎,但是她能清楚的听到他颤抖着的呼吸声。   沉重,没有规律。   地面上的土壤映衬着他深深的脚印。   他就那样的伸出了自己的手,不带任何的神情。   清风拂过,薰衣草花田再次传来了簌簌的响声。   郑二爷的表情依旧像是在沉睡着,郑让却已经完全的跪倒在了他的面前,他的肩膀微微抽动着。依婷的眼泪,也在那一瞬间掉落了下来。   日正当空,   薰衣草的香气还在阵阵袭来,   那个精心培育着它们的园丁,却已经走远。    ☆、葬礼上的蜕变   郑氏集团与威廉公司的合作项目被远在美国的威廉先生单方面暂停了,那是因为在其负责人沈斯出现前他实在不放心对方把这个项目交给其他人。   正当郑宝成为此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沈斯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他依旧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带着一脸的从容。   他弯下腰,在对威廉公司的人表达了歉意后便诉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而威廉公司的人,在把这个消息传达给远在美国的肯特·威廉后竟也同意了他的方案。   这让郑宝成一下子就想到了沈从文。那个时候,他就跟现在的沈斯一样站在他的面前,胸有成竹的救公司于水火之中。   他突然发现,沈斯早在不知不觉中向着他的父亲接近起来。   他暗自握紧了双拳。   会议结束,沈斯在威廉公司的人走后来到了他的跟前。   如往常一样。   【义父。】他低着头,表现出一副很是愧疚的样子。   【你肯重新振作起来了?】良久,他才对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说道。   【义父让沈旭转告给我的话我都收到了,正如义父您说的,世界之大,又何必为了一个女人来放弃自己大好的前途呢?】沈斯抬起头说到。   郑宝成笑了笑,他终于把那份与沈从文有关的记忆给没收了起来。   正想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的一瞬间,沈斯分明看到他的脸色变了变。   【义父,出什么事了吗?】他对着挂掉电话的郑宝成问到。   揉了揉眉心,郑宝成心情复杂的说道【二爷子去了。】   沈斯不再说话。   郑宝成很快就又恢复了常态,他将手机收入到口袋中后说道【把事情交代下,然后跟我去青岛几天。】   在他还不清楚沈斯的羽翼到底丰满到什么程度前,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彻底的留在自己身边。   从会议室出来,沈旭便迎面走至沈斯跟前。   看样子,他已经在外等候多时。   郑宝成很快就离开了原地。   待到他的身影完全不见时,沈旭才对着他开口说道——   【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沈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这两天要去青岛一趟,有件事情,在回来前你一定要帮我调查清楚。】   【什么事情?】沈旭走上前去问到。   他将一张发黄的照片塞至沈旭的手中【这个人,从出生后开始的每一件事,我都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TBC--------   郑二爷的葬礼就在三天后拉开了帷幕。   而作为其第一亲属的郑宝成却一直在第二天的时候才出现。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相当平静。除了胸前那朵象征着葬礼的白花外,他甚至没有一点地方看起来像是送叔叔最后一程的。   他的夫人许芳,则是更加不用多说了。   依婷和郑让就站在亲属席上,他们一遍又一遍的以鞠躬的形式向着来者表达自己深深的敬意。   悲痛,却也麻木。   沈斯在郑宝成的身后走了上来,他在向死者表达了自己的敬意后便选择了离开。   再见到他,依婷远没有自己想象中来的那么坦然。   她甚至因为一时的心痛而让呼吸乱了频率。   他的伤似乎已经恢复了,脸色看起来也比那个时候好了很多。   他像是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鞠完躬后便转身离开了。   看都没看她一下。   心里一下子变得落空空的,   抬起头时,却与照片上的郑二爷四目相对了一下。   黑白照片里,郑二爷的笑是那么爽朗和憨厚。   依婷的心,一下子就变得舒坦起来。   也许,这样也好。   本就已经结束了的关系,她又何必如此介怀呢?   况且,现在还是在老者的葬礼上。   即便真的有再多的不舍和爱恋,那也绝不是在此刻泛滥的时候。   现在,她所要做的,就是送老者走完这人生的最后一程!   郑二爷的葬礼一结束,郑让就被郑宝成叫进了屋子里。   依婷并不知道他们要商量什么事,但是当她整理完一切回到郑二爷的小屋时,她清楚的听到了从门里传来的争吵声——   【爸,你可不可以再没有血性一点?二爷爷刚走,你就想要打起这座小岛的主意吗】   是郑让的声音,依婷听得出来。但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就不知道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的时候,郑宝成的声音又传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这样的做法不对吗?】   【对不对我不清楚。不过,二爷爷既然把这座岛交给了我,我就不会让你把它给毁掉。】   毁掉?这是什么意思?依婷一时愣在了原地,她原本想要迈出去的脚也停了下来。   【毁掉?什么叫做毁掉?我只是想把它当做旅游景点开发出来,难道这也有错。】又是郑宝成的声音。   【爸,你老实跟我说,如果我把这座岛交给你,你会怎么安顿岛上的居民】郑让把目光放在了郑宝成的身上,他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   【根据土地规划局的规定,我自然会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重新去找安家之地。】郑宝成毫无表情的说道。   【然后呢?】郑让看着他【你把他们的家毁了,就只是用一笔钱去补偿吗?他们以后的生活怎么办?他们以后的人生,又该怎么办?】   【你还想要我怎样?】郑宝成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我最后再问你一遍 ,你到底肯不肯把这座岛的开发权交给我?】   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变了味。   伴随着郑宝成的话落,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都在等待着郑让的一个回答。一个,能够让郑宝成满意的回答。   郑让的母亲许芳在片刻后走上前去【阿让,不要惹你父亲生气。快点答应他。】   郑让不说话,他仿佛没有听到许芳的话般站立在原地。只是他的呼吸有些颤抖,连带着的,是他原本规律的心跳逐渐加快了跳动。   一旁的沈斯始终沉默着。也正因如此,所以他能捕捉到在场的人的每一个神情。即使是郑让指尖一个不经意的颤动,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他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虽然从前的他也像现在一样跟郑宝成做着争吵,但没有一次,他的目光像现在一样清澈透明过。   他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那个时候,郑让只要每次从青岛回来,都总会变得让他意外几分。   虽然那只是转瞬即逝的事,但至少让他确确实实感觉到了他的不同。   这一次,他像是能够猜到了他的回答般望向了郑让——   果然,他在短暂的沉默后这样说道——   【那个时候,二爷爷是这么说的吧——有些东西,固然可以去用金钱重新建立起来,但有些东西,就是再多的金钱也买不到的。房子没了可以重建,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可生活了一辈子的家没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对这里的村民来说,这里有着他们一辈子的回忆,家人的,朋友的,爱人的。如果他们真的想离开的话,早在您第一次想要开发这座岛屿的时候,他们就都签字同意了。他们之所以会那么尊敬二爷爷,就是因为二爷爷了解他们的需要,他宁可自己清贫一辈子也不拿他们的生活去换取财富。爸,您真的一点也不能明白二爷爷的用心吗?】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郑宝成收起了目光【你只要回答我,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就行了。】   【二爷爷把这座岛屿交给我,就是希望我能好好的保护这岛上的居民,既然这样,我又怎么能够让他失望呢?】   郑让的这些话,直击着依婷的心房。她真的好像越来越不能理解他了。明明是那么残酷的一个人,明明是那么冷血的一个人,却可以为了这座岛上的村民,为了这些跟他毫无关系的人,毅然决然的站到了与自己父亲的对立面。他明明,是那样畏惧着自己的父亲。   【你意思就是不同意把这座岛交给我吗?】郑宝成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爸,你不要逼我。】郑让不为所动,他此刻站在自己的父亲面前没有表现出一丝想要退让的意思。   【阿让,你在跟你父亲说什么啊?】许芳皱起了眉,她在郑让耳边厉声呵斥道。   【妈,你不要在劝我了。我是不会同意的。】郑让对着她,坚定而又决绝的说道。   【可是。。。】许芳还想在说什么,却在开口的一瞬间就被郑宝成给硬生生的打断了——   【不要再说了。】他低沉着脸走到郑让的跟前【你还真不愧是我郑宝成的好儿子,啊?还真是一点都不叫我失望!】   【爸。】他的话,让本就疲惫不堪的郑让更加难受了。   【不要叫我!我郑宝成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也不配做我郑宝成的儿子!】   他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躲在门后的依婷听得一阵心惊。她一时用手捂住了嘴巴,竟不由得开始担忧起了郑让。还在里面的他,究竟是以怎样的一种心情来面对父亲的决绝的?她为自己的这种担忧感到难以理解。以至于连门打开的声音也没有注意到。。   再次回过神来时,郑宝成一行人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爸。】依婷一时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郑宝成并没有去理会她,而是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沈斯也同样没有看她。   但对沈斯来说,不看她并不代表不想她。毕竟是真爱过的情感,又怎么可能说忘记就能忘记呢?他虽然不清楚二十几年前的真相到底如何,也不知道自己接下去的路该怎么走。可是他知道,总有那么一天,他会让郑让为自己所做过的每一件事都付出惨烈的代价!   沈斯走后,依婷的心又变得落空了起来。   怅然若失的时候,许芳走了过来——   【照顾好阿让,必要的时候,劝劝他!】   与其说她是在叮嘱依婷这么做,倒不如用命令这个词或许更显得合适些。   依婷抿了抿嘴巴,在片刻的犹豫后对着她说道【我知道了。】   许芳在这之后便跟上了郑宝成的脚步。   周围的空气顿时变得清爽起来。   依婷深呼吸一口气,在抬起头的瞬间,却与屋子里的郑让四目相对着。    ☆、情动,心动   那天晚上,郑让一直到很晚的时候都没有回家。   他是在郑宝成一行人走后不久离开的。   走过依婷身边的时候,她一时竟忍不住的去问道【你去哪?】   【出去走走。】   他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可是现在已至深夜,他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回来过。   如果是以前,依婷并不会去在意他的行踪。   可是现在,她不能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回到房间里去。   她开始拨打了他的电话,可里面的声音始终是呼叫中的状态。   他似乎,并不想接她的电话。   说来也奇怪,她这次竟然并不认为他会去夜店里面消磨时光,是因为郑二爷的关系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目光突然就落在了郑二爷的照片上。   照片里的郑二爷依旧在憨笑着,露出了他那口参差不齐的牙齿。   脑海里突然就回想起了郑二爷的那些话——   【二爷爷走后,你能不能帮我看着他?不要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然后走错了路。在他陷入迷茫的时候,在他身边拉他一把,让他知道自己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回忆嘎然而止,依婷却已经提起了脚步。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可她知道自己决不能让二爷爷失望。她虽然也不知道郑让会在哪里,但她有一个直觉,就是在那个花香撩人的地方一定能够找到郑让的身影。   她的直觉果然没有欺骗她,当她赶到后山腰时,薰衣草花田正在晚风的拂动下簌簌作响。   郑让就置身在于其中。   他微仰着头,似乎是在凝望这无尽的星空。   有那么一瞬间,依婷竟觉得他像是要与这浓重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脑海里又一次的回想起了郑二爷的话——   【阿让那孩子,其实是一个很怕孤单的人。每当他陷入伤心难过时他就会希望有一个人能够陪着他。】   微风扬起了她的头发,她竟在下一秒的时候向前迈出了脚步。   一直到很久以后,她都解释不了自己当初会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郑让的印象中,‘家’这个字一向都是一种很模糊的定义。自懂事以来,他就不曾细细体会过。   当同龄的孩子依偎在父母的怀中撒着娇时,他却只能对着餐桌独饮独食;   当同班的学生在放学后飞奔到父母的怀抱中时,他却只能跟着司机回到冷清清的家中。   他也曾在父母面前要求过,他们也曾在他生气时许诺过。可到了第二天,他依旧只能在失望中跟着司机离开。   即使他曾任性的等到天黑。   他曾哭着问他们为什么不能像其他父母一样陪在他的身边,当时他们给出的回答是他长大后就会明白了。   可他不懂,为什么这些事要到他长大后才能明白?为什么他们不直接说给他听?   后来他长大了,他却依旧没能明白这个道理。   他很想再问一次,但他知道他的父母不会给出他想要的答案,所以也就没有再问过。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学校里曾要求他们写过一篇叫做《我理想中的家》的文章。   当时的他写的是——   我理想中的家是能够和爸爸妈妈还有二爷爷生活在一起。爸爸妈妈能够不要赚那么多的钱,只要多陪在我身边就好。然后二爷爷每天给我做很多好吃的。当然爸爸妈妈也能够在对二爷爷好一点,不要老是动不动就让他离开。可以的话,他们能够向别人家的父母一样尊敬他一点。。。   作文中的二爷爷,郑让已经不记得第一次见他的场景了。他唯一记得的,就是他的脾气很臭,常常动不动的就骂上自己几句,有时甚至在自己不乖时,还会对着自己动气手来。可是他真的很疼爱自己,他可以在自己生病时不眠不休的照顾着自己,也可以在自己不开心时为自己做上一顿好吃的饭菜。更可以在下雨天的时候,专门跑学校来为自己送上一条衣服。   他真的很喜欢这个老头。可是他的父母,好像很排斥与他一起的生活。即使他一年到头只是偶尔来住上几次,即使他的父母根本就不会长时间待在家里。   他的这篇作文最后被老师交到了父母的手里。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写错了。总之那天晚上,父母的神情难看极了。父亲更是第一次对他动了手。他浑身被打得疼痛时,竟只有二爷爷一个人护住了他。   那个暑假,他就跟着二爷爷一起来到了青岛。   再回来时,家里已经多了一个陌生的男孩。   自此,他再也没有写过那样的日记,也没有要求过父亲为他做什么事情。   他只是,单纯的用他自己能想到的方式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着。哪怕是打架,闯祸。   可父亲似乎很不满那样的他,出了责骂之外,他从来没有好好的关心过他。   再长大一些,那个被父亲收养来的男孩越来越出彩。他的风头甚至完全压盖过了自己。随之而来的,便是父亲对他急速下降的好感。   他以为他的人生会一直这么下去,可是到了第二年的时候,二爷爷又来接他了。他跟着他来到了青岛,和他一起在这座小岛上体会着人世间最为真挚的亲情。。。即便到后来的时候,他知道他们之间并没有血脉上的相连。   可这并不能影响到他对他的尊敬感。因为对他来说,这个脾气倔强的臭老头无疑是他人生中最温暖的存在。   可如今他走了。。。   这世界又变得只剩他一个人了。   父亲没有变,他依旧还是那个一切以利益为重的商人;   母亲没有变,她依旧热衷于穿梭在每一个聚会的场所;   唯一改变了的,就是自己的世界又将陷入黑暗中了。   【回去吧。】   薰衣草的花田依旧还在微风下拂动着,一个声音就这样的传到了郑让的耳中。   他转身,   只见她真朝着他一步步的走来。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黑色的头发在微风中轻轻飞舞着。。。   素净的脸庞上是超越于一切世俗的纯真,周围的薰衣草花田仿佛也成为了她的陪衬。   那一刻,郑让竟对着她产生了深深的依赖感。在他即将陷入这黑暗中时,她却如同天使般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跟前。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颤抖起来。   【回去吧,二爷爷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她走近他的跟前,对着他这样说道。   流星划过,在依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下一秒,她的身子就被他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轻蹙起额眉,依婷一时想要挣扎掉这样的禁锢。   他却在她的耳边这样诉说道——   【陪陪我,一会就好。】   依婷终于没有再挣扎下去,这一刻,她除了感到自己的呼吸有些紊乱外,她还清楚的感觉到了郑让的脆弱和无助。   月色倾洒在薰衣草花田上,它撩人的香气固然使人陶醉,但它的话语,却又是那么的美好和悲伤——等待爱情!   那天晚上,郑让在回来后发起了高烧。   也许是因为连日里的操劳,也许是因为郑二爷的死对他打击实在太大。   总之他在之后就倒了下来。   他躺在床上,昏睡中的他紧紧握着依婷的手。   方才在薰衣草花田中,   他突然就倒下的身影着实让依婷吓了一跳。   当她想要将他送至医院时,   他却固执的拉着她的手说【不要去医院,不想去医院。】   就像个孩子一样,   任性而又脆弱。   依婷最终还是没有将他送到医院里去,   当她艰难的将他送回家中想要离去时,   他却又孩子气的抓住了她的手。   不得已,依婷只好留在了原地。   他的眉头紧蹙着,似乎是很难受的样子。   依婷一时咬住了双唇,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挣开他的手时,   脑海里郑二爷的话又清晰的浮现了出来。   最终,她还是没有选择去残忍的推开他。   她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她自己也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时,   他的额眉却轻微的舒展了开来。   他毫无防备的模样让依婷失了神,   恍惚中,她仿佛又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过去那些嗜血的残暴。   深呼吸,她的身体却又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松开了他的手,在他又一次感到惶惶不安时离开了屋子。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丢下这样一个孤独无助的他,   在片刻的犹豫后,她拿着冰块和毛巾走了进来。   她告诉自己,做这一切只是不想为了天国的二爷爷。她不想让他失望,也不想让他伤心。   所以即便面前的这个人是郑让她也要这么做。   在郑二爷的气息还充斥在这间屋子里前,她决不能先放弃对他的承诺。   那天晚上,郑让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   梦里的他有着二爷爷的陪伴,还有着一个模糊却又亲切的身影始终守候在他一旁。   他不再感到了孤单,也不再感到了悲伤。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   清晨的阳光早已洒满了整间屋子。   他坐起身子,额头上的毛巾也就顺势掉了下来。   他拿起已经失了温度的毛巾,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记得——   悲凉的月光的倾泻在薰衣草花田的时候,她来到了他的身边;   当他以为自己的生活即将再次陷入黑暗时,她却对着他说【回家了。】   他还记得——   当他的身体深感不适时,是她及时的抱住了他即将坠落的身体;   当他因为惧怕医院的离别感而不肯去医院时,是她吃力的将他带回了家里。   他更记得——   是她在自己孤单害怕时拉住了自己的手;   是她在自己生病时陪在他身边照顾了他一天一夜。   虽然他被高烧烧的迷迷糊糊,可他真的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这一切。   那掌心间的温柔,那轻抵额头的冰凉,   他都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嘴角不自觉的就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来,在觉得一阵幸福时,他忽然就听到了厨房传来的响声。   他记得小的时候,当他在清晨的阳光中爬起身时,郑二爷,就是这样在厨房里为他准备着可口的早餐的。   他起身走下床去。   当他打开房门时,   只见依婷的身影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她穿着蓝色的围裙,头发被恰好的绑至到了一侧。   就这样一个简单到不行的装扮,   竟让郑让一时忘记了呼吸。   屋子里南瓜粥的清香传来,   郑让突然的就对着她动了心,动了情。   屋子里的尘埃漫天飞舞着的时候,   那些从未被尘封起来的往事也就随之席卷而来而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打击的了沈斯,报复的了沈斯。】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你就要对这接下去的事情做好心理准备。】   内疚感顿时涌上心头,郑让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残忍和无情。   他闭起眼睛,努力的想要把这抹记忆从他脑海里抹去。   可是掩耳盗铃,欺骗的终不过是自己罢了。   他看着依婷的身影,看着她熬着粥的模样,   一时竟有一种想要去好好呵护她的冲动。   片刻之后,他在这种感觉的作用下抬起了脚步。   南瓜粥的清香早已弥漫了整个厨房,   当依婷想要将这美味盛放到碗中时,   她的身子忽然就陷入了一个人的怀抱中。   她一阵害怕,身体也开始不由得发起抖来。   她记得这种感觉,记得他这种鼻息倾洒在她耳侧的感觉。   她一时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心跳的频率,也忘记了自己想要盛粥的这个动作。   惊慌无措之际,   她却听到他的声音在她耳边这样说道——   【不要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依婷一时愣了神。   她还没有理解他话里的含义,他就又加紧了自己手中的力道,然后将她整个人紧紧的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她蹙起了眉,却发现他再没有接下去的动作。那些,她所惧怕的动作。   她的不安郑让怎会不知?   正因为内疚于自己所做过的事,所以他才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去抱住她。   只有让她在自己怀中时,他才有勇气去说出那样的话。   不会再伤害你了。   是的,不会再伤害她了。因为他现在开始会好好的珍惜她。   也不会再让她受到别的伤害了,因为从今往后他会好好的保护他。   至于那些伤痛,他则会用一生的时间去替她慢慢抚平。当然,也包括着那些与沈斯有关的记忆。   现在开始,不,从昨天晚上她在薰衣草花田里找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成了他的唯一,他的依靠,他的将来!    ☆、夜的悲章   郑让最终还是把这岛屿的开发权交给了他的父亲。   当然他还是有一个前提条件的。   那就是父亲不能以重建的形式进行开发。   用他的话说,就是要将这座岛屿开发成一座原生态的度假岛屿。让那些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可在闲暇之余来这里体会最淳朴的生态民风。当然,在不影响村民生活的情况下,父亲可适当开发一些度假屋以供游客居住。   他在阐述这个计划的时候着实让沈斯惊讶了一把,因为这个表面看似退让的结果,实则是更好的保护了岛上的村民。   不仅如此,这种半开发的形式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带起这个岛上的经济效益。对居民们来说,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最后证明,郑让的这个决定没有错,沈斯的直觉也没有错。因为在后来的时间里,这个半开发的岛屿为郑宝成带来了绝对的经济效益。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商议结果决定后的第二天,沈斯就跟郑宝成回到了上海。   然后在郑二爷走后的第八天,依婷也跟着郑让一起踏上了前往上海的飞机。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依婷终于因为连日来的疲惫而深深的沉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老者正在向她挥着手。他的头发花白,脸上的笑却是那样的盎然。她突然就笑了起来,就像第一次见他时那样,嘴角,不自觉的就浮现起了一抹微笑。   那一刻,郑让的眼角出现了她从不曾见过的温柔。   他向着空姐要来了毛毯,然后小心的替她披盖在了身上。   飞机穿越过云层时,他又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TBC-------   夜,黑夜。   它的宁静永远与白天背道而驰。   漆黑的夜色下,那些阳光不曾眷顾过的地方也就变得越发阴暗起来了。   25年前的阴雨天,沈从文就是那样匍匐在废弃大楼里的楼道上。他的身上带着明显的血迹,额头上也布满着细细的汗珠。他的呼吸急促,脸上的神情也显得相当痛苦。   紊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他一时收紧了呼吸,静静观察着前方的异常。   【大哥。】时年28岁的曾子聪小心的依靠在柱子一角叫道。他的怀中正抱着一个年约3岁左右的小男孩。   在确认了来人的身份后,沈从文这才放下了身上的戒备。他一时深吸了口气,然后向着前方的人招了招手。   曾子聪很快便向着他的方位跑去。   【大哥,你怎么样?】在将怀中的孩子放在地上后,曾子聪一脸担忧的问到。   【不碍事。】沈从文摆摆手,但很明显,他这句话并不是实话。至少,他脸上的表情就早已说明了一切。   【可是。。】曾子聪蹙起了眉。   【不说这个。】他的话还未说完,沈从文就硬生生的给打断了下来【你那边怎么样了?】   曾子聪抿了抿双唇,他一时做出了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模样。   【怎么?老四不肯帮我们?】沈从文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我根本就联系不到他。】曾子聪看着他【听他家的人说,他这段时间去了国外,一时还不会回来。】   他的话,无疑让沈从文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裂了开来。他一时无力的靠在墙壁上,额上的鲜血也就顺势滴落了下来。   【哥。】曾子聪一时紧张的叫道。   【我没事。】沈从文回过神来。他把目光落在了年仅三岁的沈斯身上,年幼的他似乎还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从父亲血迹斑斑的脸上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无助。   沈从文一时爱怜的轻抚着他的脸颊,苦涩的喉咙口因为他瞳孔里的茫然而变得更加难受了。   【爸爸。】年幼的沈斯轻声唤着他。   等不到他发出回应,废弃的大楼里又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大哥。】曾子聪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别说话!】沈从文敏捷的示意他调整好自己的呼吸。   在把身子蜷缩到更安全的角落后,他紧盯着曾子聪的眼睛交待道【快带阿斯离开这里。】   【可是。。】他逐渐恶化开来的伤势让曾子聪不能在短时间内下定好决心。   【别可是了。】沈从文加重了语气【没有时间再给你犹豫了,快点带阿斯走。】   他在说话的同时也将年幼的沈斯推至到了曾子聪的跟前。   【把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去,等老四回来后,你就把阿斯托付到他手上。这样一来,郑宝成就没有机会再去伤害阿斯的性命。知道吗?】   曾子聪抿了抿嘴,他在片刻的犹豫后对着沈从文目光坚定的说道【我知道了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阿斯带到安全的地方,不会让郑宝成伤害到他的。】   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从文以已没有时间再去向曾子聪交待些什么,他只好把手轻放在沈斯的脸上,看着孩子稚嫩的脸颊,一时间千言万语也只化成了——   【孩子,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年幼的沈斯还不懂他话里的含义,沈从文就一把将他放在了曾子聪的怀中——【快走。】   他厉声说道。   曾子聪的神情变得痛苦起来,他在片刻的挣扎后对着沈从文用极度沙哑的声音说道【哥,保重。】   保重。这简短的两个字,对于正身处悬崖峭壁的沈从文和曾子聪来说,这无疑是一件比大海捞针还要痛苦艰难的事。沈从文的伤势,别说能不能逃开郑宝成的追捕,就算真的被他逃脱了,不去医院的话,他也很难熬得过一时。至于曾子聪,茫茫人海,他要带着一个孩子逃过两方人马的追踪又谈何容易。   屋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它不断敲击着地面扰乱着人心。曾子聪就那样抱着年仅三岁的沈斯,向着大楼外无尽的黑夜不断跑去。他身后的沈从文,早已在他冲出大楼的时候,就已经用他最后的力量,设法去引开了那些追逐的脚步。   脑海里有很多的声音在传来,四个穿着白色背心的男人在烈日的阳光下手持着青香,用他们浑厚而又坚定的声音对着天空大声说道——   【从今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沈从文最终还是没有能活着回来。   第二天的下午,各大报纸都相继报道了他车祸遇难的消息。   曾子聪看着漫天的新闻,悲痛却也无奈。他把沈斯交到了孤儿院,在自己无路可退前,这是对沈斯最好的选择。   他继续了他亡命奔波的生涯,却也只是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个星期后,他被警方抓获。以走私罪名,开始了他长达25年的牢狱生活。   而从远集团,也在半年的时间后正式更名为郑氏;郑宝成也成为了新一代的负责人,开启了他在这个时代的另一篇章。   桌面上的文件凌乱的摆放着,指尖中的烟蒂也在余光中升起缕缕白烟。   沈斯不说话,他的目光直落在白纸黑字的报道上——   也曾有人质疑过这些事的真实性,但最终都只是石沉大海,击不起任何的回应。   沈旭从客厅的一角走上前来,桌上的这些文件,都是他连日里来的调查结果。   他虽不明白这些事与沈斯的联系性,可从字里行间的报道来看,这些事,与沈斯绝对有着莫大的关联性。   那个叫做沈从文的男人,与沈斯的眼里眉间竟是那么的想象。   他不敢再想下去,所以只好对着沈斯轻声叫道【哥。】   沈斯没有回应,他的沉默在这个黑夜里显得更加可怕了。   【哥。】沈旭再一次走上前去叫道【这些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沈斯就已经站起身掐断了两指尖的烟蒂。   【你去哪?】看着他已经迈出去的脚步,沈旭一时有些紧张的问到。   【去见一个人。】   去见一个人,这是沈斯在沉默多时后给出的回答。也是沈斯唯一给出的回答。对他来说,现在再也没有什么是比知道真相更重要的东西了。他要去弄清楚这一切,弄清楚他的身世;弄清楚他的父母;弄清楚25年前发生的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   在黎明的曙光再次来临前,他必须要去弄清楚这一切。   -----------TBC------------   对曾子聪来说,沈斯会来找自己绝对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因为二十五年前的那场变故,毕竟使得他在一夜之间变得家破人亡,他是不会漠视这一切而又无动于衷的。   所以当他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感觉到意外。   【你来啦。】他像是等候多时般的对着沈斯说道。   沈斯没有说话,他只是紧盯着曾子聪的眼眸,小心而又仔细的观察着他眼中的变化。   【是你!】一旁的沈旭变得惊讶起来,他很快就认出面前这个男人便是楼道口那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   【你认识他?】沈斯转过头问答。   沈旭的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但他很快就又对着沈斯回答道【刘志军出事的时候,阻止我打电话通知你的人,就是他。】   沈旭话落的一霎那,沈斯的目光顿时变得凌厉起来。   【而且,我在郑宝成的办公室里看到过他的照片。】沈旭继续说道【郑宝成,好像在派人找他。】   伴随着他的话落,沈斯这才把目光落在了曾子聪的身上。   只见他站直了身子,以一个长者的身份与自己对峙着。   【你现在,应该能够相信我的话了吧?】他幽幽的开口,对着沈斯。   【我凭什么相信,那个人就是我的父亲?】半响,沈斯用这样一句话来当做回应。   【我把你送到孤儿院的时候,把一块怀表交到了院长手上。我当时嘱咐他,在你长大前,一定要帮你把这块怀表保管好。】   曾子聪在说这话的时候,沈斯顺势就把眼角瞥向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他所说的那块怀表,此刻就静躺在那个黑暗的角落里。有关那块怀表的事,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即使是沈旭,也从来不知道过它的存在。   【这块怀表,是你父亲在你一周岁的时候找人定制的。在那里,就有可以证明你身世的东西。】他顺着沈斯的视线一起望向了他的上衣口袋。   短暂的沉默后,沈斯正如他所预想的那样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那块已经历经了二十多年的怀表。   这块怀表,它包含着一个父亲对孩子深刻的疼爱;也经历着25年前那场触动人心的背叛。岁月在它身上留下的,除了指针早已停格得时间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影响。   曾子聪走上前去,他在沈斯迟疑的目光中接过了他手中的怀表——   【这只怀表的最底层,就放着你和你父亲在一起时的照片。】与他的声音一起响起的,是怀表被撬开的响声——   那一刻,沈斯能够清楚的看到圆形的底壳里,一张翻了黄的照片上正映衬着男人怀抱着婴孩时的微笑。   那个微笑,就这样牵动着他心底的那抹脆弱。   原来,在他不曾知道的过去,他也曾这样的被宠溺在掌心上;原来,他也曾拥有过呵护珍惜他的人;原来,他并不是一出身就被上帝给抛弃掉。   原来。。。   可这一切,都在那场汽车爆炸中划上了句号。   他失去了父亲,变成了孤儿。   沈旭的呼吸也变得颤抖了起来,他并不清楚这件事情的原委到底是怎么样的。可他清楚的记得,在他所有的调查资料中有过这么一段话——【沈从文,前从远集团公司董事长,因涉嫌走私被警方批捕,后因逃跑过程中发生车祸死亡。其一手创立的公司被其义弟郑宝成所接手,后正式更名为‘郑氏集团’。】   环绕着三个人的空气再度变得冰冷起来,谁都没有再在接下去的过程中开口说过一句话。对曾子聪来说,要沈斯接受这一切就必须给他足够的时间;对沈旭来说,若这一切属实,那对沈斯来说无疑是太过残忍。   当他们把活同情或担忧或期盼的目光转至沈斯时,他却只是在沉默中平静的开口——   【那个时候,创立从远集团的总共有四个人,加上你之外,剩下的另一个人是谁?】   对沈斯来说,牵扯着25年前那场血海深仇的,绝不是沈从文,郑宝成还有曾子聪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恩怨那么简单。25年前,沈从文去世,曾子聪入狱,郑宝成开创郑氏,而另一个人,却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在他们身边一样,没有任何与他有关的描述。就算是25年前的那场公司变动,也没有任何资料显示这第四个人的情况。难道说,那个可以与父亲和父亲一起创业闯天下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从世界上消失了吗?   要说真是这样,那沈斯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不仅不相信,他还有那么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那个人其实一直生活在他的周围。在他所认识的这片领域里,一直有着那个人的存在。   曾子聪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他就像是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时刻般的对着沈斯开口说道——【那个见死不救,弑兄霸嫂的人,就是现在的市医院院长——萧重明!】   屋子里的气压再度降到了零下。   沈斯放大了瞳孔,沈旭也愣在了原地。   萧重明这个名字,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并不陌生。他和郑宝成的交情,他们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没有想到,在他作为市医院院长的背后,竟还牵扯着从远集团另一创始人的身份。   而且,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他竟也是沈斯父亲的结义兄弟之一。可何以从不曾听他提起过,更没有像郑宝成一样以一个养父姿态善待过沈斯?   最主要的,是曾子聪口中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在提起萧重明的时候,好像还加了见死不救,弑兄霸嫂这八个字?!   【见死不救,弑兄霸嫂,这是什么意思?】沈旭一时难以克制自己的呼吸,所以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见死不救,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和大哥都希望他能利用自己当时的势力来帮助我们化解危机。】   【可他没有这么做。】沈旭接着他的话说到。   【是。】曾子聪点了点头,他的呼吸在他又一次开口的瞬间变得颤抖起来【他不仅没有这么做,更是还和郑宝成联手,一起将大哥逼入了绝境。】   窗外的雨点击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撩人的响声。   屋子里的沈斯和沈旭依旧保持着沉默。这个时候,在曾子聪说出所有的真相前,他们两个人,无论说什么都显得有些多余。   【我出狱后,就一直在暗中调查他和郑宝成的事情。结果发现,他现在的妻子,就是。。。】曾子聪的目光一时落在了沈斯身上,可能是接下去的话太过残忍,他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发现了什么?】沈旭没有察觉他眼中的异样,一时走上前有些激动的问到。   【他现在的妻子。。。】曾子聪紧咬着牙关,他一时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去说出接下去的话。   【是我的母亲。】   犹豫中,沈斯竟开口接下了他未说完的话。   【怎么可能!】沈旭一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对他来说,这样的事实明显不能让人所接受。他无法相信,一个距离自己亲身儿子这么近距离的人,可以一直这样若无其事的漠视他长达19年之久。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也不能去想象这一切。   所以他把目光落在了沈斯的身上。   对他这种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来说都难以接受的事实,他沈斯又该怎么去面对?!   曾子聪的神色也变得几分担忧起来。很明显,这样的事实换做任何人都是接受不了的。   【原来是这样。】   寂静中,沈斯竟只是这样开口。   他的反映明显在曾子聪和沈旭的想象之外,所以他们一时都担忧的望向他。   【哥。】沈旭开口,虽然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还能说些什么,可他并不想看到沈斯这样沉默下去。   沈斯不作理会,他只是把目光转向了窗外。   漂浮着的大雨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一片正在燃烧着的火焰。   短暂的沉默后,他的嘴角竟扬起了一丝微笑来——   【那么,接下来,你又有什么打算呢?子聪叔。】 ☆、日光之下      20年的养育之恩,竟然在一夕之间就被自己彻底的抹去。   这让沈斯自己都觉得有些讽刺。   很久以前,他曾看到过这样一段披露人性的描写—— 一个人,在长期被人压迫的情况下,会因为一次的放过而对那个长期打压自己的人充满感恩起来;同样的,在他长期受到一个人的关爱下,又会因为对方一次无恶意的忽略而对他充满仇恨起来。   当时那篇文章上对这种现象做的总结叫做是人性的矛盾。   那时他并不认同于这种说法。   同样的,他现在依旧不赞同于这种说法。   与其把这规划为人性的矛盾,倒不如说是人性的真实更合适些。那些,掩藏在心底最底层的真实——   人,在遇到选择的时候,他的本能会使得他刻意的去忽视好和坏。只有这样,他才能做出对自己真正有利的判断。   就像他对郑宝成20年来的敬重之情,竟也抵不上在他听到沈从文那三个字时的震撼。   也或许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即使对这个所谓的父亲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记忆。可当看到照片上他怀抱着自己而露出的那抹微笑时,他本能的就去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没有错!他也相信,若是父亲还在,他绝不会孤孤单单的走过这二十几年。   郑宝成会收留自己的原因,他并不知道。   但如果说他是出于愧疚而这么做的话,那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他知道他那狭隘的心思,也知道他那残忍的手段。   就像他已经知道,是他郑宝成,害死了自己的父亲;也是他郑宝成,让自己变成了孤儿。   与威廉公司的合作项目,就在沈斯从青岛回来的第二天正式进入了施工阶段。而郑让所提议的半开放式度假村计划,也在董事会一致的赞声中拉开了序幕。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时候,沈斯和郑让的竞争再度呈现出了白热化的状态。雾里看花的旁观者依旧不知道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者会是谁;郑宝成也依旧保持着一副中立的态度,在对郑让给与肯定的同时也不忘给沈斯一些赞赏和鼓励。   但尽管如此,沈斯还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终有会被抛弃掉的一天。毕竟这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作为董事长的郑宝成手上的。若是换做以前,他必然会选择退让而不让对自己有着20年养育之恩的郑宝成为难。即使再怎么心不甘。。。但现在,他断然不会再去选择这么做。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沈斯了。他要替父亲报仇,要替自己讨回公道,更要将这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一切给夺回来.   他已下定决心。在将那副一直阻碍着他视野的眼镜捏碎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从公司出来,沈斯便坐上了他的那辆专属A8向着项目施工处驶去。   沈旭则依旧坐在副驾驶上。   车窗外的天空放晴了,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到地面上。   六月的最后一天,蝉鸣在树梢的知了终于将这世界完全的带入了夏季。   沈旭在翻阅完手上的资料后回过头去看沈斯时——   他正一言不发的望着车窗外。   金色的阳光折射在他的脸上,那些潜藏在他眼角的孤独和脆弱竟显得更加清楚了。   沈旭一时蹙起了眉,他在车子驶过下一个转角时担忧的开口叫道——   【哥。】   心若真的痛了,那即便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一个细小的动作,也会将那些原本就不曾撤离过的伤痛卷土重来。   就在刚才,沈旭开口的前一秒,彩虹之家孤儿院从沈斯的面前一晃而过。   午后的阳光静谧安好,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以前。   他沈斯还是一个人站在栅栏旁,远远的看着女孩在人群中微笑的身影。   汽车在经过又一个转角的时候,沈旭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回忆就此被打断了开来,但思念却无法就此停止下来——   【停车!】   暖风拂过,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就此划过天际。   沈旭有些不能理解的看向他——【哥。】   【你们先过去。我晚点就到。】推开门,灼热的空气也就顺势侵袭着沈斯所有的感官。在交待完沈旭之后,他便下车离开了原地。   彩虹之家——   阳光倾泻在绿色的草地上,孩子们欢快的笑声陆陆续续的传来。   沈斯驻足,他在距离孤儿院几步远的时候就能看到那个围绕在孩子们身边的身影,那个,在阳光下高扬着笑脸的身影。   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诚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我和她,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只是今天,命运的轮回的又将他带到了这里,让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   从不否认,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一袭米白色的收腰连衣裙将她纤细的身段恰好的展现了出来,深褐色的长卷发依旧完美的衬托着她的脸型。   她就那样站在阳光下微笑着,从她手里接过糖果和礼物的孩子们也在微笑着。   世间万物仿佛在那一瞬间都失了色。   沈斯竟开始向往起那样的微笑来,就像很久以前,他憧憬着女孩的笑那样。   两个身影竟似又要重叠在了一块,他的思绪也再次变得紊乱起来。   恍惚中,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在传来——   【那个见死不救,弑兄霸嫂的人,就是现在的市医院院长——萧重明!】   【见死不救,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和大哥都希望他能利用自己当时的势力来帮助我们化解危机。】   【他不仅没有这么做,更是还和郑宝成联手,一起将大哥逼入了绝境。】   沈斯收紧了瞳孔,他的呼吸就在回忆想起的一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孩子们的笑声还在传来,女人脸上的笑也依旧继续着。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跟他什么关系?一个晚上留在这里做什么?】   【你只要回答我,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花一个晚上的时间来照顾他?】   什么关系吗?这个问题,不是由他萧重明自己来回答更显合适些吗?   用法律上的形式来说,他和他的女儿,应该是要以兄妹相称的吧?!   或者,他们本就该以兄妹相称?如果没有25年前的那场背叛,她称他一声兄长也并不为过。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建立在假设的前提上。   在没有一切前提条件下,他和她,确实是没有任何的关系。   当然,那只存在于过去。   他现在,不这么想了。   会那么问的萧重明,终其原因还是害怕女儿和自己扯上关系。可他们之间早已种下的牵绊,又怎是他的害怕和执意能够斩断的呢?   他同床共枕了多年的枕边人,便是这场牵绊的见证。   不过,既然他这么害怕和自己扯上关系的话,那么他沈斯就顺水推舟,让这场延续了25年的恶梦彻底成真吧。   对萧凡来说,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孩子们的笑脸更纯真的东西了。   她喜欢看到孩子们的微笑,喜欢听他们向自己诉说着对未来的希望。   她一直觉得,如果那个时候,也有一个人能够这样陪伴在沈斯身边的话。他的世界,或许就可以不再是一片黑色。   他那与身俱来的孤傲和冷漠或许也就能够不再那么刺人。   脑海里又回想起了那天他在医院里的话——   【我和令千金,没有任何的关系。】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偶尔路过郑氏集团时,她也曾抱着侥幸的心里向着楼上望去。   只是他的身影从不曾在她的期许中出现过。   他又如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没有任何征兆的消失在了她的世界中。   心底的苦涩又开始泛滥开来,   金色的阳光开始刺痛眼帘时,   孩子们甜甜的笑声就由远及近的传来——   【萧凡姐姐,一起来玩啊。】   从苦涩的思绪中抽出身来,萧凡顺着孩子们的笑声抬起头——   当她想要抬起脚往前走去时,却因为一时没有注意到地面上的石子而向着一侧倒去。   就在她的身体即将与地面接触的那一刹那——   沈斯的手,恰好的接住了她。   当她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时,   他与她,已在和煦的阳光下四目相对着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萧凡看着他,眼里有着太多的意外。就像是一个期待许久的梦,当它真的成真时,她倒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怎么?很奇怪吗?】沈斯松开了手,在她站直了身体以后。【这里,毕竟是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他的话,使得萧凡有些错愣。   【很意外吗?】沈斯转过身去看着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不是。】萧凡摇摇头。【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她知道他在孤儿院长大,她也知道这里就是他当年待过的孤儿院。她知道这一切,在很久以前。只是她不知道,沈斯为什么要跟她说一切?他不是说,他和她之间,并没有任何的关系吗?   沈斯侧过头去【如果你不想听,那我可以不说。】   【你不是说,你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吗?】那句刺痛她心底的话,无论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萧凡也始终介怀着。   【你是在生气吗?】沈斯问。他犀利的目光紧盯着萧凡。   【我没有。】萧凡别过头去。   【如果我当时不这么说,你父亲萧院长他,恐怕不会轻易离开。】沈斯走近几步【如果你觉得生气,那我请你吃饭,当做是补偿怎么样?】   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不到一尺,萧凡的呼吸竟始变得急促起来。她低下头去,努力不让自己发烫的脸颊在他面前失了态。   但这样的动作又怎能逃过沈斯的眼睛。他想,她大约摸是对他动情了。其实早在很久以前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了。他不想去承认,只是不想去伤害她。但现在,他显然不这么想了。   【大哥哥,是你吗?】远处有个声音突然响起。   沈斯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小男孩正向着他跑来。沈斯隐约记得,他的名字似乎是叫做小智。   【真的是你啊,大哥哥。】小智停下脚步,带着轻微的喘息声说到。   【好久不见,你长高了。】沈斯蹲下身去。   【是啊,大哥哥。】小智平稳了呼吸便抬起头来对着沈斯说到【自从两年前你给了院长一大笔经费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了。】他嘟着嘴,向着沈斯抱怨道【还有萧姐姐也是,一声不说的就走了。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对不起啊,小智。】萧凡也弯下身去【萧姐姐是遇到些事情,所以才不得不离开的。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真的?】小智问。   【嗯。】萧凡点了点头。   【那大哥哥呢?】小智向着沈斯望去。   【大哥哥自然也是。】沈斯摸着他的头回答道。   【太好咯。】得到承诺的孩子立马拍着手笑出声来。   【对了,大哥哥和萧姐姐今天是说好了一起来看我们的吗?】片刻之后,小智又一次扬起头来问道。   【啊,是啊。】萧凡刚想回答,沈斯就已抢先了一步。【我刚刚还在和你萧姐姐说,要带你们去外面吃好吃的呢。】   【真的吗?】小智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   【当然是真的。不然你问你萧姐姐。】沈斯话锋一转,直接就把问题丢给了萧凡。   小智也跟着他一起看去。   【是真的,小智。】萧凡一时不忍拒绝,就只好顺着沈斯的话说到。   【太好了。】小智又一次拍起了手。   【那你还不快去通知你的小伙伴们。】沈斯提醒道。   【好。】小智很快便跑开了。在他走后不久,沈斯就把目光对向了萧凡。   萧凡其实早已不再介怀。但她终究是有些骄傲的,所以她侧过头去——   【提醒你一声,我可是吃很多的哦。】    ☆、我喜欢他   沈斯把地点定在了M餐厅。   这家餐厅的环境其实并不适合孩子们。   【准备些适合孩子们吃的。】他对着女侍者交代道,之后就将菜单递到了萧凡的手中【你想吃些什么?】   【这样可以吗?】萧凡接过菜单,却也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她望了望四周【这里,好像不太适合孩子们。】   【我很少去别的餐厅。】沈斯说到【这里,倒是经常过来。】   萧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去看着手中的菜单。这个过程中,沈斯的目光始终对向着门外。   【对了。】萧凡蓦地抬起头来【你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那一瞬间,沈斯的心里竟有着些许的歉意——为他之后的举动。【嗯。】他点头【已经好了。】   【太好了。】萧凡舒了口气。   沈斯却有些出神,他想,他刚刚在她眼中看到的,应该是关心把。那种,发自内心的关心。   【那我要一个意面好了,再加一个。。】萧凡再次低下头去,她向着侍者交代到。   萧重明和叶子琪在这个时候挽着手走了进来,侍者在为他们打开大门后,他们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侧前方的萧凡和沈斯。   萧重明的脸色立马拉了下来。他走过去——   【你们在做什么?】   萧凡抬起头去,【爸。】她有些意外。   沈斯倒是一脸的平静。【萧院长。】他站起身来。   萧重明也不理会,他在看了一眼沈斯后又把目光对向了萧凡【我问你,你跟他在这里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难道你这个都看不出来吗?我们在吃饭。】萧凡没好气的说到。   【我知道你们在吃饭。】萧重明愠怒着【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你们两个到底什么关系?】   【难道在你眼里,两个人在一起吃个饭就必须要有什么关系吗?】萧凡不能理解的看着他。   萧重明也不再跟她争执下去,他转而看向沈斯【你不是说,你和我的女儿,没有任何的关系吗?那现在,又算是什么?】   【萧院长,你不要误会了。我和令千金只是正好在孤儿院遇到了,然后就一起带着这些孩子们过来用餐。】他指了指隔壁餐桌的孩子们,说到。   【正好在孤儿院遇到了?】萧重明看着他冷笑道【沈斯,你认为你说的话我会相信吗?像你这样的人,会那么好心去孤儿院?怕是又在打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吧!】   【你够了。】他的话刚落,萧凡就站起身来【他是什么样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凭什么在这里对别人指手画脚?】   【他是什么样的人和我确实没有关系。可你是我的女儿,那我就有资格在这里问清楚。】萧重明冷着一副脸孔,他的忍耐已经快达到极限。   【好,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萧凡看着他,然后一字一句的用力说到【他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我喜欢他,单方面的喜欢他,一厢情愿的喜欢他而已!】   她的话,使得沈斯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不是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情感。但她这样子说出来,还是多多少少让他有些意外。尤其,还是在这样的时刻。   【你!】萧重明一时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所以他扬起手,作势就是要朝着萧凡身上挥去。   【重明!】站在一旁的叶子琪及时的阻止了他。她拉着萧重明的手,摇了摇头。然后她侧过头对着萧凡说到【萧凡,快跟你爸爸道歉。你看你把你爸爸气成什么样子了?】在萧凡还在对她的话做出沉默时,她又转过身去对着沈斯说到【沈先生,今天真的很抱歉,让你见笑了。刚刚我先生说的话,只是因为爱女心切,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了。】   她的话,合情合理。就像一个优良的贤内助,替丈夫扫除了所有的难堪。沈斯看着她,脑海里想着的,却是曾子聪的那些话。他不知道,她在过去是否也曾像刚刚一样为自己的父亲化解所有的尴尬;也不知道,她是否也曾这样温柔的对待过自己的父亲?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她背叛了父亲,抛弃了他!   明明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她却漠然的看着他过了孤苦的二十年。明明是他的母亲,却可以对着近在咫尺的他不闻不问这么多年。   亲情,原来也是这么的可笑。   沈斯的嘴角向上倾斜了起来。他冷笑着,冷笑着看着这一切,冷笑着看着这一切尽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是的,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了的。他在向萧凡发出邀请后,他就让沈旭去打听了萧重明的行程。然后,他带着萧凡来到了这里。再接着,就发生了眼前这所有的一切。   他是在向萧重明宣战。从现在起,他所惧怕着的,他都会一样一样的让他成真。   【既然萧院长这么不希望看到我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他拿起外套【萧小姐,我们下次再见。】终究,还是有些事情在他的意料之外。萧凡的那番话,使得他原本下定的决心产生了动摇。他想起,不久以前和她在美国的一切;他还想起,她在他醉酒的那个夜晚照顾他的种种,那晚冒着热气的小米粥,那杯精心保存好的热牛奶。   【跟我回去。】在他走后不久,萧重明又一次对着萧凡说到。   【不可能。】萧凡坐下身来,她的眼里已没有了沈斯的身影。【你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就请你离开吧。】她把目光对向了隔桌的孩子们,【我还要送这些孩子们回去呢。】    ☆、千钧一发   夏日终究还是来临了。它在一连几天的暴风雨后拉开了序幕。   曾子聪站在窗前,他的面前是广阔的蓝天和白云。   【怎么样?子聪叔,这个地方你还满意吗?】沈旭提着两袋东西走了进来。这栋公寓,是沈斯特意给他安排好的。它就坐落在市中心里。郑宝成可能不会想到,他曾子聪就会在这距离他最近的危险之处。   【不错。】曾子聪点了点头【想我这个逃亡之人,什么地方没有住过。想不到如今,还能有这样好的安身之所。真是不枉我这二十多年来的忍辱负重。】   【你放心。】他的话刚落,沈旭就紧接着说到【哥他一定会报仇的。而我,也一定会帮你和哥讨回公道。】在知道真相后,沈旭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了和沈斯站在同一战线。他在很久以前就发过誓,一定要报答沈斯的恩情,哪怕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无所谓。   【你很有义气。】曾子聪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   沈旭笑了笑【只是这段时间恐怕要委屈子聪叔了,哥交代过,让你这段时间绝对不要单独出去。】   【你放心吧,我曾子聪还没有糊涂到这个地步。】他看了看沈旭的身后【对了,你哥呢?怎么没有来?】   【哦。他说他有点事,晚一点就会过来。】沈旭正说着的时候,沈斯就开门走了进来。【哥。】沈旭转过身去叫到。   沈斯点了点头,然后走过去将手中的文件递至到沈旭的手上。【沈旭,你去帮我把这份文件交到亨宇公司负责人的手上。我已经跟他约好,在外滩的咖啡厅里见面。】   【这是什么?】沈旭问。   【郑让的策划案。】沈斯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是前两天在董事会上郑宝成新交给郑让的项目?】沈旭继续问道。   沈斯点了点头。【亨宇集团那边,也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   【你是想,借此机会来瓦解郑让在董事会的人心?】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曾子聪走上前来问道。   【只有把他先踢出局了,那我才有机会替我父亲和我自己报仇。】沈斯看着窗外,说到。   【我明白了。】沈旭会意,【你放心吧,哥。我一定会把事情给办好的。】   【记得隐藏好自己,千万不要让对方看到了你的脸。】沈斯交代道。   ------TBC------   郑让最新的合作案被对方公司给拒绝了。原因是,亨宇集团的策划案要远胜过于他们的。   办公室里,郑宝成的脸色很是难看。他对郑让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很是不满意。   【这就是你这次回来对我的保证?】良久的沉默后,他对着郑让质问道【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项目你都争取不到,你要我以后还怎么能够相信你?更别说董事会那帮人了!】   【爸。】郑让叫到,他并不打算为自己的失误找什么理由【这次确实是我太轻敌了。】输给那样的一个小公司,郑让其实也很不甘。   【董事长。】站在一旁的金城突然开口道【我觉得这次的事情,好像有些蹊跷。】   【什么意思?】郑宝成侧过身来看着他。   【我今天和少爷在四方公司的会议上,发现亨宇那边的策划案,似乎全部是针对着少爷手上这份策划案的弱点来的。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想来,他们似乎一早就是有备而来的。】金城分析道【如果说,他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少爷的计划的话,那也未免太巧了些。】   【你是说,我们公司出了商业间谍?】郑宝成微眯着眼问。   金城点了点头。   【那你认为是谁?】郑宝成看着他。   【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向董事长您提过。】金城顿了顿【董事长,您还记得我上回带人去医院的那天吗?虽然人没有找到,可我却在那里,遇到了沈总经理。他当时正好检查完身体,正准备要回去。】   【你是说,他已经见过那个人了?】郑宝成低声问道。   【这个我不敢说。】金城微低着头【但如果,他真的已经见过那个人了?那今天的事情,也就说的通了。】   金城的话落,郑宝成并没有马上做出回答。他若有所思的坐到了沙发上,然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爸,你们刚刚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这件事,和沈斯又有什么关系?】一旁的郑让显然有些坐不住了,他开口问到。   【你不用管。】郑宝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金城,你马上帮我去联系四方集团的董事长,告诉他我要亲自宴请他。然后再派几个人,给我好好的去盯着亨宇那边的人。】   傍晚的时候,沈斯就站在落地窗前。   沈旭推门走了进来。   【哥。】他叫到【我听说今天中午,郑宝成亲自去找了四方集团的董事长。对方好像因为他的关系,决定再给郑让一次机会。】   【我知道。】沈斯面不改色,只是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来【你明天上午,就去帮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亨宇那边的人。】   郑宝成会帮郑让,他其实一点也不意外。他早已做好一切应对之策。所以这一次,郑让注定是要在董事会里失尽人心的。   -----TBC------   第二天一早,沈斯就叩开了郑宝成办公室的大门。   【义父,你找我?】他问。   【哦,沈斯啊。】郑宝成走过身来,此刻金城就站在他的身后【是这样,我现在有些事情要出去处理一趟,所以就叫你过来跟我一起去。】   【我知道了。】沈斯点了点头【那我先去把事情交代下。】   【不必了。】郑宝成摆摆手【我已经跟金城交代过了,让他在你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帮你好好的盯一下。所以你现在立刻跟我出发就对了。】   【看义父的样子这么着急,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沈斯问。   【是啊。】郑宝成点着头【你也知道吧,阿让他前两天跟四方公司的合作案被拒绝了。本来这件事情,我也觉得没有什么。可是亨宇那边的那份策划案,也未免太让人奇怪了些。他就像是提前知道了阿让的计划,所以整个会议过程中,他像是故意针对我们的不足之处的。你说,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义父这是怀疑公司有内鬼?】   【不是怀疑,是确信。】郑宝成紧盯着沈斯的目光【这不现在,就是要去把这个内鬼给揪出来吗?】   沈斯笑了笑,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慌张的痕迹。但他还未开口,郑宝成就又说到——   【对了,你的手机有带在身上吧。】郑宝成看着他【为了这次的计划能够足够缜密,你的手机还是放在为父身上吧。当然,为父这么做并不是在怀疑你什么,只是为了堵住有些人的嘴巴,为父不得不先这么做。】   【我明白了。】沈斯看了一眼站在郑宝成身后的金城,此刻他正一脸的洋洋得意。【如果这么做能够让义父相信我的话,那我一定会全力配合的。】他递过手机,对着郑宝成说到。   ----TBC----   上午十点,沈旭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了酒店。   当他打开酒店房间的大门时,亨宇集团的负责人却并不在里面。   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决定立马撤离时,埋伏在这房间里的两个人却早已将他包围了起来。   沈斯和郑宝成坐在车里,距离那家酒店,他们约莫还有十分钟的车程。   沈旭开始奋力反抗。在那两个人扯掉自己的帽子和口罩前,他必须尽快逃离这里。他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一把匕首来,向着他们用力挥去。   郑宝成接到一通电话,对方正是向他汇报鱼儿已经落网的事。他挂掉电话,看向沈斯【看来,我们很快就会知道内鬼是谁了。】   【不知道义父,会希望谁是那个内鬼呢?】沈斯问。他依旧,还是一脸的平静。只是他伏在右膝膝盖上的左手手指,已经在轻微的抖动起来了。   【是谁并不重要。】郑宝成目视着前方【重要的是,不管是谁,我都会彻底的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掉。】   沈旭显然寡不敌众,在争斗中,他被一人刺伤了左肩肩膀。他用力拔出匕首,然后发了狂似得朝其中一人冲去。一人受伤倒了下来,另一个人也在稍许的错愣中被沈旭推了开来。   他开始,拼了命的向前跑去。   只是,他的路很快就被阻挡了下来。郑宝成安排在这酒店的人,并不是只有刚刚守在房间里的那两个。他们开始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并且还是一群饿极了的猫,和一只负了伤的老鼠。。。被逮到,只是时间的问题。   沈旭根本就无从逃窜。可他不得不继续向前奔跑下去。若是被抓住,那他必定难逃一死。更甚至,还会连累了沈斯。   前方一位妇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并没有马上把门给关上。沈旭没有多想,便向着她离开的那间房间跑去。   萧凡和孙显扬收拾完道具。【真没想到,李太太是这么亲切的一个人。】她转过身去对着孙显扬说到。   【是啊。】孙显扬点了点头【这次的采访,要比我们想象中顺利多了。】   就在萧凡想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门突然被人用力地合上了起来。伴随着的,还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谁?】孙显扬警觉的问到。他在走过去的同时,也牢牢的将萧凡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是你。】萧凡在看清那人的脸后有些惊讶,她记得,他是沈斯的人。此刻他正倚靠在墙面上,肩膀溢出的献血,正不断染红着他青绿色的外套。   沈旭充满防备的看着她和孙显扬。他一时觉得有些讽刺,在这样危及的时刻,竟然让他遇到了这样两个人。肩上的伤口开始变得愈加严重了,他已没有了多余的力气再跑下去。他想,他大约摸是要死定了。   【我们走吧。】孙显扬也记得这张脸,两年他在停车场里对他们所做的一切,他是不会就这么轻易忘记的。所以,他此刻对他的处境并不赶到同情。他想,他一定又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计划,所以才会弄得这般狼狈。他体内的正义感,可是为了这种人而存在的。   他拉住萧凡的手,带着她一起向着门口走去。   【等一下。】萧凡却抽出了自己的手,她在那个人的面前蹲下身去【是有人在追你吗?】她问道。   沈旭不语。他不需要向无关的人解释太多。   【这种人你理他做什么?】孙显扬实在看不下去【他们就是自作自受,你不用去管他们。】他拉起萧凡,再次准备带她离开。   【我要帮他。】萧凡突然的就说到,在她又一次的挣开孙显扬的手后。   孙显扬显然被她吓了一跳;沈旭也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孙显扬问。他想,一定是他听错了。   【我说我要帮他。】萧凡回答道。   【别开玩笑了好吗?】孙显扬激动道【你看他这个样子就该知道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所以我才要帮他。】萧凡抬起头,与孙显扬的目光对视着。   【那好,那你告诉我你要怎样帮他?】孙显扬手指着门外【现在这个情况,你恐怕还没有带他走出这个酒店,就已经被外面的人给抓住了。】   萧凡抿了抿嘴,【把你的外套给我。还有帽子和口罩。】   【你要做什么?】孙显扬愈发不能理解了。   【我去引开他们,然后你趁机把他送到医院去。】萧凡交代道。   【你疯了萧凡?你知道你这样做会有多危险吗?】孙显扬还在试图阻止着。   【来不及了。】萧凡根本就无心理会他的担忧【快把你的衣服给我,快。】她对着沈旭催促道。   孙显扬最终还是无力阻止这一切,他看着萧凡套上了那件染血的外套,又看着她挽起了头发戴上了那顶深绿色的鸭舌帽和那副白色的口罩。他看着她走出房间,看着她关上房门。然后,他又在房间里听着外面有人喊道【她在那里!】   上午十点二十分,沈斯和郑宝成所乘坐的那辆黑色宾利车停在了酒店的门口。   一行身穿黑色西服的人早已在那等候多时。   郑宝成从车里走了出来。   【郑先生。】为首的那人走上前去。   【人呢?】郑宝成问道。   【往顶楼跑去了。】那人回答道。   郑宝成抬头望了一眼酒店的上方,然后转头对着沈斯说到【顶楼好啊。顶楼,是最适合处理叛徒的地方。】   沈斯不语,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平静。但他的目光,已经随着郑宝成的话望向了酒店的正上方。   那里的烈日,正汹涌的毒辣着。   【走吧。】沉默中,郑宝成又开了口【跟我一起去看看,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究竟是谁?】   萧凡很快就被阻拦了去路。在她的面前,除了那些紧紧包围着她的黑衣男人外,就只有那堵不足一米高的水泥围墙了。   她低着头,努力不让自己被他们看出破绽来。   通往楼梯口的门再次被打了开来,沈斯跟着郑宝成和一行人走了上来。   萧凡屏住了呼吸。她知道,真正的危险,现在才要到来。   那些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在位郑宝成让出一条道来的同时,也不忘把她围得死死的。   郑宝成走上前去【把他的帽子和口罩给我摘下来。我要好好看他到底是谁。】   他的话落,两个黑衣男子就走上前去。   萧凡后退几步,她怒视着前方两个试图接近自己的男人。然后在他们没有来得及动手之前,她就自己摘下了帽子,扯下了口罩。   当她的脸完全呈现在众人的眼前时,沈斯,显然是意外的。   【好久不见呐,郑伯伯。】萧凡开口。她就这样一个人站在人群的中央,直面着郑宝成。   郑宝成显然也很意外。他在沉默了片刻后说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重明老弟的千金呐。】   【原来郑伯伯还记得我呐。】萧凡微眯着眼【只不过郑伯伯这么大的阵势是要做什么?我刚刚还以为是要抢劫来着。想不到竟然是郑伯伯你啊。】   郑宝成冷哼一声【不知道贤侄女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吗?】   【哦,我啊。】萧凡手指着自己【我是来做采访的。】   【做采访?】郑宝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就这个样子。】   【当然不是啊。】萧凡瞪大着眼睛【器材都在我朋友那里呢,只不过他有事,我就让他先走了。】   【既然是这样,那你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呢?】郑宝成继续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萧凡摆着手【我一走出酒店的房间,就看到他们一群人要跑过来抓我。我还以为是什么坏人,吓得拔腿就跑。然后跑着跑着,就跑到这里来了。】   她说的声情并茂,样子看起来也确实是楚楚可怜。但郑宝成,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做个采访而已,你需要打扮成这样?】   【那是因为这两天我有些感冒了,害怕传染给别人才这样的。】萧凡继续瞪大着眼睛【再加上天气热,我当然得做好防护工作。】   【那你这衣服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郑宝成决定不再跟她绕弯子。   【血?什么血?】萧凡却像是吓了一跳的样子,她在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血迹后大喊道【哎呀,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她赶紧脱掉外套【为什么我的衣服上,会有这种东西啊?】   郑宝成没有再去理会她的惊愕。他转过身去,将问题交给了其他人。   【臭丫头,那个人到底在哪里?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一年轻男人走近萧凡的跟前厉声问道。   【人?什么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诶。】萧凡摇着头,显得很自己很是无辜。   【臭丫头,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会说实话的了!】他扬起手,作势就是要朝萧凡挥去。   只是,他的手,并没能落在萧凡的脸上。   在那个千钧一发之际,站在一旁的沈斯,及时的制止了这一切。   【耳朵聋了吗?】沈斯紧扣着他的手【没听到郑先生说吗?她可是萧院长的千金。】   那人收回了手,同时也对着沈斯微微低下了头。   郑宝成也已经回过身来,就在沈斯刚刚说话的时候。   【郑伯伯,萧凡若是说错了什么话热的您不高兴了,您直说就是。可您身边的人,好像还没有这个资格来教训我吧?!】萧凡紧盯着郑宝成【如果让我父亲知道我今天在您这里受了什么委屈,您说,他会怎么样呢?】   郑宝成沉默了片刻,【还不快跟萧小姐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方才那人刚转过身来,萧凡就已经阻止道【只要他以后懂得收敛些,我自然不会再跟他多做计较。】   【既然这样,那我下次亲自去问候重明老弟。贤侄女如果没什么其他事的话,就也先回去吧。】话落,郑宝成便转过身去。他深知,再在这里纠缠下去,他也问不出任何的结果。更何况,她到底还是萧重明的女儿。他不可能,一点也不去顾忌萧重明的面子。   萧凡也不做回应。她只是站立在原地,看着郑宝成转身走去,又看着周遭的人渐渐散去。然后,她就与沈斯的目光相对着。   直到,他一个转身,也跟着他们离去。   萧凡这才放松了下来。她瘫坐在地上,脑海里却全是沈斯离去时的身影。他方才望向她的那个眼神里,似乎,藏有着一种无法用言语描绘的情绪。   郑宝成和沈斯一走出酒店,那为首的黑衣男人就走过来问道【郑先生,要不要再找找看?】   郑宝成冷眼瞧着他【你认为,你现在还能在这酒店里找出什么东西来吗?】语毕,他便坐进了车里。   沈斯也随后坐了进去。   很快,司机便发动了车子。   【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车子行驶到一半的时候,坐在车里郑宝成突然向着沈斯问道。   【萧小姐,她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沈斯回答道。   【这个我知道。】郑宝成紧盯着沈斯脸上的神情【我是说,你是怎么看待她和那个人的关系?】   【我不知道。】沈斯坦诚说到。   【你不知道?】郑宝成挑眉。   【义父是知道的,我对我没有把握的事情,一向不会发表任何意见。】沈斯侧过头,与郑宝成的目光相对着。   【啊,对。】郑宝成点了点头。【我差点忘了,你一向都是如此。】他看了看沈斯,然后又接着说到【对了,沈旭呢?他不是,一向都跟在你身边的吗?】   【威廉公司的人想要知道项目的最新进程,我身体不方便,就派他过去跟他们汇报了。】   【是这样吗?】郑宝成看着他。   【是。】沈斯笑了笑【还有一件事,我想我是时候该跟义父说了。】   【什么事?】郑宝成问。   【我决定辞去总经理这个职务。毕竟,郑让已经回来了。】   【什么时候决定的?】郑宝成有些诧异。   【就在刚才。】沈斯回过头去,他将目光对向了前方【如果,因为这个位置而使得义父不能再相信我的话,那我宁可不要。】   郑宝成没有再说下去,他原本是想要说些安慰沈斯的话。可对于一个早已深知他为人的来说,他的那套说辞,根本就起不了任何的作用。所以他在片刻的沉默后只是抬起头来说到【我不会亏待了你的。】    ☆、轮回的开始   沈斯来到曾子聪的住所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沈旭已经安全回来了,他坐在沙发上,肩膀被纱布缠绕着。   【哥。】他看到他来了,就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叫到。   沈斯点了点头,他刚想询问下他的伤势,曾子聪就先开了口。他已经,从沈旭那里听说了今天的事——【怎么样?郑宝成他有没有为难你?今天的事,他有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   【暂时还没有。】沈斯摇了摇头【只是他对我,已经开始起疑了。】   【看来要扳倒郑宝成,远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简单。】曾子聪蹙着眉【郑让这边,我看我们得先放一放了。】   【没有错。】沈斯点了点头。   【可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沈旭神色凝重着,他为自己今天差点惹下大祸而感到很是懊恼。   【现在首先要做的,当然是洗清郑宝成对我的怀疑。】沈斯不带任何神情的说到。   【可是要洗清他对哥你的怀疑,就必须要找一个人出来抗下这一切才行。】沈旭分析道【可是谁会愿意这么做呢?就算真有一个人肯这么做,但万一郑宝成不相信,那我们不等于前功尽弃。】   【他会相信的。】沈斯像是胸有成竹【因为那个人,是他绝对不会想到的。】   【是谁?】沈旭问道。   曾子聪也同时把目光看向了沈斯。   【金城。】沈斯这一次的最大失误,就是忽略了郑宝成身边的这个人。他虽说及不上沈斯,但也毕竟跟在郑宝成身边多年。若没有一点本事,又怎能混到如今这地位?这一次,他沈斯险些就栽在了这个人身上。看来,要扳倒郑宝成,就必须得先除去这个人才行。   【可我们该怎么做呢?】沈旭接着问道。   【我自有办法。】沈斯回过身来,他望了一眼沈旭的肩膀【你的伤怎么样了?】   【噢,一点小伤而已,不要紧的。】沈旭捂着肩膀回答道。【对了,今天救我的人。。。】他刚想说那人是谁,沈斯就打断了下来。   【我知道。】   【那她怎么样了?】沈旭小心的询问道。   【你放心吧,她很好。】   伴随着他的话落,沈旭终于松了一口起。   沈斯也把目光方向了窗外。他沉默的同时脑海里那个人的身影却是愈加的清晰。原以为,他和她不会任何焦急;原以为,他和她的交集也只限于那场二十多年前的恩怨中。但她总是那样恰好的出现在他生命中,在他,最有需要的时候。   风,轻轻击打着窗户。   三个人的屋子里,另外一个人也在跟着沉默着。他饱经风霜的脸上,像是刻写着无数的荣辱与辛酸。他微眯着眼睛,看向前方两个沉默着的年轻男人,一个决定,就此从他的心底蔓延开来了。   ----TBC----   依婷还是在吃晚餐的时候听说了沈斯的事情。   她一时惊讶的将手中的筷子落在了桌面上。   郑宝成和郑让,还有许芳一起将目光对向了她。   【对不起。】她尴尬的拾起筷子。   郑宝成也不做理会,倒是许芳在朝她看了一眼后继续对着郑宝成追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安排沈斯呢?】   【就让他暂时先坐阿让的这个位置。】郑宝成头也不抬【毕竟除去别的不说,他也确实算的上是个人才。这样的人,我目前还不想失去。】   依婷已经听不下去了。郑宝成的这番话,对她来说实在是过于刺耳。她想,她不能再装作无动于衷的继续坐在这儿了。所以,她放下碗筷,然后站起身来说到【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话刚落下,她便已经向着二楼卧室走去了。   在她走后不久,郑让也起身离开了餐桌。依婷不会知道,从她滑落筷子的那一刻开始,郑让的目光,就再也没离开过她。   回到房间,依婷的心情始终没有得到平复。她倒了杯开水,想让自己好受些。   郑让却也在之后回到了房间,他关上房门,然后走到她的身边。   【告诉我,你刚刚的表现不是因为他?】他一把拉住她的手,问道。   依婷冷眼看着他【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你明白!】郑让加紧了些手中的力道【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在说些什么?!】   依婷被握得有些生疼,【你放开。】她说到。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他?】郑让怒视着她。他有些生气,哦,不,是很生气。   【这关你什么事?】依婷也开始变得激动起来【郑让,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的事?】   【我是你丈夫!】郑让低吼道【所以我就有资格来管你的事。我告诉你,我不准你再去想着那个人,你知不知道?!】   【丈夫?】依婷冷笑着【郑让,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们跟其他夫妻一样?难道你忘了我们是因为什么才结婚的吗?】她看着他,然后用力甩开他禁锢着自己的手。   转身,她刚走几步。郑让就又将她拉了回来。然后,只一瞬间,他就朝她吻了过来。   依婷开始反抗,虽然这种反抗早就没有了什么意义。可她依旧挣扎着,也许,这就是人的本能。在遇到危险时,无论结局如何,也总想着要奋力一搏。   郑让显然是被激怒到了。她的反抗,在他看来就是一种背叛。从青岛回来后,他已经对她动了心。所以,他需要她也像一个妻子一样对他保持着绝对的忠诚。他不再去提那个人的名字,也不再去提过去那些事情。他知道了自己伤害了她,也开始懊悔于自己所做的一切。他想要弥补她,并且已经在试着弥补她。可她,却偏偏在刚才,说了那样的话。而且,还是用那样子的眼神,用样子的语气。他是知道她恨极了他的。可他不能接受,她刚刚所有的行为,都是因为那个叫做沈斯的关系。从她一听到他的事情开始,她的神情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他不过是辞去总经理的职位,她竟也会如此难过。他嫉妒,发狂的嫉妒。他爱了,却也被伤了。所以他更加的想要得到她。先是身体,再是心。   ---------TBC--------   对依婷来说,遇见曾子聪绝对又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   在这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内,她实在是遇到了太多的人和事。   【你是谁?】中式茶楼的包厢内,依婷充满防备性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今天中午的时候,她接到了这个人的电话。【叫我来这里究竟是有什么事?】   【我是谁不重要。】曾子聪看着他【重要的是,我能帮你报复郑让。】   依婷不语,曾子聪就又继续说到【郑让他用那样卑鄙的手段来拆散你和沈斯,我不相信你会一点都不恨他。而且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他拆散你和沈斯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你到底是谁?】依婷已经听不下去。在他说清楚自己的身份前,她不允许他就这样肆意的撕开她心底的伤口。   【我是沈斯的三叔。】曾子聪看穿了她的心思,回答到。   【三叔?】依婷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我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他还有一个叔叔。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话?】   【就凭我们俩都想为沈斯好。】曾子聪说到。【我相信你已经知道沈斯被免去总经理一职的事情了。我现在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再过不久,沈斯恐怕连在郑氏立足的机会都没有!】   脑海里,郑宝成的那些话开始浮现开来。所以依婷一时无从反驳。   【当然,如果你对沈斯已经没有感情了。那我刚才说的话,你全当可以没有听到过。】末了,曾子聪又对她这样说到。   【我该怎么做?】仇恨的火苗早已在依婷心底点燃起来,她一直的需要的,都是一个可以将郑让推入地狱的机会。所以此刻她握紧了拳头,目光紧盯着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问到。   曾子聪露出狡黠一下,在他得到他想要的回答后——【骗取郑让对你的信任,然后将他所有的行动都及时汇报给我!】   告别曾子聪以后,依婷就独自回到了郑家。   当她踏着暮色走进门口时,许芳正坐在沙发上翻阅着杂志。   【妈。】她犹豫许久,终究还是这样叫到。   许芳头也不抬【去哪里了?一个下午都不见人影。】   【没去哪里,就是随便逛了逛。】依婷走近些回答道。   【随便逛逛就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她抬起头来,原本想对她训斥几句,却发现她两手空空。【你还真是空的很呐。】   依婷不想跟她做口舌之争。在这个家里,她要应对郑让一个人,就已经足够累的了。【我有点累了,如果您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先上楼去了。】   她话刚落下,门口就又走进来一个人。   【夫人,少奶奶。】是郑让的助手阿忠,他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说到。   【这个点你过来做什么?】许芳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名表【是阿让让你来拿什么东西的吗?】   【不是的。】阿忠微微弯着腰【是少爷让我来接一下少奶奶。】   【接她?】许芳看了一眼依婷,此刻她也正一脸的疑惑。   【是的。】阿忠点了点头【少爷让我过来接一下少奶奶,他自己已经先过去了。】   【我知道了。】许芳似是会意道【一定是有什么宴会才要来找你出席。】她继续看了眼依婷然后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准备,去晚了让别人久等可不好!】   依婷也不做反驳,只是在沉默片刻后走下了楼梯。然后跟着阿忠一起走了出去。 ☆、交错的轮回   曾子聪回到住所时,天色已有些微黑。   沈斯和沈旭两个人,已经来了有一会了。   见他回来了,沈旭立马走上前去。【子聪叔,你去哪里了?为什么弄到这么晚才回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如果被郑宝成的人看到,你和我们都会有很大的麻烦的!】   【你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曾子聪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那么不小心就让郑宝成的人找到我吗?你看看。。】他丢过一个文件袋【我调查到了什么东西。】   【是什么?】沈旭充满疑虑的拿起文件袋。这个过程中,沈斯始终站在窗前沉默着。   【是萧重明的女儿。】曾子聪回答到。在他开口的一瞬间,沈斯和沈旭的神情,都开始有着轻微的变化。   【我查到萧重明的女儿,现在在一家叫做‘飞扬’的杂志社里工作。这上面是她的照片。她叫做萧凡。】曾子聪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们脸上的异样【她好像和萧重明的关系不是很好,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外面独住着。但说到底,她终究是还是萧重明的女儿。】   【你说这些,是想做什么吗?】沈旭问到。此刻他的眼里已经充满了防备。   【当然是想通过她的关系,给萧重明来个致命一击。】曾子聪回答道。   【我不同意!】沈旭的反应完全出乎于曾子聪的意料【我不同意这么做!】   【为什么?】曾子聪看着他【难道说,你认识这个女人?】   【子聪叔,你知不知道,昨天救我的人是谁?】沈旭反问着他。   【难道说,】曾子聪迟疑了几秒,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就是她救得你?】   【没有错!】沈旭用力的说到【就是她救了我。如果不是她的话,我现在根本就不可能还有站在这里。所以我决不能恩将仇报,不能让她也卷入这场斗争中。】   【可她是萧重明的女儿!】曾子聪加重了些分贝【就凭这个她已经是逃不开这场纷争的了。】   【总之我是不会同意这么做的。】沈旭,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萧凡救了他一命,他就欠了她一份情。这份情,在他回报她以前,他是决不允许别人去伤害他.更何况,他欠的,还是一份救命恩情。【她是萧重明的女儿没有错,可这一切跟她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她父亲的关系,我们就要把所有的过错都强加在她身上吗?】   曾子聪见他如此坚决,便决定不再多跟他纠缠下去。他把目光对向沈斯【你怎么认为?】他向着他问道。   沈斯沉默着。或者说,在他还没有想好回答的时候,沈旭就已经抢先了一步——   【哥。我们不能这么做啊。她虽然是萧重明的女儿没有错,可是这一切跟她没有关系啊。我们不可以恩将仇报啊!】   【你给我闭嘴。】曾子聪明显不悦了【我问你,她为什么要帮你?你和她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我。。】沈旭一时语塞。他回答不上来,所以就把目光对向了沈斯。   【还是说,跟他有关系的人,是沈斯你?】曾子聪犀利的捕捉到了沈斯脸上微妙的变化。【她对你,有感情?】   沈斯依旧不语。   沈旭却早已急不可耐。他虽然不能很确信,但他约莫能知道,萧凡会救他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沈斯了。   【这可是一个机会呐!沈斯。】他不说话,曾子聪就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如果你能够获取她的信任,那萧重明那边,对我们就没有威胁了。】   【子聪叔,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要复仇,我们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沈旭不满的与他争辩道。   【那你说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曾子聪怒视着他【现在沈斯在公司里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了。如果萧重明在这个突然出来横插一脚的话,那我们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可是。。。】   【都不要吵了。】沈斯喝止道。他转过身来,背对着窗外已经陷入黑暗的世界【该怎么做,我自有打算。】   话落,他便走出了房间。只留沈旭和曾子聪两人面面相觑着。   沈斯刚走出公寓,就又遇见了萧凡。   那个身影,正在向着一家点心店里走去。   命运的结,有时候就是这样,越缠越深。   萧凡刚结束一天的工作,实在是感到有些饥肠辘辘。   她看着那些装饰的甚是精致的点心,然后对着女服务员说到【麻烦给我这两个。】   女服务员很快就包装好了点心,萧凡刚想掏出钱,一个身影就已经提前抢先了一步。   她抬起头去,只见沈斯已经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不用找了。】他对着女服务员说到。这一次,他并非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去接近他。但他的心里确实有一种声音,这个声音,促使的他慢慢向着她的身影去靠近。   【你,怎么会在这里?】对他的出现,萧凡显然很意外。但她似乎又很高兴,在短暂的惊讶后,她的眼角开始有着深深的笑意。   【正好路过。】沈斯回答道。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他那双深邃漆黑的如同黑宝石一般的瞳孔里,似乎正有着一个决定在蔓延开来。   依婷,一直在到达目的地后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助理阿忠在替她打开车门后,她才发现有着一艘巨大的游轮停在她的眼前。   她看了一眼四周围,却并没有见到郑让的身影。   【少奶奶,少爷他就在上面等你。】阿忠在说完话后就驾车离开了。   依婷吸了一口气,在能感觉到江边的晚风吹拂过她的脸颊时,她开始向着游艇上走去。   点心店里,沈斯和萧凡面向而坐。   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侍者在替他们端来咖啡和点心后就离开了。   萧凡看着冒着热气的卡布奇诺,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些。   鲜花和音乐,是感情的最佳催化剂。   当依婷踏上游艇的那一刻起,美妙的小提琴声就已经开始传来了。   她停下脚步,当她正为眼前这一切感到奇怪时,郑让就突然地出现了。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在烛光的映衬下,竟有几分天使般的姿态。   【你,这两天还好吗?】萧凡努力使自己在他眼中看起来自然些。尽管她的内心早已被欣喜和澎湃充斥着。   【嗯。】沈斯应道。   【你朋友的伤,怎么样了?】萧凡又继续问道。她在努力拉近自己与沈斯之间的距离。   【已经没事了。】沈斯回答着她。   【那就好。】萧凡刚松下一口气——   【为什么要帮我?】沈斯就又突然的问道。   【诶?】萧凡一时反应不及。尽管她早在沈斯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了他的目的,但他这样直接的说出来,萧凡还是始料未及的。   江边的晚风徐徐吹来,依婷黑色的长发被轻轻扬起。   金色的火烛,也在这微风中不断摇曳着。   依婷看着郑让替她拉开了椅子,动作是那样的绅士,就好像,还是当初初识他时的模样。   然后,她又看着他在她面前坐下。在小提琴的演奏声开始变得柔和起来时,她看到,他又拉住了自己的手——   【依婷。】他叫到。   【我。】萧凡低着头。她会救沈旭的原因,只是因为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想到了沈斯。只是这样子的缘由,她现在实在是说不出口。   【因为喜欢我?】沈斯却直接替她说了出来,他似乎,一点也不顾忌到她的尴尬。【所以你就可以不问任何缘由的帮我?萧小姐,你应该很清楚,我不是一个好人!你难道就不怕,我当时所做的事情,是触犯到你的道德底线的?】   【不。】萧凡坚定的看着他【你不会。虽然嘴巴上这样说,可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她如此坚定的目光,竟使得沈斯心里泛起点点涟漪。似乎还是第一次,有一个人肯这么相信他。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呢?你难道忘了李启阳和朱卫国的事了吗?】他是注定要存活在黑暗中的人。可她却不同。她的正直,善良,是注定不能和他沾染上任何关系的。   【就凭你那时在美国救了我。】萧凡还是被他的话给刺痛了心的。【虽然,你确实是做过了很多的错事。可如果你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那你又怎么会为了救我,而让自己身陷险境呢?】   【萧小姐。】沈斯打断了她的话【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救你,只是因为你是萧院长的女儿。未来我和萧院长之间,可能会有很多的合作。我救你,只是为了方便以后的合作罢了。你要知道我沈斯,是从来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的。】   【所以,】他的话,实在是过于刺耳。萧凡一时不能接受,她的眼眶,开始变得湿润起来。【如果,我不是萧重明的女儿,你就会选择见死不救吗?】   【萧小姐认为呢?】沈斯,是能够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泪光的。但他依旧站起了身子继续说到【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事与愿违,萧院长似乎并不希望看到萧小姐和我在一起。所以我们俩之间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吗?】萧凡想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掉下,可当她在看到沈斯转身时,她终究还是控制不住了。   【我说过的吧,我和萧小姐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沈斯背着身【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话落,他便推门走出了点心店。   萧凡的心,随着他的离开而变得落空起来。她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她的眼眸,一时间她再也不能控制的哭了出来。她不能明白,为什么不久前还能跟她坐在一起喝咖啡吃点心的人,片刻后却会跟她说出这样的话。她不明白,也想不明白。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和沈斯之间的关系,又再一次的回到了原点。   沈斯向着夜色走去。他不是不知道身后的她已经眼泪决堤。但正如沈旭说的那样,她对他有恩,他不能恩将仇报。她在他最危难的时刻,恰时的出现,替他解除了所有的危机。他应该跟她说一声谢谢。但他不能这么做。他唯一能向她表示感谢的方式,就是让她远离他的世界。尽管在此之前,他确实是有想过去利用她。但现在,他已经决定不这么做了。   这,便是他对她,最好的回报。   游艇上,郑让握着依婷的手【我知道,我前段时间对你做了一些很过分的事情。在这里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好吗?】   依婷觉得,这是她二十五年来听到过最好笑的一句话。昨天还在伤害着她的恶魔,今天却坐在这里祈求她的原谅。她想,若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世界疯了。   【郑让。】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你又想玩什么?】   【我没有想玩什么。】郑让却紧抓着她的手【我是认真的。】他看着她,深情款款【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你可能不会信。可自从青岛回来以后,我就发现我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你。你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走进了我的心底,挥不去了。】   【你在开玩笑吗?】依婷越发觉得好笑了。   【我知道你不会信。】郑让依旧紧扣着她的手【我也不祈求你现在就能原谅我。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跟你心底里的那个人公平竞争一次。】   公平竞争?依婷在心底冷笑着,他郑让难道会懂公平两个字?她现在和他的关系,就注定已经没有公平可言了。   她再次想要抽出自己的手,郑让却又握得更紧了些。果然,他所有的话不过是说说而已。   【依婷。】郑让用眼神注视着她【答应我好吗?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能重新走进你的心里。】   脑海里,曾子聪的话开始渐渐清晰起来。也许,这就是上天赐给她的一次机会。在她,已经找到了一把匕首的同时,又帮她把匕首磨得更加锋利了。这么想着,依婷就不再试着去抽出自己的手。【你,】她看着郑让的眼睛【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郑让承诺道【只要你肯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的补偿你,绝不会再像过去一样的伤害你。但是也请你答应我,不要再去想过去的那些事情。如果可以,试着跟我一起忘掉那些事情可以吗?】   忘掉?谈何容易。他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又怎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够抹杀的了的呢?依婷心里这样想着。可当她在面对着郑让的时候,她又是这样说到【我答应你。】   突然有烟花在空中升起,然后形成了美丽的心状。   依婷反应不及,却又看着郑让朝她走了过来。然后,在又一个烟花升起的瞬间,他将她轻轻拥入在了怀中。 ☆、生日宴   生活,依旧在持续着。   它在打开了新的篇章后又以它一成不变的姿态看着这世间的一切变化。   那天以后,有些事情它像是变了,但其实它没有变;   有些事情它像是没有变,但其实,它依旧变得不一样了。   郑氏公司,在一场会议后开始了它翻天覆地的变化。郑让正式就任公司总经理一职;而沈斯,则是退居到郑让原先担任的副总一职。   公司内部,那把原本呈一面倒的天平,在那场会议后开始变得平衡起来。   沈斯不动声色的看着郑让,看着他逐渐显露出来的处事才干和日渐上升的公司业务,他竟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依婷,则继续在郑家生活着。曾子聪跟她说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将郑让一击致命并且让他再也爬不起来的时机。所以她就继续在郑家生活着。只是那天以后,郑让确实对她有些不一样了。他开始变得关心她,照顾她。但这依然不能改变依婷心底的任何想法,她依旧觉得生活非常的糟糕。她在等待着机会的同时还要每天假意迎合着郑让,这对她来说实在是过于辛苦。   萧凡,则继续在为她的梦想奋斗着。只是那天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沈斯。偶尔车子驶过郑氏公司的楼下时,她总是会怀着期盼从车窗里望去,只是那个身影,从来就不曾出现过。   一切似乎都又回到原点。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忙碌着。   直到----夏季也偷偷的进入了尾声。   这一天,依婷跟着郑让一起走进客厅时,郑宝成和许芳正坐在沙发上。   【爸,妈。】郑让拉着依婷的手走过去叫到。   【阿让,你来的正好。】许芳递过自己手中的小册子【这是你爸生日宴会的嘉宾名单,你看一下还有没有少的。】   【不用了,妈。】郑让推开手【反正每年都是那么些人,你看过就行了。】   【你看你这孩子,就知道偷懒。】许芳假意数落到。   郑让也不还嘴,只是笑了笑然后将手搭在了依婷的肩膀上。   【宝成啊,你看一下,还有没有漏了那些人?】许芳见郑让这样,就把问题丢给了坐在一旁的郑宝成。   【有什么好看的,每年不都是那么些人吗?】郑宝成却头也不抬。   许芳脸色拉下了些。   【哦对了。】郑宝成却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来【给萧重明家的邀请函,你记得多准备一份。】   两天后----   萧凡在工作的途中,接到了来自萧重明的电话。   ----------TBC----------   九月的最后一天,天气有些微凉。   郑宝成的生日宴会,就在璀璨的灯火中拉开了帷幕。   各路名流纷纷踏至。郑家,又是一片熠熠生辉的景象。   一辆黑色的宝马车在郑家的门口停了下来,萧重明和叶子琪在司机为他们打开了车门后走了下来。   萧凡也紧随其后。她穿着一身湖蓝色的齐地晚礼服,深褐色的长卷发被全部束起。她站在那里,手持着宴会包。就如同那湖中的精灵一样让人瞩目着。   【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在即将进场的时候,萧重明突然对着她问道。   萧凡沉默着,有晚风轻轻扬起她垂在两侧的头发。郑家的这种聚会,她向来没有参加过。但是这一次,却是郑宝成指名要她参加的。她想,他大约莫是为了那天在天台上的事情,所以才安排了今天的这么一出戏。   【如果我说没有,你会相信吗?】但是,她在片刻的沉默后却是这样对着萧重明说到。有些事情,他知道,反而要比不知道更好。   萧重明也没有在继续追究下去,【今天晚上,你记得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收起你的脾气。】   他在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就跟着叶子琪一起走进了会场。萧凡也在犹豫了片刻后跟上了脚步。   郑家的花园里,郑宝成和许芳就站在最显眼的地方。萧重明走过去,郑宝成也露出了少有的热情。【萧老弟,你可总算来了。待会记得随意,随意啊。】   萧重明笑了笑【郑老二你也太客气了。】他侧过身子,手指着叶子琪手上包装精致的礼盒说到【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一点薄礼,希望你能喜欢。】   【萧老弟看你客气的,人来了就好。】郑宝成甚是客套的寒暄到,他在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的时候瞅了一眼站在萧重明身后的萧凡,然后又继续说到【贤侄女也来啦,真是难得。】   萧凡笑了笑【郑伯伯何必这么意外呢?不是你指名道姓要我来参加今晚的聚会的吗?我能不来吗?】   【郑伯伯还不是为了那天的事情。】郑宝成依旧笑着脸【那天的事情,没有吓坏贤侄女你吧?】   他的话刚落下,萧重明就把目光朝向了萧凡。   萧凡也不去理会,【郑伯伯】她刚开口,萧重明就打断了下来——   【我这女儿确实有些不懂事,她若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惹得你郑老二生气了,我在这里代她向你陪个不是,你郑老二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了。】   【不懂事不要紧。】郑宝成的目光开始变得犀利起来。【只是千万不要像两年前一样被人利用了就好。】   周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义父。】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恰时的响起。沈斯突然的走了过来【杨总他们到了。】   郑宝成抬眼看了看沈斯,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我知道了。】随后他又将目光对向了萧重明【那萧老弟你们随意,我先失陪了。】   萧重明点了点头。   随后,郑宝成便和沈斯一起向着门口走去。   在这个过程中,萧凡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沈斯。她看着他出现,看着他离开。只是他却在这简短的时间里,连一眼都不曾望向过他。就好像,他从不认识她;他与她之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也似乎从来就不存在过。   萧凡的心,落空了下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萧重明却在这个时候追问道。   【你不用知道。】萧凡早已无心回答【反正事情也已经过去了。】   沈斯和郑宝成一起走后不久,郑宝成就对着他别有用意的问道【你觉得,萧重明的女儿怎么样?】   沈斯低头一笑,他知道他刚才的表现已经使得郑宝成起了疑。【义父这么问,是想说些什么吗?】   【你如果喜欢,我可以帮你去跟萧重明说一声。】郑宝成紧盯着沈斯的眼睛。   【义父说笑了。像我这样无父无母的孤儿,又怎么配的上萧院长的千金呢?】沈斯回望着郑宝成【而且义父应该知道,像她这样的性格,是不适合我的。】   ------TBC-------   ----TBC----   依婷,一直跟着郑让穿梭在不同的人群中。她有些疲惫,刚想开口回去休息时,人群中却又走上来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好久不见啊,让少。】那人像是跟郑让很熟的样子。   【高星!】郑让显然很意外,他走上前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那个叫做高星的男人摊开手【怎么样,够义气吧?】   郑让拍了一下他的手掌,当做是回应。   依婷眼见没她什么事,便又想回去休息了。只是她还未开口,那人就又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这位就是嫂夫人吧?】   依婷点了点头。   【我叫高星。】高星伸出手【郑让的朋友。】   【依婷。】依婷也礼貌的伸出手去回应到。   【嫂夫人有些面熟啊。】高星拉着她的手,【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面熟你个鬼啦。】依婷还未开口,郑让就已经走过来将他们的手分了开来。【我警告你哦,依婷她是我的妻子,你可不要对她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我才没有那么无聊好嘛?】高星略微不悦道【再说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郑让还未开口,依婷就已经抢先了一步说到【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你们继续,我先失陪了。】她实在是有些疲倦,所以想尽快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   只是她还来不及走开,郑让就已经拉住了她的手。【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依婷强撑起一个微笑来。【休息一会就好了。】   【那我陪你。】话落,郑让便又握紧了他的手些。   【不用了啦。】依婷挣开他的手【你陪你朋友就好,我休息一会就过来。】   郑让见她这样说,也就不再勉强。   依婷走后,高星就走上前来。【真是难得啊,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女人这么用心。】   郑让笑了笑,也不反驳。   【只是,这嫂夫人真的有些面熟啊。】高星蹙着眉【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宴会开始,伴随着乐队声的响起,有人开始在草地上偏偏起舞着;也有人站在那里寒暄着。   高星却始终紧蹙着眉头坐在一旁。   【在想什么呢?一声不吭的。】郑让端着酒杯走过去问道。   【在想嫂夫人。】高星如实回答【我总觉得有些面熟,但就是想不起到底在哪见过她。】   【你有完没完?】郑让拉下了脸【我可已经警告过你了,你要再这样下去,我真跟你不客气。】   高星白了他一眼【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他问道,末了他举起酒杯,然后在与郑让轻碰后一饮而尽。   【对了。】酒精的作用下有些片段也开始浮现出来,高星一拍手【我想起来了。】   【你。】郑让明显有些不悦了。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发作,高星就又已经抢先一步说到——   【你还记得两年前你让我帮你查的那个女生吗?】   郑让不语。   【就是那个在你晕倒时给你拨打急救电话的那个,她当时,还把她的围巾和外套都给了你。】高星继续说到【嫂夫人,就是当时那个女生啊。】   【你确定?】郑让一时变得激动起来。   【当然。】高星拍着胸脯,【她当时虽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可我对她的印象还是有几分的。不过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你们还是蛮有缘分的嘛。】   伴随着他的话落,郑让开始陷入了沉默着。他的心里实在是受到了太大的冲击,以至于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样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在他人生最灰暗的时刻,那个人的出现,一直是他记忆中一抹抹不去的色彩。他记得,她留有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他记得,她温暖的怀抱中有一股清甜的花香;他还记得,她温柔的替他披上了外套,围上了围巾。。。   他记得,他都记得。但他却唯独不记得她的长相。   所以他就那样肆无忌惮的伤害了她。在他还没有跟她说上一声谢谢的时候,他就先已经将她伤的体无完肤了。   他抬起眼望去,却发现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早已没有了她的身影。他开始向着人群走去,开始在这人群中寻找起依婷的身影来。找到她,这是他此刻心里唯一能够想到的。他要找到她,他要握住她的手跟她说声对不起,他要倾其一生,来抚平她身上那些他带给她的伤痕。   依婷,在角落里的石凳上休息了片刻。当她感到身体没有那么疲惫时,她站起了身子。只是她还没有踏出脚步,一个身影就突然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沈斯,只是恰巧的路过。只是当他对上那双久违的眼睛时,他原本想向前走去的脚步,就变得再也挪不开了。   就这样,两个曾经彼此相爱的人开始在那里相视着。   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离开。   世间万物仿佛在他们两个人的眼中变得静止起来。只有那不断响彻着的音乐声和寒暄声提醒着人们生活还在持续着。   依婷的眼里开始有泪光闪烁;沈斯的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潜藏在他左胸膛下的那颗心脏,早已依稀疼痛着。   他是爱过的,却也是被伤过的,但他更是自责的。若不是因为他,她又怎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若不是因为他,她又怎么会变成争斗的牺牲品?   说到底,这一切终究是因为他。因为他的身世,因为他的保护不利。   萧凡从人群中走过来,她原本只是因为看到了依婷的身影。但现在,她却是无论如何也迈不出脚步了。   她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他们,静静地。   她看到依婷的眼角有泪珠在闪烁,看到沈斯的脸上有心疼在闪过。   她觉得,他们应该还是相爱着的;她觉得,依婷嫁给郑让一定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的;她觉得。。。   【你们在做什么?】   只是她所有的觉得,都全止于郑让的出现。   依婷在还没有做好面对沈斯的准备时,郑让却又突然的出现了。   他带着强烈的愤怒,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跟前。她开始变得无所适从起来。   郑让走过去,替她轻擦拭掉眼角的泪痕。在这个最想见到她的时刻,却见到她和曾经的恋人站在一起相对无言着,并且眼角还带有泪痕。郑让想,他是绝对不能再冷静下来了。   他抓起依婷的手,在她试图想要抗拒的时候将她完全禁锢在自己的掌心间。然后,他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向着屋里走去,在经过沈斯身旁的时候,他对着他这样说到【沈副总若是这么有时间的话,不妨多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一下。免得有朝一日成为了丧家之犬,连最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进行下去。】   沈斯也不生气,他向来不计较这种言语上的得失。要知道,付诸行动往往要比纸上谈兵来的更实际些。他露出一笑,就当做是回应。   站在郑让身旁的依婷却早已听不下去,她握紧了另一只手。然后在自己的心底发誓,发誓总有那么一天,她会让郑让为他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在他们走后不久,沈斯也提起了脚步。当他刚转身想要离开时,却又与萧凡的目光相对起来。   【你还好吧。】犹豫许久,萧凡终究还是忍不住去向他问道。她关心过着他,也担心着他。   【与你无关。】只是沈斯却给了她这样的回答。在明知道她的心意后,他依旧选择了去漠视。他用这最简短的四个字,来拉开她和他之间的距离。   萧凡低下头去,她被沈斯的话刺痛了心。   沈斯也在之后选择了离去。只是当他刚走萧凡的身边时,萧凡就又抬起了头来——   【刚刚的事,谢谢你。】她说到。   【你不必谢我想。】沈斯停下脚步,【我并不是为了帮你才这么做的,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罢了。】他说到。   萧凡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她已经,想不出和沈斯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说。   她微微的抬起头去,想看看沈斯脸上现在是什么样的一种神情。却发现他早在话落之后就已经选择了离开,没有丝毫的犹豫。   萧凡的心,忽然就觉得难受极了。   --------TBC-----   依婷,跟着郑让一路回到了房间里。当她还在因为走的太急而气喘吁吁时,郑让已经转过身来看着她了。   她知道他在生气,却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也不知道他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生气。所以她也同样看着他,却又在片刻之后开始逃避着他。   【你不打算为刚刚的事情跟我解释一下吗?】郑让问道。   【我为什么要解释?】依婷看着他,她觉得好笑极了。【还是你告诉我我该跟你解释些什么?】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他?】郑让一把抓住依婷的手腕,目光里的霸道让依婷甚是反感。她想挣开他的手,想告诉他她确实还在想着沈斯,并且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他。但她的耳边突然就又响起了曾子聪的那些话。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她还没有让郑让付出代价,所以她不能就此选择放弃。于是,她在沉默了片刻后这样说到——   【给我点时间。】她看着郑让的眼睛【我会慢慢忘掉他的。】   她的承诺终于使得郑让放松了下来,但他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手。他走上前去,一把将依婷拥在了自己的怀中。   这样亲昵的举动依婷终究还是有些不习惯,【我们快下去吧,外面还有好多客人呢。】   【没关系。】郑让将脸深埋在依婷的脖颈中【随他们去好了。】   今夜的星空,甚是安静。   萧凡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抬头仰望着这片星空,当她的耳边还充斥着沈斯的那些话时,一通来自加拿大的电话又打乱了她的思绪。   那是来自母亲的主治医生罗斯福先生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告诉她,她的母亲又因为疾病住进了医院。   她挂掉电话,心神顿时又陷入了慌乱中。   叶子琪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她看着她【你刚刚和沈斯站在那里说些什么?】她问道。方才萧凡和沈斯站在一起的情景,她全部看的清清楚楚。   【与你无关。】萧凡看着她,思绪却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听外婆说,那个时候母亲刚生下她,身体还很虚弱。叶子琪却趁这个时候和父亲萧重明勾搭在了一起。母亲为此伤透了心,也正因此在月子期间落下了病根。而这些病根,随着年岁的增加转换成了恶疾。直到现在,母亲时常被那些病痛折磨着。就在不久前,她又因为这些疾病住进了医院。   【你这是什么态度?】叶子琪有些生气的说到。   她的话,使得萧凡觉得好笑极了。这个一手毁了她家庭幸福的人,如今却在这里质问她是什么态度?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叶子琪又问。   萧凡并不想和她多做纠缠,所以转个身便准备离开。   【你站住!】叶子琪被激怒了。   萧凡却依旧不做理会。   【没有听到别人在叫你吗?】萧重明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萧凡停下了脚步,她看着萧重明。原本是该尊敬着的父亲,此刻却让她深感厌恶。   【我知道你不喜欢子琪,可不管怎么说,她也始终是你的长辈。你刚刚这样的态度,是一个小辈该有的吗?】萧重明训斥道。   【长辈?】萧凡瞥了叶子琪一眼,【她配吗?她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你说什么?】萧重明被她的话激怒了开来。   【怎么,没听清吗?】面对着萧重明的怒气,萧凡丝毫不感到退怯【那我再说一遍咯。我说,】她继续看了看叶子琪,【她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叶子琪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啪!’   就在萧凡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脸上就已经挨了萧重明的一记耳光。   【我要你立刻跟子琪道歉,听到了没有!】萧重明呵斥道。   萧凡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她用手捂了捂自己发红的脸夹,一时间只觉得讽刺极了。   【还真是夫妻情深呐。】她松开捂着自己脸颊的手,【你知道我为什么回国以后不选择回家住吗?】她看着萧重明【我就是想避开以前的一些事情,但现在看来,无论我怎么躲,有些事情,我注定还是躲不掉。】   萧重明没有说话。但他显然已经在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后悔了。   【你知道吗?】萧凡继续说到,只是她的眼眶开始变得微红了起来。【妈妈又住院了,就在不久前。还是因为老毛病,因为你们,在月子里落下的老毛病!】   萧重明被她的话冲击的发不出声来,叶子琪也陷入了沉默。萧凡却在之后选择了离开,对她来说,在这个地方再多待个两秒,那都是一种折磨。   远处的音乐声还在此起彼伏着。沈斯站在人群中,他神色复杂的望着那个远去的身影。就在不久前,他恰好的目睹了他们三个人之间所发生的一切。   华灯笼罩的街头,萧凡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行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找谁。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的母亲病倒了,而她却远在千里之外。   天空飘起了大雨,慢慢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   她也不躲,就这样继续向前走去。   晚风,她单薄的身体依稀感觉到了几分寒冷。   她用手环抱住自己的身体,想让自己感到温暖些。只是她的心早已凉透,是怎么也温暖不起来了。   一把伞突然的出现,替她挡去了瓢泼而下的大雨。   她抬起头去,只见沈斯已在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跟前。   她看着他,他也静静的看着她;她没有说话,他也就跟着沉默着。只是她的眼里,似有晶莹的泪光在闪烁,而他漆黑的就如同这黑夜一样的眼眸里,却依旧是如死水般的平静。   雨点,打在伞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萧凡的心,开始感觉到了丝丝暖意。   只是她仍旧需要一个怀抱,一个,可以让她卸下所有伪装的怀抱。   是的,她累了。她不要再强装着坚强下去,她想要一个怀抱,并且一直在等待着一个人的怀抱,一直。   雨,还在持续着。   当沈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萧凡就已经扑倒在了他的怀中。   他一时反应不及,竟愣在了原地。   隔着他的胸膛,萧凡能够感觉到他心脏传来的跳动声。她靠在他的怀中,听着周围汽车驶过的声音和雨点击打在地面上的声音,竟觉得几分安心了起来。   当她以为自己被世界抛弃了的时候,他却突然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沈斯静静地站立在原地,他看着怀中的人儿,竟有几分情感不由自主的涌上心头。   他低下头去,鼻尖轻抵着她的发丝,那里正有着一股熟悉的香味在向着他袭来。他忽然就想起一些事情,在那个大雨磅礴的午后,她就是这样抱着摇摇欲坠的他的。   他一时失了神,手也就不自觉的向上抬去。   然后,当大雨再一次侵袭着大地时,他已经,紧紧的拥抱住她了。   莎士比亚曾经说过:爱的力量是和平,从不顾理性,成规和荣辱,它能使一切恐惧,震惊和痛苦在身受时化作甜蜜。   这句话,对这世上任何的人来说,或许都是一样的。   沈斯,在之后将萧凡带回了他的公寓。在这以前,他只带依婷一个人来过这里。   萧凡从浴室出来,她穿着沈斯的白色衬衫。原本对沈斯来说正好的衬衫,穿在萧凡身上却显得宽松极了。   她用毛巾擦了擦自己还有些湿漉的头发,然后在抬起头来的瞬间与沈斯的目光对视了起来。   外面的雨还在持续下着。   沈斯就站在窗前,他的身影,似是要与这外面的黑夜融为了一体。   萧凡看的有些出神。当她反应过来时,沈斯已走到了她的跟前。   她尴尬的低下头去,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沈斯,从一旁的抽屉里拿来了吹风机。他在萧凡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用手轻轻为她撩起了头发。   萧凡一时反应不及,她被沈斯这样的动作吓了一跳。可即使如此,她却依旧站在原地。任凭着沈斯,为她吹干还在滴着水的头发。   鹅黄色的灯光下,她和他就这样相对而战。这样子的举动,放在恋人之间当属正常。可放在她和他之间,实在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暧昧和尴尬。   就在不久前,沈斯还说过,他和她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   萧凡的眼神忽然的就暗淡了下来。   当她在回过神来时,吹风机的声音已经戛然而止了。   她抬起头来,只见沈斯正看着她。眼神中,还有着一种她不曾见到过的情绪。   沈斯从来就没有否认过她的美貌。即使是在最初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否认过。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在不施粉黛和没有任何华衣美服的情况下,她的五官也可以精致到如此程度。就像,摆在高级橱窗里的芭比娃娃一样。   他一时看的有些出神。   萧凡,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去。   她这样一个细小的动作,对沈斯来说就像大海中一粒细小的尘埃。看似不显眼,却能惹来巨大的澎湃。   他开始向着她吻去,在她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   他温热的唇,轻轻地贴在了她的脸上,嘴上。萧凡,霎时只觉得自己被抽空了空气,动弹不得。   沈斯,继续轻吻着。在他明明下定了决心,让她远离他的世界之后。他却依旧无法克制的,让自己逐渐陷入了疯狂,然后不可自拔。   萧凡,起初有些回避着。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妥协。   外面风吹过,   他和她,忽然地就向着床上倒去。   也许,是萧凡在刚才站立的太久,有些疲惫。   也许,是沈斯孤独了太久,有些寂寞。   但是,当萧瑟的风再一次击打着窗户时,他和她,早已忘却了一切,融为了一体。    ☆、别有用心   当秋风过境,当世事迁移,当一切的一切都已回不到最初。我们是否还会想起,当年少不更事,无忧无虑的自己?   曾子聪站在沈从文的墓碑前,他的面前有着太多与回忆有关的画面在闪过。   从相识到相知,从相交到结义,从结义到背叛。   一幅幅,一幕幕。像是恍如昨天,却又相隔如此甚远。   碑墓上沈从文的照片还停留在他最初的那个样子,那么的年轻,那么的风华绝代。就如同现在的沈斯一样。   他扶手摸了摸自己眼角的疤痕,在这二十多年的岁月中,他却早已变得苍老不堪。   有秋风拂过,吹动了周围的一草一木,也吹燃了他内心暗藏着的复仇之火。   【你果然在这。】有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曾子聪警觉的回过头去,只见萧重明已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的手上,握有着一束白色的雏菊。   每年的这个时候,萧重明都会来这里。他走过去,将手中的菊花轻放在沈从文的墓碑前。然后,在沉默了半响后他略微的侧过了头去【好久不见啊,曾老三。】   曾子聪对他的出现显然感到很意外,但他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踪迹已经被暴露了出来。   【你放心,我是不会告诉郑宝成你还在这座城市里的。】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萧重明这样说到。   【你以为,我会怕他知道吗?】曾子聪在稍显的诧异后回过神来。   【如果不怕,你又何必把自己伪装成这个样子?】萧重明在打量了一番他的穿着后说到。   曾子聪没有说话,他在沉默了片刻后才抬起头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他问。   【以你对大哥的敬意,像今天这样的日子,你又怎么会不来?】萧重明把目光对向了照片上的沈从文【更何况,这还是你这二十五年来的第一次。】   【既然你都能够猜到,那看来,郑宝成也一定已经猜到了。】曾子聪微眯起他那双狭长的眼睛,说到。   【他不会知道。】萧重明说到。他目光透着坚定,似是对这一切早已胸有成竹。   曾子聪迟疑片刻,在意识到萧重明话里的真正含义后他开始大笑起来。【哈哈哈~我竟不知,是你偷偷瞒着郑宝成为大哥立的这座墓!】他目光紧盯着萧重明【怎么,你是在为你过去做的那些事情感到忏悔吗?你就不怕,郑宝成知道了这一切?】   【那时的事,与我无关。】萧重明解释道。   【与你无关?】曾子聪冷笑一声,随后又激动的质问道【那你和大嫂之间,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沈斯,他又是怎么一回事?】   萧重明沉默了,他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曾子聪也不会相信。其实早在沈从文和曾子聪出事的时候,他的恰巧出国就已经解释不清了。更不要说,在这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了。   【你和大嫂明明就距离他这么近,可你们却还是对他的情况视若无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认贼作父。】曾子聪越说越愤慨,他的情绪已经被完全的点燃了开来。【如果真与你无关,你为何还让他一直呆在郑宝成的身边?并且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你现在跟我说那件事情与你没有关系?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沈斯会相信吗?】   伴随着他的话落,萧重明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你说什么?】他瞪大眼睛望着曾子聪【你已经,找过沈斯了?】   【怎么?我不可以找他吗?】曾子聪反问着他【还是说,你觉得沈斯不应该为他的父亲报仇?】   【曾老三】萧重明的情绪也开始变的激动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糊涂!你这么做,会害死他的!】   【难道你这么做,就不会害了他?!】面对着萧重明的责问,曾子聪也毫不示弱。   【我不跟你多啰嗦什么。】萧重明已不想跟他多做纠缠。【你给我马上离开这里,如果想活命的话,就给我走的越远越好!】   【我是不会走的。】曾子聪一字一句的说到【我不光不会走,我还要留下来,看着你和郑宝成,是怎么为你们当年所做的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话落,他便转过身去。他在临走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一些事情,于是他停下脚步。【哦,对了,你的女儿似乎对沈斯很感兴趣。前几天她为了帮他,还把郑宝成给得罪了!】   -----------TBC------------   你永远不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即使是下一秒的事情,你也无法提前预料的到。   沈斯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在他的脚下,是在这世间为生活忙碌奔走着的人群。   他看着他们,看着渺小的如同尘埃一般的他们陷入了沉思。   那个晚上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萧凡。他不知道她这段时间过得怎样,他也没有主动的去找过她。那天以后,他和她,似乎又回到了最初。   没有意外的相遇,也就没有任何的相交。   一个电话突然得响起,打破了他所有烦扰的思绪。   他拿起手机,只见来电显示屏上赫然跳动着曾子聪的电话号码。   他接起电话———   【是我】   还没有开口,曾子聪就已经在那说到,【萧重明,他已经全都知道了。】   沈斯挂掉电话,他依旧望着窗外。只是他的眼中,已没有了初时的平静。   临近黄昏时分,天色早已变暗。   沈斯从公司出来,他刚走出几步远,就看到不远的石阶上正坐着一个人。   是那个,已有多天未见的人。   她低着头,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沈斯停下了脚步。   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存在,她忽然地就回过了头来,然后,在与他的四目相对后她又站起了身来。   沈斯看着她,她似乎憔悴了许多。眼里,也有着一种化不开的悲伤。   萧凡是刚下的飞机,那天以后,她就去了加拿大。并且一直陪在母亲的,照顾着她,直到她的身体有了好转。但即使这样,也依旧无法彻底根除她长年累月下来的病根后。罗斯福医生告诉萧凡,类似这次的情况在以后的日子里随时都会发生。萧凡本想长期留下来陪伴着母亲,但无奈向大使馆申请的永久性签证迟迟没有发下来,所以她不得不离开。   她下了飞机,一时竟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可去。她唯一想到的,便是沈斯。在这个让她最无奈,最悲伤,最孤独的时刻里,她唯一需要的,竟只有沈斯的怀抱。   所以,她又一次的,在悲伤侵袭她全身的时候,向前走了上去。   秋风和着细雨一起呼啸而过。   当沈斯还在沉默着的时候,萧凡就已经紧靠在他的怀中了。   有时候,有些事,总是要与我们事与愿违。   沈斯,本想把萧凡推远,让她远离他的世界。可命运的安排,却总是将她推的更近些。   哦不,不是命运的安排。他沈斯是从不相信这种可笑的说辞的。是人!将她越推越近的,是那些人,那些事!   脑海里,曾子聪的话又一次的传来——【萧重明,已经全都知道了。】   也许。   沈斯的眼神又一次的暗淡了下来,他深邃的忘不着边际的眼眸里,是暗藏复仇之火的最佳之地。   秋风还在吹动着,   边上的行人也在匆匆走过。   沈斯依旧沉默着,只是在片刻以后,他抬起了手,将萧凡轻拥入在了自己的怀中。   也许是因为时差的关系,萧凡在这之后就发起了高烧。   她躺在沈斯的床上,眉头紧锁,样子看起来十分难受。   沈斯拿来退烧药和温开水,他在看着她吃下后就准备离去。只是他刚转身,萧凡就拉住了他的手。   她迷迷糊糊的对他说着【不要走】,就像个孩子一样。   沈斯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似的,忽然就软了下来。他不仅没有离开,还靠着床边坐了下来,他反过来去握住她的手,好让她睡的更加安心些。   就这样,他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了深夜。   夜幕早已被黑色所笼罩,即使有繁星点缀,却也依旧不能改变些什么。   萧凡的手机,又一次的低鸣起来。这已经,是萧重明打来的第十五个电话。   沈斯走过去,来电显示屏上跳动着的名字有些刺痛他的神经。他回过头去忘了一眼正在沉睡着的萧凡,然后掐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使得萧重明眉目蹙的更紧了。他挂掉电话,脸色很是难看。   【怎么,还没有打通吗?】叶子琪走了进来,她一觉醒来发现萧重明并不在房间里,便知道他一定还是在为萧凡担忧着。   【别担心了,萧凡她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她安慰道。她以为,萧重明只是因为那天的事情愧疚着。却不知,萧重明早已见过了曾子聪。并且,一件让她惧怕了二十多年的事情,已经开始发生了。   萧重明叹了口气,他抬头看了一眼叶子琪。本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你先睡吧。】他在沉思了片刻后说道。   萧凡在第二天的时候睁开了眼睛,她已经完全的退了烧。   她从床上坐起身来,脑海里一些与昨天有关的片段也渐渐开始回放起来。   她开始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客厅里有细碎的响声在传来,她走下床去。   当她打开房门时,沈斯已经在餐桌上摆放好了面包和牛奶。   【起来了就快准备一下吃早餐吧。】他背对着她说到。   【哦,好。】萧凡一时反应不及,便只好木纳的点了点头。   眼前这个如此温柔的沈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所以她有些不习惯。   当她完全反映过来坐到餐桌跟前时,沈斯已经吃好了早餐。   他开始向着房里走去。   萧凡有些淡淡的失落,但她心里,更多的还是觉得幸福。   今天清晨第一道阳光照射进房间的时候,她就感觉温暖极了。   她拿起面包,大口咬了起来。   沈斯在片刻后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将一把钥匙放在了萧凡的跟前。【这是房子的钥匙,以后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时过来。】 ☆、烈日,交易   当我们所期盼的幸福突然降临时,我们往往会措手不及。   早餐过后,沈斯便开车送萧凡去了杂志社。   当车子在杂志社门口缓缓停驶下来时,萧凡还沉浸在清晨沈斯的最后一句话中。   【到了。】沈斯开口提醒道。   萧凡慌乱的回过神来,她抬起眼帘看了一眼沈斯。   【晚上我回来接你。】她出神的时候,沈斯又继续说到。他的看起来是那样坦然,就好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们,算是什么关系?】萧凡问。有些事情,她只有在知道了答案以后才能安心些。   【我不会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一个跟我没有关系的人。】沈斯回答道。   秋日阳光明媚的照耀进车子里。萧凡低着头,但她的嘴角,早在沈斯开口的那一瞬间便扬起了深深的笑意来。沈斯的话,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回答。但对萧凡来说这却已经足够。她知道,像沈斯这样的人,没有否定就意味着认同。他说他不会钥匙交给跟他没有关系的人,这也就意味着,他认同了她。认同了她的存在,认同了她的情感,认同了她陪在他的身边,认同了她,成为他重要的人之一……   她的笑容就着阳光,在这金色的秋季绽放了开来。萧凡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变的明亮了起来,并且将过去这几天的阴霾也全部一扫而空。   她打开车门走下车去,也许是太过兴奋,她竟将自己的手提包落在了地上也毫无所觉。   沈斯看着她走下车去,他竟然感到些许的恍惚。也许是因为她方才的笑容实在太过美好,也许是因为他内心的一点良知还未完全抿去;也许是……他看了看出窗外,只觉得阳光分外刺眼。他微眯起眼睛,恍然想起两年前的那个秋天。那时的他和她,还处在着一个对立的位置。如今这一个秋季,他和她,却已走到了眼前这般程度。   他摇了摇头,看着萧凡的身影已渐渐走远;他掐断自己纷扰的思绪,然后一踩油门便向着前方驶去。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决定,那就注定不可能在回头。   萧凡向着杂志社走去,她的身影还未完全踏进杂志社的门口,萧重明就在身后叫住了她。   她回过头去,只见萧重明已经踱步走到了她的跟前。   【你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为什么打电话给你都不接?】他走上来,问到。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萧凡扭过头去,她现在还不是很想面对着他。   【你说话就一定要这么带刺吗?】萧重明面色有些不悦着。他一早就去了萧凡在外面租住的公寓,只是他等了好久,也不见萧凡出来。于是他又驱车来到了杂志社找她。他为她担心了整整一夜,她却在见面后的第一句话里就充满了挑衅。他有些生气,却也更加的感到无奈。   萧凡侧过头去,她本想再坚持下自己的立场。可当她看到萧重明眼中划过的无奈时,她发现自己不能再坚持下去了。她以为是她看错了,可她的心,却因此变得无法平静下来。【我去妈妈那里了。】她回答道。   萧重明松了一口气,可他的面容却依旧有些紧促。【她怎么样了?】   【你关心吗?】萧凡转过头来,她终究还是不能放下过去的那些伤害。每每想到被病痛缠身的母亲,她就恨极了她的父亲!【这么多年来你何时关心过妈妈的身体?她的病情恶化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你又何尝在乎过?你不闻不问这么多年,现在还来问我做什么?但凡你当初有那么一丁点的在乎她,她现在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萧凡的话,着实刺痛了萧重明的心。当年的事不论他有怎样的无奈和苦衷,但他确确实实伤害了他的结发妻子。在这一点上,他一直都是深感内疚的。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心里苦楚,目光也就变的涣散起来。【你那时刚出生,有些事情根本就不知道。】   秋风拂过,萧凡还来不及开口,萧重明就又接着说到【今晚你回家一趟,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他原本以为,让她置身事外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可现在看来,他除了将她推的越来越远之外,他最初的目的根本就没有达到。更甚至,他们彼此间的父女情,也被他的这种方式渐渐斩断了。   也许,只有让她知道当年所有的真相才能更好的去保护她。那样一来,她或许也就不会对自己的决定有任何的意义。   至少,他能赶在最坏的事情出现前,就将它彻底的扼杀在摇篮里。   只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世界的变幻无常。当他还没有等到萧凡的回答,当萧凡还没有给出他回答的时候,沈斯突然的出现在了他和她之间。   【你的包忘在车上了。】沈斯从车上下来,他径直走到萧凡的身边,再将包递至萧凡的手中后他才转过身来将目光对至萧重明的身上【萧院长,好久不见。】他微笑着说道。   周遭的空气似乎变了味。当萧凡还对萧重明的那番话感到不解时,沈斯的出现,又让她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我女儿的包会在你的车上?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萧重明顿时变得激动起来。曾子聪的话还言犹在耳,他不可能不感到害怕。   【萧院长,你很在意我和令千金之间的关系吗?为什么每次见面你都这么问。】沈斯依旧微笑着,但他的眼里,却始终与萧重明保持着距离。   他的话,成功地将萧凡带到了另一个注意点。她开始看向萧重明,带着太多的疑惑和不解。   【这些我今晚都会告诉你。】看出了萧凡的疑问,萧重明允诺道。【只是你现在答应我,和这个人一定要保持距离,绝不和他扯上任何的关系!】   【我做不到。】萧凡回答道,没有丝毫的犹豫。她爱沈斯,所以她做不到在这个时候伤害他。她也不想欺瞒她的父亲,虽然她一直都怨恨着他。【我已经,和他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显然,萧重明对她的回答感到非常的震惊。   【我说,我已经和他在一起了。】萧凡抬起眼,对着萧重明异常坚定的说道。   【你!】萧重明一时气急,扬起手竟是就要朝着萧凡的脸上挥去。   幸好,他的这个动作及时的被沈斯制止了下来。   【萧院长】沈斯叫到【我们单独谈谈。】   萧重明放下了手,他选择去接受沈斯的建议。【你先去工作。】他对着萧凡说道。   萧凡没有回答,也没有向着杂志社里走去。她只是站在原地,眼里竟是担忧。   【你先进去。】沈斯侧过身,他对着萧凡安慰道【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咖啡厅里,沈斯和萧重明面向而坐。   服务员在为他们端上咖啡后便离开了。   两个人心中各自怀揣着的目的,在冒着热气的咖啡前开始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萧重明开门见山,【只要你离开我的女儿,我都可以答应你。】   【萧院长一定要把话说成这样吗?】沈斯看着他【难道在你看来我与萧凡就不能是真心相爱?】   【真心相爱?】萧重明冷哼一声。【少给我来这一套了,沈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吗?你既然已经从曾子聪那里知道了一切,就不要再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跟萧院长拐弯抹角了。】沈斯摊开手,背靠在沙发上。【只要萧院长答应,不会把我和子聪叔的事情告诉郑宝成,我自然也就不会伤害萧小姐。】   【你在威胁我?】萧重明目光凌厉着。沈斯不会知道,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要告诉郑宝成的打算。几十年来的相处,他萧重明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郑宝成的为人,若是让他知道沈斯已经知晓这一切,那他是绝不会再让他继续生存在这地球上。无论他是否从小就养在他身边,无论他给他的公司带来了多大的利益。   【我没有。】沈斯挑眉【我只是,想跟萧院长做个交易而已。】   【做交易?】萧重明继续冷眼看着他【那看来,沈先生是找错对象了。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这么说来,萧院长当真是一点也不在乎萧小姐了?】沈斯也不慌乱,只是在萧重明拒绝后继续说【所谓玉石俱焚,萧院长难道一点也不担心萧小姐会为此受到伤害?】   萧重明不说话,他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回答。他终究还是担心着萧凡的,所以这场交涉从一开始,他就处在了下风。   【另外有些事情,萧院长还是不要告诉萧小姐的好。】见他不说话,沈斯就又继续说到【毕竟以她现在对我的感情,如果一旦知道了我和萧夫人之间的关系,那恐怕就不是受到伤害这么简单了。】   萧重明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但他又深知沈斯的话说的并不无道理。【不要以为我会就这么轻易算了,】他极力抑制着自己内心的愤怒【只要你在我女儿身边一天,我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沈斯不说话,萧重明也不打算在听他说些什么。他在丢下一句狠话后便起身离开了。   在他走后不久,沈斯就又拿出了手机,他在拨通了一个电话后向着对方交代道【这两天,帮我盯着萧重明的行踪。】    ☆、冷风,黑夜   落日黄昏,总有着令人说不出来压抑。   萧凡踏进许久未进的家门时,萧重明早已坐在沙发上等候多时了。   【你叫我来,到底是想跟我说些什么?】萧凡包也没有放下,就直接向着萧重明问道。   这样的父女关系,着实让萧重明感到无奈。但他这一次也不生气,只是摆了摆手后说到【你先坐下。】   萧凡沉默了些许,终究还是在最后坐了下来。   见她坐下,萧重明便递过一张机票。   【这是什么?】萧凡问。   【去美国的机票。】萧重明回答道【我已经替你联系好了美国那边的杂志社,你到了那里,可以继续做你喜欢的工作。】   萧凡看着面前的机票,她一时觉得讽刺极了。【理由呢?】她抬起眼望着萧重明【两年前你让我去美国,是害怕我再次得罪郑宝成?这一次你送我去美国,又是为了什么呢?】   萧重明的脸色微微变了样,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将他原本要对萧凡说的话给说出来。正如沈斯说的那样,他不可能一点也不顾及萧凡。他看得出来,萧凡是真的对沈斯动了心了。如果现在让她知道真相,那她势必会受到伤害。   作为一个父亲,这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既然一开始就选择了隐瞒,那么现在,也就没有了再说出来的必要。   什么都不知道,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是因为沈斯吗?】沉默着的时候,萧凡就已经猜到了原因。只是,她也只能猜到这一层。再这之后的原因,是她根本就无法想到的。   【你今天,到底跟他说了什么】萧重明还没有回答,萧凡就又继续问到。   叶子琪从扶梯上走了下来,这样的时刻,她本该回避的才好。可是,当她听到那个人的名字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不能置身事外了。   萧重明看了她一眼,继而又把目光投向了萧凡。【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是为你好就对了。】   【为我好?】萧凡苦笑着【你知道什么是为我好吗?你又真的了解过我吗?】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些。你只要,给我尽快去美国就对了。】萧重明摆摆手,他不想再跟萧凡多争执下去。他有着太多的顾虑和担忧是萧凡不知道的,他也有着太多的苦衷是无法向萧凡诉说的。他实在疲惫,却依旧想要保护好他唯一的女儿。【如果你不想去美国,我也可以安排你去你母亲那里。】他缓了缓语气,继续说到。   【我不会去的,不管是美国还是加拿大。】萧凡却又一次的斩断了他所有的期望。   【你是不肯去国外,还是不肯离开他?】萧重明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有区别吗?】萧凡却依旧不为所动。   【如果,你是不愿意去国外的话,我可以同意你继续留下来。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必须离开他!】萧重明说的决绝,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萧凡不明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反对她和沈斯。   【因为他不是好人!】萧重明终究还是失了控。曾经,他或许还以为沈斯不过是被郑宝成操控的一个傀儡,所有的丑恶和不堪也算是情有可原。但是今天,他忽然意识到,他不单是一个傀儡,更是一个有思想有意识的,并且正在逐渐丰满自己羽翼的恶魔。   所以他绝不允许,自己唯一的女儿,留在这恶魔身边被嗜血干净。   【那又怎样?】只是,萧凡终究不能明白他的苦心。她在之后没有经过任何犹豫的说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知道。可是我不在乎!】   一旦爱上,所有的信仰都会被打破。这是爱情中,最愚蠢,却又无法逃开的魔咒。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萧重明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我知道。】萧凡的目光开始变的异常坚定【两年前我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可是我不在乎。因为我喜欢他,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喜欢上他了。而且我相信,他的本性其实不坏,只要有正确的引导还是可以变好的。】   【变好?】萧重明冷笑一声,然后十分决绝的向着萧凡说到【别人或许可以,但他沈斯绝对不会。】   【那是你的偏见,你根本就不了解他。】萧凡极力反驳着。   【不了解他的人是你。】萧重明直勾勾的看着她【如果,你不愿意离开他的话,那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萧重明的话,就像是一颗炸弹,使得整个客厅都陷入了无限的恐慌中。叶子琪慌了神,她开始不敢相信的看向了萧重明。而萧凡,则在这许久以后都陷入了沉默中。直到,窗外的夜色彻底将这座城市包围————   【如果,你对我还有那么一点在乎的话,就请你不要伤害他。】萧凡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因为伤害他,也就等于是在伤害我。】   话落,她便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没有回头,只有决绝。   在她走后许久,屋子里都是死一般的沉寂。直到暖黄色的灯光,渐渐变得刺眼起来———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叶子琪抬起眼来看着萧重明,她的眼里有着太多的恐慌和无助。   【你不是全都已经听到了。】萧重明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们,】叶子琪一时还不能相信,沈斯和萧凡竟然走到了一起。她想从萧重明的口中再确认一次,这样,她才能确信自己刚刚并没有听错。   只是,萧重明并不给她这样的机会,他开始顺着楼梯向上走去。   【你刚刚说的,是认真的吗?】她拉住他的手,面带着恐慌和不安问到【你不会伤害他的对不对?】   萧重明挣开她的手,【现在不是我要伤害他,说他要来伤害我的女儿。】   【可你答应过要保护他的!】叶子琪不死心的继续去抓住他的手。   【那是在这以前。】在这以前,在萧凡没有被牵连之前。   【萧凡她不会受到伤害的。】叶子琪紧抓着萧重明的手,【我跟你保证,绝不会让萧凡受到一点伤害。】   人,也许真的是这世上最自私的生物。萧重明以前答应保护沈斯,是因为他没有触犯到他的利益。现在,他刻意接近萧凡,触碰了他萧重明的底线,所以他所有的承诺都将烟消云散。他要保护萧凡,就注定只能舍弃沈斯。   而叶子琪,亦是如此。只是她要保护的人,却是沈斯。   【你保证?】萧重明看着她【你拿什么保证?】   叶子琪一时无言以对。   【这些年,我也算是尽力保全他了。现在是他要来自寻死路,也就怪不得我言而无信了。】话落,萧重明用力地甩开了她的手。   【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他对萧凡是真心的呢?】叶子琪的情绪很是激动【我看的出来,萧凡是真希喜欢沈斯的,如果他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那你又何必要拆散他们呢?】   【真心相爱?】萧重明冷笑一声,他的怒气随之也开始被点燃开来。【他怎么可能会真心对萧凡,你知不知道他…】   挂在嘴边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有些事情,一旦被揭穿,就再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有些人或许看着很坚强,但压倒他们的,往往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二十多年来,叶子琪终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安的事情一旦一夕被揭破,那迎接她的,终将是奔溃和死亡。   萧重明,不能不考虑这样的后果。   只是,他本想保护她的好意,终究还是因为一时的忿恨变成了恶意。【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想萧凡和沈斯在一起了,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叫你一声妈了。可你不要忘了,萧凡从来都没有叫过你一声,他又怎么会呢?】   语言果然是最伤人的利器,叶子琪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极了。   她不再说话,萧重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   他转过头去,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尴尬。【早点睡吧,其它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给我点时间。】叶子琪依旧不死心。   萧重明转过头来看着她。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叶子琪目光对着他【你放心,我们母子俩,绝不会在二十年之后再连累到你们。】   【我没有这个意思。】萧重明解释道。   只是,叶子琪已无心再听。   【你要的,不过是他们两个人分开。给我点店时间,你一定会让萧凡离开他的。】   萧重明长叹一口气,但他终究还是选择了退让。他闭上眼睛,【三个月,我就给你三个月了时间,如果你不能做到的话,我就只好按我的方式来了。】   萧瑟的冷风在这个无边无际的黑夜里蔓延着,萧凡一个人在沈斯的公寓楼下徘徊着。从家里出来,她的心绪就一直无法平静下来了。   幸福,或许于她来说总是这么短暂。当她本以为自己可以陷入幸福中时,父亲,却用他独有的方式,让她陷入了患得患失中。   脑海里,临走时父亲说的那番话又开始蔓延开来,萧凡深知,父亲绝非只是说说那样简单。而她在那时所接下去的话,无非是押上了自己在父亲心中的位置。如果他还在乎她,就不会伤害他,不会轻易的摧毁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如果,他还在乎她。   但如果,他早已不在乎她…   萧凡忽然有些害怕,她蹲下身子,用自己的双臂牢牢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她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觉得安心些。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开始对这无法预测的明天感到了不安与恐慌。   沈斯站在玻璃窗前,他望着这座被黑夜笼罩起来的城市,竟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心底升起。   已过八点,萧凡的身影还没有出现。   他原本平稳的内心,开始如同这海平面般慢慢掀起了波澜。   白天与萧重明的一番谈话,他赌的不过是萧重明的护女之心。   但他忘记了,不论萧重明在不在乎萧凡,让她留在他的身边,那都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所以他开始没有了把握,对这接下去要发生的,他愈来愈加的没有了把握。   冷风吹过,就着玻璃窗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有一种不知名的声音,促使着沈斯向下看去。   萧凡蹲的太久,双脚已开始变的有些酸麻。她想站起身来,却发觉有些困难。   无奈之际,沈斯的身影却突然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抬起头来,只见他正望着她。   她的心,开始有些发慌;她的脸,开始有些发烫。但是他,却始终还是保持着这居高临下的模样。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站在这里不上去吗?】等了太久,最终还是萧凡先忍不住去问到。   【因为你父亲,跟你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沈斯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是萧凡无法摸清的。   【那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些什么吗?】萧凡继续问。   【他让你离开我。】沈斯说道,但他黑色眼眸中所凝结着的情绪,更像是在问着萧凡。他在问,他除了让她离开他以外,有没有再将其他的事情一并告诉了她。   萧凡开始陷入了沉默,一直到许久以后,她才继续抬起头来,【他今天上午,是不是也跟你说了同样的话?】   这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也许对沈斯来说是最好的答案。他从她脸上的神情中可以看出,萧重明到底还是没有将这一切告诉给她。这个押上了他未来的赌注,终究还是他赢了。   【那你会离开我吗?】他问,在萧凡毫不知情的目光中。   萧凡没有说话。但她在片刻后伸出手来说道【我的脚麻了。】   沈斯沉默着,他在凝视了她几秒后递出了自己的手。   当她的掌心与他的掌心融合后,这个黑夜的冷风,也开始刮的更加猛烈了。 ☆、无奈的抉择   我们不能左右自己的爱与恨,却又常常在最后让它们成为了我们伤害别人时的一个借口。   那天以后,所有的一切像是都陷入了僵局中,但身处在这其中的人们,却依旧毫无所觉。   沈斯站在落地窗前,这一直都是他最喜欢的角落。在这里,他可以看到广阔的天空,在这里,他可以看到穿梭的人群,在这里,他可以放下自己所有的不甘和仇恨,在这里,他可以燃起自己所有的仇恨和不甘。   【哥。】沈旭就站在的身后,他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并不太好。在他身后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曾子聪就站在那里。   【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沈斯转过身来,【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   【可是我不甘心。】今天早上的时候,郑宝成突然就宣布将多年来一直由沈斯负责的产品项目交由郑让来做。这无疑是在向着公司里的人宣布了郑让才是自己心中理想的继承人。但显然,郑宝成这次有些心急了。也许是上一次的事件让他起了疑,也许是郑宝成把他沈斯想的太过弱小,总之他的这个决定,彻底点燃了沈斯内心暗藏的复仇之火!   【难道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吗?】沈旭情绪颇为激动道。   【郑宝成大概就是这样认为的吧。】沈斯顺着他的话说到。   沈旭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想让郑让拿下这个项目,也要得让郑让拿的下才行。】沈斯继续说着,他同时也将目光投向了曾子聪。【子聪叔,你再去联系一下亨宇集团的负责人,他们对这这个项目,一直都是很感兴趣的。】   【我知道了。】曾子聪点了点头【他们上次吃了郑宝成这么大一个亏,想来,现在正愁着无处发泄呢!】   【可是,上次我们就差点被郑宝成发现了。这一次,要是再出什么纰漏怎么办?】沈旭有些担心。   【我就是要郑宝成发现这一切。】沈斯面不改色【他做这个安排,不就是为了来试探我。】   【你是说,郑宝成是故意这么做的?他是为了引你上钩才这么安排的?】沈旭越来越不能理解了,知道了郑宝成的阴谋,他就更加不能明白沈斯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既然已经知道了这是个陷阱,你为什么还要故意跳进去】   沈斯转过身去,他继续将目光放向窗外。【因为我这一次,要对付的从来就不是郑让!】   【不是郑让?】沈旭眉头紧锁,他是愈发不能理解沈斯了。【那是谁?】   【郑宝成的另一条臂膀——金城。】说这话的,不是沈斯而是曾子聪。他在沈斯方才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心思,所以他走上前,替沈斯把未完的话说了出来。   沈旭的疑惑终于解了开来,但他依旧有些眉头微锁,【可是我们该怎么做?】   【听说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曾子聪继续说道。   而沈斯就继续站在一旁沉默着,因为曾子聪已经恰好的说出了他所有要说的话。   沈旭终于没有了疑虑,他看向沈斯,突然发现原来在他的心里,早就在郑宝成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计策。   他开始对着他的背影感到了望尘莫及。   就在他陷入沉默的时候,沈斯的手机铃声突然的响了起来。   他望去,只见沈斯掏出了手机。   显示屏上跳动着的是萧凡的名字,沈斯在些许的沉思后按下了接听键——   【是我,我现在在你们公司楼下,你方便出来一下吗?】电话那头的萧凡问道。   【我现在不在公司。】沈斯说道。   【是这样。】显然,电话那头的萧凡有着淡淡的失落。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沈斯问到。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电话那头的萧凡摇了摇头,【既然你不在公司,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沈斯应道。临挂断电话时,他又继续对着电话那头的萧凡说到【下班我到杂志社来接你。】   【嗯。】萧凡点了点头,说不出的为什么,总之她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突然就因为沈斯的一句话变得晴朗了起来。她挂掉电话,转身准备离去时,却发现依婷已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边沈斯刚挂掉了电话,沈旭就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   【哥。】沈旭看着他,眼里有着一种对自己不确信的怀疑。他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些什么?刚刚沈斯的最后一句话,是不是他一不留神听错了。【你刚刚说的杂志社是哪个杂志社?】   【依婷!】萧凡一时有些惊讶于她的出现,【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给郑让送点东西。】依婷手拎着甜点盒,这是不久前许刚芳交代给她的。【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我在附近做一个访问,刚好路过。】萧凡一时有些心虚。她其实完全可以选择诚实的去告诉依婷她来这里的目的。可说不出的为什么,她在面对着依婷的一刹那,她竟然还是选择了去逃避。对于她和沈斯现在的关系,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依婷去说明。   【是吗?】依婷笑了笑【那你的访问现在做好了吗?】   【嗯。】萧凡点了点头。   【那接下去还有什么别的事吗?】依婷看着萧凡,她全然没有察觉到萧凡眼中的异样。【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我们一起去喝茶吧?我们好久没有坐下来聊一聊了。】   【今天可能不行。】萧凡对自己的拒绝感到略微的歉意,但她现在确实没有做好面对依婷的准备。【对不起啊,依婷。我今天还要赶回杂志社去交稿子呢。】   【是这样。】依婷有些失落。【那好吧,我们改天再约。】   【好。】萧凡点了点。   破碎了的镜子不能重圆,折过了的白纸也不能在变的平坦。两年前,依婷为了沈斯而向萧凡选择了欺瞒;两年后,萧凡也因为沈斯选择了区向依婷隐瞒。她们的友情,就像暴风雨前的海面,正要迎来又一波的巨大考验。   而另一边的沈斯,则因为沈旭的质问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哥,你回答我啊。】等待的时间太久,沈旭就愈是无法平静下来。   【你很在意吗?】寂静中,沈斯淡淡的开口。他没有情绪的脸上反倒让沈旭更加的抓狂。   【很在意。】沈旭又走近了些,【所以你快告诉我,你刚刚说的那个杂志社,不是飞扬杂志社!刚刚跟你打电话的那个人,不是萧重明的女儿!】   沈旭最大的优点,就是在于他的感恩图报。这是沈斯一直以来都知道的。当年他不过是把自己的面包让给了他,他都可以铭记这么久。更不要说,是对刚不久前在郑宝成手下救下他一命的萧凡了。   【很抱歉。】沈斯看着他,脸上的情绪却是沈旭无法捉摸的。【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你真的这么做了?哥,你真的这么做了?】沈旭先是一脸的诧异,随后就开始变得愤慨起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难道你忘了,她是怎么帮助我们的吗?如果没有她,我们现在根本就不可能站在这里!】   【沈旭!】站在一旁的曾子聪不悦的接下了沈旭的话。【沈斯这么做,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萧重明已经发现了我们的事。】   【所以呢?】沈旭完全不为所动,【这就可以当做我们恩将仇报的一个借口了吗?】他的目光紧逼着沈斯,【还是说,哥你已经沦落到需要靠一个女人来完成自己的目的了?】   沈斯不语,只是他的目光,始终在直面着沈旭的质问。   【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鄙了?】沈旭无奈着。   【从你跟着我的第一天起,你就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许久的沉默后,沈斯只是这样回答道。他的目光冷漠,脸上也看不出丝毫的神情来。   【我知道。】沈旭变得愈发激动了,【可我知道那些都不是你的本意。哥你过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郑宝成。因为郑宝成对你有恩,所以你才会对他交代的事情言听计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坏人,又怎么会有一颗报恩之心呢?所以我才会这么死心塌地的跟在你的身边,即使是在到了现在我也依旧选择跟在你的身边,就是因为我知道哥所做的一切并不是都为了自己!】   【那你现在知道了?】沈旭一连串的质问并没有激起沈斯心里太大的波澜,他依旧是一脸的平静。只是他的瞳孔,变得愈发黑暗了。【如果你觉得我让你失望了的话,你可以现在就选择离开。】   【哥。】沈斯的话,让沈旭的心变得发凉起来。   【好了,沈旭。】曾子聪适时的走了过来,【我知道那个叫萧凡的曾经救过你一命。可是她身为萧重明的女儿,想要置身事外,那就注定是不可能的了。】   【子聪叔,】沈旭还想继续争辩道,只是他还没有能说下去,就被沈斯打断了下来——   【不要再说了。】沈斯走近些,他的目光让沈旭觉得自己的背脊有些发凉。【我刚刚已经说了,如果你觉得我让你失望了,你可以现在就选择离开。如果你害怕你的救命恩人受到伤害,那你现在就可以去找她,去告诉她我接近她的目的,去告诉她二十多年前发生了什么,我绝不会拦你。】 ☆、无法回应的爱   日落黄昏,总有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压抑。   沈斯坐在车里,在他的前方,就是飞扬杂志社的正门口。过一会,萧凡就会从那里走出来。   路边有三三两两的人群走过,他看着那些人群,思绪,一时竟飞到了很远的地方。   萧凡收拾好东西,刚想转身离去,孙显扬就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萧凡。】孙显扬看着他,目光里柔和的如同秋日里的阳光。【今天晚上,你有空吗?】   【你有什么事吗?】萧凡问到。   【外滩那里开了家不错的法式餐厅,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跟我一起去尝尝看吧。】孙显扬满怀期待的说道。   【恐怕不行。】萧凡感到些许的歉意,【我今天,已经约了别人了。】   【是这样。】孙显扬有些失落,【那改天好了。】   【好。】萧凡口不应心。孙显扬对她的感情,她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来,她除了在工作上和孙显扬保持着必要的联系外,其他的时候,她都尽力的在回避着他。她天真的以为,只要时间久了,孙显扬感到累了就自然会选择去放弃。只是她没有想到,一直到了现在,他似乎都没有这样的打算。她本想继续逃避下去,可是今天,她忽然不想在逃避下去;在这个已经和沈斯确认了关系的时刻,她不想他再为了她继续等待下去。   【还是算了吧。】萧凡抬起头来,她的目光停留在孙显扬的脸上。【你还是找别人一起去那家餐厅吧。不要等我了。】   【萧凡。】孙显扬的神情变得落寞起来。   【就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了。】萧凡不想再多做停留,所以话落,她便向着门口走去。   孙显扬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心中只觉得几分无奈。像这样子的等待,他已经经历了太多次太多次。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才能等到萧凡对他的回头,但是他不介意在这样继续等下去。   【人都走啦。】一旁的ANNA摇着头走了上来。【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呀,主编。】   孙显扬回过神来,他有些尴尬的侧过头去。【你有什么事吗?ANNA.】   【也算不上是什么要紧的事。】ANNA也算识相,她指了指自己的身后,然后继续说道【就是想问问主编大人,有没有空和我们这帮员工一起去聚餐?】   孙显扬笑了笑,原本失落的心情倒也因为Anna的几句话变得晴朗起来。【好。】他点了点头,【我请客。】   萧凡从杂志社走出来时,沈斯已经收起了他方才混乱的思绪。   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在系上安全带的同时也向着沈斯问到【等很久了吧。】   【没有。】沈斯平静的回答道。【你今天来我们公司,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刚好做的采访在你们公司附近,想找你一起出来吃个午饭而已。】萧凡坐正了身体说道。【对了,我们晚饭吃什么?】   【你决定。】没有经过一丝的犹豫,沈斯很快就接下了萧凡的话。   【那我们去外滩吧。】萧凡转了转眼珠,【我听说那里新开了家法国料理,我们去尝尝看吧。】   【好。】沈斯应道。伴随着他话落的同时,他也已经发动了车子。然后,很快,他就和萧凡消失在路的一头。   在人们的印象中,法国一向是一个极具浪漫气息的地方。所以充满法式气息的西餐厅,也就成为了情侣们趋之若鹜的地方。当然,一些极具小资情调的上班族也时常会选择在这样的地方聚餐说笑。   沈斯和萧凡就坐在靠窗的作为旁边。这一向都是沈斯喜欢的位置,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也竟然会是萧凡喜欢的位置。   和热恋中的情侣一样,萧凡的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微笑。   侍者在为他们打开香槟后便离开了。   沈斯拿起酒杯,像一个平常男友般的庆祝起他们的[相识,相恋]。   萧凡娇红了脸,在喝下一口香槟酒以后。   旁桌的一对情侣正在嬉笑着,女生用刀叉叉起一块牛排,然后娇羞的往男生嘴里送去。   萧凡看着,竟有几分的羡慕。她试着学女生的样子在自己的餐盘里切起牛排来,只是她的动作还没有完成,沈斯的手就又递了过来。   她吃惊的抬起头去,只见一块刚分割好的羊排正搁置在自己的眼前。   她抿了抿嘴,脸上的兴奋却是难以抑制的。   她微微的向前倾过自己的身子,然后在音乐声响起的时候,将那块切好的羊排含进了嘴里。   只是,如此美好的画面,配合的除了优美的音乐声外,还有别人吃惊的声音——   【萧凡!】ANNA捂着嘴,显然不敢相信刚刚自己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   萧凡转过头去,只见杂志社的一行人正在不远处的入口站着。而在这些人中,自然也就包括了孙显扬。   他正站在那里,带着太多的震惊与错愕。   萧凡一时处在那里,她虽然已经明确拒绝了孙显扬,可现在,还是觉得少不了的尴尬。   杂志社以安娜为首的一群人都不时的向着孙显扬看去。孙显扬对萧凡的感情,这在杂志社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只见他伫立在原地,像是还没有从眼前的画面中回过神来。但很快,他就冲上前去,然后猛地将萧凡从座位上拉了起来,紧接着,他就作势要带着萧凡向外面走去。   只是,他还没能走出几步远。萧凡的手,就又被沈斯紧紧扣住了。   他回过头去,带着一脸的愤怒。   沈斯站起身来,在他的脸上,安娜她们看不出一丝的愤怒和紧张。   【让我去跟他说清楚。】萧凡说到,在沈斯沉默的目光中。   【我先去车子里等你。】半响,沈斯这样回答道。然后,他松开手,看着萧凡被孙显扬拉出了餐厅。   今夜的星空注定无法平静。   萧凡跟着孙显扬一路来到了餐厅的外面。当她刚停下脚步时,孙显扬就已经转过身来了。   【萧凡,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孙显扬大声质问道【你怎么会跟那种人在一起吃饭?】   【显扬。】萧凡看着他,看着他被愤怒充斥着的面颊,一时竟不知自己该怎么开口。   【告诉我,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对不对?你是为了迫不得已的原因,才跟他在一起来这里的对不对?】孙显扬满怀期盼的看着她说到。   【不是的,显扬。】只是萧凡,狠狠地击碎了他所有的期望。【我是自愿和他一起来这里吃饭的。】萧凡看着他,看着他见见暗淡下去了的瞳孔,【我,已经和他在一起了。】   短短的九个字,无疑是对孙显扬宣判的最后死刑。他一时愣在那里,仿佛根本就不相信萧凡所说的一切。   【对不起。】萧凡低下头去。此时此刻,她唯一能说的,恐怕就只有对不起这三个字了。   一直以来,孙显扬都知道萧凡并不喜欢他。所有一切的等待不过是在萧凡拒绝他之后的单方面行为。但是他始终坚持着。因为一直以来,他都始终坚持着那句{你所期盼的,想要的,最终都会输给陪伴你的。}所以他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的这个等待,终究还是输给了萧凡想要的,期盼的。他并不是不能接受这样子的结果,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强求过萧凡最后的选择必须是他。所以此刻真正不能让他接受的,是萧凡最后的选择竟然是沈斯。那个,肮脏的,卑鄙的,一直生活在黑暗里的男人。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孙显扬说道,随后他的神情立马变得激动起来【你难道忘了启阳和朱卫国他们是怎么死的了吗?】   他的话,重重的扎进了萧凡的心里。   【萧凡,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孙显扬依旧没有停止他的质问,远处,沈斯的也车子已经开了过来。   【萧凡,你可以不接受我对你的感情。】孙显扬继续说道【可你为什么非要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萧凡处在原地,她的视线一时变得有些模糊。她看着沈斯的车子停在远处的黑夜中,然后用很轻,却又很坚定的声音对着孙显扬说道【对不起显扬,我知道我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也没有忘记启阳前辈和朱卫国他们是怎么死去的。可是,我爱他。从很久以前,就已经爱上了。】   她的声音虽然很轻,可透着的坚定,却是孙显扬明确能够体会到的。他一时愣在原地,心也开始跟着变得冰凉起来。   【你爱他。】良久,孙显扬才这样自嘲的说到。只是他的脸上,早已没有初时的愤慨。【是啊,你爱他,所以过去的所有一切,又都算的了什么呢?】   萧凡站在原地,她已无力接下孙显扬的话。   孙显扬似乎也不再打算逗留下去。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等待,在萧凡说出【我爱他。】三个的那一刹那,都已变得烟消云散。他无奈的转过身去,然后很快的,就消失在了萧凡的视线中。   天空微微飘起了细雨,像是在纪念这场没有结局的等待。   萧凡依旧站在原地,等她回过神来时,沈斯已经站在了她的跟前。   雨,越下越大。击打着车窗也敲乱了人的心。   萧凡坐在车里,她望向前方的眼神里很是空洞。   沈斯手握着方向盘坐在驾驶座上,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打破这层横跨在两个人之间的沉寂。   前方红灯亮起,车子在一个刹车后停了下来。   【跟我在一起,你后悔了吗?】沈斯目视着前方,但即使如此,他依旧能够看到挡风玻璃上倒映着的萧凡脸上的神情。   萧凡微微抬起头来,她对沈斯突然提出的这个问题很是错愕。   绿灯亮起,沈斯还没有等到萧凡的回答就又向前驶去。   片刻以后,萧凡将头轻轻的靠在了沈斯的肩膀上。她用这样子的方式,来向沈斯说明自己的心意。   果然,在些许的停留后,沈斯的手,就紧紧扣住了她的手。 ☆、情路崎岖   经历过暴雨后的清晨,阳光也总显得有些差强人意。   萧凡来到了孙显扬的办公室。就在今天的晨会上,孙显扬向着大家宣布了自己要去非洲做前线采访的打算。   杂志社的员工无一不感到愕然。   而他们在感到愕然的同时也将这归根结底的原因归咎到了萧凡的头上。   就连萧凡自己,也同样这么认为。   所以此刻,她带着辞呈来到了孙显扬的办公室里。然后在孙显扬的沉默中,将辞呈放置在了他的办公桌前。   【你这是做什么?】一片沉寂中,是孙显扬率先开的口。他有些诧异,可他的脸上却始终很平静。   【杂志社,是你一手创立起来的。】萧凡说到【你实在不必为了我,去非洲那么远的地方。】   【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才要去的非洲吗?】孙显扬停下手中所有的工作站起来说道【的确,我承认我这么做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不过想要去非洲做支援的这个计划早就在我脑海里存在过了,你充其量,不过是给了我这么做的一个借口罢了。】   萧凡听着孙显扬的话,一时只觉得心里更加难受了。   【如果,你因为这样就想辞职的话,那就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孙显扬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补充道【当然了,如果你是因为觉得这份工作累,想要安心在家做好沈太太这个身份的话,那我绝不会拦你。】   【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萧凡抬起头来,与孙显扬的目光对视着。   【既然这样,那就给我继续留下来。】孙显扬一下子就接下了萧凡的话【待会我会出去向大家宣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杂志社暂时有你来负责。】   【显扬。】萧凡诧异的望着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孙显扬低下头去看着他,【我是不会收回这个决定的。如果,你真的对我感到抱歉的话,那就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替我好好管理杂志社。】   ------------TBC-----------   孙显扬就这样离开了,在他将杂志社交给萧凡后的第二天就踏上了前往非洲的飞机。   在他离开的那一天,卓萱来找了萧凡。   咖啡厅里,萧凡和卓萱面向而坐。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放在她们面前的咖啡杯,就像是一道有形的围墙,将她们之间的距离无形的分割了开来。   【卓萱姐,】悠扬的钢琴声中,萧凡率先开了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显扬他离开了。】卓萱抬起头来,她原本暗淡的瞳孔在对上萧凡的那一刻开始有了光泽。只是,这样子的光泽,是来自于她心里的不忿。【你知道吗?】   萧凡点了点头。在见到卓萱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清楚了她来找她的目的。   【那你为什么不留住他?】卓萱的情绪有了波澜,【你明明知道这世上唯一能留住他的人就是你了!】   【我。。。】萧凡一时语塞。或者说,她根本就想不出有什么好的理由来回答卓萱的问题。   【还是说,你萧凡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   【我在乎。】萧凡的情绪也有着很大的变化,【可是我的在乎,跟卓萱姐你的不一样。一直以来,我都是把显扬当成一个很好的朋友,一个,值得尊敬的前辈。这一点,卓萱姐你是知道的。】   【难道这份感情就不能转换成爱情吗?】卓萱问到。   【卓萱姐,感情的事,是能说变就能变的吗?】萧凡反问到。   【那沈斯呢?】卓萱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你对他,难道不是说变就变的吗?】   【你都知道了?】萧凡看着她说到。   【显扬全都告诉我了。】就在孙显扬离开的前一天,卓萱找到了他。她本想劝他放弃前往非洲的计划,却不想在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萧凡和沈斯的事情。【萧凡,】卓萱望着她【我真的不懂。依婷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为什么你们非要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呢?我记得你以前,是非常憎恨他的!怎么现在一转眼,又和他走到了一起呢?】   【卓萱姐,】萧凡垂下了眼眸,【感情的事,如果能够说的清道的明的话。那这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伤心人了。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不是吗?】   萧凡的话,刺痛了卓萱的心。她微微低下头去,在沉默了片刻后抬起头来继续问道——   【你和沈斯的事,依婷知道吗?】   萧凡摇了摇头。   【你是没有想好怎么告诉她?还是并不打算让她知道?】卓萱犀利的问到。   萧凡陷入了沉默,卓萱的话,无疑是将她心中最大的顾忌给彻底暴露了出来。   【萧凡。】卓萱轻握住萧凡的手,【虽然我并不赞成你和沈斯在一起,可我也希望你能够幸福。依婷那边,你不需要有任何的负担,毕竟当时放弃沈斯的,是依婷自己。】   卓萱的话,就像一剂良药,给了萧凡很大的勇气。她再次抬起头来,对着卓萱轻轻展开了笑颜。【我知道了,卓萱姐,谢谢你。】   ------------TBC-------------   就这样,所有的生活又一次的步入了正轨。只是萧凡没有想到,就在平静的日子持续了没有几天以后,叶子琪竟然主动找到了她。   而就在相同的时刻,沈斯的复仇计划,也在进一步的实行中。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咖啡馆里,萧凡对着叶子琪没好气的问到。   【怎么,我不能来找你吗?】叶子琪看着她,【好歹,我在法律上,也算是你的半个母亲。】   【你不配。】萧凡冷哼一声。对她而言,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叶子琪以她母亲的身份自居。所以此刻,她对叶子琪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不屑,转换成了憎恨。   叶子琪倒也不计较。像这种口头上的称呼,她本来也就不在乎。更何况,她这次来找萧凡,还有其他的目的。   【你下午,应该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吧。】叶子琪将目光指向了她对面的沙发坐上,然后在卡布奇诺升起的热气缭乱了她的视线时又一次的说道【坐吧。】   萧凡瞟了一眼她所指的方向,然后直了直她原本就站着的身体。【你有什么话就快说,我下午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叶子琪对她的问题不做回答,只是拿起咖啡杯,悠闲的品尝起咖啡来。   萧凡也不再自讨没趣,一个转身就是准备离去。只是她还没走出原地,前方就迎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请问,你就是萧院长的千金,萧凡小姐吗?】萧凡抬起头去,只见那人正微笑着向她问到。   萧凡还没有反应过来,叶子琪却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林先生,你来啦。】   被她换做林先生的男人笑了笑,【很抱歉萧夫人,路上有点堵车,所以耽搁了一会,让您和萧小姐久等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也是刚到没一会。】叶子琪摆了摆手,【先坐下吧,林先生。】   【可是,我怎么看萧小姐,好像是准备要离开了呢?】   叶子琪笑了笑,【林先生怕是误会了,我女儿她,只是想去洗手间补个妆而已。】话落,她又将目光落向了萧凡,【萧凡,这位是林市长的独子林彦泽先生,你还不快来认识下。】   萧凡恍惚了片刻,在疏通了所有的事情后她终于明白了叶子琪今天来找她的目的。她很想就此转身离去,但在思考了片刻后,她最终还是决定向着叶子琪走去。毕竟,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既然叶子琪这么想要干涉她的事情,那么她,就在这里彻底的斩断她所有的念想。   【萧小姐你好,我是林彦泽。】见她走了过来,林彦泽就伸出手去,【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萧凡打量了他一眼,这个所谓的市长独子,还算是保持着一定的绅士风度。萧凡伸出手去,【我也很荣幸。】   【好啦,大家都别站着了。】叶子琪微笑着打断道【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林彦泽松开手,萧凡也就跟着坐了下来。   【对了,林先生想吃什么?】叶子琪递过菜单问倒。   【我无所谓。】林彦泽转而将菜单递到了萧凡的手上,【萧小姐想吃什么?】   【没事咖啡。】萧凡接过菜单,却也只是将它轻放在了桌面上。   【那好,服务员,两杯没事咖啡。】林彦泽对着服务员交代到。   【对了,】服务员走后不久,林彦泽就将目光对向了萧凡,【我听说萧小姐现在在一家报社工作?】   萧凡轻点头。   【为什么会选择在杂志社工作呢?】林彦泽有些好奇【像萧小姐这样的出生,难道不是该考虑继承父业吗?】   【我大学时学的就是新闻专业。】萧凡面无表情的回答道【而且,我对继承父业这种东西,没有任何的兴趣。】   林彦泽笑了笑,【那不知萧小姐对以后有什么样的打算吗?】   【打算?】萧凡也笑了笑,【不知道林先生指的是哪方面?】   【哪方面都有。】林彦泽看着她【尤其是,萧小姐的未来。】   服务员端着两杯咖啡走了上来,冒着热气的咖啡很快就朦胧了萧凡和林彦泽的视线。   【未来吗?当然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生两个孩子。然后跟这世上大部分的普通人一样,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升腾的热气中,萧凡竟憧憬起了这样的生活来。而她的脸上,也开始因为向往这种生活而露出了笑容来。   叶子琪朝着她看了看,她忽然意识到,萧凡此刻,已经将矛头指向了另外的方向。   【喜欢的人?】林彦泽反复咀嚼着这四个最简单不过的字,【那不知萧小姐,有没有遇到这个喜欢的人呢?】   【我们还是聊点其他的吧。】叶子琪赶紧打断道【你看你们,这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聊起这样子的问题来了。】   林彦泽点了点头,表示对叶子琪的话感到赞同。只是他还没能开始其他的话题,萧凡就已经抢先了一步说道【当然有。而且,我和他现在已经在一起了。】   她的话,无疑像是一块沉入海底的巨石,在落下的一瞬间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叶子琪一下子就慌了神。而林彦泽此刻,也正一脸诧异的望着她和萧凡。   【林先生。】萧凡继续说道,她同时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很抱歉让你今天白跑了一趟,不过为了避免你误会些什么,有些话我还是先说清楚的好。】   林彦泽把目光对向了她。   【因为我的父亲,不是很喜欢我的男朋友。所以特地让他的妻子,来为我安排了今天这场特别的见面。】萧凡说着,她同时也瞥了一眼身旁坐着的叶子琪。   【他的妻子?】林彦泽一时不太能明白萧凡的意思。   【就是现在坐在你面前的这位萧夫人。】萧凡继续看了看叶子琪,只见她此刻的面色早已变得铁青。   【她不是。。。】林彦泽依旧惊讶着。   【没有错,她不是我的母亲。】萧凡笑了笑,【所以,她代表不了我任何的意见。】   林彦泽终于反应了过来,只是他依旧不能从眼前的尴尬中缓解过来。   【真的很抱歉让你今天白跑了一趟。】萧凡继续说道【不过林先生的条件那么好,我想以后,你一定能找到适合你的人。】   话落,萧凡便转身选择了离去。   而被留在原地的叶子琪,则不断的向着林彦泽表示自己的歉意。   天色渐渐开始陷入昏暗。沈斯站在落地窗前,他的眼里依旧是一片不分日夜白昼的黑暗。   曾子聪站在身后,他在挂掉一个电话后走上前来说道【一切正如你所预料的那样,我们的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   沈斯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过身来,【再过两天,日本那边的合作方就要到了。如果让他们直接跟郑让碰了面,那亨宇那边,就真的是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所以,我们必须要赶在郑让之前,先让亨宇的人,跟日本那边的代表碰上面。】曾子聪接到。   【要抢在郑让前面,就必须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沈斯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个,就交给我来办吧。】曾子聪笑了笑,【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亨宇的人,赶在郑让之前,先见到日本那边的人。】   曾子聪的话落,房间的门就被推了开来。沈斯本想再交待几句,却看见沈旭正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距离那天和沈旭第一次起了争执以后,沈斯已有三天的时间没有见过他。   此刻,他正在朝着他慢慢走来。带着些许的颓废。   【沈旭,这两天你都到哪里去了?】曾子聪带着责备的口吻走上前去质问道。   沈旭没有说话,他只是把目光看向沈斯。   沈斯也不说话,只是同样回看着他。   许久,沈旭低下头去。【哥。】他叫到,这三天的思考,他终究还是决定在沈斯和萧凡之间,选择了前者。【我刚刚回来的路上,碰到了萧重明的妻子。】   ------------TBC------------   黄昏而至,沈斯打开公寓的大门时,萧凡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有两个精致的小菜摆放在那里了。   这是自依婷嫁给郑让以后,沈斯第二次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只是这种感觉很讽刺。而他显然也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对他来说,萧凡的存在无疑是另一种提醒他要去报仇的方式。毕竟她的父亲,是当年摧毁他一切家庭温暖的元凶之一。   【你回来啦。】恰逢他正出神的时候,萧凡已经端着炖好的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看着站在门口的沈斯然后继续说道【快点洗洗手,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嗯。】沈斯轻应一声。然后就关上门向着餐桌走去。   餐桌上的菜肴也算得上是精致可口,只是沈斯却没有多大的兴趣。他看了一眼正在厨房里做最后忙碌的萧凡,然后问道【你今天一天,都去做什么了?】   萧凡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就停了下来。【能做什么啊?除了和同事们一起去吃个午饭,大部分的时间,就都是在杂志社里度过的。】在经历了约几秒钟的迟疑后,萧凡是这样回答的。有关下午的那个插曲,她并不是很想让沈斯知道。   【是吗?】沈斯看着她,【那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你今天下午遇到的事了吗?】   【你都知道了?】萧凡诧异的抬起头来看着他。   【沈旭今天正好也在那个咖啡馆。】沈斯平静的回答道。【像林市长这样的身份,你拒绝他的儿子,不觉得有些可惜了吗?】   【你是在吃醋吗?】沈斯的话,竟使得萧凡笑出了声来。   【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出生,跟林彦泽也算是门当户对。】沈斯淡淡的说道【毕竟上海市里,有多少名媛千金,想要得到林家的亲睐。】   【那就把这个机会让给她们好了。】萧凡向着沈斯走近了些,【我呢,只想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的话,轻声向着沈斯传来。沈斯低下头,只见她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红。   他一时无言,却在片刻后张开手将她轻拥在自己的怀中。   【今天的事,并不是我的意思。】靠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温热。萧凡,在片刻后这样轻声说道。   【我知道。】沈斯回答道。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生气了?】萧凡再一次的问到。她不会知道,即使她不做任何解释,沈斯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并非是她本意。他会来问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真正让他介怀的答案。   漆黑的夜幕已完全的降临,原本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开始渐渐的褪去了温度。萧凡靠在沈斯的怀中,她能感受到沈斯双臂间的力量似乎又加紧了些。她嘴角微微向上翘起,这种被在乎的感觉让她忽然的就感到很是幸福。然而她没有看到,在沈斯用力怀抱着她的背后,是他愈发变得黑暗的眼睛。   这双眼睛,好似要与整个黑夜融为了一体。 ☆、各有所图   依婷如约来至郊区的茶楼时,曾子聪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这是自上次曾子聪找到她后的第二次碰面。   上一次碰面,他只留下了几句简短的话给她。而这一次碰面,他则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交代给她。   【你来找我,是不是就说明你已经找到对付郑让的办法了?】依婷看着他问到。   【办法确实有,只不过需要你的一点帮助。】曾子聪再品了一口茶后说到。   【什么办法?】依婷的情绪立马变得激动起来。   【明天,郑让将要和日本滋养堂的人洽谈最新一年的合作项目,你知道吗?】曾子聪不急不缓的问到。   【我知道。可这跟我们对付他有什么关系呢?】依婷有些不解。   【当然有关系。】曾子聪开始变得认真起来,【你知道在这之前,这个项目一项是由谁负责的吗?】   【是。。。】那两个字,依婷始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没有错,就是沈斯。】曾子聪的眼里顿时充满了戾气【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郑宝成将一直由沈斯负责的项目交给了郑让来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依婷握紧了双拳【那我该怎么做?】   【拖住郑让。】曾子聪利索的回答道【这段时间,我把你从郑让那里弄来的数据制定成了一分新的合作方案。这份方案,和郑让的那份差不多,都是针对目前的市场需求的。我相信滋养堂那边的人,看了也一定会满意。】曾子聪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们必须赶在郑让面前抢先见到滋养堂的代表团。】   【可是这么做,不是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是他做的吗?】依婷有些担忧。   【这个你放心。】曾子聪摆摆手,【我们当然不会以沈斯的名义去做这一切。郑宝成要怀疑,也只能怀疑是不是他儿子,不具备这个总经理的能力。】   依婷刚想放下心来,却发现眼下还有更值得她去担心的事。拖住郑让,谈何容易。   【可是我该怎么做,才能拖住郑让呢?】她将自己的困惑说了出来。   【那就要看你的了。】曾子聪微微眯起了他的双眼,【我听说,郑让前段时间,在黄浦江边的游艇上跟你告白了。】   依婷诧异的抬起头来,她没有想到,曾子聪竟然连这样的事情也会知道。   【你不用奇怪。】曾子聪看出了她的心思,【毕竟,我曾子聪也在这上海城里这么多年了。】   依婷依旧有些犹豫,但有些事,她终究不愿再想下去。   【明天上午十点,滋养堂的人会就会抵达市中心的皇马酒店。你在那之前,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拖住郑让!】依婷沉默的时候,曾子聪又一次严肃的向着她交代到。   ------------------TBC--------------------   而在这相同的时刻,叶子琪又一次的找到了萧凡。   原本,萧凡就没有对她昨天所做的一切感动啊释怀。所以此刻,萧凡对于站在面前的她,决定不再忍让。   【怎么,你还没有放弃啊?】萧凡挑衅的看着她【你是觉得我在其他人面前,把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你以为,我很想管你的事吗?】叶子琪倒也没有被萧凡的话给激怒,她望了一眼萧凡身后的杂志社【要不是为了你父亲,我是绝对不会来这里一步的。】   【既然这样,那就更不劳你费心了。】萧凡挺直了背脊【我今天就亲自回去找他,告诉他,让他,不要再让你为了我的事费心了。】   萧凡的话还没有结束,叶子琪也就一时没有说话。   【至于其他的,我不管他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总之,我就是要和沈斯在一起。如果,你们觉得随便找个人来就能把我们两个分开的话,那你们就继续这么做好了。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向你们妥协的。】   【你以为,你和你父亲对着干,就是在守护你的爱情了吗?】叶子琪反问道。她本不想过多的去干涉他们父女两之间的事情,可现在,横跨在他们父女两之间的隔阂又因为那个人的关系而变得更加复杂起来。所以,她不能不去干涉。她本想把话说的再狠戾一些,可是,在看到萧凡如此坚定的神情之后,她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忽然就变得柔软了起来。   在很大的程度上,她终究还是希望沈斯能够幸福的。即使他的幸福,是面前这个一直对她恨之入骨的人也没有关系。   只是,很多人都不能体会她的这份私心。就比如说,萧凡。   此刻,她又用充满防备的眼神看向了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凡问到。   【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懂吗?】叶子琪又像往常一般的对着萧凡说到【你从小到大,身边一旦出现了你父亲认为不好的人,他都是怎么处理的?你难道都忘了?】   萧凡想了想,然后陷入了沉默。   【你的事情,我并不想管。但如果你认为你只要坚持就能守护你的爱情的话,那你尽管可以继续和你父亲对着干。但是这最后的结果,你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叶子琪继续说道【眼下沈斯确实是拥有了很多的东西,但他终究还是太过年轻。你的父亲一旦出手,那他现在所努力得来的这一切,就都全部白费了。】   叶子琪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萧凡不要因为她的关系而毁了沈斯努力所得来的这一切。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一些?】她的意思,萧凡也自然明白。只是萧凡不懂,向来与她不和的她,为何会跑来跟她说这一些。   叶子琪转过头去,她的私心,又怎是能向萧凡启齿的。   【这些话,要不要听随你。】片刻后,叶子琪才又继续抬起头来说道【你如果愿意,那在你父亲那边,你还是多配合我一点的好。】   萧凡沉默了,她还没有来得及去想好怎么回答叶子琪的话,沈斯就突然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跃过叶子琪,径直走到了她的跟前。   【你,你怎么来了?】萧凡有些意外。正直黄昏刚落,沈斯应该还在公司里才对。   【没什么事就想过来看看。】沈斯看着她平静的说道【你应该,也已经下班了吧。】   萧凡看了看沈斯,然后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叶子琪。她不知道刚刚她们两个之间的对话,有没有被沈斯听到。她实在,不希望沈斯再误会些什么。   而叶子琪的反应,却让萧凡陷入了更大的疑惑中。她瞪大着眼睛,目光直落在了沈斯的身上。   【萧夫人。】沈斯突然地开口,将萧凡所有的疑虑斩断了开来。【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他单手搂住萧凡的肩膀,然后对着叶子琪说到。   叶子琪有些尴尬的移走了自己落在沈斯身上的视线,【我刚刚说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但她依旧不忘向着萧凡交代道。   萧凡没有说话,只是她的心里,却已经对着叶子琪的话做了妥协。毕竟让沈斯受到伤害,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就在沈斯一只手搂住她肩膀的同时。他垂在一侧的另一只手,早已狠狠地握紧。这世上最不能容忍的,恐怕除了爱情上的背叛外,就是对于亲情上的漠视了。而这两样,都被沈斯遇到了。只是他不动声色。在片刻的停留后,他就带着萧凡向着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而叶子琪,则在这很长的一段时间后都陷入了失落中。她看着沈斯慢慢走去的身影,想着他刚刚跃过她身边时的身影,心里,顿时有一种锥心的疼痛在蔓延开来。   离开杂志社以后,萧凡就坐在车里陷入了无止境的沉默。这跟那天在餐厅遇到孙显扬后的情形如出一辙。   沈斯一边单手驾驶着车子,一边向着萧凡问道【你母亲,】他停顿了一下,【你继母,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萧凡抬起头来,【只是跟我说了一些,我早该考虑到的事情。】   她的话,并没有使得沈斯继续追问下去。   就在两个人都再次陷入沉默的时候,萧凡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萧凡接起电话——   【萧小姐你好,我这里是复旦大学医院的骨外科服务,有关你上次预约的博森医生已经回国了,请问您明天能过来吗?】   【好的,我知道了。】萧凡挂掉电话,转而又把目光投向了沈斯【你明天上午,能跟我去一趟医院吗?】   【怎么,你有哪里感到不舒服吗?】沈斯问到。   萧凡摇了摇头,【反正,你跟我去就对了。】 ☆、缠绕的缘      这世上的很多事,就像一个魔咒般,你越想逃避,它就越是想要出现在你的身旁。   早上九点,依婷就紧跟着郑让的脚步出了门。   在经过了约二十分钟的时间后,依婷终于到达了曾子聪所说的皇马酒店。而在那个时候,郑让刚从车里出来准备向着酒店门口走去。   依婷深吸一口气,在脑海里又一次回响起曾子聪的话时,她打开了车门。   【阿让。】她叫道。然后在郑让回过头来的一瞬间,她开始努力平复起自己惶惶不安的情绪。   【依婷?】对于她的出现,郑让显然很是意外。   【你怎么会在这儿?】依婷走上前,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来。   【你忘记了吗?】郑让笑了笑,【昨天晚上,我不是跟你说我今天要来见一个客户。】   【哦,是这样。】依婷点了点头,心底里却在盘算着到底该怎么拖住郑让的好。   【你来这里做什么?】在她还没有想到办法的时候,郑让已经向着她不解的问到了。   【哦,我】依婷的手心里,顿时攥满了汗珠。她因为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而导致不敢去看郑让的眼睛。   【你怎么了?】郑让关切的问到。   【我有点不舒服。】想了很久,依婷终究还是决定用这世上最蹩脚的借口来搪塞郑让。【所以就来这附近的医院看看。】   这世上很多漏洞百出的理由,往往因为对方的在乎而轻易地就蒙混过关了。就比如说郑让,他此刻正一脸担忧的望着依婷【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也没什么。】依婷别扭地抬起头来【就是总觉得有点头晕,胃口也不是很好。】   【是从什么开始的?】郑让继续问。   【就是这两天。】事实上,依婷也算不上是在撒谎。自从跟郑让结婚以后,她就老是觉得头昏无力,甚至连最基本的睡眠,她都不能保障好。   【那你先到酒店里等我一下,我待会见完客户,就陪你一起去医院看看。】郑让关切的说道。   依婷抬头看了看郑让,【不用了,我自己去医院检查一下就行了。你忙你的好了,不用管我。】依婷在心里下了一个赌注,这个赌注赌的,就是郑让不会放任她一个人去医院。【我都已经跟医生约好了,总不能让人家等我吧。】   【我知道了。】郑让看了看时间,此刻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三十五分钟。【阿忠,】他对着身旁的助理交代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先陪少奶奶去一趟医院。如果滋养堂的合作代表到了的话,你帮我把情况说明一下。】   郑让说完,就又把目光对向了依婷【我先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的话刚落下,依婷的嘴角就不自觉的上扬起来。她开始暗自庆幸她赌赢了这个赌注。只是她忘记了,她之所以能够赌赢这个赌注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郑让在乎。正是因为在乎,所以他才会为她不顾一切。   就这样,依婷在郑让的陪伴下开始向着不远处的医院走去。在她的身后,除了已经提前在那等候着的曾子聪和亨宇集团的代表以外,还有一条开始越绕越深的命运之线。   萧凡让沈斯来的地方,就是复旦大学医院的骨外专科。   她在一个星期以前就预约了本市最出名的骨外科专家博森医生。   当沈斯跟着萧凡踏进博森医生的办公室时,沈斯才恍然意识到,原来萧凡,一直都关心着他背脊上的伤。   事实上这些天,沈斯时常能够感觉到自己背部传来的疼痛感。厉害的时候,他甚至会在深夜因为这种疼痛而难以入睡。只是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跟萧凡提起过。但他没有想到,萧凡竟早早地注意到了这一切。   博森医生的办公室里,他原本轻微蹙着的眉头,竟在这之后舒展了开来。   【博森医生,我朋友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就在沈斯还在沉默着等候结果的时候,萧凡却已经抢先一步问到了。   【他在美国的时候,其实已经恢复的不错了。】带着眼镜的博森医生在仔细研究了一下他手中的X光片后说到【但是他在回国以后,因为没有按照医生的叮嘱及时服用药物,所以受伤部分开始出现了恶化,并且现在已经牵扯到了周围的神经部位。】   【那会怎么样?】萧凡急切的问到。她的反应,远要超过沈斯这个当事人的反应。   【严重的,会造成脑死亡。】博森医生面无表情的说道【本来么,从他当时受伤的情况来看,能醒过来,就已经是奇迹了。】   萧凡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博森医生抬头看了一眼萧凡【好在发现的早,现在也是最早期的症状而已。我待会会开一些药,你们回去一定要按时服用。然后饮食方面,一定要多注意些,最好多吃一些甲鱼汤之类的。另外就是患者一定要多注意休息。】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博森医生又把目光落在了沈斯的身上【千万不要长时间坐着办公。】   【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吗?】萧凡继续追问道。   【嗯。】博深医生点了点头,【一个月后,再来我这里复查一遍。】   相同的时刻,依婷则拿着报告单坐在了位于一楼内科医生的办公室里。   而郑让,就一直在她的身旁陪伴着。   【刘小姐】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在仔细阅读了依婷的检查报告单后说道【从检查结果上来看,你的身体并没有大碍。】   依婷点了点头,站在一旁的郑让也松了口气。   【不过,】女医生继续说道【从上面的一些指数来看,你是否精神压力过大了些?】   【诶?】依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比如说,你最近是否经常感到头昏乏力?对食物也没有太大的胃口,然后到了晚上,又常常会睡不着?】见她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女医生又接着问到。   【嗯。】依婷这才点了点头。   【那是从什么开始的?】女医生接着问。   【有段时间了。】依婷摇了摇头,她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入这种焦躁不安的状态了。好像是在很久以前,又好像是近在昨天。   【是这样。】女医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那个时候,郑让则陷入了沉思中。   此时,距离与滋养堂合作方的见面,只剩下五分钟的时间。   【这样,我给你开些缓解压力的药。】女医生拿出笔,【回去以后一定要记得按时服用。但是像你这种情况,单靠一个药物治疗是不行的。主要还得靠你自己。】女医生不忘交代到【一定要让自己保持一个愉快的心情,千万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   女医生的话在落下后不久,依婷就在郑让的陪同下走出了办公室。   而那个时候,沈斯和萧凡,刚好从一楼的配药室里走了出来。   就这样,四个原本就因为命运的结而缠绕在一起的人,又在医院走廊的一端重合了。   依婷看着前方两个正面向着她的身影,一时只觉得天玄和地转。   而萧凡,就像个做了错事被发现的孩子般,在看见依婷的一刹那,竟慌乱的不知所措起来。   郑让也有着些许的错愣,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很快,他就从自己的惊愕中回过神来,然后,在沈斯和萧凡还停留在原地的时候,他就用手搂着依婷的肩膀开始向前走去。   只是这一次,依婷的脚步显然走的很是僵硬。郑让不用去看也知道,依婷此刻的脸色早已变得苍白不堪。这让他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只是这样的落差,在他的脸上是无处可寻的。尤其是在靠近沈斯的那一刻,他的脸上,又立刻充满了挑衅。   【沈副总,这么巧,你也来医院检查身体?】他看着沈斯和萧凡交缠在一起的手臂说道【倒是不知道,沈副总已经这么快和萧院长的千金走到了一起。】   他的话,使得萧凡下意识的将手松了开来。但是即使如此,依婷还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片刻前她挽着沈斯的那一幕。   【依婷。】萧凡叫到。她一时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依婷没有应声。她此刻早已被眼前的这一切景象冲击的说不出话来。她的头脑很乱,乱的似乎马上就要爆炸开来。   沈斯没有理会,他记得,今天应该是郑让和滋养堂的代表谈合作的日子。他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看了看依婷,然后目光顿时变得深邃起来。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两位了。】郑让并不想多做停留,一是因为他的时间紧张,二是因为他知道在这样下去依婷的心里防线一定会蹦垮掉。【不过等到两位好事将近的时候,记得一定要通知我,我好为两位准备一份大的贺礼才是。】郑让说到,话落,他便搂着依婷的肩膀强行走出了医院。   而沈斯和萧凡,则继续留在了原地。   【我们走吧。】片刻之后,沈斯说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所以萧凡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些什么。但即使如此,她也依旧忍不住抬起头来向沈斯看去。尽管此刻她自己的内心也正混乱不已着。   沈斯没有再说任何的话。他在提起脚步走了几步远后又停下了脚步,【我先送你去杂志社,晚上再过来接你。】他背对着萧凡,然后平静地说到。   而另一边,郑让在拉着依婷走出医院后,他并没有放任她一个人先回家里去。他将她一同带到了酒店,准备在会议结束后再跟她一起回家去。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个时候,曾子聪和亨宇公司的人,已经抢先会见了来自滋养堂的合作代表。 ☆、无尽的夜   滋养堂,日本最大的化妆品公司。自2010年进入中国以来,就一直与郑氏保持着紧密的合作关系。但是这一次,因为郑让的关系,他们与郑氏的合作亮起了红灯。   黄昏的时候,郑让被郑宝成叫到了书房里。   依婷和许芳,就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但即使是这样,她们依旧清楚的听到了从二楼书房里传来的呵斥声。   许芳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担心,她不时地抬起头来向上望去。   而依婷,却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再去注意眼前的这一切。她此刻心里所想的,就只有早上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一幕。那两个并排行走着的身影,那一双相互缠绕的手臂。都深深地,深深地,缠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就像是一个悬崖,而她,已经走到了奔溃的边缘。所以此刻,她只有紧紧握紧自己的双手。唯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那么一丝丝的暖意。   过了许久,郑让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而依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直到许芳不悦的开口将她从凌乱的思绪中拉出身来——   【你还愣着做什么?】许芳看着她,【还不快上楼去安慰一下阿让!】她像是用命令一般的口吻对着依婷说到。   依婷回过神来,她看了看郑让的身影,然后站起身,向着楼上走去。   到达房间的时候,郑让正背对着她。这让依婷一时有些心惊,她不知道郑让是否已经猜到了什么。但她知道,她报复郑让的第一步计划,应该算是成功了。   她有些高兴,有些心慌,还有些。。。   正出神的时候,郑让却转过了身来。他看着依婷,然后微微一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他问。他的嘴角带着明显的无奈。但即使如此,他依旧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来。   依婷看了看,然后下意识的避开了郑让的目光。【你没事吧?】她假装问到。   【你是在担心我吗?】郑让问。   依婷撇过头去,她终究还是无法去蒙骗自己的真心。其实在这个时候,她完全可以去向他撒一个谎来让他高兴一下。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她对郑让,终究还是只有憎恨。并且,她到现在也无法将自己从医院里见到的那一幕中绕出身来。   【我去给你倒杯水。】沉默了许久以后,依婷这样说到。   她的逃避,无疑是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了郑让心中的黑暗。他开始牢牢抓住她的手【我问你,你刚刚是在担心我吗?】   依婷被抓的生疼,她在对上郑让眼睛的那一刻开始变得恐惧起来。【你,你是因为陪我去医院才耽误工作的。】   【那如果我没有陪你去医院呢?】郑让知道,依婷她还没有完全的对过去的事情感到释怀。尤其是在今天见了沈斯后。【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会担心我?】   【你怎么了?】依婷越来越加的感到恐惧。   【依婷,你回答我,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在想着他?】原本,郑让只是因为自己的大意而感到懊恼。但是在见到依婷的那一刹那,他所有的懊恼都转化成了嫉妒。然后这股嫉妒,似乎是要将他彻底的给吞噬掉。   【郑让。】依婷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但郑让此刻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开始发了疯似的吻着她。他想要她,要一个完完整整,身心俱全的她。   依婷在片刻的挣扎后放弃了反抗,但是即使如此,她的眼泪依旧忍不住掉了下来。   这种冰凉的感觉郑让能清楚地感受得到。他原本被愤怒充斥的心在触碰到她的眼泪时开始变得疼痛起来。他渐渐松开了自己的手。。。   依婷忽然地就觉得自己的呼吸顺畅了许多。她一时惊慌地抬起头去看着郑让,只见他正深深地凝视着自己。   依婷不明白他这样子的行为意味着什么。但是片刻以后,他只是将她轻轻地拥入自己的怀中。然后在她的耳边轻语道——   【对不起依婷。我只是想抱抱你,抱抱你就好。】   那个傍晚,郑让并没有再对依婷做任何她所抵触的事情。他只是轻轻地抱着她,轻轻地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然后,他的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身上,轻轻地,轻轻地。。。   然而依旧是在那一天,沈斯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找到了曾子聪。   漆黑的夜空下,沈斯伫立在那里。他在面朝着窗外那片被夜幕染黑的天地的同时,紧盯着曾子聪的目光也开始变得愈发阴冷起来。   【哥。】这样的氛围让沈旭隐隐感到不安。他试着开口去打破这样的局面。   只是,沈斯未做理会。   【子聪叔。】片刻以后,沈斯终于开口将这层沉默打破了开来。【你能告诉我,你今天是怎么让亨宇的人提前见到滋养堂的代表的吗?】   【这个你不用管。】曾子聪摆摆手说到,【你只要知道,我们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就对了。】那个时候,曾子聪还沉浸在初战告捷的喜悦中。他并不知道,就在今天早上的时候,沈斯恰好地遇见了依婷。而那个时候,她的身边站着的,是原本该在皇马酒店里与滋养堂洽谈新一期合作的郑让。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沈斯继续说道。   这个时候,曾子聪终于感觉到了他眼中的异样。【你怎么突然想到来问我这个?】他避开沈斯的目光问到。   【今天上午,我在皇马酒店附近的医院里遇到了郑让。】沈斯看着他【而那个时候,在他身边站着的,是...】   【是他的妻子。】沈斯的话未完,曾子聪就抢先一步说道【但那又怎样?】   【你不会是想说,这一切只是巧合?】沈斯阴冷着脸反问到。   【那就要看你怎么想了。】曾子聪别过头去,他已经完全弄清了沈斯的来意,所以他也不打算再做什么隐瞒。【我确实是跟刘依婷说了一些我们的事情,但要不要做,这完全取决于她自己。】   伴随着他的话落,沈斯的脸色是变得更加地冰冷不堪。   但曾子聪却只是当做没有看到,他在停顿了片刻后又继续说道【我知道,她曾经是你的女朋友。可她现在已经嫁给了郑让,不管你们两个过去有过什么,现在,也都已经结束了。况且,】曾子聪这才转过身来看向沈斯【她这么做,也不光是为了我们。她当初是为什么嫁给郑让的,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所以呢?】他的冷漠,使得沈斯积压在心底里的不快彻底爆发了出来。【所以你就可以借此来利用她?】   【我没有利用她。】曾子聪提高了自己的分贝【我只是给了她一个可以为自己报仇的机会!】   【报仇的机会?】沈斯冷眼看着曾子聪【报谁的仇?是你的?还是她的?】   【当然是我们的!】曾子聪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起来【沈斯,你不要忘了,你的父亲,他是怎么死的?】   他的这一句话,使得沈斯很好地沉默了起来。   【我知道你怪我。但是沈斯,想要成大事,就绝不能被儿女情长给绊住!】曾子聪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他在走近沈斯的身边后一脸严肃的叮嘱道。   曾子聪的话落半响以后,沈斯都没有再说话。直到曾子聪暗暗舒了一口气,以为沈斯已经默认了他的说法时,沈斯却突然的开了口——   【我父亲的仇,我自己会报。】他的脸上很平静,就连眼中也看不出丝毫的神情来。【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去找她的话,那我会立刻结束我和你之间所有的合作。】   【沈斯!】曾子聪陷入了异常的激动中【你要知道,她是一个非常好的眼线。】   【子聪叔。】沈斯这样叫到,但此刻在他的眼中,早已没有了平时对曾子聪的尊重。【你要知道,这世上有些人,你可以利用;但有些人,你绝不可以利用。】   曾子聪没有再说话,或者说他根本就无从反驳。沈斯心意已决,无论他说什么,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沈斯转过了身去,他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停留下去。只是他还没有提起脚步,沈旭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转过头去看着他。   【那她呢?】沈旭问到【她属于哪一类人呢?】   沈旭的话,给沈斯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但他并没有回答他。   一分钟后,沈斯带着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好的答案,走出房间。    ☆、记忆,黄昏   天亮,对沈斯来说就是新一轮战争中开始。   位于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郑宝成此刻正面向着窗外。在他身后的红木茶几上,一叠照片正凌乱地摆放在那里。   沈斯就站在不远处,而他的近旁,是正一脸得意的金城。   在那叠凌乱的照片里,无一不是沈斯和亨宇集团董事长姚恒宇秘密接触的画面。   自从经历上一次的事情以后,金城就一直观察着沈斯的一举一动。在经过了约一个月的调查以后,他终于在这次滋养堂的事件中找到了沈斯出卖公司的强有力证据。他想,沈斯这一次大约摸是死定了。   然而他不知道,这一切其实都在沈斯的计算中。   在经历着半晌的沉默后,郑宝成终于转过身了。然而他一开口,就让金城陷入了奔溃中——   【金城啊,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金城诧异的抬起头来看着郑宝成,他完全没有想到郑宝成竟会在看了照片之后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一时想要弄清个究竟,所以就对着郑宝成去叫到【董事长。】   然而郑宝成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金城,你跟了我多久?】郑宝成反问着他。【你应该知道,像照片这种东西,只要我想有,就随时都能够拿到。】   郑宝成的性格向来多疑,越是证据明确调理清晰的东西,他越是会怀疑他的真实性。因为在最初,他就是靠着这样的方式走来的。然而金城,却一直到了此刻才发现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董事长,你要相信我,这照片上的东西都是千真万确的。】金城赶忙辩解道。   【照片可能是真的,但事实,可能却是相反的。】郑宝成看了看金城,【这照片上的画面,可能是其中的某一方找到了另一方,然后再由第三个人,拍下了这些画面。】   他的话,使得金城陷入彻底的惊慌中。   【如果你只凭这些东西就想让我相信的话,那你是不是也太小瞧了我郑宝成?】   【董事长,我还有证人。】金城信誓旦旦的看着郑宝成说道【姚恒宇的助理,可以替我证明,这段时间沈斯一直和姚恒宇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是姚恒宇的助理可以替你作证?还是姚恒宇他本人可以替你作证?】郑宝成的脸色开始变的阴冷起来。昨天晚上,当他驱车赶到滋养堂代表团入住的酒店时,亨宇集团的人,也恰好地在那个酒店里宴请宾客,而他们所邀请的人,正是金城!   郑宝成本想当晚就采取行动,然而他更加想要知道金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然后就在片刻前,他终于知晓了金城的目的。   【还有你昨晚,又在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郑宝成继续闻到。   这一次,金城没有说话。但是他不断回避着的眼神已经让郑宝成知道,他正在努力想要编织一个借口来搪塞过去。   事实上,金城昨晚确实去了皇马酒店。并且这一段时间也和亨宇集团董事长的助理杰克保持着紧密的联系。昨天晚上,也是他打电话让他去的酒店。但是他没有想到,最后出现在那里的人,竟然会是亨宇集团的董事长姚恒宇。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郑宝成的的秘书又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这份文件,正式银行的汇款证明。上面显示,在不久以前,亨宇集团曾汇出过一笔巨额款项。而这笔巨款的最后去处,正式金城所使用的帐号。   郑宝成在看了以后立马变得勃然大怒。他将证明狠狠地丢在金城的跟前,然后质问道【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金城一时不解,但当他捡起地上的文件看清上面的东西时,他忽然明白了这件事情所有的经过。他开始恶狠狠地朝着沈斯骂去——【是你!是你故意设计陷害我的!】   【金助理,你这话说反了吧。】沈斯笑了笑,【难道不是你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了公司。并且又想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金城此刻是恨透了沈斯。但他下载要做的,时必须然后郑宝成重新再相信她。   【董事长。】他看着郑宝成。   郑宝成却闭起了眼睛,【看在你跟了我多年的情分上,你给我马上走!】   金城不再坚持下去,他知道他此刻说什么也是多余。再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之前,他首先要做的,就是确保自己能够活下去。所以很快,他就走出了办公室。   在他走后不久,郑宝成睁开了眼睛——   【这次的事情,你想到什么办法来挽救了吗?】他向着沈斯问到。   【既然对方认为我们不够诚意,那我们就给他们足够的诚意。】沈斯说道。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郑宝成看着他【从现在开始,滋养堂的项目还是由你来负责。】   --------------TBC------------   就在那一天,沈斯重新拿回了滋养堂的合作项目。然后也就是在那一天,依婷找到了萧凡。   高级的西式餐厅里,依婷面向着萧凡。在她们的中间,是服务员刚刚为她们倒好的葡萄酒。   紫红色的液体虽然绚丽夺目,却终究不是依婷所喜欢的颜色。但可笑的是,此刻她最需要的,却是眼前的这杯红酒。她仰起头,将高脚杯的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这,已经是她喝下的第三杯葡萄酒了。   【依婷。】萧凡叫着她的名字。她和她已坐在这里许久,却始终相对无言。此刻,她终于因为忍受不了这样的氛围而开了口【你这样喝,会醉的。】依婷约她出来的目的,她想她已经知道了。   依婷没有出声,服务员很快就为她倒好了红酒。她仔细斟酌着被紫红色液体所浸染的酒杯,良久,她才悠悠地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萧凡低下了头,她努力想要把对依婷的伤害降至到最低。【没有多久。】   【没有多久?】依婷摆弄着酒杯【那是多久?一天,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   萧凡无言以对,所以只好沉默下来。   【你那天去我们公司,就是去找他的吗?】依婷继续问到。   【嗯。】萧凡点了点头。这一次,她虽然没有选择沉默,却依旧回避着依婷的眼睛。   【呵。】依婷苦笑一声,随后就又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萧凡看的,甚是心疼。她想阻止,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为什么要瞒我?】依婷放下酒杯,她的脸上已出现了淡淡的红晕。【如果你一早就选择跟我坦白,我不至于会像现在一样难过?还是你觉得,我会破坏你和沈斯之间的关系?】   【我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萧凡解释道【依婷,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和沈斯之间,毕竟有着两年多的感情,即使你现在已经结了婚,可我依旧担心,我和沈斯之间的事情会伤害到你。】   【怕我受到伤害?】依婷依旧苦笑着【难道你觉得像现在这个样子,我就不会受到伤害了吗?】   【我。】萧凡垂下了眼眸,她的初衷虽说是不想让依婷受到伤害,可她确实也忽略了依婷的感受。尤其到最后,还是依婷自己发现了这一切。【对不起,依婷。】她低着头【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依婷看着她,【我并没有怪你。我只是,讨厌这种被人瞒着的感觉罢了。】   【依婷。】萧凡抬起头来。   依婷举起服务员又一次为她倒好红酒的酒杯,【我们干一杯吧,来庆祝你和沈斯二十多年后的重逢!】她的眼眶早已变得通红,心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开始变得揪心的疼痛起来。她想,她再也不能在沈斯心中保持那么美好的形象了。她冒充萧凡待在他身边的事情,他沈斯,现在应该已经全部知道了吧。   【那件事情,】她那隐藏在心中可怜而又可笑的心思,被萧凡轻而易举的就给看了出来。【沈斯并不知道。】萧凡看着她【我没有跟他说过,也从没有想过要去跟他说。你放心,你永远都会是沈斯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 ☆、那个晚上   落日黄昏,平静了多日的天空,又突变地阴沉起来。   萧凡独自走在街头。在那之后,她便告别了依婷。   猛烈地风胡乱地拨弄着她深褐色的长卷发,她一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行走在天与地的中间。心里,像是被无数的事积压着,沉甸甸的,很不好受。   她静静地走着,直到响起的手机铃声,彻底的将她从那些事情中拉回神来——   她低下头,只见手机屏幕上正跳动着萧重明的来电。她抿了抿嘴,然后在又一次起风的时候接起了电话——   【是我。】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我明天要去澳洲参加一个学术会。你今天,回家来吃晚饭吧。】   那一个傍晚,萧凡没有拒绝萧重明的要求。她在夜色彻底拉开帷幕时,推开了她久违的家门。   【来了。】萧重明拿下眼镜,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说道【正好,李嫂她刚把饭菜给做好。你赶紧去洗洗手,我今天可是让李嫂专门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菜。】   萧凡没有做声,但她之后的动作,却是实实在在的照着萧重明的话去坐了。   正如萧重明所说,今天的菜肴,基本全是按照了萧凡喜欢的口味.糖醋排骨,可乐鸡翅,松鼠桂鱼...每一样,都是萧凡极其爱吃的。   她看着这些菜肴,一时竟有一种无言的感动涌上心头。   她记得,上一次跟父亲这样坐在一起吃饭是在两年多前。   那个时候,李启阳的血刚染红了上海城的道路;那个时候,她还怨极了郑氏,恨极了沈斯。   叶子琪走了过来,她看了看萧凡,带着几分的不自在。   这一次,萧凡没有对她进行任何的攻击。   【好了,开饭吧。】萧重明坐了下来,他对着一旁的萧凡和叶子琪说到。   萧凡拿起了碗筷,叶子琪也拿起了碗筷。很快,三个人就在这还算和谐的气氛下吃起了晚餐来。   时间就这样静静地流逝起来,在大约摸过了五分钟的时间后,萧重明突然停下了筷子看向了萧凡——   【我听子琪说,前段时间她把林市长的儿子林彦泽介绍了给你。怎么样,你觉得你跟他还算聊得来吗?】萧重明问到。   萧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一时把目光对向了叶子琪。此刻,她正一脸苍白的望着她。   萧凡忽然就明白了过来。只是她并不明白,叶子琪,为什么要向父亲撒这样的谎?她怀揣着自己的疑惑,却又在一定程度上和叶子琪站在了相同的战线上。   【还可以吧。】她没有去看萧重明的眼睛。并且在说这话的时候,她还用假装夹菜的样子,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觉得可以就好。】萧重明笑着点了点头。   叶子琪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舀起一勺汤来,然后努力使得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正常些。   【林彦泽那孩子,我见过几次,确实算得上是仪表堂堂,并且还很有礼貌。】萧重明忍不住夸赞道【最主要的,是他还毕业于东京大学的医学系。这对我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爸。】萧凡不想在听他说下去,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沈斯,其他的再好,那也与她无关。【我们可不可以先不谈这个?】   萧重明只当她是难为情,就也没有再坚持下去。反正,只要她肯离开沈斯,那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好好好。】萧重明点了点头【我们暂时不说这个。不过,希望等我从澳洲回来以后,就能听见你们的好消息。】   萧凡的指尖,在萧重明不注意到的时候轻轻颤了颤。但她不做声色。【你这次去澳洲,要多久。】   【半年左右。】萧重明回答道【这次的学术会,汇集了世界各地顶级的医学家。所以这次所要用到的时间,也要比以往都来的久一些。】   萧凡听着萧重明说完了所有的话,她一时没有出声。直到些许的沉思后,她才抬起头来对着萧重明说道【你在那边,记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那个晚上,萧重明因为萧凡的这一句话而露出了笑颜。   那个晚上,许芳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拉长着脸。   已过七点,依婷还没有回家。餐桌上的饭菜早已没有了温度,而依婷的电话,也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郑让放下刚刚挂断的电话,他的脸色远要比许芳看起来严肃的多。   【还没有打通她电话?】许芳问。   郑让不做声,但他脸上的神情早已说明了一切。   【这都什么时候了?】许芳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欧式时钟,【不回家吃饭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说一声?这种出生卑微又不懂礼教的女人,我真是一开始就不该同意她嫁到我们家来。】   【妈。】郑让叫到。他对于许芳刚刚说的那番话,很是反感。   【阿让。】许芳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不悦,【我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跟这个刘依婷离婚?你当初,是为了打击沈斯才跟她结的婚。那你现在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你跟刘依婷的关系,是不是也该结束了。而且沈斯,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一蹶不振。】   郑让的眉宇之间变得愈发的紧促了,他心中懊恼了无数次的事情,就这样被许芳给捅破了出来。他深呼吸,却也不想跟母亲多做口舌之争。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站起了身来。   【你去哪?】许芳问到。   【我去找她。】郑让回答道。   【你晚饭还没有吃呢。】许芳心疼的阻止到。   【我不饿。】郑让看也不看她【你如果饿了,就自己吃吧。】   话落,郑让便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位于市中心最高级的西式餐厅里,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侍者又一次为依婷打开了一瓶浓烈的葡萄酒。这已经,是依婷喝下的第三瓶红酒了。   萧凡走后,她就一直坐在这里。一个人,静静地,却也疯狂地,接收着这来自于酒精的麻痹。她以为,这样会让自己好受一点。可是不想,她的心却因为这酒精的加剧,而从最初的愧疚,变成了孤独,最后,又成了绝望。   她开始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她开始对自己的人生感到绝望;她开始对着眼前的一切又一切感到绝望。   所以,她开始拼命的用酒精来灌醉着自己。然而,她越是这样,她的思绪就越是清晰。   餐厅的大门被推了开来。郑让站在门口,他在打听到依婷的行踪后便匆匆赶到了这儿。   身着正装的侍者刚想问他有什么需要时,他就已经向着依婷的方向走去了。   他走近她的身边,却发现她的脸颊早已变得通红。他看了看她跟前的桌面,然后一把夺过了她手中正拿着的红酒杯。   依婷抬起头来,她有些意外于郑让的出现。但她此刻更加在意的,显然是郑让手中的酒杯。【是你啊。】她的目光有些涣散【你拿我的酒杯做什么?快还我。】她话落,就伸过手去想夺回郑让手中的酒杯。   【你在做什么?】郑让却将酒杯放的距离她更远一些,然后沉声问到。   【做什么?】依婷看着他,【你看不出来吗?我在喝酒啊!】   【为什么要喝酒?】郑让继续问到。他此刻瞳孔里所有的聚焦,都落在了依婷的身上。   【什么为什么?喝酒难道还要有什么原因吗?】依婷眼看着自己不能够夺回酒杯,索性就将桌上的整瓶红酒一下子拿了起来。只是她刚拿到手里,郑让就又一把夺了过去。   【我问你为什么要喝酒?】郑让继续问到。   【为什么?】依婷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当然是因为不开心啊!】她抬起头来看着郑让【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不开心!很不开心!】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然后大声说道。   郑让一时不语。然而依婷似乎也不想听她说些什么,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哦不对不对。不是不开心,是自从认识你以来,我就没有开心过。】   她的话,字字句句都落在了郑让的心头上。郑让屏住了呼吸,他知道依婷的话还没有结束。   【不过像你这种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呢?】依婷看着郑让【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会去在乎别人的感受!】   【依婷。】郑让被她的话伤了心。   【怎么?你生气了?】依婷又一次抬起头来,她看着郑让沉默着的脸色忽然有些害怕。【那我跟你道歉,请你不要生气。】她将手搭在郑让的身上【我跟你道歉,请你不要生气,然后放了我好吗?】   她开始恳切的望着郑让说道【你不是说,你跟我结婚,只是为了打击沈斯吗?那他现在身边的人不是我了,你是不是也可以放我走了?】   她的每一句话,都让郑让心里难受极了。然而,她的话还没有就此结束。   【我现在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作用了。所以请你放过我好不好?就当我求你,求你放我自由好不好?】这些话,放在平时依婷是绝对不敢说的。但是现在,酒精已麻痹了她所有的理智。所以此刻,不管是能说的不能说的,她都要一次性说个够。【你知道每天晚上都要睡在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身边,这种感觉有多难受吗?!】   郑让的瞳孔,彻底失去了颜色。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浑身无力的感觉。   【依婷。】他叫着她的名字。   【怎么?你不答应?】依婷看着他,然后突然地笑出声来【你看我,差点就忘了你上次说喜欢我来着?你是这么说过的吧?要我重新接受你来着?】   郑让不做声。   【可是你凭什么喜欢我?又凭什么让我接受你呢?】依婷收起了脸上的笑【你忘了你是怎么对我的吗?没有你,现在陪在沈斯身边的人还是我!】她大声斥责到。   【你果然,还是忘不了他。】郑让早该知道,她这般的失魂落魄,只可能是为了他!   【忘?怎么忘?】依婷反问着郑让【他是我的梦啊!可是你,】她手指着郑让,然后情绪也开始变得激动起来【却毁了我的梦!】   酒精所带来的最后后果,就是意识上的越加模糊。依婷已渐渐看不清郑让的脸颊,她甚至无法再支撑自己站着的身体。她开始慢慢向着一旁倒去。   但即使如此,郑让还是清楚的听到了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   【郑让,我恨你!】   这句原本轻微到可以不让郑让听到的话,却最终因为紧靠在郑让怀里的关系而让他清楚的听到了。   郑让抱着她,抱着她差点倒地的身子,一时,心如刀绞。   夜幕,开始陷入安静。然而这一夜,注定要成为很多人的无眠夜。   萧凡回到沈斯公寓的时候,沈斯恰巧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你回来了。】沈斯看着她说到。   萧凡点了点头。   【怎么样?晚餐吃的还算愉快吧?】沈斯问到。他隐约能从萧凡落魄的神情上猜到些什么。只是他不知道,此刻让萧凡心里难受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刚刚撒了一个谎。一个,欺骗了她至亲,并且很快就会被拆穿的谎。   她萧凡,实在是厌恶透了这种感觉。   沈斯看着她不做声,就也跟着沉默了下来。只是他没有想到,后一秒,萧凡就走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她靠在他的怀里,然后将脸轻埋在他的胸膛之上。   此刻,唯有用这样子的方式,才能让萧凡心里稍稍舒适些。   【发生什么事了吗?】片刻的沉寂后,沈斯才出声问到。   萧凡摇了摇头,她本想说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但话到了嘴边,她终究还是咽了下去。她不想欺骗沈斯,尤其是在她已经欺骗了自己的父亲以后。【我爸爸他,明天要去参加澳洲参加一个学术会。差不多要两个月的时间。】她说到。   【然后呢?】沈斯问到。   【他以为,我这段时间都在跟林市长的儿子交往。】萧凡低垂着头,她一时不敢去看沈斯的眼睛。【我,没有否认。】   【你是想用这样子的方式,来让他对我们的关系放松警惕?】沈斯犀利的问到。   萧凡点了点头,随后她又抬起头来看着沈斯,【对不起。我只是...】   【你不用跟我道歉。】沈斯打断了她【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是你这样子,又能瞒得了多久?】   【我不知道。】萧凡看着沈斯【不过我也管不了这些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她的一番话,激起了沈斯内心深处的小小波澜。他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的真心与真意。一时竟有些情难自禁。   他伸过手去,将她轻拥入自己的怀中。然后紧紧地,不再松开手去。 ☆、人心翻涌   所有的黑夜都终将过去,而黎明,也将带走所有的伤痛。   清晨阳光照耀进房间的时候,沈斯睁开了眼睛。他透过指尖看清阳光的同时,也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去拥住身旁那个陪了他一夜的身影。只是,那个身影早已不在这被褥的一角。   沈斯的手掌落了空,所以他也就没有了任何的睡意。他坐起身来,前段时间一直困扰着他的背脊痛,这几天显然已经缓解了很多。   他穿上衣服走出房去,只见萧凡早已准备好了精致可口的早餐。   【你醒了。】见他走了出来,萧凡就将盛粥的碗拿了出来。   【嗯。】沈斯轻应一声,然后就走到了餐桌前。他看着面前这些被精心搭配好了的营养早餐,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好像又一次传来了悸动。   然而说不出的为什么,他并不喜欢这样子的感觉。这样子的感觉,会让他的心思异常的烦乱。他的瞳孔渐渐暗淡了下去。   然而萧凡却在这个时候将粥递到了他的跟前。他不去看她,低头就喝起了粥来。   萧凡笑了笑,这样子的时刻,对她来说是幸福的。她舀起粥,刚没有喝下几口就又抬起头来对着沈斯问到【对了,今天晚上你想吃些什么?】   【我无所谓。】沈斯抬起头来,他这才将目光落在萧凡的身上,【你决定就好。】   【怎么可以每一次都让我来决定呢?】萧凡微微撅着嘴,【你难道都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吃的菜吗?】   萧凡的这一句话,忽地就让沈斯陷入了沉思。很久以前,也曾有那么一个人坐在这个相同的位置上,问着他相同的问题。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沈斯已经想不起来了。他只知道,他在片刻的错愣后对着萧凡说道【我在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住,所以对吃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简单点就行了。】   这一天的清晨,沈斯和萧凡之间的对话就这样结了尾。然而对于依婷和郑让来说,却还只是一个彼此折磨的开端。   早上八点,昏睡了一夜的依婷终于睁开了眼睛。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依婷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而这种宿醉的感觉还没有缓解,她又因为自己正身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而变得不安起来。   她坐起身子,刚想看清周遭的一切时,郑让的声音,就从房间的一角传了过来——、   【你醒了。】   依婷抬眼望去,只见郑让就坐在不远的沙发上。   这一晚,郑让一夜未睡。他就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看着依婷的睡颜,直到天明。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依婷揉着自己的眉心,她的头痛还在持续着。   【这里是酒店的房间。】郑让看着她,他知道她现在的感觉并不好受。这种宿醉的感觉,他实在是要比她清楚的多。【你昨天喝醉了,我就直接在酒店里开了间房间。】   脑海里,依稀有些片段正在浮现开来。依婷隐约记得,她昨天,好像对郑让说了很多的话。   【我昨天,】她不敢去看郑让的眼睛【是不是说了什么话?】   【嗯。】郑让点了点头,【你让我更加明白你的内心。】一夜的思考,郑让终究还是决定不去放开她。他爱她,他需要她,这一点,早已和她曾是谁的女朋友没有任何的关系。   依婷抬起头来望着他,显然,她没有听懂郑让话里的意思。   【赶快收拾一下吧,然后我带你去吃点东西。】郑让对她眼中的疑惑不做理会,【吃好东西以后,我先送你回家,然后你去整理几件衣服,我陪你回自己家住几天。】   从醒来到现在,郑让所说的每一句话,依婷都不是很能理解。这一句,如是。   【你嫁给我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难道你都不想回自己的家去看看吗?】这一次,郑让对她眼中的疑惑做出了解答。   依婷不说话,但她脸上的神情,却早已说明了一切。   郑让走近身来,他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颊,一时竟忍不住想要俯身吻去。   然而,依婷对于他这个情不自禁的动作却很好地避开了。   郑让落了空,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去强求依婷。   【我等你。】他静下心来,然后在依婷的耳边低声说道【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TBC-----   拿回滋养堂的合作项目对沈斯来说并不困难,因为一切本就在他的计划中。   他不漏痕迹的,以三方合作的形式,让郑宝成对他不起丝毫的疑心。   而亨宇集团,在这个食物被最顶端的人分刮干净的时代,他们这一次,可谓是尝尽了甜头。毕竟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具备单独完成这次项目的能力。   一切,都如沈斯所预料的那样进行着。   然而还是有那么一些事那么一些人,在不知不觉中,偷偷变了味。   沈斯坐在办公室里,他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不断跳动着的数据。原本应该向上倾斜的嘴角,却始终保持着最初的弧度。   脑海里,有个人的身影总是不经意的向他走来。他回想起她早上时说的那些话,竟会不由得期待起夜幕降临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落日的余晖竟早已在不知觉不觉中洒满了整个天际。   沈斯拿起外套,接着便离开了办公室。在他走后不久,沈旭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那个傍晚,沈斯回到家时,萧凡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她就像个贤妻良母一样,每天都会在同一地点同一时刻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沈斯,很喜欢这样子的画面。他甚至,有些依赖于这样子的感觉。   正出神的时候,萧凡回过了身来,她带着一脸的幸福,然后对着他甜甜的说道【回来啦。洗洗手可以开饭咯!】   沈斯很沉溺于这样的时刻,然而每当他想要放下一切伪装沉浸在这样的时刻时,他总会不经意的想起: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仇人的女儿。她所享有的幸福,都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这种相互冲撞的念头其实并不好受,所以他到最后对萧凡的热情始终只是以一个淡淡的【嗯。】字当做回应。   这一次,同样也不例外。   只是这一次,当他刚在餐桌前坐下来时,沈旭就突然找到了他。   这还是,在他和萧凡在一起以后的第一次。   沈旭站在门口,他看着来给他开门的萧凡,一时竟有百般种滋味涌上心头。   【是你啊。】显然,对于他的到访萧凡感到有些意外。但她依旧是一脸的笑容,【你的伤好些了吗?   】   【嗯。】沈旭点了点头,说不出为什么,但是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些。【那天的事谢谢你。】   【不用客气。】萧凡摆摆手,同时也让出身子让沈旭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你过来,是找沈斯有什么事吗?】萧凡问到。   【有份文件必须要让哥他先签个字。】沈旭回答道,他同时把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沈斯。此刻他已站起了身来。   【是这样。】萧凡点了点头,【那你吃好晚饭再回去吧。这个点,你应该还没有吃晚饭吧。正好,我们刚准备吃饭。】   【不用了,萧小姐。】沈旭递过文件【我待会还要回去把文件传到合作公司的手中,所以应该没有时间留下来吃饭了。】   【这有什么。】萧凡笑了笑【传真机的话,我们家里就有啊。不过,】她看着他【你这萧小姐叫的我还真不习惯。这样吧,我比你大,你叫我萧凡姐吧。】   【这怎么可以?】沈旭睁大着眼睛。   【怎么不可以?】萧凡看着他【好啦,就这么决定了。我先去帮你盛饭,等你哥签好字,我再帮你们把文件传到对方公司手上。】   【萧】沈旭还想拒绝,萧凡却直接一个转身走进了厨房。   【留下吧。】沈斯站起身来,他已经签好了沈旭所带来的紧急文件。   沈旭没有说话,他只是看了看沈斯,然后又看了看从厨房里走出来的萧凡,然后,选择了妥协。   那个傍晚,依婷也在郑让的陪伴下回到了多许久未归的家中。   对于他们的到来,刘志军准备了一桌可口的饭菜。   【爸。】依婷坐在餐桌前,她在扫视了一圈屋子后问道【阿姨和小晟呢?】   【哦,你弟弟小晟他被公司安排去香港那边出差了。】刘志军抬起头来笑着说道【说是可以带一个家属,然后你阿姨就跟着一块去了。】   【是这样。】依婷低下头去。对她来说,陈敏不在,或许倒是一件好事。   【好了,吃饭吧。】刘志军接着说到。   晚饭过后,依婷便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郑让则和刘志军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郑让啊。】刘志军望了一眼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的依婷,然后对着郑让说道【我们依婷在你们家,没给你们添什么麻烦吧?】   【当然没有了爸。】郑让说道【您怎么会这么问呢?】   【没什么。】刘志军笑了笑【只是我们依婷性格比较内向,我怕她会不适应你们家那样子的条件。】   【您放心吧。】郑让宽慰道【依婷她在我们家,一直表现的很好。】   【那就好。】刘志军点着头,【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只是还有一点,我们家依婷从小就要强惯了。有什么委屈,她老是选择一个人往独子里咽下也不跟别人说。既然你们现在已经结婚了,那我就把她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多关心关心她,千万不要伤害了她呀。】   刘志军的话,使得郑让陷入了很长的一段沉默中。他无法向面前这个关心女儿父亲言说,他和他女儿的这场婚姻,其实就是一场伤害。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郑让一定会拼劲全力去阻止那时那个丧心病狂的他。只是,时间回不去。那些伤害,也已经洒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弥补。   【您放心吧。】郑让抬起头来,他对着刘志军郑重的承诺道【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她,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与刘志军的一番交谈结束后,郑让便来到了厨房。   【你怎么进来了?】对着他走进来的身影,依婷只是这样淡淡的问道。   【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郑让回答道。   【你?】依婷打量了她一眼,【还是算了吧。】   【怎么?不相信我能帮你?】郑让走过去,他看了一眼正搁置在水槽中的碗筷【是要把这些碗给洗了吗?】   依婷看了眼郑让,然后还没有等到她给出回答,郑让就已经卷起袖子拿起了一只碗来,【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我来就可以了。】   【你可以吗?】依婷不放心,【还是让我来吧。】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相信自己的老公呐!】郑让回过身来【你放心吧,这种事情,我以前住在二爷爷那里的时候经常做。】   提到二爷爷,依婷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感伤。但这又是一个极其能说服她的借口,她在之后便选择放任着郑让去做这一切。   郑让见她不再坚持,便转过身去洗起了碗来。其实洗碗,实在说不上是一件什么大事。但是对于像郑让这样出身的人来说,能做到这样熟练并且还不把碗给打碎,依婷实在觉得有些稀奇。她靠在门口,看着郑让忙碌的背影,一时竟有几分恍恍惚惚。就好像,眼前的这个郑让,并非是她所认识的那个。   就这么想着,郑让已经洗好了碗回过了身来。他看着依婷,然后一脸宠溺的问道【在想什么呢?】   依婷回过神来,她原本还有些不知所措,但却在看到郑让鼻尖粘着的泡沫后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郑让用手指着自己的脸问到。   依婷点了点头,然后就伸过手去为郑让擦拭掉鼻尖的那抹泡沫。这样的动作很亲密,并且还要与郑让的目光相对着。但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她下意识的就想收回手去。只是郑让,却抢先握住了她的手——   【我上一次看到你像刚刚那样子笑,还是在你嫁给我之前。】他看着她,目光里饱含着深情【其实我还是能够让你这样微笑的对不对?】   他的话,使得依婷开始恐慌起来。但她恐慌的并不是郑让,而是在对着他的眼睛时,她心里升腾起来的异样感觉。她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也不知道那种感觉来自何处,所以她只好回避起郑让的目光来。   郑让松开了手,他并不强求依婷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给出她一个答复来。毕竟,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等待。   【我们出去吧。】他说到。   那个晚上,依婷又一次陷入了失眠中。她还在被傍晚时的感觉困扰着。因为不知道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所以她开始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中来。她之所以能选择继续待在郑让身边的原因,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向他施以同样的伤痛。但现在,那种在心底升腾起来的不知名情绪,似乎正在渐渐动摇她的决心。   她无法释怀,所以也就不能入睡。   辗转反侧的时候,郑让却一把环抱住了她的身子。她开始感到猛烈的不安起来。   【不要怕。】郑让却只是在她的耳边这样说道【我没有打算要伤害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再勉强你。】   依婷渐渐不再紧张,但她依旧没有能完全的放下心来。   【早点睡吧。】郑让接着说到【医生不是说,让你多注意休息,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吗?】   他的话,终于使得依婷闭上了眼睛。也许,是因为她急于想要让他放心;也许,是她真的有些疲惫。总之在那之后,依婷很快地就进入了睡眠状态。她就这样被郑让轻轻拥抱着,但竟也睡得很安心。   那个晚上,被这种情绪干扰着的还有沈旭。他在离开沈斯家的那一刻,竟也偷偷地羡慕起沈斯来。    ☆、纠纠缠缠      又是一天开始,黑压压的天空压抑着人们的心情。   沈斯在将萧凡送到杂志社时,萧凡突然地就回过头来对着他说道【今天下午三点,我约了博森医生再给你的身体做一次检查。你到时,可以提前从公司出来一下吗?】   【我知道了。】沈斯说到。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步入了正轨,而他此刻所要做的,就是静等待下一个时机的到来。   【那说好了,下午三点,我在医院门口等你。】萧凡提起笑容说到。   【不用我来杂志社接你吗?】沈斯看着她问到。   【不用了。】萧凡摇着头,【我今天下午正好要在医院附近做一个采访,所以到时候我自己一个人过去就行了。】   【我知道了。】沈斯应道。   在那之后,萧凡便打开车门走下了车。在她走后不久,沈斯也调转了车头向着郑氏公司驶去。   天色变得愈发阴暗下来,在经历了大半天的忙碌后,沈斯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此刻,时针正停留在下午两点四十二分。距离他和萧凡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八分钟。   他关掉电脑,然后拿起外套就向着门外匆匆走去。   下午两点五十五分,萧凡结束完采访,便早早地来到了医院门口。   上天有时候就是很爱开玩笑,尤其是在伤痛无法挽回的时候。   依婷拎着买好的东西从百货超市里走出来时,阴霾了一整天的天空,终于下起了雨来。   她站在超市的出口处,因为没有带伞而只能望着这从天而降的大雨皱起了眉。   然后,原本宽阔无边的世界,突然就变得渺小了起来。在依婷一筹莫展的时候,沈斯所驾驶的奥迪A8,恰巧的就经过了那里。   即使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回头,但当沈斯注意到她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再也离不开了。   他在一个紧急刹车后便调转了车头,然后向着她所在的方位驶去。   此刻,时针已指向下午三点整。   萧凡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然后又望了一眼被雨水所打湿的广场。她想,沈斯应该是快要到了。   依婷从没有想过,在今天这样的时刻里,她竟然还能够再次遇见沈斯。当她被这突下的大雨困在原地不知所措时,他撑着伞,走到了她的跟前。   她望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描绘起自己的心情。但她知道,她在与他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她开始彻底的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停在远处的车子里,沈斯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下午三点十分,萧凡拨打了沈斯的电话。   但就在刚刚,沈斯走下车子的那一刻,他并没有将放在驾驶座一旁的手机一同带走。   就这样,萧凡唯一能联系到他的方式,也被阻断了下来。   萧凡站在医院的门口,她望着手中正不断传来忙音的手机,开始陷入了一阵恐慌中。   雨越下越大,依婷和沈斯,依旧还是相对无言着。   路边的行人匆匆走过。这情景,一如当初遇见的那一刻。   沉默的时间太久,依婷的喉咙开始变得干涩。她看着沈斯,却始没有开口说话的勇气。   当爱变成一场只能用沉默来代替的拉锯战时,是沈斯,率先打破了这一切。   【以后,不要再为我做任何的事情了。】他看着她,【不值得。】   他的话,并没有激起依婷的回应。她只是抬起头来看着他,并且带着不解和疑惑。   【这一次,郑让虽然没有怀疑你,但不代表下一次,他还是能够相信你。】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沈斯继续说道【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依婷终于明白了沈斯的意思。只是她依旧有些意外,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沈斯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一切。   【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知道。】对着他的目光,依婷终于开了口。只是因为沉默的实在太久,所以此刻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也不怕被郑让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她看着沈斯,目光坚定而又执着。【只要能够帮到你,那让我做什么样的事情都可以!】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沈斯看着她【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跟我没有关系?】依婷手捂着胸口,【怎么会跟我没有关系呢?你难道不知道,他要我嫁给她的目的是什么吗?他已经把我扯了进来,所以现在这些事情,又怎么会与我无关呢?】   面对着她的质问,沈斯选择了沉默。在他心底,这一直是他无法言说的痛。   【你明明都知道的,可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依婷的情绪有些失了控,【你应该知道的,我恨他!】   【可我不想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沈斯痛心疾首的说到。   【我已经受到伤害了!】依婷激动的说道【你难道认为我还会在乎这第二次的伤害吗?】   【可是我在乎。】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在依婷的情绪即将达到一个不可控制的顶端时,沈斯用这简短的五个字,让她彻底的平静了下来。   这五个字,平静的绝不只是依婷。还有沈斯自己的内心。他在乎,所以他绝不能让依婷再一次因为他受到伤害。   依婷站立在原地。她望着沈斯,在平静了几秒中之后,她的脸上突然变得异常欣喜起来。她一个跨步,就将自己的脸深埋在沈斯的胸膛,【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她紧紧抱着沈斯,然后带着哽咽的声音对着他说到。   【依婷。】沈斯轻声的唤着她的名字。他右手撑着伞,左手,却依旧垂放在自己身体的一侧。   【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有了萧凡。可是只要一会儿,只要这一会儿,你让我抱一抱你,好不好?】依婷抽泣着,她显然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她的哭泣声不断传来,沈斯的心也开始变得愈加疼痛起来。他伸出左手,在感情和理智强烈冲撞着的时候,他单手搂住了依婷,然后,他又在她的耳边对着她低声说道——   【我送你回去。】   下午三点四十分,萧凡依旧还在医院门口等待着。她拿着手机,在拨打了第七个电话却依旧无人接听后,她选择放弃了等待。   她望了一眼还在下着的大雨,然后伸出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下午四点,在经过了二十分钟的行驶后,出租车在郑氏公司的门口停了下来。   因为没有带伞,所以萧凡只好一路小跑到郑氏公司的办公大楼前。但即使如此,她的头发和衣服依旧被雨水给淋湿了。   当她停下脚步时,她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一阵发冷。   由于不是公司内部人员的关系,所以她不能直接走到里面去找沈斯。她站在服务台前,当负责接待的小姐告诉她沈斯并不在公司时,她开始彻底的慌了神。   她站在原地,当前台接待小姐准备着手起其他工作时,她又一次满怀着歉意说道【能不能再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沈副总的助理沈旭在不在。】   天色,变得愈发的阴暗了。   萧凡一个人站在郑氏公司的前台大厅里。因为淋了雨的关系,所以她的头发随意的贴在她的额前,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   位于拐角处的电梯门打了开来,沈旭匆匆地跑了出来。   【在这里。】萧凡朝着他招了招手。在这个因为联系不到沈斯而感到手足无措的时刻,她唯一感到庆幸的,就是片刻不久前接待小姐为她联系到了沈旭。   沈旭走了过来,【萧小姐。】他看了一眼萧凡,然后叫到。   【你看你,怎么还叫我萧小姐?】萧凡朝着他笑了笑说道【昨天不都说好了吗?叫我萧凡姐就可以了。】   【萧凡姐。】沈旭低下头去,他还不太习惯这样去称呼她。、   萧凡笑了笑,随后她便把话题转回到了正处。【对了,沈旭,你哥呢?】她问到。   【我哥?】沈旭抬起头来看着她。   【我今天跟他约好下午三点钟一起医院做个复查,可是我在那里等了很久,他都没有来。打他电话,又一直没有人接。所以我就想来公司看看,可是刚负责接待的人告诉我,他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就已经出去了。】萧凡如是说道。她的脸上带有着些许的失落,但更多的,是焦急和担心。   【哦对,我哥他早就已经出去了。】在她的话落下后不久,沈旭就抬起头来说道【他负责的工程出了点问题,所以他过去处理一下。】   【是这样?】萧凡半信半疑。   【嗯!】沈旭点了点头,【因为事情太紧急了,所以他来不及通知你。他走的时候还交代我让我来跟你说一声的,结果你看我这个脑子,一转身就把事情给忘了。萧凡姐,真是对不起啊。】   【这不关你的事,你不用跟我说抱歉的。】萧凡劝慰道【倒是他没有事,那我也就放心了。】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萧凡的脸上,带着一种淡淡地恬静。   【萧凡姐。】沈旭,竟一时看的有些入迷。   萧凡回过头来,她刚想对他的话做出回应,就被一个喷嚏阻断了所有的举动。   沈旭这才发现,她的身上,早已被雨水给淋湿了。   【萧凡姐。】他在她又一次转过头来看着他时说道【我先送你回去吧。】   雨,还在持续着下着。而夜幕,却已经悄悄的降临了。   黑色的奥迪A8停在被大雨覆盖的街头,它的身影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孤独而又悲伤。   不久之前,依婷刚刚从那辆车里出来。   而沈斯,却依旧坐在这驾驶座上。天色早已变得昏暗,雨点也不断地拍打着车窗玻璃。黑色的手机屏幕上,来自于萧凡的未接电话正在刺痛着沈斯的眼睛。直到此刻,他才想起自己与萧凡之间的约定。   他看了一眼窗外,然后当他准备拨打那个已经等待了许久的电话号码时,沈旭的电话,却突然的打了过来。   他接起电话——   【是我,哥。】沈旭在电话那头说道【我在你家楼下。】 ☆、彩虹之家1   依婷告别了沈斯,然而她的心,却依旧没有能够离开沈斯。当她失魂落魄的走到家门口时,她隐约听见陈敏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郑少爷,你看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呢?我也好准备准备。现在这样子,怪不好意思的。】   【没什么不好意思。】郑让看了她一眼,【我和依婷也就稍微来住几天。而且你这段时间也一直都在香港,所以我不想麻烦你。】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呀。】陈敏摆摆手,【我要是知道你会来这住几天的话,那我肯定就不去这香港了。】   一番对话,依婷虽然没有站在旁边看着。可是她也能想象,陈敏此刻谄媚的模样。   她拿出钥匙,准备打开房门时,她无意,却也清楚地听到了陈敏在这之后的话——   【郑少爷,那件事情,依婷她不知道是我做的吧?】   放在门把上的手,忽然地就停下了它原本要做的所有动作。依婷站在原地,她的呼吸,开始不自觉的收紧了起来。   【不知道。】郑让的脸色拉了下来,这一直,都是他很抗拒的一个话题。   【那就好。】陈敏拍着胸膛,【你知道吗郑少爷,这段时间以来我的心里一直都不踏实,我就怕依婷她已经知道是我把那些东西放进她父亲包里的,那样一来的话,我肯定是没有好日子过的了。尤其是让志军知道这件事的话,那他是肯定要跟我离婚的。】   【你放心,她是不会知道的。】郑让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但是今后,你绝不能再做任何伤害依婷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陈敏点着头,她一时被郑让脸上的神情给吓的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还有,】郑让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把目光放向了窗外【这件事,我希望今后不会再有任何人去提起。】   郑让的话落了下来,陈敏什么样的反应依婷并不知道。但她知道,她已经清楚地知道了这一切。其实早该猜到,父亲那么小心翼翼的人,又怎么会随意地让人将违禁品塞进他的包里?能够做这件事的人,只有可能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而那个人,只有陈敏。   依婷站在门口,她能感到自己的呼吸也是颤抖着的。她觉得有些无奈,觉得有些讽刺。她忽然想起自己昨晚在郑让怀抱里睡着的情景,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极了。她似乎是忘了,将她推入这地狱的人,就是里面那个叫做郑让的男人!这个将她和沈斯分开,并且摧毁了她所有幸福的人,她绝对不能原谅!   雨,还在下着。当沈斯停好车走出来时,沈旭已经在公寓楼下等候多时了。   【哥。】沈旭一如往常的去叫到。然而这一次,他的心境和往常有些不同了。   沈斯看着他,他能够猜到,他应该是还有未说完的话。   【你今天下午,离开公司以后去哪里了?】沈旭问到。   沈斯没有应答。他向来,不喜欢别人来过问他的私事。   【你是不是忘了,你和萧凡姐约好要一起去医院的事情?】沈旭继续问到。   沈斯依旧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他,目光深邃而又难以捕捉。   【今天傍晚的时候,萧凡姐来公司找你,我不知道她在医院那里等了你多久,可当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全身上下都已经被雨给淋湿了。】沈旭说到,他对视着沈斯的目光【当我告诉她你是因为临时有事所以忘了跟她说的时候,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松了一口气。因为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所以她很担心你。一直到她确定你没有事,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沈斯依旧保持着沉默,他的脸上也依旧没有任何的神情。只是他的指尖,在不经意间轻轻抖动了起来。   【哥,我看得出来,萧凡姐她真的很在乎你。】沈旭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恨,可是二十几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跟她没有关系。你不能因为她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而就将错误归咎到她的身上。她是无辜的,哥!】   起风了,就着雨水打湿了沈旭额前的几缕碎发。【我不管你跟她在一起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既然在一起了,那就请你好好珍惜她!至少,在这她以为是跟你相爱的这段时间里!】   风,还在呼啸着;雨,也还在下着。沈旭,在说完这最后的一番话后便离开了。沈斯,还停留在这原地。   脑海里,沈旭的话迟迟徘徊着不肯离去。沈斯,沉默着望着眼前这片阴冷的黑夜。许久以后,他才转身向着楼内走去。   当沈斯回到公寓时,萧凡已经换好了衣服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几缕刚被吹干的头发,此刻正凌乱的垂在她一侧的面颊上。   沈斯走过去,他看着她寂静的睡颜,一时竟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涌上了心头。他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但他知道,他此刻的脑海里,还在不断徘徊着沈旭的话。   他伸出手,想要触摸起她的面颊时,萧凡,却睁开了朦胧的睡眼。   【你回来了。】萧凡坐起身,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沈斯点了点头。   萧凡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她望了一眼窗外已经完全陷入了漆黑的天色,【怎么都这么晚了?糟了,我还没有做晚饭呢?】   她站起身,为自己一不小心睡着的事情而感到有些懊恼。【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准备晚饭。】   她有些恍惚的模样,让沈斯蹙起了眉心。当她试着要从他身边走过时,沈斯一把拉住了她。   然后,在萧凡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斯的掌心就轻触在了她的额头上。   果然,她此刻额间的温度,要比平常高得多。   沈斯皱起了眉头。   【我没事啦,睡一觉就好了。】萧凡推开沈斯的手说到。   【你先休息吧。】沈斯对她的话并不理会,【晚饭来做。】   【你来做?】萧凡笑着问道【你会做吗?】   【以前我一个住的时候,也偶尔会给自己做些简单的。】沈斯平静的说到。   萧凡没有出声,她一时只是看着沈斯。她很想拒绝沈斯的提议,但她此刻确实是有些力不从心。   【好了,你先休息吧。】沈斯再看了她一眼后继续说道【做好了我再叫你。】   萧凡没有再说些什么,她在沈斯说完后就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然后她就看着沈斯走进厨房,又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很快,小米粥的清香就在屋子里弥漫了开来。萧凡靠在沙发上,她看着不远处沈斯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幸福极了。   她一时有些情难自禁,然后就坐起身来向着厨房里走去。   当沈斯还在厨房里熬着粥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身后迎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见到你回来真是太好了。】萧凡依偎在他的身后,【我今天联系不到你的时候,真的好担心好害怕。就算是在见到了沈旭以后,我也依旧还是很担心。】   【你担心什么?】沈斯问到。   【我也不知道。】萧凡靠着他的后背摇了摇头【每当我见不到你的时候,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担心起来。也只有像现在你就站在我的面前,我才会觉得心里踏实些。】   沈斯陷入了沉默。她的这一番话,是沈斯从来没有想过的。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她的话,但他知道,她刚刚所说的,就是人们常说的关心。   她关心他,她担心他。   【以后,你可不可以多打我几个电话,或者发短信也可以。】一片寂静中,萧凡又开了口。【让我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些。】   【你今天,等了很久吗?】对于萧凡的祈求,沈斯并没有能做出承诺。他只是在她话落之后这样问到。   萧凡摇了摇头,她的眼角有些失落。   这份失落,是沈斯能够感受的到的。【以后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我一定会提前跟你说一声。】他背对着她承诺到。   萧凡的眼角,终于露出了笑意。她靠在沈斯的背上用力地点了点头。   伴随着她的这个动作,沈斯的瞳孔变得愈发的漆黑起来。萧凡或许不知道,但他却很清楚自己的这个承诺是建立在沈旭替他撒下的谎言上。   小米粥的热气扑鼻而来,沈斯关掉了煤气灶。然后他在收起了自己隐藏在心底里的所有情绪后对着萧凡说道【吃晚饭吧。】   --------TBC-------   持续了一整夜的大雨终于过去,潮湿的空气却依旧让人觉得几分阴冷。   然而萧凡的心情,却甚是愉悦。   从博森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萧凡的脸上始终带着甜甜的微笑。   沈斯的复查结果,很是乐观。用博森医生的话来说,就是他受伤的地方依旧基本愈合了。今后只要多注意休息就行了。   当然其实不用博森医生说,沈斯自己也能够感觉到。前段时间老是困扰着他的那种疼痛感,在萧凡的悉心照料下早就已经无迹可寻了。   他看向了萧凡,此刻她正寻思着该怎么庆祝这个让她兴奋不已的消息。   他停下脚步,刚想跟她说些什么,前方就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女声——   【萧凡姐姐!】   他和萧凡双双向着前方望去,只见一女孩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高兴地跑了过来。   沈斯记得,她是生活在孤儿院的那个小女孩,名字好像是叫做小希。   很快,女孩就跑到了他们的跟前。   【小希!】萧凡显然很高兴,但她对于女孩的出现也有些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小希刚想回答,身后就传来了一个成年女性的声音——   【任芸熙,你一个人站在那里做什么?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随随便便的就和陌生人走在一起!】   沈斯和萧凡抬起头去,只见一穿着打扮较为奢侈的妇人正向着他们踱步走来。   【婶婶,他们不是陌生人。】妇人停下脚步,小希就抬起头来对着她说道【他们是经常来孤儿院看我的萧姐姐和大哥哥。】   【是这样啊。】妇人抬起头来打量了一眼沈斯和萧凡,然后便拉过小希的手说道【好了,既然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可是..】小希显然有些不情愿。   【别可是了,我们走吧。】妇人不做理会,拉起她的手便是要向着前方走去。   【请等一下!】萧凡喊道,【请问,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妇人蹙起眉,她刚想回答萧凡的话,身后就又走来了一个男人——   【怎么了?】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来问到。   【问他们咯?】妇人瞥了一眼萧凡后说到。   【叔叔。】小希小声的叫到。   中年男人对着她点了点头,随后他就把目光对向了一旁站着的沈斯和萧凡。当他目光扫过沈斯的脸庞时,他立马变得笑意盈盈起来——   【沈副总?】他看着沈斯【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   沈斯看了他一眼,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你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先做自我介绍呢。】中年男人理了理自己的西装,【我叫任志翔,是三角建筑的总经理。沈副总可能对我没什么印象,可是我曾有幸参加过一次郑氏的年终晚会,对沈副总,也一直是久仰许久。】   他的这套说辞,是弱智与强者间最为基本的一套说辞。沈斯在这样子的环境中长大,所以他也早就适应了这一切。   【任先生客气了。】他伸出手去【很高兴见到你。】   任志翔赶忙伸出手去,【沈副总说的哪里话?是我该感到荣幸才是。】他同时将自己的名片递到了沈斯的手中【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沈副总愿意,可以随时来我们公司看看。】   沈斯笑了笑,他随后便接过了任志翔手中的名片。   【任先生是吧?】在任志翔刚为沈斯接过他名片的事情而露出笑容时,一旁站着的萧凡,早已按耐不住了。【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和小希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跟你们在一?】   伴随着她的话落,任志翔把目光对向了她。【这位是?】   【她是我女朋友。】沈斯说道【也是萧院长的千金。】   【原来是萧院长的千金啊,幸会幸会。】任志翔伸出手去。   萧凡看了他一眼,虽然有些不情愿,可出于礼貌,她还是向着他递过了手去。【任先生,能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   对于她这般执着的提问,任志翔只是笑了笑。【这个事情,说来还真有些惭愧。】任志翔低下头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小希,【其实小希她是我哥哥的女儿。】   【你哥哥的女儿?】萧凡愈发的不解。   【是啊。】任志翔点了点头,【我哥哥和嫂嫂四年前因为一场意外离开了,他们临终前把小希托付给了我。原本我是应该立刻就收养小希的,可是因为一些事情,我和小希这些年走散了。直到最近,我才在警方的帮助下找到了小希。】   【是这样吗?】面对着他的解释,萧凡并没有就此放下警惕来。   【嗯。】任志翔点了点头,【萧小姐要是还有什么怀疑的话,尽管可以去相关单位调查一下。】   他信誓旦旦的模样,终使得萧凡放下了警惕。她弯下身来,对着面前的小希问道【小希,你这段时间过的还好吗?】   面对着她的关心,小希先是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任志翔和他的妻子,然后才把目光对向了萧凡。【嗯。】她点了点头,【叔叔和婶婶,他们对我很好。】   【那就好。】萧凡笑了笑,直到此时她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萧小姐,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任志翔突然开口说道【我们还要去给小希办理入学手续呢。】   【好。】萧凡应道,她随后又把目光对向了小希,【那小希,我们下次再见咯。】   【萧凡姐姐,你有空就去孤儿院看看小智好吗?】小希看着萧凡,【现在我走了,他肯定会很难过。如果你去看他的话,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知道了。】萧凡点了点头,【萧凡姐姐过几天有空就去看小智,好吗?】   【嗯。】小希笑着点了点头。当她高扬着笑脸与萧凡四目相对时,在一旁等候了许久的任志翔的妻子,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好了,小希。】她又一次拉起小希的手来【跟哥哥姐姐们说再见吧。】   她的话落,小希就把目光看向了沈斯和萧凡【大哥哥,萧凡姐姐,我先回去了。】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笑,但是这笑,却与刚才又有些不同。   萧凡说不上是哪里不同,所以她在这之后只能看着小希跟着他们一步一步走远。   【我们也回去吧。】许久以后,沈斯才开口将她所有的思绪打断了开来。   【嗯。】萧凡点了点头,当她回过神来时,她又与沈斯的双目相对了起来。   从医院出来,天色已变得昏暗。   沈斯和萧凡在吃过晚饭后回到了家里。   然而直到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萧凡的心,也始终没有平静下来。   【还在想小希的事情吗?】沈斯拖下自己的外套问到。   【嗯。】萧凡点了点头,【说不上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的叔叔和婶婶,好像并不是像看上去那样可靠。】   【既然这样,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孤儿院看一下吧。】沈斯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明天要去孤儿院?】他的话使得萧凡突然来了劲。   【你刚刚在医院,不是已经答应了小希吗?】沈斯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我是答应了小希没有错,可是我没有说明天就去啊。】萧凡高扬着笑脸看着沈斯。能拥有一个了解自己的人,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更何况,还是被自己所爱人的了解。   沈斯没有再说话,他看着萧凡,看着她脸上的笑,一时竟觉得几分恍惚。就好像,阴暗的角落,终于迎来了阳光。   【怎么不说话了?】见他沉默,萧凡就靠上前去问到。   她的这个动作,使得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变得只容得下一个拳头。她能清楚地听见他的呼吸声,他也能清楚地看到她浓密的睫毛。   星星之火,却也可以燎原。   当萧凡意识到这样的动作过于亲密时,她下意识的想要向后退去。   然而沈斯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然后,她的脸颊开始逐渐变得滚烫,呼吸,也随之变得紊乱了起来。   萧凡抬起眼来向着沈斯看去,只见他此刻也正看着她。   脑海里,有关这段日子以来的片段正逐步扩散开来。她细心照料着他的模样,她被雨淋湿后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的模样。。。   沈斯不知道自己是动了心还是动了情。   总之片刻以后,他的唇,轻轻覆盖在了萧凡的唇上。    ☆、残阳如血      周日,阳光明媚。孤儿院的绿色草坪上,曾被世界所遗弃的孩子们此刻正在欢乐地嬉戏着。   位于二楼的院长办公室里,沈斯和萧凡,此刻正站在那里。   【真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会一起过来。】年迈的院长微笑着说道。   【院长。】萧凡轻声说道【我今天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下有关小希的事情。】   【小希的事情?】慈眉善目的院长一时有些不解,但很快,她就在萧凡的眼神中了解了她的意图。【哦,你是想打听任先生他们的事情吧。】   【嗯。】萧凡用力地点了点头。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跟警方核实过了,任先生他确实是小希的叔叔没有错。】老院长看着她说道【小希的父亲临终前,也确实是把孩子托付给了他。】   【那既然如此,小希为何又会被送到孤儿院来呢?】萧凡追问到。   【据任先生说,他是因为跟小希走散了。】老院长稍有迟疑的回答道。   【走散了。】萧凡自语了一番,她随后就又把目光落在了老院长的身上。【院长,您知道小希和他的叔叔,是哪里的人吗?】   【这个我知道。】老院长点了点头,【在办理收养手续的时候,我记得他们的户籍上所显示的地方,就是我们本市。】   【就是我们本市?】萧凡睁大了眼睛。   【有什么不对吗?】对于她的反应,老院长实在有些不太明白。   【既然就在同一个地方,那为何他们会在四年后才找到小希?】萧凡将自己的疑虑如实说了出来,【如果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一直在尽力寻找小希的话,那警方应该很快就会找到的才是。】   【这,】她的话,使得老院长也变得不确信起来。【你不说的话,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   【院长。】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沈斯走上前来,【你还记得,当年是谁把小希送到这里来的吗?】   【这个...】老院长蹙起了心,【其实小希并不是直接被我们孤儿院收养的。她最早,是被郊区的一家福利院收养,但两年前因为那家福利院被政府拆除,所以她才被送到我们这边来。】   【那您现在,还能联系到那家福利院里的人吗?】沈斯继续问到。   【这个应该不难。】老院长点着头说到。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院长向他们打听一下,当初小希是被怎么送到福利院的。】沈斯交代道。   【我知道了。】老院长点了点头。   伴随着她的话落,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就带着小智一同走了进来。   【小智。】萧凡走上前去。   【萧凡姐姐。】小智抬起头来,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叫做孤独后的喜悦。【你怎么来了?】他随后又把目光看向了沈斯,【还有大哥哥,你怎么也来了?】   【萧姐姐和大哥哥一起来看你啊。】萧凡弯下身来【怎么,你不想看到我们吗?】   小智摇了摇头,【我没有不想看到你们,只是小希已经不在孤儿院里了。】   越是孩子天真的话语,就越是让人感觉到深深地无奈。   萧凡抬头看了一眼沈斯,她随后就又把目光对向了小智。【你很想小希吗?】   【嗯。】小智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既然这样,萧凡姐姐带你去找她好不好?】萧凡微笑着问到。   【真的吗?】小智兴奋的扬起头来。   【嗯。】萧凡点了点头应道,随后她又对着老院长问到【可以吗?院长。】   【去吧。】老院长慈爱的说道【这孩子,已经好久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了。】   -------------TBC---------------   秋日里的阳光,静谧而又温和。   当萧凡叩响了任家的大门时,给她开门的,正是昨日在医院里见到的任志翔的妻子。而那个时候,任志翔并不在家里。   【任太太你好。】萧凡礼貌的说道。   【哦,是萧小姐啊。】和昨天初见时的不同,此刻任志翔妻子的脸上,保持着一定的友好。【你来我们家,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萧凡手指着身旁的小智,【这个孩子是小希在孤儿院时的朋友。现在小希走了,他也有些不习惯,所以我想今天天气不错,就想带他过来看看小希。】   【是这样。】任志翔的妻子微微侧过了身子【那既然这样,你们就进来坐吧。】   【哦不用了。】萧凡赶忙回绝到【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带着他跟小希一起去游乐园里玩一会。】   萧凡的话刚落下,小希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萧凡姐姐。】她显然很兴奋,尤其是在她看到身旁站着的男孩以后。【小智!】   【小希。】一直沉默着的小智这才提起了精神。   【你怎么来了?】小希高兴的问到。   【我和萧凡姐姐来接你去游乐园里玩。】小智回答道。   【真的吗?】小希睁大着眼睛问到。   【嗯。】小智点着头。【还有大哥哥呢,他现在在楼下等着我们。】   看着他们如此欢快的模样,萧凡又把目光看向了任志翔的妻子。   【任太太,我刚刚跟你说的事情,你看可以吗?】   伴随着她的话落,小希也把目光对向了这个站着的女人。【婶婶。】她轻声叫道。   【好吧,我同意就是了。】任志翔的妻子在看了一眼小希后便对着萧凡交代道【不过记得早点帮我把人给送回来。】   在那之后,萧凡和沈斯,便带着孩子们来到了游乐场。   蓝天白云之下,孩子们的笑脸也显得格外灿烂。   过山车,海盗船,旋转木马,萧凡就这样带着孩子们在这个充满童真的世界里穿梭着。   沈斯则站在一旁,他看着萧凡和孩子们在阳光下折射着的笑脸而陷入了沉默。事实上,今天是他第一次踏进游乐场这样的地方。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他并不像面前的那两个孩子一样幸运。而当他长大了,他却又不喜欢来这样的地方了。   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映衬的正是他人生的阴暗与冰冷。   如果没有那场背叛的话,他或许也能像这些孩子们一样幸福快乐的长大。如果没有那场背叛的话...   七彩的木马还在旋转着。恍惚中,沈斯看到了萧凡正在不断向着他挥手。她在微笑着,就如同,童话故事中的公主一样。   沈斯沉浸的回忆就此被拉扯了开来,他看着,看着。直到旋转木马停止了下来,萧凡牵着孩子们的手向着他慢慢走了过来。   【你在想什么呢?】萧凡问到,她显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没什么。】沈斯别过头去,当他的目光与午后的阳光迎合在一起的时候,他又对着萧凡继续说道【我们去吃些东西吧。】   萧凡对他这个提议表示了赞同,而两个孩子,更是为此而欢呼起来。   充满糖果气息的甜品店里,不少玩累了的游客们正坐在那里尽情地释放着自己的味蕾。   【对了小希,你在你叔叔家住的还习惯吗?】萧凡在为孩子们打开了饮料后问到。   她的话,使得原本正吃着蛋糕的小希突然就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   【怎么了小希?】萧凡有些不解的问到。   小希摇了摇头,【我还是,更喜欢在孤儿院的生活。】   小希的这一句话,使得小智也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   【你叔叔婶婶对你不好吗?】小智抢先了一步萧凡问到。   【叔叔和婶婶,他们对我冷冷的。】小希低下了头去,【他们的房间,也只有妹妹可以进去。】   她的话,使得原本就有些不放心的萧凡变得更加担忧了。她看了一眼小智,然后对着小希劝慰道【小希,可能你叔叔和婶婶还没有习惯你的到来。就像萧凡姐姐,如果办公室里突然来了一个新成员的话,我可能也要过几天才能适应。所以你也不要想太多,你叔叔和婶婶,他们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期罢了。】   【真的吗?】小希抬起头来,她的眼神中带着太多的期待与期盼。   然而萧凡却陷入了沉默,她刚才的那一番话,终究只是她用来安慰小希的一番说辞。她自己都不确信的事情,又如何能让小希去相信?   【当然是真的,萧凡姐姐什么时候骗过我们?】在萧凡沉默着的时候,是小智在一旁这样对着小希说道。   他简单而又干净的世界,并不懂萧凡此刻内心的担忧。但是正是因为他这简单而又纯净的世界,才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重要。当他的话落下后不久,小希的脸上,果然又充斥起了笑容来。   萧凡终究决定先留下这样的美好。毕竟,在所有的疑虑得到证实之前,她所有的担忧都只是建立在她毫无根据的猜想上的。【是啊小希,你要相信萧凡姐姐。】   面对着她的话,小希用力地点了点头。   有时候即使是善意的谎言,也会让人的内心惶惶不安着。萧凡把目光放在了远处的沈斯身上,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站在汽车旁打着电话。   阳光正好,秋风也只是徐徐地吹来。   沈斯靠在车门上,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那天在医院里任志翔塞给他的明信片。他微眯着眼,看着明信片上用正楷体印着的名字,然后对着电话那头的人交代道——   【沈旭,帮我去查一个人。】   那一天的傍晚,晚霞红的似血。游乐场上空所徘徊着的叫声,也久久回荡着不肯散去。萧凡,就是在这样的时刻将小希送回到了家里。当她离去的那一刻,死神的脚步,也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了。    ☆、泣血的悲鸣   两天后,阴雨绵绵。   当萧凡,正在准备着晚餐时,一个电话,彻底的将她打入了谷底。   当她和沈斯匆匆赶到医院时,医护人员正推着小希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   眼前的画面,让萧凡感到绝望。   两天前还跟她一起在游乐场里游玩着的小希,此刻正被一条白布给牢牢包裹着。   在她的周围,萧凡感觉不到一丝的生气。   任志翔就站在一旁。他用手捂着脸,所以萧凡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但她依稀能够听到,他正在断断续续的抽泣着。   萧凡想,他应该是在哭。但他的哭,让萧凡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开始向着前面一步一步走去,再远一点的地方,老院长正在那里不停的抹着眼泪。刚刚,就是她给萧凡打得电话。   萧凡慢慢走近,在即将靠近小希的时候,她忽然一个重心不稳。   幸好,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沈斯及时接住了她。   【任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斯扶着萧凡的身体,所以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此刻的颤抖。他背对着任志翔,用自己冰冷透骨的声音向着他问到。   【都怪我!】任志翔单手捂着脸,【非要带小希去钓什么鱼。如果我不带她去的话,她就不会钓到河里,现在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小希。我对不起我哥哥他们啊!】   简短的一番话,在自我责备的同时,也给沈斯他们做了一个简单而又清楚的交代。   沈斯没有再说话。从任志翔口中听到的这一番真相,他已经听得很清楚。然而他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所以对于一个自己并不相信的人,他没有必要再去听他第二次的解释。   他看着前方,看着那个已经没有了生气的身影陷入了沉默。他忽然想起两天前跟她一起在游乐场里的画面。那个时候,她美好的就如同待放的花蕾一样。   医护人员开始推着她向那间冰冷的房间走去,在那里,她原本就已经失去了温度的身体会变得更加冰凉起来。   这是所有人都不能承受的痛。   萧凡开始失了控。她在将医护人员的去路拦截下来以后不停地问道【你们要带她到哪里去?】   那些身穿白色衣服的医护人员在彼此互看了一眼后便对着萧凡劝慰道【请你节哀。】   节哀这种说辞,一向都只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用来安慰自己的一句客套话罢了。因为它对其他人起不了丝毫的作用,对那些正尝受着切肤之痛的人来说,节哀这两个字,不过是又一次的提醒着他们死亡所带来的伤痛罢了。   所以有时候,沉默也许比安慰更能让人接受。   【你们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你们的意思?】萧凡的眼眶早已变得通红,然而她依然倔强的不让自己的眼泪掉落下来。【她还有救得对不对?你们快点救救她啊!她还那么小!我不信她会就这么离开我们!】   【小姐,请你冷静一点。】靠近她的医护人员又一次的劝慰道。   然而这句话和节哀一样,它只能出自于旁人的口中。对那些正在经历着生死别离的人来说,冷静二字,谈何容易。   萧凡摇着头,她根本就听不进医护人员的任何话。她只知道,那些人将她推了开来,然后,他们又开始推着小希向那间冰冷的房间走去。   【你们要带她去哪里?】她拉住车子的一角,【我不让你们带她走!】   任志翔和老院长走了上来,他们拉住萧凡的手试图让她变得冷静下来。然而她早已失了控。。。   医护人员逐渐开始走远,萧凡又一次的想要上前去拉住他们。   然而这一次,她并未能追赶上他们的脚步。她被沈斯牢牢拉住了手,她回过头来望着沈斯,带着责备的神情。   沈斯却在这之后将她牢牢地抱在了自己的怀中,【你冷静一点,小希她已经不在了。】   他的话,终使得萧凡的眼泪决了提。她开始在沈斯的怀里肆意的哭出了声来。【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前天还好好的,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她不停地问着沈斯,然而沈斯却也不能给出她任何的答案来。他只是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让她的眼泪在他的胸膛上肆意的流淌着。   这,也许是他此刻唯一能为她做的。   --------------TBC---------------   三天后,小希的葬礼在郊区的一间殡仪馆里拉开了帷幕。   出席葬礼的人并不多,但萧凡和沈斯,却身处在其中。   哀乐声响起的那一刻,萧凡低下了头去。她原本早已变得通红的眼眶,此刻正有眼泪在不断地溢出来。   沈斯就站在她的身边,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保持着他惯有的沉默。他的眼睛此刻正望向着前方,在那张只有黑白两色的照片上,女孩正朝着他甜甜地微笑着。   他的脑海里,依稀有一些与女孩相处的过往在浮现开来。然而事实上,他与女孩间的相处也不过短短几次。他甚至与她之间没有过一次严格意义上的谈话。   但就是这样的交集,他却来出席了她的葬礼。并且,他心底里的某处,还在为她的离开而感到难过着。   这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是身处在黑暗里的人,身处在黑暗里的人是不会拥有这种怜悯之心的。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着。然而这一次,他心底里所升腾着的感情让他愈发的不能明白自己。   他开始看向萧凡,他看到她的肩膀正在微微颤动着。他知道,她在哭。   这段时间与她的朝夕相处,使得他原本所坚定的信仰,开始慢慢产生了变化。这种无形之中所产生的影响,是他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   当他开始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他开始变得抗拒起来。   当他努力将这种感情从他心里撤除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也因此变得愈发阴郁起来。   哀乐声停止了下来,这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也正式告别了属于她人生的最后时刻。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开始推着她向前移动了起来。   人群中突然有一个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希,你不要走,小希!】   大家都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男孩正踱步跑了上来。   萧凡停止了哭泣,她将自己所有的视线都放在了突然出现的小智身上。   【你们要带小希去哪里?】小智用他幼小的身躯阻挡着正要向前走去的工作人员们,【我不让你们带小希走!】   那些人面面相觑了片刻,正当他们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萧凡开始向前走去。   然而还没有等她靠近,就有一个身影抢先了她一步。   【小朋友,我知道你跟小希好。但是小希她已经不在了,你就让她安心的离开好吗?】任志翔弯着腰,他那副银色边框的眼镜遮住了他的神情。   【你走开!】小智用力地推开了他【你这个杀人凶手,小希她就是被你害死的!】   他的话,在人群中引起了很大的骚动。   【小朋友,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有些话,你可不能随便乱说!】任志翔的声音里,萧凡听不出任何感情上的起伏。   【我没有乱说!就是你害死小希的!你就是杀人凶手!】小智像是发了疯,他用力捶打着任志翔然后大声说道。   任志翔已没有了方才的和善,就当他强忍着怒火不让他发出来时。萧凡一个箭步,就将男孩从他身边拉了开来。   【小智。】萧凡蹲下身来,她将男孩轻拥在自己的怀中。【你不要这个样子。】   【任先生。】沈斯也走上了前来,他的目光紧逼着任志翔的眼睛【这个孩子还小,他刚刚说的话,还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沈副总说的哪里话。】任志翔扶了下自己的眼镜,【一个孩子而已,我又怎么会真的去跟他计较?】   对他的话,沈斯并没有再做回应。他转而将目光放在了萧凡和小智的身上。   【萧凡姐姐。】小智抬起头来,刚刚还倔强着的他,此刻早已变得眼泪泛滥。【我没有乱说,小希真的是被他害死的,你相信我!】   萧凡的眼眶通红,她并不是不相信小智的话。但此时此刻,她并不想追究小智话里的真假。因为比起这个,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小智,】她哽咽着【什么都不要说了。就让小希安心的离开,好吗?】   她的话,使得小智终于平静了下来。然而即使如此,他的眼泪却依旧不断在掉落出来。   他就这样和萧凡站在一旁,看着小希被那些工作人员慢慢推远,然后直至不见。   这一天的天空很蓝,太阳也很好的悬挂在人们的正上方。萧凡还记得自己从殡仪馆里走出来的那一刹那,她被阳光照耀的睁不开眼睛。   沈斯就站在他的身旁。   她避开阳光的一瞬间,正好看见了他微微紧蹙着的双目。   小智已停止了哭泣。但这样子的模样,反倒更让人觉得心疼。   孤儿院院长走了上来。阳光下,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显得更加苍老了。   萧凡向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小智。】在老院长停下脚步的同时,萧凡也蹲下了身去。【你刚才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萧凡姐姐。】小智抬起了头来,【你也不相信我吗?】   萧凡沉默着,她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眼前这个幼小的孩童。   【我说的都是真的。】小智加重了自己的分贝,【萧凡姐姐,你相信我!】   【小智。】萧凡看着他,【有些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我没有乱说。】对于萧凡的话,小智显得有些抵触。【那天在游乐场的时候,小希就跟我说过,她已经遇到了好几次这样的事情了。】   【好几次这样的事情了?】萧凡皱着眉,她一时不太能理解这句话里的意思。【小智,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小智的哭泣声开始传来,【可是小希说,有一次她站在阳台上的时候,她的婶婶突然地就站在了她的身后,吓的她差点从楼上摔下去。还有一次,小希她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身后突然就有人推了她一下。】   【这些事情,都是小希跟你说的吗?】萧凡紧拉着小智的手问到。   【嗯。】小智呜咽着点了点头。   【那她为什么不跟我说?】萧凡皱着眉,她的情绪早已变得紧绷起来。   【小希她怕你担心,所以就没有告诉你。】小智低下了头去。他也许在那一刹那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所以他在这之后开始止不住的大哭起来。   萧凡的思绪也在这之后陷入了恐怖的混沌之中,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开始颤栗了起来。她觉得有些冷,觉得有一种透骨的寒气正在从她的脚底袭来。   小智的哭声还在持续着。年迈的老院长正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的时候,沈斯走了上来。   【院长,我想这些天还是让小智跟我们在一起的比较好。】他望了一眼正在哭泣着的孩子,然后继续说道【毕竟现在这个情况,他也不适合继续呆在孤儿院里。】   老院长看了看沈斯,她或许没有明白沈斯做这个决定的真正意图,但她知道,他一定也是在为这个孩子着想。【也好。】老院长点了点头,【小智他跟着你们,我也可以放心些。】   就这样,老院长告别了萧凡和沈斯。然后,当云朵将太阳遮盖住的时候,沈斯和萧凡,也带着小智离开了殡仪馆的门口。   黑色的夜晚总是来的特别快。   在经历了悲痛的一天后,小智很快的就睡着了。萧凡踢他盖好被子走出房间时,沈旭正站在沈斯的书房里汇报着什么。   萧凡走了过去。当她的脚步刚刚到书房门口时,她就听到沈旭在这样说到——   【任志翔的公司,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不断的亏损。今年更是因为产品问题,而要向对方客户赔偿三千万的违约金。可是这笔金额对任志翔来说,实在是过于巨大。】   【任芸熙的父亲去世时,给她留下了一笔巨额遗产。但这笔遗产,必须要在任芸熙18岁成年以后才能正式归她所有。在她成年以前,这笔遗产就一直由律师保管。如果任芸熙在18岁以前发生什么意外的话,那么这笔遗产,就自动转入她的监护人名下。】   【这笔遗产的金额是多少?】一片混沌中,萧凡听到沈斯这样问到。   【正好是任志翔所要赔偿的金额。】沈旭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另外,我还查到,四年前把任芸熙送到福利院的人,就是任志翔。】   沈旭的调查结果,很是详细。但如果,他能够再早一点查到的话...   沈斯把目光放下了窗外。一片漆黑的夜色下,他的眼中,也是月色无法抹去的黑暗。   门口有着零碎的声音在响起,沈斯下意识的转过头望去。当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开始向着门口走去。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当它被剥去外壳□□裸的呈现出来的那一霎那,人们,常常没有了面对的勇气。   萧凡靠在书房的门口,她的情绪已经陷入了奔溃之中。然而她还是用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在沈斯走出来的那一刻,她开始抬起头来,然后用近乎祈求的口吻向着沈斯问到——   【你们刚刚在里面说的,都不是真的吧?】   她所经历的世界,与沈斯不同。在这一点上,沈斯一直都很清楚。他能想象得到,她在听到真相后的那一瞬间所受到的冲击。他也清楚的知道,她此刻急需他来否定这一切。   但是很抱歉。他习惯了黑暗,也不擅长用谎言来给她营造一个所谓美好的世界。更何况,事实,本就如此。   沈斯的沉默,让萧凡彻底寒了心。   【他是她亲叔叔啊。】萧凡的防线被逐渐瓦解下来,【是他哥哥唯一的女儿啊。】   【在这世上,即使是留着相同血液的至亲骨肉,有些人也可以随意舍弃,更不要说是叔侄关系了。】   很久以后,萧凡才真正明白了沈斯这句话里的意思。然而在她刚听到沈斯说出来的那一刹那,她只是抬起头来,然后怔怔地看着他。   沈斯也从自己被牵扯的思绪中走出神来。他看着萧凡,看着她的眼泪划过她的脸颊,看着她努力撑起的防线被自己彻底击垮。他开始向着她伸出手来。   然后,当夜风奏响着窗户的时候,他紧紧地将她拥在了自己的怀中。 ☆、天堂与地狱   你是否曾经试过,在正午阳光最为闪耀的时候,抬头去仰望那抹鲜红?   小希的葬礼结束了,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因此而划上句号。   有关她的死因,相关部门开始正式进入了调查。   面对着层层盘问,任志翔始终紧咬着不放。然而当所有的证据都暴露于人前时,任志翔陷入了沉默。   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世界,为了所谓的金钱,他竟然将自己的亲侄女推向了死亡的深渊。他或许也曾为这样的事情陷入过挣扎。然而在利益的驱使下,他终究还是做出了与恶魔无异的行径。他在俯首认罪的那一刻,恍然想起他那早已过世的哥哥,曾在幼年时是多么的疼爱着他。   世人都在为这样的结果唏嘘着。   萧凡也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她甚至不敢想象小希在被推下水池的那一瞬间。她不能明白任志翔当时是以怎么样的一种心情来面对着的?也无法体会小希在生命最后一刻时所经历的恐惧与无助。她不能明白,也无法体会。所以她开始渐渐读不懂这个世界。   她站在小希的墓碑前,看着黑白照片上小希的笑正灿烂着,她忽然就红了眼眶。   沈斯就站在她的边上,在他们两个人的正前方,是已经不再哭泣了的小智。他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从开始到现在。偶尔也微风吹过,他黑色的短发在风中轻轻摇曳着。   萧凡多次试图去叫他的名字,但在即将开口的一刹那,她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不忍,也不知该怎样安抚这个孩子受伤的心灵。   沈斯始终在一旁沉默着。生离与死别对他这个早已习惯了黑暗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只要没有感情,那么心自然也就不会觉得疼痛。   许久以后,周遭开始变得一片寂静时,小智转过了身来。   【沈斯哥哥,萧凡姐姐,我想回孤儿院了。】他对着他们这样说到。   萧凡看了看沈斯,她的心里,其实还有着另外的打算。   【小智。】她蹲下身来,【有件事情萧凡姐姐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萧凡姐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小智打断了她【虽然我也很想跟你们生活在一起,可是我更想回到孤儿院里。因为只有那里,才有我和小希共同的回忆。】   【可是小智。】萧凡试图去改变他的想法。   【萧凡姐姐,你有想要守护的回忆吗?】小智却突然的问到。   萧凡想要守护的回忆,此刻就站在她的身旁。这是萧凡的秘密。所以此刻,她只有选择用沉默来代替回答。   【我有哦。】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小智就又继续说道。   【是想守护和小希之间的一切吗?】萧凡问到。   【嗯!】小智点了点头。【而且现在院长婆婆也年纪大了,所以我想帮着他一起守护孤儿院。】   萧凡没有再说下去,她看着这个孩童脸上充满童真的微笑,忽然觉得自己原本压抑的心情开始渐渐变得明朗起来。   【萧凡姐姐,你说小希她在天上看的见吗?】小智突然地抬起头来望着天空问到。   【嗯。】萧凡点了点头,她用手轻轻抚摸着小智的头发,【小希她一定能够看见的,所以小智也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小智低下头来,他在与萧凡的目光对视起来的同时,他也向着她露出自己纯真的微笑来。   那个傍晚,小智正式挥别了萧凡和沈斯。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萧凡依稀看见了多年以前的自己。那个时候,她也曾像他一样落寞地迎着夕阳走去。   --------TBC-------   伤痛的痕迹还未抹去,生活的脚步却依旧还在持续着。   周日的清晨,阳光出奇的好。萧凡拉开窗帘的一瞬间,竟被这阳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待到她逐渐适应了这一切的时候,手机铃声也恰好的响了起来。   她拿起电话,只见来电显示屏上跳动着的,是来自于母亲齐静的电话。   她立马按下了接听键,脸上也洋溢出了温暖的笑容来——   【妈。】她对着电话那头叫道。   【小凡。】来自于电话另一头的女声温柔的说道【我定了明天上午九点钟回上海的机票。】   【您怎么突然想要回来了?】萧凡有些意外。   【这不是已经好久都没有回来过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而且,距离你上次来加拿大看我也有一顿时间了。妈妈,有些想你了。】   萧凡垂下了眼眸,然而她的心情却是难得的平静。   的   【怎么,你不想见我吗?】在她还沉默着的时候,齐静在电话的那一头这样说到。   【才没有。】萧凡摇着头,【正好,我也有一个人要介绍给你认识。】   齐静的到来,说不上到底是沈斯的劫,还是萧凡的劫?或者,她其实也是齐静自己人生中的又一场梦魇。   当落日的余晖洒满上海这座城市时,齐静正坐在高档酒店的餐桌前喝着咖啡。这个已经年逾五十的中年妇人,除了脸色要异于常人的苍白外,岁月几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她优雅的坐在那里喝着咖啡,没有人会想到,她曾经历过一场失败的婚姻。   餐厅的门被推了开来,萧凡挽着沈斯的手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今天,无论是对萧凡还是沈斯来说,都是一个极具特别的日子。   当齐静朝着他们挥手示意的那一刻开始,萧凡脸上的笑就没有再停止过。所以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沈斯在那一瞬间眼中所闪过的异样。   【妈。】萧凡挽着沈斯的手走过去叫道。   眼前的景象,是齐静深感欣慰的。她一直都在为萧凡的未来担心着,所以当此刻她看到萧凡身旁的年轻男人时,她稍稍地松了一口气。然而这也仅仅只是一瞬间。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沈斯,我之前一直在电话里跟你提到过的。】萧凡微笑着向着齐静介绍到。   只那么一瞬间,齐静就从天堂坠入了地狱。在听到他名字的那一刹那,齐静只觉得是天翻地覆。她想自己应该是听错了,所以她努力的想要去看清那张年轻的脸庞。然而当她的目光与沈斯对视起来的那一霎那,她彻底愣在了原地。   【妈。】对于她眼神中所流露出来的惊恐,萧凡毫无察觉。   对于曾经历二十五年前那场叛变的齐静来说,沈斯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她不可能不清楚。尤其还是在看到他的那双眼睛以后。   【妈,你怎么了?】对于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萧凡显得有些紧张。她在看了一眼沈斯后便对着齐静再次问到。   【啊?】齐静回过神来,然而她依旧没能摆脱开始缠绕在她心头的恐惧。就在她低下头来的一瞬间,原本摆放在她面前的咖啡杯,被她打翻在了地上。   【妈。】萧凡再一次的去叫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齐静摆摆手,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的同时也小心的观察着沈斯脸上的神情。   一旁的侍者很快就走上前来替她将桌面收拾了干净。待到侍者离开以后,齐静才招呼萧凡和沈斯坐了下来。   【不知道沈先生的父母都是哪里人?又都从事什么工作?】当侍者再一次端上酒水和餐点时,齐静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向着沈斯问到。   【妈。】她的这个问题,触碰到的不仅仅是沈斯的敏感点,还有萧凡。   【我没有父母。】然而沈斯对这一切却是非常的坦然,【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一直生活在孤儿院里。】   【那你都不知道你的父母亲是谁吗?】齐静再一次的问到。   沈斯笑了笑,【我不知道。】   【那你就没有想过要去找他们?】齐静接二连三的提问,使得萧凡皱起了眉来。   沈斯却依旧只是一笑,【我想,他们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齐静没有再问下去,她在这之后拿起了咖啡杯,然后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对着沈斯还不知道是自己说道【我想也是。】   这顿晚餐,齐静吃的实在有些食不滋味。她的心里就像是被一块巨石给压着。她不断地看向萧凡和沈斯,当她从萧凡的脸上读出幸福这两个字的含义时,她开始彻底的变得惊慌起来。   她的这种惊慌和恐惧,被坐在她正对面的沈斯,尽收眼底。   ----------TBC2----------   当夜幕完全笼罩了这个天际时,沈斯一个人独坐在书房里。   萧凡早已经入睡。   璀璨的星空无法点亮的,是沈斯变得愈加阴暗的心。   在他的手上,一张本该被处理掉的照片正在与这个黑夜交相辉映着。在那张照片上,穿着华丽的妇人正在低眉浅笑着。   沈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会留下这张照片的原因。明明每一次看到照片上的这抹微笑时,他的心,总是被狠狠刺痛着。   -------TBC3-------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第二天的阳光,又是出奇的明媚。   萧凡在从杂志社回来以后,便挽起头发打扫起了屋子。   这种两点一线就跟大多数女人一样的生活,因为沈斯的关系,让她异常的感到幸福。   在跟沈斯一起以后,她感觉她周遭的空气都带着幸福的味道。   她以为她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然而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她就发现这一切竟变成了奢望。   书房里的那张照片让她彻底的失了神。这张原本被放在抽屉最底层的照片,因为她在收拾书房时的一个简单动作,就被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沈斯本不是这么大意的人,然而再聪明再小心翼翼的人,都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照片上的这个女人,萧凡已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她所给她家庭带来的磨难,萧凡这一生都不能释怀。此刻,她的照片却出现在了沈斯的家中。萧凡有些不能理解。她的脑海里突然有一些片段在闪过,她曾对她说那番话的原因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在她父亲面前帮着她的原因,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她和沈斯之间,究竟又是怎么样的一层关系。   她需要她来回答这一切,并且必须是现在,立刻,马上!   --------------TBC4------------   落日,黄昏;秋风,瑟瑟。   齐静踏上这条许久未走的道路时,有几片落叶正和着秋风轻轻飞舞着。   25年,她已有整整25年没有再来过这里。周遭的一切都已大变了模样,当初还在怀中嗷嗷待哺的萧凡,此刻也早已长大成人。而她眼角的皱纹,也早已变得清晰可见。   她用手轻轻抚摸了下自己眼角的细纹,然后在秋风停下来时,开始向着坐落在不远处的住房走去。   当她踏进萧家别墅的大门时,叶子琪正坐在客厅里喝着咖啡。夕阳落在她的身上,她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到也和睦。   【夫人!】管家老杨对于齐静的出现很是惊讶。   【老杨,你搞错了吧。我早已不是萧重明的妻子了。你现在该称呼为夫人的,是坐在那边喝咖啡的人才对。】齐静看了管家老杨一眼,然后对着不远处的叶子琪说道。   【老杨他一直称呼我为太太。】在她的话落后,叶子琪也放下了咖啡杯说道。【在这个家里,夫人这个称呼,一直都属于你一个人。】   【是吗?】齐静的嘴角,做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来。【那我是不是该对你们说声谢谢呢?】   【你不必急着想要挖苦我。】叶子琪站起身来,【我知道当日是我对不起你,所以无论你想怎样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只是如果你今天是来找重明的话,那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重明他去澳洲参加学术会了,你要有什么事的话,还是直接打他电话的好。】   伴随着她的话落,齐静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只是很快,她就抚平了这种情绪。【既然他不在,那我找你也是一样的。】齐静说着,就向着叶子琪的方位走近了几步。   【我去给您泡杯茶。】管家老杨恭敬的说道。   【不用了。】齐静看了他一眼,【老杨,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   在她的话落下后不久,老杨很是为难的看了一眼叶子琪。   【下去吧。】叶子琪对着他说道。   就这样,老杨离开了客厅。这宽敞而又明亮的客厅,在他走后立马变得安静起来。   【你想说什么?】一片寂静中,叶子琪首先开了口去问到。   【我想说什么?你叶子琪心里难道不知道吗?】齐静反问着她,她脸上的神情,在这之后开始变得冰冷起来。【我问你,小凡和沈斯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叶子琪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起来。【你都知道了?】她看着齐静问到。   【我是都知道了,但如果我这次我没有回来,你和萧重明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齐静怒视着她问到。   【重明他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叶子琪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任何的神情。   【他不知道?】齐静冷笑了起来,【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跟我说他不知道?那我倒真是要问问他这些年都是怎么当一个父亲的?】   【你想做什么?】她的这一句话,使得叶子琪开始变得防备起来。   【做什么?】齐静冷冷地看着她,【你说我要做什么?】她掏出手机,【我当然是要打电话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做一个父亲的。】   【你不可以这么做!】叶子琪试图去夺过齐静手中的手机。   齐静被她这个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然而还没有等到她开口,叶子琪就已经抢先一步说道【重明他去澳洲前,以为萧凡已经跟沈斯分了手。如果你现在打电话告诉他这些事的话,他势必会放下一切回国内的。】   【以为萧凡已经跟沈斯分了手?】齐静一时有些听不懂她的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子琪没有做声,然而齐静却在她的沉默中读懂了她这句话的含义。   【你欺骗了他?】齐静目光紧盯着她说道。   【不只是我。】叶子琪抬起头来与齐静的目光对视着,【还有你的女儿,萧凡。是她和我一起,制造了她已经和沈斯分手了的假象。】   她的话,使得齐静完全愣在了原地。待到她反应过来时,她的身体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她扬起手狠狠地向着叶子琪挥去,【为了你的孩子,你就可以这样利用我的孩子吗?】   叶子琪挨了一巴掌却也不还手。她就这样站在原地,然后用手轻捂着自己的脸颊。   【我可以原谅你过去对我所做的一切,可我绝不能原谅你现在对我女儿所做的这一切!】然而齐静的怒火,却只是刚刚被点燃。【就因为小凡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就想利用她来让认回自己的儿子了是不是?只要能够认为自己的孩子,哪怕小凡将来会受到伤害也无所谓了是不是?叶子琪,这么多来你难道都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我是利用了她,但这也是因为她能够被我利用。】叶子琪抬起了头来,【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那你就应该看得出来,萧凡她是真心喜欢沈斯的。】   【真心喜欢?】齐静冷着眼说道【那是因为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她知道沈斯是你儿子的话,她还会去喜欢吗?】   【那你就不要让她知道!】叶子琪加重了自己的声音,她的目光里有着坚定,也有着祈求。   【不要让她知道?你觉得可能吗?】齐静反问着她。   【为什么不可能?】叶子琪看着她,【你作为萧凡的母亲,难道想看到她在知道真相以后伤心难过的样子吗?连我都看的出来,她是那么的在乎沈斯,如果让她知道沈斯其实是我的孩子的话,你确定她能接受这一切?】   她充满意图的说辞,竟也让齐静陷入了沉默。说到底,她作为母亲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   【更何况,沈斯他对于这一切也并不知情。】叶子琪紧接着说道【他现在和萧凡在一起,完全是因为爱她。如果你硬要把这一切给说出来的话,那就是硬生生的把他们两个给拆散开来!这样的结果,难道是你想要的?】   齐静依旧没有做声。她一开始的主动权,在被叶子琪的一番话后完全的陷入了被动中。而她的脑海,也开始被说与不说这两股力量冲击的不能自己。   叶子琪也没有再说下去。她也知道齐静需要时间来好好思考这一切。   就在客厅再一次陷入了安静的时候,一个声音,让她们两个都陷入了彻底的惊慌中——   【你们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齐静和叶子琪纷纷抬起头来向着前方看去,只见萧凡,已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装聋作哑      对萧凡而言,她所受到的冲击远要大于齐静和叶子琪回过头来看到她时的惊恐。   她就那么呆立在那里。不久前,她还所认为着的幸福世界,在她踏进门口听到真相的那一刻变得彻底破裂开来。   【你们,】她看向前方的目光空洞而又无神,【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小凡。】齐静显然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整个人顿时陷入了手足无措之中。她颤抖着身体走向前去,然而,还没有等她靠近,萧凡就一个转身向着门外跑去了。   【小凡。】齐静的心顿时被吊了起来,她在一声惊呼后也开始向着门外跑去。   身后的叶子琪依旧站立在原处,但当她看到萧凡的那一刻,她的脸上,早已没有了任何的血色。她看着齐静和萧凡纷纷跑了出去,她想跟上去,却迟迟没有踏出这一步的勇气。这种无能为力而又带着惊恐的感觉,让她的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   屋外的天色逐渐变得昏暗起来,这种混沌的感觉,将人们的心变得愈发压抑了。   也许是因为心里太过混乱,萧凡并没有跑的很快。所以齐静很快就追上了萧凡的脚步。   【小凡。】齐静拉住了她的手,她一时有很多的话想要告诉萧凡,然而在张开嘴的那一瞬间,她却又不知自己该从何说起。   就这样,她干愣在了原地。但同时她也期盼着萧凡在这之后能体会到她这种无法言说的苦楚。   然而她的希望终究还是落空了。在她进入了沉默的这段时间里,萧凡已经没有了去思考的能力。或许对萧凡来说,她此刻最需要的,绝对是时间来让她好好冷静一下。   就这样,她松开了齐静的手。然后在她担心的呼喊声中,又一次向着前方跑去。这一次,她没有再停下脚步。   当夜风开始吹响这夜色奏鸣曲时,萧凡已经完全消失在了齐静的眼中。   天目湖广场中央的水池处,拱形的水柱正在夜色的照耀下不断的向上喷出来。   这里,一直都是萧凡最喜欢来的地方。她曾在这里拥有过一场美好的邂逅;她也曾在这里被伤的体无完肤;她更甚至,在这里想要抛弃过一切。   然而,当一切美好与伤害发生过后,她终究还是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当拱形的水柱倒映在她的眼中时,萧凡的眼眶,开始变得通红。   无论萧凡怎么想,她也想不到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来。她想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然而刺骨的冷风却让她不得不面对着这个残酷的事实。她想说服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情,然而母亲和叶子琪的对话却不断徘徊在她的脑海里。她想将这一切归咎成是命运的作弄,然而沈斯家中叶子琪的照片却让她怎么也不能释怀。   她有足够的理由,去相信沈斯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因为那张摆放在抽屉里的照片,就是这最好的证明。   她的大脑开始像是不受控制般的运转了起来。以前一些她想不明白或者不曾想到的事情,此刻她都明白了过来。   无论是沈斯对她态度上的转变,还是父亲曾想要说却始终没有说出的话。   她望着冰冷的水池,眼泪,开始不能自主的掉了下来。   手机铃声还在持续不断的低鸣着,这,已经是齐静打来的第九个电话了。萧凡能够猜到,她此刻的心情是有多么的焦急。只是她还不想接她的电话,在她能完全接受这一切之前,她还没有做好面对她的准备。   手机铃声又一次的停止了下来,当她收起手机想要收进口袋里的时候,沈斯的电话,却拨打了过来。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原本就烦乱的心,变得更加混沌了。   沈斯已经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一个人站立在窗前眺望着窗外的夜景了。当电话那头的呼叫声逐渐转换成忙音时,他的眼神,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萧凡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的潜意识里并不想将这一切归咎为是在担心她。然而从他打开门没有看到她身影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着实没有放下来过。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此刻已快要接近八点。   他恍然想起了齐静,然后,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收紧了目光。   然而当他的心开始要沉入到这片黑暗中的时候,萧凡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他接起电话——   【是我。】冰凉的水池旁,萧凡抬头仰望着天空【我现在在中央广场这里,你可以来接我一下吗?】   这通电话,萧凡鼓起了自己平生最大的勇气。但她并没有想好自己到底该怎么面对这一切。她就像个矛盾结合体一样,既想见到沈斯,也急于着想要逃避他。   就在她挂掉电话后不久,沈斯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天目湖的广场上。   当他迎着月光走到萧凡的跟前时,萧凡矛盾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与萧凡相反的,是沈斯此刻的内心。当他来到广场中央看到萧凡的那一刻,他恍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午后。那时候,他所爱慕着的女孩,也曾像她一样望着水池发着呆。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明明很想哭,但萧凡却又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沈斯没有说话,他只是用目光紧盯着萧凡,然后,等待着她未说完的话。   【这里,是我最喜欢来的地方。】萧凡强忍着眼泪转过头去看着沈斯,【小时候每次不开心,我都会来到这里。】   【发生什么事了吗?】沈斯问到。   【我今天,去孤儿院看小智了。】萧凡低下头去,【我一时没有习惯,竟叫他带我去找小希。】萧凡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我竟然忘记了,小希已经不在了。】   眼泪开始掉落了出来。在用小希的死来当做借口的那一刹那,萧凡觉得自己丑陋的就像一个卑劣者一样。然而对她来说,这或许是让沈斯相信的最佳借口了。   【你说,这个世上的事情,为什么就这么变化无常呢?】她问到。   世道如今,问沈斯知道真相与否对萧凡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即便他否认,萧凡也根本就不相信。而他若是承认,萧凡又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当做不知道,她或许还有理由能够待在他的身边。   她低头痛哭的模样,让沈斯有些失了神。他看着她,看着在水池旁边哭泣着的她,一时竟陷入了沉默。   当他再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萧凡用在了自己的怀中。   萧凡紧靠在他的胸膛上,她的眼泪轻滑过她的脸颊。她合起了眼睛,感受着来自于沈斯胸膛的温暖。那些还充斥在她脑海里的事,她已下定了决心,只要沈斯不说,她就可以当做不知道。只要沈斯不说,她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TBC-----   隔日,萧凡在经历了一个晚上的煎熬后来到了齐静所下榻的酒店。当她的身影出现在齐静的眼前时,齐静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小凡,你这一个晚上都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齐静拉着萧凡的手追问到。   面对着她担忧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心,萧凡却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她的心,直到现在都没有平静下来过。   【你不想说就算了。】齐静没有再追问下去。她看着萧凡脸上的苍白很是心疼。【妈只要你平安回来了就好。】   她如此焦急的模样,让萧凡心里很是愧疚。然而,她接下去要说的话,更是伤透了齐静的心。   【妈。】萧凡看着她,【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和沈斯的事情,告诉给爸听。】   她一开口,就是让齐静愣在了原地。【你,这是什么意思?】良久,齐静才反应过来问到。   【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而让他受到伤害。】萧凡说着。她很想找个地方可以躲起来逃避着这一切,可是现在,她不但没有找到这样地方,还要那么残忍地,让她直面着母亲诧异而又痛心的目光。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齐静再一次的去问到。但这一次,她的内心已经隐隐猜到萧凡想要表达的意图了。她看着萧凡,看着她在这之后陷入了沉默。她开始更加确信了自己内心想法的同时,也感觉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难道你现在,还打算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萧凡没有说话,但她脸上的神情,却早已说明了一切。   齐静一时只觉得痛心疾首,然而她又实在不忍看着萧凡深陷泥潭,因此她心一横然后对着萧凡说到【我不同意!我要你现在立刻收拾东西然后跟我一起去加拿大!】她拉着萧凡的手,作势就是要带着她向外走去。   【妈!】萧凡固守在原地叫道。   【你不要叫我!】齐静急红了眼,【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如果你还想认我这个母亲,就马上答应我会跟沈斯分手!】   【我做不到。】萧凡的眼眶通红,她的视线也早已变得模糊,但尽管如此,她依旧强忍着眼眶中的眼泪不让它掉落出来。她看着齐静,再一次的,用她哽咽着的,却也无比坚定的声音对着她说道【我,做不到!】   【为什么?】齐静瞪大着眼睛,她虽心疼着萧凡此刻的模样却也着实不能理解她的选择。【你明明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世,为什么还要选择待在他的身边?】   【因为我爱他。】萧凡坚定地说道。   【爱?】齐静苦笑了起来,【你以为只凭一个爱字,就可以获得幸福了吗即使你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但沈斯呢你能保证,他也能像你爱着他一样的爱着你吗当初我嫁给你父亲,何尝不是因为一个爱字?可结果呢?】   齐静的一番话,让萧凡深感无力。   【况且,他是叶子琪的儿子。倘若有一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又会怎么对你?】齐静顿了顿,【或许,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会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用你来报复你的父亲和他的母亲!】   脑海里,叶子琪的照片开始清晰的在她脑海里浮现开来。那张藏匿在抽屉一角的照片,是证实母亲这番话的最好证明。还有,沈斯曾说过的那一句【在这世上,即使是留着相同血液的至亲骨肉,有些人也可以随意舍弃,更不要说是叔侄关系了。】当时,萧凡并不懂这句话中所包含的真正意思;但现在,她却是无比清楚的明白了。   沈斯早已知晓他的身世,他会接近她的目的,恐怕正如母亲所说的那样。   【小凡。】见她沉默,齐静又忍不住去说到【妈知道你很难过,可是现在只有你离开沈斯,你才有机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属于我的幸福?在哪里?美国?还是加拿大?】萧凡回过头来望着齐静,【妈,你知道吗?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他了。那时候,他不过是一个躲在栅栏旁偷看着我们的小男孩,可是因为他的关系,我原本因为家庭破碎而毫无乐趣的童年竟也变得有趣起来。他陪着我一起荡秋千,陪着我一起过生日。还在开春的时候,跳到冰冷的水池里来为我庆祝生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了。可是后来,我们却因为一些事情被分了开来,一直到现在,我们才重新相遇。我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了今天,你现在要我离开,我真的做不到。】   【那你就能够伤我的心了? 】   【妈!】萧凡用自己近乎祈求的声音来对着齐静说道【你不要逼我好吗?我真的,不能离开他。】   【你不能离开他。】齐静显得更加无奈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也许,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呢?】   【他不知道!】事实的残酷,在齐静接二连三的提醒下,萧凡开始有些承受不住。她闭起了眼睛来,用这样子的方式,来遮掩起自己眼中此刻的无奈。   【你又凭什么来确定,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对齐静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将萧凡拉出这个漩涡。其他的,她都暂且可放在一边。   【就凭他曾在我最危险的时候救过我!】欺骗别人,远要比欺骗自己简单的多。所以此刻,萧凡要做的,不仅是欺骗齐静来让她相信自己,她还要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来催眠着自己。【我在美国的时候,曾遇到过几个黑社会的人,当时沈斯为了救我,受了很严重的伤,差点就醒不过来了。他如果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世的话,又怎么会对我出手相救呢?】在这场自我催眠中,萧凡唯一能确信的,就是在这件事上她没有撒谎。她想,那个时候的沈斯,应该是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齐静终于沉默了下来,她从萧凡的脸上能够看出,她是真的离不开沈斯了。   【妈,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怕沈斯,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后会伤害到我。可是现在,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萧凡继续说着。   【那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呢?】齐静问。   【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我一定会离开他。】萧凡苦笑着低下头去。   【可那时候,你已经是伤痕累累了。】齐静心痛着说道。   【那也总好过我现在就离开他。】萧凡的眼泪,轻轻划过了脸颊。【妈,你如果真的关心我,就请你成全我吧。】   她的话,着实伤了齐静的心。看着她如此坚定的模样,齐静深知自己是劝不动她了。作为一个母亲,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萧凡受伤后的模样,但现在若是强行逼她离开,她又有些于心不忍。在沉默了半响以后,她侧过头将视线对向了窗外的天空。【我定了下午两点回加拿大的机票,本来是想让你跟我一起走的。但现在,】她转过头来将视线重新定格在了萧凡的身上【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但有一点,你必须答应我。】   萧凡抬起头来与她的目光对视着。   【一旦沈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你就马上跟他分手!】   冬日的午后,阳光显得有些差强人意。后知后觉中,秋天,竟也已经悄悄离去。   沈斯站在窗前,阳光就这么透过玻璃窗照耀在了他冷漠的脸孔上。   曾子聪和沈旭就站在他的身后。   从进来到现在,沈斯就一直这样保持着沉默。这让曾子聪和沈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当然,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看懂过沈斯的心思。   【子聪叔。】一片沉寂中,沈斯回过了身来,【你认识一个叫做齐静的女人吗?】   【齐静?这个名字我好像有些印象。】曾子聪紧锁着眉头,他在思索了许久以后才将目光对向了沈斯,【你是说,萧重明的前任妻子吗?】   沈斯也不说话,他只是透过自己的眼神来证明了曾子聪的猜想。   【你怎么会突然问起她?】在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以后,曾子聪反而更加不解了。   【她从国外回来了。】沈斯面无表情的回答道,【而且,我也已经跟她见过面了。】   【那她~~】当沈斯开口的那一瞬间,沈旭立刻预感到了事情的不妙。他焦急的望向沈斯,然而他却还是一脸的平静。   【不会。】曾子聪挥了挥手,他似乎对他接下去要说的话感到非常地胸有成竹。【齐静跟萧重明在一起的时候,萧重明早就已经离开我们接手医院的事物了。所以齐静跟我们的接触并不多,也只有年终晚会的时候,我们才会见上个一次。所以齐静,对我们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而且,现在距离那时候也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她就算会记得我们,也不可能记得你。毕竟那时,你还不过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而已。】   曾子聪的话听起来像是有理有据,但沈旭却还是隐隐的感到担忧着。他或许是在担忧着沈斯,也或许是在担忧着另一个人。【那,如果她还记得呢?】犹豫了许久以后,沈旭,终究还是忍不住去问到。   他的话,并没有能激起沈斯的回应。他甚至,不能在沈斯的脸上看到丝毫的波澜。   【要真这样,那我们就得早点做好应对的准备了。】曾子聪微眯起了眼睛,【如果她真的还记得的话,那么这两天,萧凡也应该要知道了。】   【你又想做什么】这一刻,沈旭的脸上又充满了防备。然而讽刺的是,他这一刻的防备,并不是为了他自己。   对于他的质问,曾子聪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在这之后把目光对向了沈斯,然后将同样的问题,抛给了他。【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同样的,沈斯也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在这之后又重新转过身将视线对向了窗外即将落幕的阳光。这种直面着光的方式,让他能在这之后恰好的微眯起自己的双眼来。   ------------TBC---------   那个夜晚,街头的路灯将整个黑夜点亮时,沈斯才回到了家里。   当他打开房门时,萧凡正靠在沙发上浅睡着。   近旁的餐桌上,几道可口的饭菜早已失去了温度。   沈斯走过去,他的脚步放的很轻。然而即使这样,他还是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萧凡。   萧凡睁开眼,她看着灯光下正在朝她走来的沈斯,一时,竟有种回到了多年以前的感觉。   她看得痴,看得迷。   然而当沈斯的身影完全走近她的近旁时,她瞬间就感觉到了现实的冰冷。   很久以前,她就感觉到沈斯身上有着一股异于常人的冷。这种冷,她以前可以不在意。但是现在,她却不能不在意。   沈斯停下了脚步,她也就从这股思绪中抽出了神来。   【回来了。】她的喉咙有些沙哑,【今天怎么这么晚?】   【公司有事。】沈斯黑色的眸子直盯着她。   【是这样。】萧凡的神情看起来极其自然,她甚至在这之后撅起了嘴来,【这段时间,你好像一直都在加班。】   沈斯没有说话,但藏匿在他心里的警惕,已经开始松懈了下来。   【对了,你还没有吃饭吧。】萧凡站起身,【我去把饭菜热一下,你洗个手,然后就准备吃饭吧。】   沈斯依旧还是没有说话,这样的反应,在过去萧凡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在今天,萧凡却是异常的害怕。   【我妈,】她急于找一个话题来打开他沉默的样子,【她已经回去了。】   沈斯的目光顿时都聚在了一起,【这么快。】他问。   【嗯。】萧凡点了点头,【她的身体一向都不太好,这次回来主要是参加我表姐的婚礼。现在婚礼结束了,她也要回加拿大继续接受治疗了。】   她的话,听起来是那样完美无缺。沈斯没有理由不去相信她的话。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绝不会相信,她会傻到在知道真相以后还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他开始将自己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然后在萧凡准备向着餐厅走去时,他轻轻拥住了她的身体。   【以后如果我回来的晚,我会提前跟你说一声。你也就不用再为我等到这么晚。】   起风了,沈斯的胸膛却带着独有的温柔。这股温热,使得萧凡不再觉得寒冷。她靠着这股温热,竟觉得自己可以走完这个冬季。    ☆、新的篇章   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一个圆,生活在这个圆圈中的我们对外面的世界毫无所知。   卓萱站在马路边上,她被冬日里的阳光照的睁不开眼睛。周遭的汽鸣声将她的思绪带到了五年前的那场意外中去——   那个阴雨连绵的傍晚,父母在归家的途中,迎面撞上了疾驰而来的卡车。   卓萱已记不清当时的心情了,但那种像是要把她身体给掏空了的痛苦,她却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路口的绿灯亮起来了,卓萱将自己从回忆中抽出了身来。她的鼻头微微泛着酸,深吸一口气想要向着马路对面走去时,一个匆匆走来的身影,将她的手中的文件全部撞到在了地上。   卓萱带着稍许的不悦朝那人看去,只一眼,她就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从自己的脚底窜了上来。她所有的悲伤痛苦,她所有的绝望无助,都是源自于面前的这个男人——陈国超。   五年前,就是因为他醉酒驾驶,制造了她父母双亡的惨剧。   这张同死神一样的脸庞,她至死都不会忘记。   她看着他,眼里的愤恨已经达到了极致。   然而这个叫做陈国超的男人,却只是在随意的说了声【抱歉】以后就准备继续向前走去。他似乎,早已忘记了卓萱。   这让卓萱愈发的不能忍受。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叫做陈国超的男人,应该是被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但从出事到现在,不足五年的时间,他却已经安然无恙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并且,他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那件事的影响。从他得体的穿着来看,他这几年的生活应该还算不错。   卓萱握紧了双拳,【陈国超!】她带着强烈的愤恨和不解对着面前的男人大声叫道。   这个叫做陈国超的男人停下了脚步。他显然对于卓萱能够叫出他的名字感到有些意外。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卓萱走过去,她看着陈国超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是应该在监狱里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谁啊?】陈国超扬起了头。在卓萱最是痛苦的时刻,他竟只是这样轻描淡写的问到。   【我是谁?】卓萱的眼眶通红,【怎么你不记得了吗?五年前,我们在警察局见过。】   她的话,使得陈国超一下子僵住了神情。他对于面前的这张脸,开始隐隐有了印象。   【你不记得我不要紧。】卓萱目光紧逼着他【但你总该记得,五年前,因你而死去的卓耀辉和李凝夫妇吧?!】   在听到卓耀辉和李凝名字的一刹那,陈国超尘封的记忆终于被打了开来。【你,你是他们的女儿。】他开始惊恐的望着卓萱,像是确定,又像是不确定的问到。   【原来你还记得。】卓萱冷眼看着他,【你这个杀人凶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面对着她的质问,陈国超的脸色开始变得一阵又一阵的惨白。他开始向后退去,然后在卓萱的脚步试图逼近的时候,他一个转身,就向着前方拼命跑去。   卓萱反应不及,她虽然在这之后紧跟着追了上去,但奈何她的体力有限,所以最后只能看着陈国超从她的视线中逐渐消失。   她停留在马路边上,当愤恨侵袭着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时,她也开始对于陈国超五年后的出现起了疑。   飞扬杂志社里,安娜抱着一叠厚厚的文件推开了萧凡办公室的大门。   【我亲爱的萧大主编】安娜喘着粗气将手中的文件如数放在了萧凡的办公桌上,【这些都是你要我给你找的文件资料。】   萧凡停下手中的工作,她在随意的翻阅了几页压在最上方的文件后抬起了头来,【辛苦你了,安娜。】   【你还知道我辛苦呐!】安娜不满的撅起嘴,【那你有没有想好该怎么谢谢我?】   【请你吃饭?】萧凡眨了眨眼睛说到。   【这还差不多。】安娜这才露出了笑脸来,【不过】她在这之后又略带着疑问看向了萧凡,【你要这些25年前的报道来做什么啊?】   萧凡垂下了头去,她自然却也刻意的回避着安娜疑惑的目光,【哦,我打算做一跟时代有关的专栏,所以就想看一下过去的报道和资料。】   【是这样。】安娜对萧凡的话没有起丝豪的疑心,她在这之后就又对着萧凡说到【那你先忙吧,我也要出去做事了。】   【好。】萧凡点了点头。她在看着安娜走出办公室以后就拿起了桌面上的文件。   卓萱被扰乱的心神在那之后就没有平静下来过。此刻,她正一个人落寞地站在警察局的门口。好像还是在不久前,她提着母亲制作的便当来这里为工作着的父亲送上一顿可口的午餐。   一个身穿着制服的身影向着她匆匆跑了过来。   【徐叔叔。】在那人停下后不久,卓萱这样叫道。她在这之后又紧接着问到【怎么样了?】   【你猜的没错,陈国超在三年以前就已经出狱了。】被她称作为徐叔叔的警官在缕平了自己的气息后说到。   【三年以前?!】卓萱睁大了眼睛【那他岂不是就坐了两年的牢?】   徐警官没有说话。   【为什么?】卓萱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我记得,他当时是被判处了十年的有期徒刑。为什么不过两年的时间,他就能从看守所里出来?徐叔叔,这是为什么?】   【小萱。】徐警官叫道。他曾和卓萱的父亲卓耀辉一起共事近十年的时间,所以此刻,他很心疼眼前这个无助的孩子。   【徐叔叔,他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卓萱悲伤至于,却也带着几分冷静。   【是郑氏集团的董事长郑宝成请律师保他出来的。】徐警官面色沉重的说到。   【郑宝成?!】卓萱对这个从徐警官口里说出来的名字很是意外,【他,他跟陈国超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他要保他出来?】   随着她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徐警官的眼中顿时失了色。   他这细小的一幕很快就被卓萱捕捉在了眼里,【徐叔叔,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小萱。】徐警官叫道。他在挣扎了片刻以后,终究还是决定把卡在喉咙口的话给重新咽回到肚子里去。   可是卓萱却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告诉我,徐叔叔。】她拉着徐警官的手,带着万分恳切的目光向着他说到。   徐警官终将心给横了下来,他不知道这样到底是不是在为了她好。但是作为卓耀辉的女儿,有些事,她还是有这个知情权的。   【小萱呐,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徐警官看着她,【其实你父亲出事之前,他一直都在调查着郑宝成的事情。那时候,我们警方怀疑他涉嫌一起商业犯罪。你父亲,是调查这起案件主要人员之一。原本,我们已经掌握到了不少与郑宝成有关的证据。可就在你父亲回来述职的途中,他和你母亲,就发生了车祸。】   他的这一番话,使得卓萱的后脑像是受到了重重一击。她不知道这一番话代表着什么,但她不能不把这一番话和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她不敢再想下去,她也不想再想下去。但是,她的大脑,早已开始不受她控制地运转了起来。   徐警官已经离开了,晴朗了一整天的天空突然就变得阴暗起来。有风吹过,显得卓萱原本就瘦弱的身体,看起来变得更加单薄了。   飞扬杂志社里,萧凡还在翻阅着那些报纸资料。她的视线,其实早已伴随着那些文字变得模糊起来。25年前那场牵动着政商两界的重大变革,她虽没有亲身经历,但从那些刊登的报纸杂志中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些。而那场事件中的重要人物沈从文,他虽然已经伴随着那场汽车爆炸彻底的离去,但围绕在他身边的故事,却并没有就此结束。他在这世上还遗留下了一个最重要的存在。这个存在,在继承了他血脉的同时,也背负着那场变革中的无情和冷漠。   天色已开始陷入昏暗,杂志社的人也已经逐渐散去。萧凡,就像是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也不动着。她的眼前,好像有这样一幅画面——燃烧着的烈火和汽车碎片,将她所认知着的七彩世界变得灰暗污秽起来。   她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她的心,也像是跌落谷底般不断地向下沉去。她开始怀疑起这个世界,怀疑起她这25年来的人生。   手机铃声突然的响起,将她恰好地从这片绝望中拉出了身来。她失魂落魄的拿起手机,在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以后接起了电话——   【卓萱姐。】   ------TBC------   上海城的外滩上,潺潺的江水就着晚风向下流去。白色的游艇上,旅客们正在用相机记录下这一美好的时刻。   即使是在这寒冷刺骨的冬夜,因为有了灯光的点缀,这里,竟也变成了天堂。   萧凡,依婷和卓萱坐在靠岸的全景观餐厅里。她们的角度,可以将外面的一切景色竟收眼底。   悠扬的音乐,醉人的红酒,三个人,却各怀心事的坐在那里沉默着。   直到——   【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出来聚一聚了,你们两个,打算这样一直沉默着吗?】卓萱苍白的脸上,正在用尽全力微笑着。   在她的话落下后不久,萧凡和依婷,相互看了彼此一眼。这是她们,在那场谈话后的第二次见面。   【来,我们干一杯。】不等她们做出回应,卓萱就已举起了酒杯。然后,又是不等她们做出回应,卓萱直接仰头将酒杯中的红酒喝了下去。   人,只有在极度伤心难过的情况下,才会选用这种醉酒麻痹的方式。依婷曾尝试过,所以此刻她能隐约感觉到卓萱脸上的异样。   【卓萱姐,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她问到。   卓萱放下酒杯,她在将酒杯再次倒满红酒以后回答道【没什么。只是太久没见,有些想你们了。】   【是这样吗?】对于她的这份托词,萧凡不信,依婷也不信。   【萧凡】卓萱用手指了指她,【你看事情怎么老是这么犀利啊?】   萧凡没有说话,依婷也选择了沉默。而卓萱,却在这之后又一次的抬起头饮进了杯中的红酒。   【萧凡,依婷】她放下酒杯,【你们两个幸福吗?】金色的灯光下,卓萱的面色渐渐被红晕所染透。【在选择了沈斯和郑让这样的人以后,你们,过的幸福吗?】   她突然的提问,竟反叫萧凡和依婷变得无所适从起来。幸福这两个字,于萧凡和依婷来说,它可以很简单,却也可以很难。卓萱的这个问题,萧凡也曾在黑夜中无数次的问过自己,但答案,她到至今也不知道。她想,她应该是幸福的吧。而依婷,对于生活在郑让身边的她来说,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哪怕是现在,要她说出不幸福并且说出当初她会嫁给郑让的原因,她也是十分抗拒的。那场噩梦,她一辈子都不想再提起。   等的太久,卓萱也就失去了耐心。【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两个人,非要选择跟那样子的人在一起。明明就很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卓萱抬起头来,她将自己所有的视线都对向了萧凡。【尤其是你,萧凡。】   她眼神中所透露出来的情绪,是萧凡现在不能明白的。她只是,依稀感觉到了她情绪中的异样。【卓萱姐。】她叫道。然而她却又不知自己该如何安慰她。   卓萱低下了头去,她的嘴角正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来。【虽然我并不赞成你们两个的选择,但有时候,我又很羡慕你们两个。】她抬起手,然后将自己的一边脸轻埋在臂窝中【至少,当你们感到伤心难过的时候,还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   【卓萱姐。】她这番悲伤的话语,使得萧凡和依婷都为她担忧了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萧凡问【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没什么。】卓萱侧过脸去,她在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以后回过了身来。【只是这两天的圣诞气息太重,街上的行人又是一对一对的。我看了,有点羡慕罢了。】   【我当是什么呢。】依婷这才放下了心,她笑了笑,然后劝慰道【就卓萱姐你这样的条件,还用得着去羡慕别人啊。只要你愿意,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张开双臂来做你的依靠呢!】   她的这番话,倒是让卓萱笑出了声来。只是她的眼角,竟在这之后有一滴泪珠滚了出来。她装作是破涕为笑的样子,然后伸过手去擦拭掉这种冰凉。   侍者为她们陆续端上了可口的菜肴。   【吃东西吧,说了这么久,我都有些饿了。】卓萱拿起了筷子。此刻,她只是想痛痛快快的大吃一顿。   依婷点了点头。   而萧凡,却始终坐在那里。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卓萱强颜欢笑的脸上。   【你老盯着我看什么呀?】卓萱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卓萱姐,你真的没什么事吗?】面对着卓萱试图打起马虎眼的样子,萧凡只是这样直接的问到。她的心,始终觉得有些不安。   【没事没事。】卓萱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我都已经说了多少遍了。你还一直这样问?难不成,你希望我有事?】   【当然不是。】萧凡赶忙解释道。   【那不就行了。】卓萱笑了笑,她在将一块刺身夹到萧凡的碗里后继续说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事情了。我今天叫你们出来,就是想跟你们好好聚一聚的。】 ☆、伤痛印记   沈旭带着陈国超走进来时,沈斯正伫立在窗边面向着蓝天。   【哥。】沈旭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沈斯其实早已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但工作了一整天的他,头正微微泛着疼。他在用指尖轻揉眉心以后转过了身来——   【好久不见了,陈国超先生。】他凌厉的目光紧盯着沈旭身边的人说到。   【沈,沈副总。】陈国超被他的目光吓的一时低下头去。或许确切的来说,从他踏进这间屋子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就没有再放下来过。   【原来你还记得我。】沈斯的嘴角轻轻向上扬起,【我还以为这些年,你早已把我给忘记了。】   【沈副总说的哪里话。】陈国超始终一副低着头的模样,【我忘了谁,也不敢忘了沈副总你们呐!】   【哦,是这样吗?】沈斯挑眉,【那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送你离开的时候,你可是向我承诺过,十年之内,是绝不会回到这里的。】   陈国超的面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沈副总没有记错,是我没有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提前回来了。】   他的话,使得沈斯原本还和善的脸上突然就变得阴冷起来。   【可是我是有原因的!】陈国超大声替自己辩解道【我父亲他病重住院了,医生说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临终前就想再见我一面,所以我才不得不回来的啊!沈副总,你相信我,当年的事,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对于他极力做出的辩解,沈斯并没有太多的回应。他只是,在这之后回过了身去,【那你现在,可以安心的离开了吧。】   【还不行。我父亲的后事还没有处理完,我还要再等几天才能走。】陈国超低垂着头,他实在不敢想象,这种和沈斯讨价还价的方式,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然而正当他紧闭着眼睛不敢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时,沈斯只是平静的对着他说了四个字——   【我知道了。】   他这样子的反应反倒让陈国超无所适从了。   然而沈斯依旧只是背对着他,直到片刻以后他才继续说道——   【三天,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以后,你必须给我离开这里。】   他的话,虽然使得陈国超一时有些不敢相信,但他却也因此稍稍放下了心。他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沈斯承诺道【我知道了,沈副总尽管放心,三天之后,我一定会离开这里。】   话落的那么一瞬间,卓萱的身影突然就浮现在了陈国超的脑海里。昨天在马路边上发生的那一幕,陈国超到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他着实不敢想象,这件事被沈斯他们知道后的结果。   思忖再三下,他终究还是决定抱着侥幸的心理将这件事深埋在自己的心中。毕竟,三天后,他就彻底的告别这个地方了。   陈国超在这之后就告别了沈斯他们。在他走后,沈旭才把目光重新放回到了沈斯身上。【哥,就这么让他离开,不会有问题吗?】   【你认为呢?】沈斯转过了身来,【派几个人盯着他。另外,他回来的这件事,暂时先不要让郑宝成知道。】   沈旭点了点头,他对沈斯的决定,向来都是没有任何的异议。【哦,对了。】他蓦地又将视线对准了沈斯【子聪叔刚打电话来让我告诉你,这两天,金城和郑让一直都走的很近。】   【他还没有放弃呐!】沈斯笑了起来,【不过也是,他这几十年来都是跟着郑宝成的。既然他这么想要回来,那我就成全了他。】   咖啡店里,郑让和金城两个人面向而坐。   嘈杂的人群声中,金城始终保持着一脸警惕的样子。   【金助理,你这么急匆匆的把我叫出来是有什么事吗?】郑让问到。   隔着两杯咖啡的距离,金城的眼神异常的严谨。【郑少爷,你知道这两天陈国超已经回来了吗?】   伴随着他的话落,郑让的神情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你确定?】   【嗯。】金城点了点头。   【这么快?】郑让皱起了眉头,【当初说好的时间,不是十年吗?】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金城紧盯着郑让的眼睛说到。   【沈斯那边知道吗?】郑让抬起眼帘,与金城黑色的眸子紧紧对视着。   【这个我还不清楚。】金城如实说道【但不出意外的话,他这两天,应该也会知道了。】他顿了顿,然后加重了语气继续说道【除非。。】   【除非,人就是他找来的?】金城还未把话说出口,郑让就已经接了下来。他在这之后又对着金城问到【你有什么证据吗?】   【暂时还没有。】金城摇了摇头,【不过,和上次滋养堂的事情一样,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会对你和董事长造成不利。】   【我知道了。】金城的一番警醒,使得郑让原本就充满戒备的心,变得更加戒备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少爷你说。】金城小心翼翼的说到。   【有什么事就快说,不要拖拖拉拉的。】郑让拉下了脸色,他显然,很不喜欢他的这种说话方式。   【您工作上的事情,少夫人她知道吗?】金城问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郑让的神情,在这之后立刻变得阴冷起来。   【少爷应该很清楚,少夫人在嫁给你之前和沈斯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金城紧盯着郑让脸上的神情。【所以少爷有没有想过,之前的一些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少夫人所为?】   【你有什么证据吗?】对于金城所说的可能性,郑让还是用这样一句话来问到。只是这一次,他变得不再和善。   金城没有说话。他在犹豫了片刻以后从一旁的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来。【少爷,这是我前段时间拍到的。】   在他的话落下后,郑让并没有马上伸手去接过那些照片。金城看他这样,便也识趣的将那些照片搁置在了桌面上。   郑让沉默了好一会以后才伸手去拿起那些照片,然后,他的眼睛就被那些定格在照片上的画面深深地刺痛起来。   从咖啡厅出来,郑让就一直坐在他那辆限量版的宾利车里。   那些照片,就被摆放在一旁的副驾驶座位上。   有些事情,他一直不去想。当他的心,被依婷侵占的那一天起,他就彻底将她当做了自己的所有。她向他做出了承诺,他就毫无条件的相信她。她偶尔对他展开的笑颜,他都能为此开心好久。他以为,只要在这样继续下去,那么迟早有一天,他能完全的取代那个人走进他的心底。   但从今天看来,他所有的以为都不过是他单方面做的一场白日梦而已。她所有的承诺,在这些照片面前显得是那样苍白无力。而他所有的信任,更是在这些照片面前变得破碎不堪。   天色已进入了黑暗,早被点亮的路灯,霎时就变得明亮起来。   不知不觉中,指针已经指向了晚上七点。吃晚饭的时间已经过去,而依婷的电话,却始终没有打来过。她似乎,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这一切。   指尖触碰着照片上那个单薄的身影,郑让的心里显得愈加无奈了。他收起这些让他如此难过的情绪,然后将那些照片如数放置在了汽车的隔层中。紧接着,他就发动了车子,然后向着回家的路驶去。   当他回到家时,依婷正在卧室的梳妆台前打理着刚刚吹干的头发。   【你回来啦。】见他走了进来,依婷便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了身来。【今天怎么这么晚?】   郑让没有说话。他的脑海,还在被照片上的那些画面冲击着。   【你吃过晚饭了吗?】见他不说话,依婷就又继续问到。【要不要我让人,再重新给你做点吃的?】   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可以让她在当时那样不顾一切的扑向那个男人的怀抱。郑让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此刻在意的,是他到底怎样才能真的走进依婷的心里。   【你很在乎吗?】他在许久的沉默后,对着依婷这样问到。   【嗯?】依婷显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我是说,你很在乎我有没有吃过晚饭吗?】他继续问到。   【那是当然啊。】依婷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有时候嫉妒,真的可以让人变得疯狂。【既然在乎的话,那为什么不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他今天一连串的提问,是依婷始料未及的。   【我怕会打扰到你。】她躲闪着郑让的目光,【我看你这段时间,一直都挺忙的。】   【是这样吗?】郑让拉住了依婷的手。他显然,并不相信依婷的话。然而他如果不信,那就只能证明,依婷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他。   这,又是他极其不愿意面对的。   【你怎么了?】依婷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她开始,隐隐的感到不安起来。【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她用来转移话题的关心,对于郑让来说就像是一杯饮鸩止渴的毒酒。明知她并不真心,却也甘心受用。   【对不起。】郑让松开了自己紧握着的手,【这两天工作上的事情太多,所以一时有些心烦。】他转过身去,【你先休息吧。我去书房,把剩下的事情处理下。】   话落,他就向着门口走去。   【郑让。】依婷叫住了他,在那一刻,她绝对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所以当她意识到这一切与她的心背道而驰时,她开始慌张了起来。   而郑让,却在这之后停下了脚步。   【你,你也不要工作的太晚了。记得早点休息。】犹豫了许久,依婷原本想要说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能说出口。她在这之后,就开始下意识的回避起了郑让。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郑让再这之后便走出了房去。然后一直到夜深,依婷早已熟睡之时,他才又重新回到了屋里。    ☆、请你帮我   这个冬天,雪花漫天飞舞之时,萧凡做梦也不会想到的事情,在这个城市发生了——   (郑氏集团的董事长郑宝成在与情妇私会的过程中,因财产纠纷问题,被情妇持刀捅伤。)   这样子的新闻,对萧凡来说并不奇怪。放在平常,她也不过是一笑置之。只是这一次,她无法相信也不能相信的,是那个新闻报道里所指向的情妇,竟然是她最敬重的卓萱姐。   记不清自己在听到消息时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但当她匆匆赶到警局门口时,沈斯正好要从那里离开。   白色的雪花在她深褐色的长卷发上停留着,她原本就白皙的脸颊,在见到沈斯的那一刹那开始变得苍白起来。早该想到,这样的时刻,他又怎会不出现?她一直逃避着的事情,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到来了。   当她停下脚步与他的目光对视起来时,她仿佛看到了他和她之间的距离,正在巨大而又快速的扩散开来。   沈斯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出现。当他用目光清扫试过她的脸颊以后,他只是平静的对着身后的沈旭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然后,他就像是一个陌生人般走过了萧凡的身旁。   说不出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但当他走过自己身边的那一刻,萧凡清楚的意识到,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   她没有去叫住他,也没有回过身去看他离开的背影。对他来说,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正等着她去做。她收起情绪,然后快步向着警察局里面走去。   警察局里纷纷扰扰,身着制服的警员们正在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事宜。   萧凡站在那里,当她满怀期望并且万分迫切的想要见到卓萱了解事件的详情时,负责这起案件的公安人员,却是律政严明的拒绝了她的请求——   【不好意思萧小姐,根据相关规定,嫌疑人在刚开始收押的七十二小时内是不允许探视的。】   萧凡像是被抽干了空气般的愣在了原地。对她来说,眼前的这个情况实在是糟糕的可以。   就当她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依婷也从匆匆的赶到了警局。   【萧凡。】依婷跑至萧凡的身边后急忙问到【卓萱姐怎么样了?我听说她用刀刺伤了我公公?】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萧凡蹙着眉【但我相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以卓萱姐的性格,是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依婷点了点头,她在对萧凡的话表示了认同以后又继续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伴随着她的话落,印刻在萧凡眉宇间的愁容变得更加明显了。时针在一分一秒的运转着,萧凡在低头沉思了片刻后抬起头来,【先想办法,把卓萱姐从里面保释出来。然后再找证据,证明卓萱姐的清白。但是依婷,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先去找郑让让他出面帮我们说服郑宝成不起诉卓萱姐并且放她一马?】   【我知道了。】没有经过任何的犹豫,依婷就对萧凡的决定表示了赞同。但即使这样,她的心里也还停留着一个疑问,于是她抬起头来对着萧凡问到【那你呢?是打算去找沈斯吗?】   萧凡垂下了眼眸,【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帮我。但现在这个情况,我无论如何,也是要试一试的。】   -----------TBC1---------   沈斯在从警局出来以后就回到了家里。   他知道,萧凡在这之后一定会来找他。   他甚至,可以猜到她待会要说的话。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当萧凡的身影在这间屋子里出现时,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有关今早发生的这一切——   【卓萱姐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看着沈斯,期待着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个解释。   【这个问题,你或许去问你的朋友比较合适。】相比起萧凡对沈斯的不了解,沈斯,可谓是彻彻底底的看透了她的心思。   【卓萱姐她不是这样的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萧凡激动地辩解道。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没有兴趣知道,但是她持刀伤害我义父的这件事情,却是证据确凿的。】沈斯不带任何神情的说到。   【就算是这样,那也一定是因为卓萱姐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萧凡看着沈斯,【卓萱姐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但郑宝成是什么样的人,你总该知道吧!】   她激烈的言辞,并没有激起沈斯太多的反应。【如果,你只是来我说这个的。那我想,我们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他站起身,然后向着门口走去。   【你们打算怎么做?】萧凡屏着呼吸,她在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   沈斯没有说话。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想,她完全可以猜到。   【如果我求你,你会帮我吗?】萧凡转过身来望着沈斯的背影,【如果我求你,你会帮我去向郑宝成求情,让他放过卓萱姐吗?】   卓萱的事情,纵使萧凡再怎么坚信她的清白。但证据确凿,她即便再相信,却也只是无能为力。更何况,这一次的[受害者],还是郑宝成。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说,横在这个两个人之间的天平,早已倒向了一端。如果这个时候再去跟郑宝成硬碰硬,那么卓萱受到的伤害,势必要比现在严重的多。李启阳和朱卫国这样的例子,萧凡绝不想在看到第二次。所以此刻,她唯有把希望放在了沈斯的身上。只要他肯帮她,那卓萱姐,就有可能全身而退。   只要,他肯帮她。   寒冷的夜,漫天飞舞着的雪花,像是要将这个世界永久的冰封起来。   依婷看着窗外的雪花,当郑让踏进卧室的房门时,她艰难地,向着郑让开启了她结婚半年多以来的第一个请求—   【郑让,爸的伤怎么样了?】她先是看着郑让小心的试探道。   【肩膀受了点伤,但所幸没有生命危险。】郑让回答道。   【那…】依婷抿了抿嘴,只是她还未开口,郑让就打断了她—   【依婷,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郑让看着她【但是受伤的那个人,是我的父亲。】   依婷顿时失落极了,但她仍不死心【可是卓萱姐她是我朋友。】   郑让皱起了眉,【依婷。】   【你会帮我吗?】依婷抢先打断了郑让的话【只要你肯帮我,那爸就一定会答应放过卓萱姐。】   【你不了解我爸。】郑让眉宇间的无奈,是依婷所不能了解的。她只知道,他是郑宝城的儿子,那么由他出面,那么卓萱姐就能逃过一劫。   【郑让。】她叫着他的名字,像是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郑让没有说话,但是他从她充满恳切的眼神里看到了她的倔强和坚持。他想,即便她拒绝了她,她也会再去想别的办法。他不想看着她如此着急担心的模样,更不想回绝她这结婚以来的第一次请求。于是他点了点头,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考后,他对着依婷承诺到【我知道了。我会尽力劝服我父亲让他放过你朋友的。】   隔天的一早,冰雪还未融化。   沈斯还未踏进病房,郑宝成的吼声就早已从病房里面传了出来——   【你给我滚出去!我郑宝成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沈斯驻足,敏锐的直觉让他在下一瞬间就意识到里面发生了什么。性感的薄唇微微翘起,他在这之后用手轻轻叩响了房门,然后,在里面的人还没有给出回应的时候,他就径直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郑宝成的脸色很是难看。   而那个惹得他一脸不快的男子——郑让,此刻就站在病床跟前。   沈斯走上前去,他还未开口。原本站在一旁的许芳就快速走到了郑让的跟前——   【阿让,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说些什么?】她努力使着眼色【快点跟你父亲认个错,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   郑让站在原地,对于母亲的这一番良苦用心,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去辜负。【爸】他目光执着而又坚定,【就当我拜托你,放过那个女人,给她一条生路可以吗?】   他的话,使得许芳彻底愣在了原地。   郑宝成也沉默着坐在病床上。   覆盖在玻璃窗上的雪花融化了开来,有阳光,透过镜面折射了进来。   沈斯背着光,他的这个角度,恰好地,可以看到所有人脸上的神情。   【是你老婆,让你来跟我说这番话的吧?】漫长的寂静过后,郑宝成冷冷地开了口,【我记得你们结婚的时候,那个女人好像也有来参加婚礼。】   【这跟依婷没有任何关系!】郑让的神情顿时就变得紧张了起来。而那个站在他侧后方的男人,此刻早已收紧了自己所有的目光。   【爸,你这次受伤的原因,你心里应该很清楚。】眼角,有着稍许的疲惫。有些往事在现在回想起来的时候,郑让才会发觉竟是这样的残酷与不堪。【四年前,你已经害的她家破人亡了。四年后,你就不能放她一码吗?】   折射在地面上的阳光,开始倾洒在郑让的脸上。沈斯看着他,看着他被阳光覆盖了的脸庞,竟觉得,他和过去变得有些不同了。   【很好,很好。】郑宝成冷着脸,【想我郑宝成驰骋商场二十年,竟没有想到生了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爸!】郑让眉头紧锁,他没有想到,郑宝成在短暂的沉默后,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不要叫我!我郑宝成可没有你这么大义禀然的儿子!】摆摆手,郑宝成显然已经完全被郑让的话给激怒了。   【爸。】郑让还想继续说到。   【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现在躺在这张病床上的人可是你的亲生父亲!】郑宝成怒不可遏道【你要想同情那个女人你尽管给我去同情她。可是想要我放过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难道您对于四年前的事情就没有一点愧疚知心吗?】郑让质问道。四年前,他就不能理解父亲的处事方式,四年后,他依旧还是不能理解他的处事方式。   【你给我滚出去!】郑宝成不想再跟他争执下去,于是索性就下达了这样的指令。   【义父!】就在房间里的氛围变得让人觉得连呼吸也感到困难时,沈斯平静的开口暂缓了所有的不悦。   郑宝成把目光对向了他,【你刚刚都听到了?】   【嗯。】沈斯点了点头。   【你怎么看?】郑宝成问道。   沈斯,用眼角的余光轻瞟了一眼郑让的脸庞,然后很快,他就将自己所有的目光都对在了郑宝成的脸上——   【我支持,郑总经理的决定。】   话落的一瞬间,病房里所有的人都惊讶的抬起了头来,这一点,沈斯能够明确感受到。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郑宝成彻底拉下了脸色。   沈斯轻颔首,他在这之后依旧是一脸平静地向着郑宝成反问道【义父有没有想过,这次事件会给公司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郑宝成合了合眼睛,【所以我才更加不能放过她。】   【义父想要追究她的责任,这点我理解。可是义父有没有想过,警方一旦彻查起此案来,那么四年前的事情,势必也会被彻查出来。】   窗外的冰雪已经完全的融化开来,郑宝成在这之后将目光尽数放在了沈斯的身上。【那又怎样?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指正我!】   【有没有证据不重要,重要的是,公众会怎么样来看待这一件事。】对于郑宝成的一切反应,沈斯早已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义父,】他看着郑宝成【义父,现在的形式不比四年前,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轩然大波。如果被有心人抓住这一点来加以利用的话,那么这件事情,恐怕会变得对我们更加不利。】   沈斯的一番话,使得郑宝成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中。   【那照你的意思,是只能放了她?】短暂的沉思之后,郑宝成阴冷的抬起头来问到。   【这是唯一的办法。用自由,来换取她对这件事情的沉默。】漆黑的瞳孔下,是沈斯正在燃烧着的复仇之心。   郑宝成显然有些不甘心,他瑕疵必报的嘴脸,在这个时刻显得淋漓尽致。   【我知道这么做是有些便宜她了。可是比起追究她的责任,义父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把消息透露给她的吗?毕竟与四年前有关的人和事,我们都已经处理干净了。】   这一番话,成功转移了郑宝成的注意力。   而站在一旁的郑让,也难得的附和起沈斯的话来。【沈副总说的没错,比起追究起那女人的责任来,那个躲在背后把消息透露给她的人,恐怕才是最该值得注意的。】他犀利的目光紧盯着沈斯的眼眸,【我听说,陈国超两天前就已经回来了,不知道沈副总对这件事情知不知情呢?】   他的话一落下,沈斯的眼中便划过一丝狡黠的笑容来。但很快,他就低下头去,在郑宝成充满警惕的目光中缓缓说道【这是我的疏忽。我已经派人去寻找陈国超的下落了。】   郑宝成没有再追究下去,他现在心里想着的,只有两件事情。所以他在片刻后对着沈斯交代道【马上去把事情给调查清楚,我要知道这中间底是怎么一回事!至于那个女人,你自己看着办。她愿意沉默最好,如果不愿意,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残酷的真相   从病房里面出来,沈旭就一直跟在沈斯的身后。   【哥。】脚步行径至医院门口时,沈旭叫住了沈斯。他的心里有一个疑问,一个只有沈斯才能够解开的疑问。【你刚刚为什么要去提醒郑宝成呢?如果四年前的事情被媒体和群众知道的话,那对我们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啊。】   看着他如此认真严肃的模样,沈斯倒显得一点也不意外。【以郑氏这么多年的根基来说,就算这件事真的被揭发出来,也不见得就能对他郑宝成造成什么影响。更何况,】他顿了顿,【我这次要对付的人,本来就不是郑宝成。】   他简短的一番话,使得沈旭心里彻底没有了疑惑。【我知道了。】他先是应道,然后抬起头来对着沈斯问到【那我们现在去哪?】   冷风呼啸着而过。在沈旭开口后不久,沈斯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一夜都没有回到过家里。不知道她在他走后是如何度过这一个冰冷的夜晚的,但他离开时她充满悲伤的神情,他却一直印刻在脑海里无法抹去。   【哥。】沈旭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回家。】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身来,沈斯用一种极度冰冷的声音对着沈旭说到。他绝不会承认,他是因为一个晚上没有见到她而想要在这个时候回去。所以,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很是完美的理由。一个,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的借口。   车子很快就行驶到了他所住的公寓楼下。当他的身影出现在公寓门口时,萧凡刚要从里面出来。   一个晚上未见,她看上去憔悴了很多。就连那双生动灵活的大眼睛,此刻也早已没有了任何的朝气。   她显然,没有想过他会突然的出现在她的跟前。所以她一时看着他陷入了沉默中。   原以为,沈斯会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层寂静。   却不想,在对着她的沉默时,他也只是,用相同的沉默来当做回应。   就这样,两个人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陷入了相对无言中。   直到萧凡心底的酸楚越过了一切。   【早餐都帮你放在厨房了,你自己再热一下就能吃了。】不去看他,心里的痛或许就能减轻些。但即使这样,萧凡还是无法放下对他的牵挂。在把心里的关心说出口之后,萧凡就开始向着电梯走去。   【郑先生已经答应放过她了。】在她从自己身旁走过的一刹那,沈斯的心里有着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冲破开来。他背对着她,然后目光直视着前方。【条件是,她在这之后要对所有的事情都选择沉默。】   萧凡早已停下了脚步。在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这件事感到高兴时,沈斯的一句话,就又把她拉回到了现实中。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转过身来看着沈斯问到。   【你不必知道。】沈斯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你只要知道,郑先生,已经决定放过她就对了。】   萧凡没有再追问下去。对于她来说,无论沈斯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目的,结果只要是卓萱能够平安无事,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的。她这么想着,并且以此来劝慰着自己。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实的真相,会比这个更让她无法接受。   霜雪过后的路面带着几分浓重的凉意,卓萱从警局里走出来的那一个时刻,阳光,温暖的有些刺人。   萧凡和依婷,早已在那等候多时。当看到卓萱平安无事的出现在她们跟前时,她们被吊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下来。   【卓萱姐。】萧凡和依婷一并走上前去。   卓萱的脸色很是苍白,这让萧凡看着有些心疼。她握住卓萱的手,却发现她的手也冰凉的可以。   依婷站在一旁,她看着这样的卓萱很是难过。刚想说些什么,却惊觉有大批拿着相机的人影正在向着她们靠近。   对于从事媒体行业的人来说,像今天这样子的新闻,是绝对不允许错过的。   【我们先上车。】出于一个新闻报道者的直觉,萧凡对于这一切早已做好了准备。在那波人影靠近前,她迅速的拉着依婷和卓萱钻进了车里。然后一个油门,快速地甩开了身后的那些人。   从医院到卓萱家的路程并不远,但对卓萱来说,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   当温热的水流划过疲惫不堪的身体时,卓萱这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了过来。   从浴室里出来,萧凡和依婷早已为她准备好了一碗猪脚米线。   据说,这个是用来驱除晦气的。   卓萱以前在电视上也看到过这样的情节。只是,她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她此刻需要的,是一个公道。而绝非是这种用来自欺欺人的把戏。   只是这一点,萧凡不知道,依婷也不知道。所以还在卓萱失神的时候,依婷就已经善意的催促道了【卓萱姐,吃一点吧。吃了以后,所有的事情就都过去了。】   卓萱心里泛着苦涩,但她实在不忍拒绝萧凡和依婷的一番好意。只是她又着实没有什么胃口,所以在轻挑了几口米线以后她就放下了筷子。   不远处的电视里正播放着一则最新的新闻联播。依婷原本只是想让屋子里看起来热闹些才打开的电视机,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时刻,电视里竟会播放起与卓萱有关的新闻来。她慌张的走过去关掉了电视机。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无法阻止卓萱的思绪又一次地,回到了这件事上。   【卓萱姐。】她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你们相信吗?】卓萱的嘴角,竟微微地向上翘了起来。这样子的反应,绝对是在萧凡和依婷的意料之外。但卓萱就像是没有注意到她们诧异的神情般继续自顾自的说到【电视说的那些。说我是郑宝成的情妇,说我是因为财产问题,才向郑宝成动手行凶的。】   【我们当然不信。】依婷用力摇着头。   【我们不信。】相比起依婷,萧凡的反应倒显得更加平静些。【但是我们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卓萱继续苦笑着。她在沉默了片刻以后,却突然停止了这个话题。【不说我了,说说看你们吧。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让郑宝成这么简单的就放过了我?】   她突然的转变,让依婷一时有些难以适应。她把目光看向萧凡,却见她依旧还是一脸的平静。   【放你出来的条件】萧凡目光紧对着卓萱【是要你对所有的事情都保持沉默。】   【保持沉默?】卓萱冷笑着,【那他们有没有说,是让我对什么事情保持沉默?】   萧凡没有了回应。她对于这一句话,有着太多的不解和疑惑。她没有追问沈斯,是因为她知道,她很快就可以知道他们指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了。   【萧凡,依婷。】卓萱用手轻抚着自己的额头,【如果我说,我父母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一起人为的事故的话,你们会相信吗?】   【怎,怎么可能!】依婷显然不敢去相信这一切。所以她惊讶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是真的!】卓萱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起来,【是陈国超亲口跟我承认的!】   【陈国超?】萧凡皱起了眉头【他不是。。】   【他已经出狱了,是郑宝成出面保释他的。】卓萱的眼眶开始变得通红起来,【而且我去问过我父亲生前的同事,他们都已经向我证明,我父亲死前,正巧在调查一起与郑宝成有关的商业犯罪案。】   她的话,字字落在萧凡和依婷的心头之上。对于她们两个人来说,这样的事实实在是显得有些太过残酷。依婷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质疑这一切。而萧凡,也在这之后明白了她所有原本不明白的事。   当她开始感到心乱如麻时,她忽然意识到,沈斯,似乎从来就不打算向她隐瞒这一切。他在对她说出那句话之时,他就已经预料到她会在这里知道这一切。他要卓萱沉默的事情,并非是刺伤郑宝成的真相。而是四年前,他们用鲜血染红的权力之路。   她忽然无力极了。当鲜血淋淋的真相完全呈现在她的眼前时,她只想放开一切的痛哭一场。但可悲的是,她现在还不能崩溃。如果就连她也奔溃了的话,那么卓萱和依婷,又该怎么办?   她用自己仅剩下的一点坚强,在卓萱面前,强撑起一道坚固的堡垒。   【卓萱姐,不早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她安慰道。   【你不相信我是不是?萧凡,你不相信我是不是?】像是紧抓着一条唯一的救命稻草,卓萱的情绪在这之后开始变得愈发激动了。【我说的都是真的,萧凡,我爸爸真的是被郑宝成给害死的。】   【我知道。】萧凡用力去握住卓萱的手,【我也愿意相信你,卓萱姐。可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的证据。】   没有证据这四个字,无疑是将卓萱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开来。   【要想证明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必须得找到证据才行。】萧凡认真的说到【但是在那之前,卓萱姐你必须打起精神来才是!】   昏沉的夜色很快就拉开了帷幕,卓萱在那之后便陷入了一段并不安稳的睡眠之中。   也许是太累,也许是梦境并不美好。总之她的眉宇,始终紧促着。   萧凡有些疲惫,但她现在还不能放松下来。她在为卓萱掖好被子以后就走出了房间。   【依婷。】她嘱咐道【今晚能不能拜托你留下来照顾一下卓萱姐。我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处理一下。】   【你是要去找他吗?】依婷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萧凡没有作答,但这种沉默的方式,无疑是确信了依婷心中的答案。   【卓萱姐说的,都是真的吗?】在萧凡还在沉默着的时候,依婷又一次的开了口。只是这一次,她的情绪开始微微有了变化。【他们,究竟是一群怎么样的人?】依婷的世界很简单,在认识郑让以前,她所做过的最不堪的一件事,就是因爱疯狂而盗用了萧凡的身份。但她也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并且在这之后的两年了,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卑劣的小偷。可是在认识郑让以后,她发现她所有的不堪简直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她以为,这就是恶的全部。可是在今天,她恍然发现,原来比起郑让,这个世上还有更加可怕的事情。   【他生活的世界,又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世界?】她的眼眶开始变得湿润起来。在今天以前,她从未将想过沈斯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知道他或许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不曾想他的世界竟会如此阴暗。在那段只属于他和她的时光里,他明明温柔的就像一个王子一样。   萧凡还在沉默着。她一言不发的样子,反倒让依婷更加寒了心。   【你好好休息。】许久的沉默以后,萧凡这才开了口。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只是她的心,早已被霜雪侵蚀的体无完肤。【卓萱姐这里,就交给你了。】她看着依婷,在一句简短的交代后,她就转身离开了。 ☆、回归的人      记不清是谁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们总是在重复走过的路途。   当萧凡踏着霜雪来到沈斯的公寓时,沈斯,就伫立在窗前望着月色沉默着。   这样的身影,这样的夜色,恰如昨天晚上的那一幕。   萧凡走过去,她努力压抑着自己内心所有的颤抖,然后一字一句地向着沈斯问到【四年前的事情,真的是你们做的吗?】   真相到底如何,萧凡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答案。但她还不死心,她对这个世界,对眼前这个男人,还抱有着一丝期待。   【你都知道了。】没有解释也没有任何的诧异。沈斯的反应,平静到让萧凡心碎。   【难道不是你要我知道的吗?】萧凡红了眼眶。但她还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么你现在过来,是代表你朋友已经答应了我们的要求吗?】她的每一个反应,沈斯都清楚的看在眼里。他没有感到心痛,是因为他一直告诉自己他对她,只是利用。   【答应什么?】喉咙口涩涩的,【答应为你们四年前做的那些事情保密吗?】知道这一刻,萧凡才清楚的意识到,那个会为她在烈日下跳进水池的男孩,再也回不来了。   【你来,是只为了要跟我说这些的吗?】漆黑的瞳孔里映衬着的,是萧凡绝望而又悲伤的脸庞。她也曾笑颜如花过,但在跟他一起以后,她似乎,总是充满了心事。   是非对错,在这里早已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在他的心里,复仇之火早已取代了所有的一切。当萧凡开始意识到这一点以后,她开始,试着不再让自己感到难过。   【如果,我们不答应呢?】她可以为爱放下自尊,但她绝不能放下她心中仅存的一点正义。   【那你应该知道后果。】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在沈斯的脸上,萧凡总是看不到一丝的喜怒和哀乐。【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李启阳和朱卫国,是怎么死的?】   前一秒还在强撑着的坚强,在这一秒开始彻底的瓦解开来。萧凡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到他会这样坦然的说出李启阳和朱卫国这两个人来。他们,明明是藏在萧凡心底里的痛。在与沈斯一起的日子里,她有多少次,在这种愧疚和罪恶感中惊醒过来。   他明明知道,知道她对过去的这一切始终都无法释怀。可是他偏偏,偏偏就如此残忍的揭开了她一直不去提起的伤疤。   他或许是无心,或许是想让她认清事实。可是在他说出口以后,萧凡的心,是真的痛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说?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个样子?】即使眼角泛着泪花,却依旧清楚看见了沈斯脸上的冷漠与决绝。   【从你第一天认识我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心底里蔓延开来,沈斯很讨厌这样的感觉,所以当他开始对着萧凡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冷漠了。   【难道你就不能试着做一个好人吗?】眼泪开始绝提,萧凡显然已经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了。   夜色,昏暗的像是要将这个世界彻底的侵噬掉。   【这种话,你还是留着去对别人说吧。】沈斯转过了身子,他开始不想再跟萧凡多做纠缠下去。【从我出身那一天起,我就注定做不了一个好人!】他顿了顿,然后用眼角的余光向着萧凡轻轻望去,【如果,你后悔了的话,随时可以离开。】   眼泪,又一次开始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今夜对萧凡来说,注定又是一个无眠夜。   我们总是在未知的道路上行进着,当灾难突然降临时,我们瞬间就变得无所适从。   漆黑的深夜里,卓萱被泪水给惊醒。当她从她那个并不算美好的梦境里抽出身时,依婷正靠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浅睡着。   卓萱坐起身,她的思绪,却还停留咋很远的地方。或许,是在刚刚那个梦里;或许,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窗外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这个冬季,似乎要比前两年寒冷的多。   没有了睡意,也没有了任何的感觉。此刻的卓萱,只想去一个没有人能够打扰到她的地方。   就这样想着,她便轻轻抓起了放在一旁的外套。然后,在依婷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她小心的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清晨的墓园里显得格外冷清,被霜雪覆盖的地面,也透着几分彻骨的冷意。   从家里出来以后,卓萱便来到了这里。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单薄的身躯,早已感受不到任何的凉意。   从未想过,也不敢想过,她的人生,会变得如此糟糕。曾以为,父母亲的意外离去,已是她人生中最绝望的时刻。却不想在四年后的今天,她还会遇上比这个更悲痛的的事情。   在她一点一点走出伤痛,即将让自己的生活步上正轨的时候,她忽然的,就知道了父母真正的死因。   那场剥夺了她父母生命的意外,竟是一场人为的精心策划!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此让真相永恒的被磨灭掉。她要让真相公之于众,要让那些躲在背后的杀人恶魔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她要一个公道,一个,能让她父母含笑九泉的公道!   只是,她没有这个能力。她甚至,连让警方重新进行调查的证据都没有。   所以,她只好依靠自己的能力去报仇。她利用自己的美色成功接近了郑宝成,当她拿着水果刀刺向郑宝成的那一刻,她以为,她可以报仇了。   却不想,郑宝成早已对她有了警觉。她的那一刀,竟也只是将他刺伤了。她不仅没能替她的父母报了仇,还把自己彻底拖进了绝境中。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无能,也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能!   她看着墓碑上父母黑白色的照片,眼泪,瞬间就模糊了视线。   【卓叔叔卓阿姨泉下有知的话,他们一定不会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萧瑟的冷风,将一个温热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卓萱惊讶的回过头去,只见孙显扬,已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她愣怔的站在原地,一瞬间,心里好像有着无数种感觉在心底澎湃开来。   孙显扬慢慢走了过去,然后在靠近卓萱的跟前停了下来。   【你都知道了。】酸楚感聚集在喉咙口的一刹那,卓萱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眼泪要夺眶而出了。   【嗯。】孙显扬点了点头。他在国外一听到消息便赶了过来。当他踩着还未散去的夜色来到卓萱家楼下时,竟看到卓萱浑浑噩噩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没有叫住她而是选择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是因为他知道她此刻最需要的是什么。   有很多的话想要跟他诉说,却在开口的一刹那只是变成了【我很没用对不对?】   孙显扬的心里泛着疼,在他的心里,卓萱一直都是家人般的存在。他对她的心疼,绝不亚于她那对长眠在这里的父母。【你还有我。】他温柔的用手去环抱住她的身体,【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这句话,孙显扬曾在四年前就跟卓萱说过。并且在这之后的四年里,他也一直履行着当初对她做出的承诺。他把这当做成了责任。即使是在知道卓萱对他的依恋已完全演变成爱恋以后,他也依旧没有放弃她。他说他会陪着她,那么他就会一直陪着她找到属于她的幸福为止。   冷风还在继续吹过,卓萱的脸庞,早已被眼泪打湿。但她并不觉得寒冷。相反,她还觉得有一种久违了的温暖席卷了她的全身。她知道他对她的陪伴并不是因为爱情,可是只要有他在,她总能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她知道她已经成为了他的负担,可即使是负担,她也想守着这只属于她和他的时刻。她就这样靠在孙显扬的怀里,然后任凭自己的眼泪,肆意的流淌下来。   当萧凡来到卓萱家时,依婷正匆匆忙忙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依婷。】萧凡叫住了她。   【萧凡。】依婷很是慌张的拉起萧凡的手,【不好了,卓萱姐她不见了。】   【你说什么?】萧凡变了神色。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就是在沙发上靠了一会的功夫,醒来卓萱姐就不见了。】依婷哭诉着,她此刻的心情难受极了。   【你说卓萱姐会不会想不开,去做什么傻事啊?】不敢再想下去,从睁开眼睛到现在,依婷就一直因为愧疚而陷入深深地自责中。   【别胡思乱想了。】萧凡劝慰道【我们先去卓萱姐常去的几个地方找找看,搞不好她现在就在哪里呆着。】   【嗯。】依婷点了点头。她在之后就跟着萧凡的脚步一起向着电梯门口跑去。   就在她们急匆匆按下楼层键的时候,电梯门突然打了开来。   萧凡和依婷一同望去,只见卓萱,正在孙显扬的陪伴下向着她们踱步走来。   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压在心里的石头也终于放了下来。   【卓萱姐。】依婷走上前去,她刚想说些什么,却又惊讶的抬起了头来【孙显扬,你,你不是..】   萧凡早已愣在了原地,她看着久违了孙显扬,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先进去吧。】孙显扬率先说到。他明明看穿了萧凡的心思,却又刻意的回避起了她的目光。   【哦好。】依婷很快就做出了反应。她在这之后便拉起卓萱的手向着屋子里面走去。   孙显扬紧跟在她们的身后,他在经过萧凡的身旁时停下了脚步。【进去吧。】他的声音很轻,却也带着几分强劲的力量。   萧凡没有说话,却也在片刻以后跟上了孙显扬的脚步。   象牙色的房门被关了起来,在阻隔了外界一切纷扰的同时,依婷的声音,也开始在屋内回荡起来了。【卓萱姐,你去哪里了?打你电话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们刚刚有多着急?】   说这话的同时,萧凡也已经走到了她们两人的跟前。   【依婷,萧凡。】卓萱抬起头来,【对不起,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卓萱姐,你这是什么话?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啊。】依婷辩解道。   【我知道。】卓萱强撑起一丝微笑来,【你守了我一个晚上,我却不说一声的就走掉。所以我应该,跟你们说声对不起的。】   【卓萱姐。】她略带抱歉的模样,反倒让依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的好。   【你知道我们不会在乎这个的。】沉默了许久的萧凡,终于开了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她的一句话,使得卓萱脸上最后的一丝笑容也消失了。【我,不知道。】垂下了眼眸,卓萱脸上的落寞和无助,是萧凡和依婷真真切切能够感受到的。   【这些事情,还是放着以后再说吧。】屋子里又一次陷入冷寂的时候,孙显扬站了出来。【现在先让卓萱好好去休息一下。她刚刚一个人,在雪地里呆的太久。】   孙显扬的话落下后不久,卓萱便重新回到了房间里去。也许是因为在雪地里呆的太久,也许是因为清晨的天空不像夜晚那么漆黑,总之在那之后,卓萱进入了深深地睡眠之中。   看着她眼角还挂有的泪痕,萧凡只觉得一阵心疼。   从房间里出来,依婷已经为她泡好了牛奶。   【依婷。】掌心传来的温热感并没有使得萧凡彻底的放松下来。【你照顾了卓萱姐一个晚上,现在也回去休息一下吧。】   【可是,】依婷蹙着眉,此刻的她显然没有对卓萱放下心来。   【放心吧。】萧凡看出了她的心思,【这里有我。】   依婷低下了头,她还在做着心里最后的挣扎。   【听萧凡的吧。】孙显扬走了过来,【你现在毕竟还是郑让的妻子,一直待在这里的话,难保他们不会把事情牵扯到你的身上。】   【我知道了。】依婷没有再做反驳,她在这之后便拿起了自己的包来。【那卓萱姐要有什么事,你们记得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嗯。】萧凡点了点头。她原本就想这样看着依婷出门,但在看到她转身的那一刻,她忽然地就又叫住了她——   【依婷。】   依婷转过了身来。   【回到郑家以后,万不要跟他们提卓萱姐父母的事情。如果他们问起你,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萧凡紧握着依婷的手交代道。   【你觉得我这么说,他们会相信吗?】潜藏在依婷眼角旁的无奈,在这个时候显得异常清晰。【萧凡,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可是你真的觉得,我说不知道他们就会相信吗?】   【依婷。】萧凡的瞳孔暗淡了下来。   【你放心吧,我会自己注意的。】依婷笑了笑,【毕竟我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凡事都要依靠你的小女生了。】   她原本,只是想让萧凡放下心来。却不想这个笑容,竟让萧凡觉得一阵恍惚。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全身蔓延开来,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她总觉得,依婷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还未散去,依婷便已经一个转身离开了。   看着依婷离去的身影,萧凡在这之后陷入了一段长时间的恐慌中。   直到——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孙显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萧凡慌乱的收起自己所有的思绪向着他看去。   【我,不会放弃的。】在与萧凡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孙显扬用一种非常坚定的语气对着她说道。【不管是卓萱还是启阳,我是绝不会放弃为她们讨回公道的!】   自责的痛苦又在心底蔓延了开来。萧凡紧咬着下嘴唇,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回应孙显扬的话。   她的这种反应,让孙显扬心里只觉得一阵悲凉。但他不愿再让她为难下去。于是他话锋一转,就又对着萧凡温柔的说到【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他目光柔和地看向萧凡【这顿时间,你过的怎样?】   萧凡低下头去,她不愿在这个时候让孙显扬看到她的悲伤与无奈。【还好吧。】她努力使自己脸上的神情看起来自然些,在确定自己已经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以后,她抬起了头来。【你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下的飞机。】孙显扬回答道,【本来是想给你们打电话的,结果刚到楼下,就看到卓萱从里面走了出来。】   【幸好被你看到,不然卓萱姐,真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傻事来。】萧凡看了看孙显扬说到。   【她不会再做什么傻事了。】孙显扬把目光放向了那扇紧关着的房门,【因为她已经,做过一次了。】   孙显扬的话,使得萧凡再次沉默了下来。有些事情即使刻意的不去提起,但却依然无法抹去它过去存在的痕迹。卓萱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萧凡多多少少还是能够猜到些的。   屋子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重的氛围中。   【他,】犹豫了许久,孙显扬终究还是忍不住的向着萧凡开口去问道【对你好吗?】很奇怪,他的心里,明明一直希望萧凡能够过的很好。可是在问出口的一瞬间,他又希望他能够听到的,是她过的不好。在国外听说卓萱出事的那一刻,他起先想到的,竟是萧凡。他想,她这一次,大约摸是要过的不好了。他不顾一切的赶了回来,因为即使一次,他也想成为她的依靠。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萧凡只是把目光对向了窗外。【好与不好,又能怎样呢?也许我和他,真的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心不由衷   依婷回到郑家的时候,许芳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依婷来说,在这个家里,她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许芳了。   但即使如此,她却依旧不得不保持对她最基本的尊重。【妈,我回来了。】她小声的说到。然后便开始向着楼上卧室走去。   然而许芳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站住!】她背对着她厉声说到。   依婷停下了脚步,许芳也就从沙发上坐起了身来。   【你这一个晚上,都到哪里去了?】   【我去我朋友家了。这件事,我跟郑让说过。】依婷想也没想的就回答到。   【哪个朋友?】许芳继续追问道【是那个,差点要了你公公命的朋友吗?】   这一刻,依婷忽然变得警觉起来。她开始充满防备的看着许芳。在回到郑家之前,她想好了无数种去面对郑让的方法,但对于许芳,她却是连一个办法也没有想过。   【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许芳犀利的看穿了她的心思,然后面对着不悦问到。   【妈。】依婷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郑让就从楼上跑了下来。【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依婷她一个朋友结婚,所以昨晚就留宿在那里了。】   【是这样吗?】许芳显然不是很相信郑让的话。【是哪个朋友?】   【妈,你问这么清楚做什么?】郑让拉下了脸色。   【我这还不是为你好。】许芳看了一眼郑让然后继续说道【好,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昨天在医院里的事情,你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吧。】   依婷睁大了眼睛,她一时,不太能明白许芳的意思。   【我问你,阿让在医院里跟他爸爸说的那番话,是不是你的意思?】许芳很快就切入了她的主题。   这一次,依婷依旧来不及回答。   【妈。】郑让将她牢牢地护在了自己的身后,【我说过了,这件事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和依婷没有任何的关系!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那我们就先上楼去了。】   许芳显然余怒未消。但郑让,也已经决定不再跟她多做纠缠下去。他在说完这一番话以后,便拉着依婷的手向着楼上走去。   然而即使到了卧室密闭的空间内,依婷已经升起的警惕敢并没有就此松懈下来。   她看着郑让,首先想到的,就是卓萱昨晚说过的那番话。   她本就害怕着郑让,如今,她是愈发恐惧着他了。   【刚刚我妈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心里去。你守了一个晚上,现在也很累了吧。赶快休息一下吧。】他伸出手,想要轻轻触摸起依婷的脸颊来。   然而依婷一个退后,就将他的动作停止了下来。   【依婷。】郑让的瞳孔暗淡了下来。   不敢想象,他所生活着的世界,到底带有着多少的阴冷和黑暗。像卓萱父母这样因为被利益牺牲掉的人,又究竟有多少个?给了他金钱与地位的父亲,又在他心里占有多少的分量?他会不会,也会成为像他父亲那样的人?   【你朋友她,跟你说了什么吗?】郑让变了神色,依婷也就开始变得恐慌起来。   恍然间想起,他其实,早已和他父亲没有任何的区别。会为了打击对手而去夺人所爱的他,其实早已将他父亲残酷的血统发挥得淋漓尽致!   恐惧开始大于了一切,在她慌乱的不知所措时,萧凡的话,也开始不断地回旋开来。   【如果我说,她什么也没有跟我说,你会相信吗?】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她此刻的内心,正在被矛盾不断冲击着。   【你都知道了。】郑让的脸上,已没有了任何的神情。   依婷点了点头,她并不知道这一切,将对她来说会是意味着什么。   【依婷。】郑让叫着她的名字,然后在她沉默着的时候走了过去。【过去的事情我想解释,你只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公司好就对了。】   【什么叫做为了公司好?难道为了公司,你们就可以这样随意的践踏人命了吗?】依婷原本心里想的,是尽可能地顺从郑让的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说出口时,就变成了这样的一番话。也许,是因为她想到了自己。因为她也曾这样被郑让践踏过,并且到现在也一直持续着。也或许,是因为她心里仅存的一丝美好向往,还没有完全的被磨灭掉。   【依婷。】郑让看着她【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这一切。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在讨论这个,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伸出手去轻拥住她的身体,郑让能清楚感觉到她身体上的颤抖。【现在你只要答应我,从今往后,你都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他的这一番话,在依婷听来是那样的冷血与无情。仿佛在他的心中,人命是这样的轻贱与卑微。在真相被揭发出来以后,他们首先想到的,竟是如何守住这个秘密不让更多的人知道!   这样子的行径,又与恶魔有何区别呢?   【依婷。】在她沉默的时间里,郑让已逐渐失去了耐心。   【你,给我一点时间。】这句话,依婷只是为了安抚郑让而说。在她的心里,她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去接受这一切。她很想挣脱开这一切,可是她还没有这个勇气去挣脱开这一切。所以,她只好选择去顺从这一切。   但当她目光空洞的看向前方时,她首先看到的,是她和郑让注定要成平行的两个世界!   ------------TBC-----------   几天后的清晨,沈斯又一次来到了郑宝成所在的病房。   【义父,你的伤怎么样了?】他看着郑宝成问到。   【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郑宝成望了一眼自己左肩上的伤口回答到。   【那就好。】沈斯嘴角轻轻向上扬起。此刻在他脸上,郑宝成看不到一丝的虚情和假意。   【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郑宝成从床上坐起身来问到。   【已经打听到陈国超的下落了,相信很快就能够找到他。】沈斯的脸上,再度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那就好。】郑宝成走到了沈斯的跟前,【我相信你的能力,毕竟,你已经跟了我这么多年。】他用手轻拍了拍沈斯的肩膀说到。   沈斯没有说话,他只是略微的低下头以作回应。他知道,郑宝成真正要说的,绝非只止于此。   【不过话说回来。】果然,郑宝成再这之后就开始了他真正要说的话。【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应该了解为父的性格吧。】   【义父的意思,是想要..】即使郑宝成的话还未说出口,沈斯却也早已了然于心。   【我虽然已经答应不再追究那个女人的法律责任,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会就此放过她。】郑宝成微眯起了双眼,【更何况,那个女人知道的太多,留着她,始终是个祸害!】   当卓萱鼓足了勇气想要让自己的生活重新回到原来的轨道上时,她却被公司单方面的解除了工作合同。理由,自然是她能想到的。   失魂落魄的从公司里走了出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辆黑色的汽车挡住了她所有的去路。   她抬起头来,只见沈斯正坐在那辆黑色的豪华车里。   他目视着前方,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但即使如此,卓萱还是清楚的听到了从他嘴里传出的那两个字——【上车。】   一时间,所有的疑惑和不解都化了开来。沈斯来找她的目的,卓萱已经了然于胸。她笑了笑,然后毫不畏惧的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碧朗晴空下,黑色的汽车在这之后开始向着前方行驶了起来。   【我就知道,郑宝成是绝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我的。】卓萱坦然的望向前方。早在她下定决心报仇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一切最坏的准备。【说吧,你们想把我怎么样?】   生与死对她来说,早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沈斯在这之后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这是今天下午去美国的机票。】他递过一个信封,然后平静的说到。   【你这是什么意思?】卓萱诧异的望着他手上用信封装起来的机票问到。   【郑宝成的势力,还没有完全扩展到美国那一块。你到了那边以后,会有专门的人来接应你。到时候,你可以在那边重新开始。】沈斯放下机票说到。   从车窗折射进来的阳光,耀眼的,让卓萱睁不开眼睛。   【你,为什么要帮我?】在弄清了沈斯的来意以后,卓萱显得愈发困惑了。【是因为萧凡的关系吗?】   对于她的这个问题,沈斯并没有回答。因为直到这一刻,他自己也想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告诉自己是因为卓萱对他还有用途。但在听到萧凡名字的那一刻,他的心里,隐约升腾着一种他不知名的情绪。   【萧凡她知道吗?】等不到他的回答,卓萱就又换了个方式去问到。   【多一个人知道,只会多一分的危险。你如果想活命,那就尽可能的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将那种异样的情绪在心里彻底的掐断开来,沈斯的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就算是萧凡,也要对她保密吗?】卓萱的情绪,有着几分不自然的变化。   【你如果真的为她好,那就不应该再让她牵扯到这些事情中来。】温旭的阳光下,沈斯的神情,变得有几分模糊。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果就这样不说一声的离开,萧凡会怎么想?】卓萱冷静地质问到。   沈斯没有在说话,他像是,毫不在意卓萱所说的这个问题。但是他的食指指尖,却在这之后不自觉的颤动了起来。   【如果,我不答应离开呢?】放弃了自己的执着,卓萱开始把目光对向了车窗外。   【你会答应的。】沈斯看也不看她,【因为你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替你父母报仇的机会。】   卓萱惊讶地回过头来。   【你如果还想报仇,那就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车子,在一个转弯后停了下来。位于卓萱的正上方,有几架飞机的轰鸣声正在不断的传来。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你不用刻意去追寻它的原因。你只要知道,它会为你带来怎样的结果,那就足够了。   【我知道了。】卓萱垂下了头去,但她此刻的目光里,却透着异样的光辉。   拿起机票打开车门,卓萱正式要告别起这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土地。   【虽然我可能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但是你要是一直这个样子下去的话,你很可能,会就此失去萧凡。】阳光,倾洒在卓萱的脸上。【我看得出来,你心里,其实还是很在乎萧凡的。】   暖风,清楚地将卓萱的话传到了沈斯的耳朵里。   【开车。】不再去与她做任何言语上的纠缠,此刻的沈斯,只是疯狂的想要开始他下一步的计划。   车子,又一次开始发动了起来。   卓萱在这之后也开始向着机场走去。当暖风,轻拂过她的脸庞时,她又停下了脚步。掏出手机,在向那个她所依赖着的男人传去一条短信后,她便关上手机,然后大步向着机场里面走去。   飞机的轰鸣声还在持续着。卓萱绝不会想到,她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竟成了沈斯心中一根无法抹去的刺。   在这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沈斯的心,一直被这句话困扰的难以平静下来。   【哥。】直到沈旭开始叫他,沈斯才从这烦躁思绪中抽出身来。   【这样好吗?】沈旭透过后视镜看向沈斯,【就这样不说一声的把她送走,萧凡姐那里,你打算怎么交代?】   【她要怎么想,那是她的事情。】沈斯没有任何神情的回答到。   【可是。】沈旭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坐在一旁副驾驶上的曾子聪不悦的打断了开来——   【好了沈旭,你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这个。】他不悦地看向沈旭,【陈国超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已经把事情全都交代给他了。】沈旭回答到。   【那就好。】曾子聪坐直了身体,他随后又转过身向着沈斯问到【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呢?】   【就今天。】沈斯抬起眼来与曾子聪的目光相对着。   【可是,郑让那里怎么办?如果他出来替金城作证的话,那我们的计划,不就要前功尽弃了?】沈旭有些担忧的说到。   【不要让他在那个时候出现不就行了。】曾子聪平静的回过身来,【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不顾一切   天气依旧晴朗着,在连续了几日的冰雪天后,万物总算恢复了几许生机。   郑让走出公司的时候,依婷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依婷。】郑让走过去,【你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依婷看着郑让,【就是刚好逛到这里,然后想跟你一起吃个午饭。】掌心间有着汗水在不断渗出开来,依婷在这之后又开始神色不自然的向着郑让问到【你,应该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吧。】   【就算有,那也比不上和你一起吃饭重要。】郑让伸出手刮了刮依婷的鼻尖,【你想吃什么?】   【随便。】依婷强装着镇定,【吃什么都行,只要不是离公司太远。】   【那好吧。】郑让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前面有家西餐厅不错,我们就去那里吃吧。】   【嗯。】依婷点了点头,她在这之后便跟着郑让一起向着前方走去。   当两人来到西餐厅时,美妙的音乐声正在不断响起。侍者很快就为他们找了一个光线极佳的位置,两人准备入座时,郑让的电话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依婷立马变了脸色,她这样巨大的反应,郑让却因为接起电话而没有注意到。   【我知道了。你把文件放桌上就可以了。】他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这样交代道。   【有什么事吗?】带着惶惶不安的心情,依婷小心的向着郑让问到。   【没什么,只是有几份文件,要找我现在签字。】郑让接过侍者手中的菜单,【你想吃些什么?】   【哦。我都随便的,你定就好了。】依婷低下头去,她此刻的心,早已混乱的没有了任何的方向。   郑让没有察觉,他在向着侍者交代了几句以后便把菜单合上了起来。   侍者很快就离开了,当依婷意识到这一点时,她的目光不经意的就和郑让重叠在了一起。   【郑让,你的手机呢?】强装着镇定,依婷努力使自己脸上的神情,看起来自然些。   【在身上啊,怎么了?】郑让不解的问到。   【是这样,我刚刚在手机上看到一篇文,说是现在这个社会,不管是年轻人还是老人,所谓的聚餐吃饭,其实都是各自低头对着手机的。所以就有人建议大家在吃饭的时候,把手机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如果有谁先忍不住去碰手机的话,那么那个人就要负责买单。】依婷停顿了一会,【我觉得这个方法还蛮不错的,所以就想试试看。】   她紧张的不知所措时,郑让却噗嗤的笑出了声来,【你觉得我们哪次吃饭,我是在玩手机的?】   【你刚刚,不就是在碰手机吗?】依婷假装出一副生气的神情来。   【接电话也算吗?】郑让无奈的耸了耸肩。【那好吧,既然老婆大人已经这么说了,那我照做就是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郑让很快就将它放到了一旁的桌面上。   片刻前离去的侍者又重新走了过来,他在打开珍藏的红酒以后便为依婷的酒杯斟满了红酒。   当酒红色的液体开始充斥起依婷的眼球时,依婷脑海里回想着的,是曾子聪在不久以前交代给她的话——   【今天下午,想办法拿走郑让的手机,绝不能让他接到任何一个人的电话!】   苦涩的红酒,开始在喉咙口蔓延开来。想要拿走郑让的手机,这对依婷来说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并且,还是要在不引起他任何怀疑的情况下。   【你这么喝,恐怕又要跟上次一样喝醉了。】郑让提醒着说到。   直到这一刻,依婷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喝掉了一整杯的红酒。   她慌乱地放下酒杯,却不想又一次与郑让的目光相对了起来。   【依婷,你是有什么心事吗?】她如此不自然的变化,引得郑让几分担忧。   【没有啊。】她尴尬的笑了笑,却不想郑让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   【是因为,前几天的事情吗?】   他澄澈的瞳孔,紧对着依婷的眼眸。这让依婷很是不自在。   【没有啦,你不要多想了。我只是口太渴,一不小心就把红酒当成饮料来喝了。】依婷解释道。   看着她如此真挚的神色,郑让这才稍稍地放下心来。   【我们来干一杯吧,郑让。】依婷举起酒杯,面透着几分娇粉说到。   【好。】郑让应道,随后他便举起了酒杯。   清脆的玻璃声响起以后,依婷便又把目光对向了郑让的酒杯。在那一刻,她脑海里一直困扰着的问题,突然就有了答案。   【你的酒杯空了。】她站起身来,【我给你再倒一点。】   指尖的余热,还未传到酒瓶的瓶身时,一剂清脆的响声,就在餐厅上方回旋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依婷不断向着郑让道歉道【我本来只是想给你倒酒的,结果没想到一不小心就把酒瓶给打翻了。】   红色的液体,已经完全的将手机覆盖掉。   郑让从这堆残迹中拿出手机时,手机,已经完全的被浸湿掉。   原本亮着的屏幕,在这之后陷入了永久的黑暗中。   【对不起啊郑让,手机是不是被我弄坏了?】依婷露出抱歉的神色,【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一部手机而已,待会出去再买一部就是了。你不用为此专门向我道歉。】郑让抬起头来劝慰道【倒是你,还不快坐下来让服务员收拾一下。】   顺着郑让的话,依婷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她不知道曾子聪要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什么,她也不知道这么做对她来说将会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她原以为在这之后会变得平静的内,突然地就开始陷入不安起来。   --------TBC---------   萧凡接到消息从杂志社匆匆赶到卓萱家时,卓萱,早已登上了那架前往美国的飞机。   【她已经走了。】早一步赶到的孙显扬站在客厅里无力的说到。   屋子里的陈设还一如既往的摆放在那里,就连今天早上萧凡喝过的牛奶杯,也依旧搁置在水槽中。在那么一瞬间,萧凡,根本就不能够去相信孙显扬的话。   她开始不死心的房间走去,当她打开房门时,迎接她的,只有透过窗户折射进来的几缕金色阳光。   【除了护照和身份证,她一样东西都没有带走。】背着光,孙显扬脸上的神情,是萧凡所不能看清的。【我在来这里之前,还去了一趟卓萱的公司。他们那里的人说,卓萱在今天,被解除了工作合同。】   一时间,萧凡难以置信的抬起了头来。   【他们果然还是不肯放过她。】夕阳落下了帷幕,萧凡这才清楚的看见了孙显扬脸上的神情。   不甘,愤恨,还有自责。   苦涩的喉咙口让萧凡在这个时候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愈发清晰的思绪,却让她不得不将这件事与沈斯联系在一块。   她下意识的,想要抗拒这一切。所以她开始拼了命的向着屋外跑去。   【你要去哪里?】行进的脚步,却被孙显扬阻断了开来。   当她回过神来时,孙显扬,早已牢牢抓住了她的手。   【我要去找他!】萧凡目光空洞的望着孙显扬,她此刻的脑海,早已混沌的不堪一击。   【你要去找他做什么?你难道认为,他还会给你什么好的解释吗?】孙显扬低吼道。   萧凡没有说话,她此刻唯一想着的,就是去找沈斯问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凡,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死心?】孙显扬急红了眼眶,【你知不知道,卓萱她可能根本就没有离开!她很可能已经被...】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更加要去找他问清楚!】一条简短的短信,早已让萧凡的心开始惶惶不安起来。而屋子里丝毫未动的摆设,无疑是压断她希望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开始陷入了奔溃的边缘。   她脸上的绝望与痛苦,孙显扬看的真真切切。他不忍心,再让她这样为难下去。【我陪你一起去找他。】   【不用了。】萧凡松开他的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如果,这个时候再不让她一个人试着去面对。那么结果,只怕是她会变得更加奔溃。   -------TBC2--------   夜色开始渐渐降临,疲惫的心,开始向着未知的道路探索起来时。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开始了他的绝命逃亡。   沈斯的计划,恰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顺利进行了。对于他所制造的一切完美证据,郑宝成并没有起丝毫的疑心。   或许,他也曾怀疑过这一切的真实性。但他认为,他的羽翼还未丰满到能够将他吞噬掉。所以他骄傲自大的选择去相信他的同时,也将自己的一条臂膀,彻底的斩断了下来。   然而这世上又有着太多的意外是无法预知的。就比如让沈斯没有想到的,是郑宝成派去处理金城的人,竟会一个不下心让他逃脱了开来。   夜色,又一次将这座城市笼罩在了黑暗中。当郑让插上电话卡重新打开手机时,一窜未接的电话号码让他顿时陷入了警觉中。   沈斯停好车从车里走出来时,萧凡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里,他和她,就这样对视着。这情景,一如两年前他们‘初次’遇见的时候。   【卓萱姐她在哪里?】萧凡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哭的情绪,【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你问错人了吧。】对于她的质问,沈斯一早就已经猜到。【关于你朋友的事,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你不知道?】萧凡目光紧逼着沈斯,【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一切,难道不都是你们做的吗?卓萱姐会被公司开除的事情,不也和你们有关吗?】   沈斯微眯起了双眼,【你今天过来找我,就是为了要和我吵架的吗?】   他平静的,不带一丝情感的口吻,让萧凡在片刻之后红了眼眶。【卓萱姐的失踪,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你确定她是失踪,而不是离开去某个地方暂风头了吗?】漆黑的瞳孔在望向萧凡的那一刻,沈斯的脑海回荡着的,是卓萱在离开时说的最后一番话。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为什么会连一件衣服也没有带走?】萧凡依旧还在质问着。沈斯的冷漠,在一定程度上寒了她的心。   【我说过了,你朋友的事,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依旧,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口吻。沈斯在这之后原本想要离开,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片刻后又停下了脚步。【也许,是她走的很匆忙。】   昏暗的停车场内,萧凡的心,还在持续不断地难过着。   无论怎么想,她都不能劝服自己去接受这一切。   这道横跨在她和沈斯之间的桥梁,她想,她是注定跨不过的了。   有沉重的脚步声在响起。   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依旧能够通过反射镜看到有人在向着他们靠近。   萧凡还没有从自己悲伤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就看到那狰狞着的脸孔从背后掏出一把尖锐的刀来。   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等她意识到那把刀正朝着沈斯的方位袭来时,她不顾一切的,挡在了他的跟前。   身后杂乱的声音让沈斯蹙起了眉头,等他回过身来时,萧凡,已经被匕首刺穿了腹部。   她痛苦地想要向着地上倒去,沈斯却在这之后牢牢抱紧了她的身体。   走投无路的金城,却在这之后杀红了眼。【沈斯,我要杀了你!】他叫嚣着的同时,也试图去拔下那把插在萧凡腹部的匕首。   只是他还未靠近,就已经被沈斯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萧凡的意识开始变得愈发模糊起来。但是她依然能够听到周围愈发嘈杂的脚步声和人们恐惧的惊叫声。她强撑着自己仅剩下的一丝意识,在这个时候,她依旧为沈斯的安危担忧着。她努力睁着自己的眼睛,当沈斯的面容完全的呈现在自己的眼前时,她开始放弃了这与死神做的最后挣扎。   她想,只要他能平安无事,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缓缓地合上眼睛,在意识彻底消失的那一刹那,萧凡能感觉到的,是那双紧抱着她的臂膀,变得愈发用力了。   赶来的警察很快就制服了试图去逃跑的金城,他不甘心的看向沈斯,当他疯狂的挣开一切想要与沈斯同归于尽时,穿着制服的特警,向着他叩响了扳机。   就这样,金城,再也没有了报仇的机会。他在一片寂静与惊恐的交替声中,永恒地,闭上了他的眼睛。   弥漫在周遭的喧哗还未散去,救护车就又带着它的鸣笛声驶了过来。   沈斯紧抱着萧凡的身体,他望着她苍白的脸颊,一时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彻底震荡了开来。    ☆、心的震撼      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感,可以让一个人这样不顾一切?   沈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萧凡会这么做的理由。   但要说他一点震撼也没有,那绝对是骗人的。   通往急救室的那条走廊里,沈斯一个人的静静地坐在那里。他此刻脑海里回荡着的,依旧是萧凡替他挡下刺刀的那一刻。   他知道萧凡早已在这场虚情假意中对他动了真情,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为了他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一直,把她当做是自己用来复仇的一个工具。一个,不可或缺的工具。复仇结束之后,她对他也就没有了任何的利用价值。   他不爱她。   这是他一直都对自己说的。   急救室的绿灯亮了起来,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沈斯站起了身。   【幸好送来的及时,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戴着眼镜的医生向着他说到。   一时间,一种无言的喜悦在心底蔓延了开来。   沈斯在觉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极力否认起自己刚才的担心是因为对害怕失去她而感到的恐惧。   主治医生离开了,萧凡也在这之后被护士推了出来。   看着她苍白的不带一丝血色的脸颊,沈斯一时失了神。   浓重的夜色,将这片土地完全的印染了开来。   萧凡睁开眼时,沈斯就守候在她的病床旁边。   维持她身体机能的点滴还在持续着。   从死亡线上醒过来的那一刻,那些本该被忘记的记忆,却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你醒了?】沈斯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了开来。   萧凡微微侧过头去,只见沈斯,正一动不动的站在一旁。   而他的眼底,依旧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你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卓萱姐,她到底去哪里了?】白色的灯光,刺痛了萧凡的眼睛。她沙哑着声音,向着沈斯问到。   一丝复杂的神情从沈斯眼底划过。沈斯在那之后转过了身,【你如果真的担心她,就不应该再过问她的事情。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她现在很安全。】   眼底,有着泪花在闪烁开来。在那一刻,萧凡选择了去相信沈斯的话。也许,是她还不想放弃和他之间的这一切。也许...   病房门被打了开来,沈斯抬起眼去,只见孙显扬已匆匆走了进来。   【你是怎么回事?】他在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萧凡后便紧抓起了沈斯的衣领,【为什么会让她受伤?为什么会让她像这个样子躺在医院里?】   看着他如此着急的神情,沈斯眼里的阴霾变得更加浓愈了。但与身俱来的高傲使得他不愿在这个时候做出任何的解释。更何况,萧凡为他受伤这本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女声在病房门口响了起来,沈斯闻声望去,只见依婷已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   跟她一起走进来的,还有沈旭和郑宝成。   孙显扬在这之后略带不甘的松开了手。   【哥。】沈旭在叫了沈斯一声后便开始向着病床走去。   站在门口的郑宝成,在这之后轻轻咳嗽了几声。   沈斯向着他看去——   【跟我出来一下。】郑宝成,在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过了身去。   医院的楼道口总是特别安静,特别还是在这个寒冷的深夜里。   沈斯和郑宝成就站在那里。   【什么时候开始的?】郑宝成转过身来对着沈斯问到。   沈斯没有回答。在他看来,这个问题早已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萧重明他答应了吗?】见他不回答,郑宝成就又换了个问题继续问到。   沈斯依旧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这一次,他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了变化。   【这么说,就是不同意了?】郑宝成微眯起了双眼。   沈斯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的沉默,其实是给郑宝成最好的定心丸。   果然,郑宝成在这之后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就知道萧重明那个老匹夫不会就这么轻易答应你和她女儿在一起。】他拍了拍沈斯的肩膀,【不过你放心,这件事就包在了我的身上。毕竟,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是该为你的终身大事,好好考虑一下了!】   沈斯回到病房时,萧凡已经因为太过疲惫而再次睡去。   依婷在为萧凡掖好被子以后便把目光对向了一旁站着的沈旭和孙显扬。   【你们都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寂静的病房里,她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格外小心。   孙显扬对她的这个提议显然有些抗拒,但在这个病房里,他的身份,说穿了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而已。   他又有什么资格,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守着她呢?   有些不甘心,却也更多的感到了自己的无奈。   【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下定决心放手的那一刻,却依旧无法放下对萧凡的关心。孙显扬,在这之后对着依婷交代道。   【我知道了。】依婷点了点头,她随后又把目光投向了沈斯。再次见面的这一刻,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心痛。也许,是因为她知道他已经有了别人。也许,是因为她在他面前,已经变得自惭形秽起来。   孙显扬已经走出了病房。依婷,也在这之后开始向着沈斯走去。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她。】停下脚步的那一刻,依婷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慌乱。【可是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你明天早上,应该还要去公司吧。】   她知道她和沈斯已再无可能。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要和他形同陌路。她对他的关心,并不比躺在病床上的萧凡来的要少。她在背后为他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他能够重新拿回他原本所拥有的这一切。   所以在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她决不能让他松懈下来。   沈斯没有说话。他漆黑的,看不见任何情感的瞳孔里,像是有着一个漩涡,正在让依婷一点一点沦陷。   【你放心吧,等她一醒来,我就立马通知你。】低下头垂下了眼眸,此刻的依婷,有着一点点的羡慕,有着一点点的失落。   沈斯还是没有说话。   沈旭却在这个时候走了上来。【哥。】他叫到。在他的心里,他很想陪着一起留下来。但是方才依婷的一番话,让他恍然意识到明天在公司即将还有另一场血雨腥风要到来。如果,沈斯不出现的话,那么原本对他们有利的局面,恐怕要被打破了开来。   他的心思,沈斯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眼下如此有利的局面,如果因为这突发的意外而放弃的话,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就意味着全都白费了。   【麻烦你了。】他转过身,用极其平静的口吻对着依婷说到。   还不等她做出任何的反应,他便跟着沈旭一直走出了病房。   【哥。】当周围又一次变得安静起来时,沈旭叫住了他。   【如果今天的意外可以预料到的话,你还会在一开始,就选择这么做吗?】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沈旭小心地看向沈斯问到。他在病房里第一眼看到萧凡苍白着的脸色时,他的心中,便升起了这样的疑问。   如果,一开始就能预料到她会被此事牵连的话,那么他是否最,还会选择继续这么做呢?   【你应该知道,我从来就不会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题。】在沈旭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着的时候,沈斯,只是这样平静地说到。   他不算回答的回答,只是使得沈旭心中的疑问变得更加巨大化。但是他没有再追问下去。或许于沈旭而言,这样的沈斯,才是最真实的。    ☆、背叛,起疑   隔天的清晨,郑让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时,沈斯,早已在那里等候着了。   【爸,金助理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怒气冲冲地走到郑宝成面前质问道。   【我今天第一天出院,你不问问我的伤怎么样了?反而来问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郑宝成阴冷着脸说到。   【无关紧要的人?】郑让不可置信的看着郑宝成,【爸,金助理他可是跟了你快三十年!】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知道的太多了。】郑宝成愠怒着说到。   【知道这些事的人又何止是他一个?】郑让把目光对向了沈斯,【您又怎么能凭借陈国超的一面之词就断定是他把这些事情给透露出去的呢?】   【一面之词?】郑宝成看着他反问道【那你认为,谁的话,不是一面之词?】   郑让一时被问的哑口无言。他又朝着沈斯看了看,只见他的嘴角正在轻轻上扬着。   【那您至少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片刻以后,郑让又对着郑宝成这样说到。   【机会?】郑宝成挑了挑眉,【我给了。不仅如此,我还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来证明自己,但他不仅拿不出任何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还试图在这过程中逃开我的控制。你认为,对于一条背叛主人的狗来说,我还要给他多少的耐心?】   郑宝成的话让郑让蹙起了眉来。他几乎能够想到在郑宝成让金城证明自己的清白时,他试着给自己拨打了多少通的电话。但奈何电话那头传来的始终只是忙音,他在这之后唯有陷入无奈的逃亡中。他或许,在那么一刻,以为郑让也彻底放弃了他。所以他才会在这之后绝望到用匕首去跟沈斯同归于尽。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即使他付出了生命,也没有让那个人,付出他应有的惩罚。   【在这件事之前,金助理早就跟我提醒过陈国超的事情。如果他真的有心要出卖你,那他又何必专门来提醒我呢?】郑让替金城做着最后的辩解。即使他知道这其实早已无济于事。   【他来找过你?】郑让微眯起了双眼,【那你昨天,为什么不替他来作证呢?】   【我...】郑让没有再接下去。当他原本想要说出自己是因为手机坏了所以没有接到金城的电话时,他的脑海,突然就回想起了依婷打翻红酒的那一幕。他开始,不可抑制的将这一切联系在了一起。当他意识到这一切可能不是意外时,他开始,感到一阵无言的恐慌。   【好了。】郑宝成被郑让弄得有些烦躁起来。【人都已经死了,你现在在来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回你的办公室去吧,接下来跟森明集团的合作案,你可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郑让没有再反驳下去,当他带着混沌的心走出办公室时,郑宝成又把目光看向了沈斯。   【那丫头的伤怎么样了?】   【医生说并没有生命危险。】沈斯平静的回答道。   【那就好。】郑宝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几天,你可以多去医院陪陪她。】   沈斯笑了笑,他在这之后只是对着郑宝成这样说到【我先回办公室了。】   【好。】郑宝成点了点头,他随后便看着沈斯走出了办公室。当棕红色的木门被合起来的那一刻,他老奸巨猾的双眼,又开始微微眯了起来。   -------------TBC1------------   上午的阳光开始折射进病房一角的时候,叶子琪在管家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对于她和萧凡之间的关系,依婷心里再是清楚不过了。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礼貌的站起身来说道【您来啦,我去给您倒杯水。】   【不用麻烦了。】她的这个动作被叶子琪毫不留情的阻止了下来【你照顾了萧凡一个晚上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她的话让依婷有些为难起来,她开始把目光方向了萧凡。   【你先回去吧。】萧凡轻启着苍白的双唇,【我已经好多了。】   依婷没有再坚持下去,一夜未眠的她也确实是有些疲惫。   【那好吧,你注意休息。】她拿起手提包,【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萧凡点了点头,然后她便目送着依婷走出了病房。   依婷走后,叶子琪便又把目光转向了身后站着的管家老杨。【老杨,你去找一下小姐的主治医生,我要知道小姐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我知道了。】会意的老杨点了点头,随后他便退出了病房。   老杨走后的病房里开始陷入极端的安静中来,萧凡在沉默片刻以后向着叶子琪问到【你想跟我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是有话要跟你说?】叶子琪走近了些说到。   【你把老杨支走,难道不是为了有话要跟我说?】萧凡目光透着寒冷。   叶子琪深吸了一口气,【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她把目光对向了萧凡【你明明已经知道了我和他的关系,但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甚至不惜为了他,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   萧凡转过头去,她不愿再将自己的视线,落在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身上。【你来,就是专门为了问这个的吗?】   【你难道,不是应该马上离开他才对吗?】叶子琪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般继续自顾自的说到。   【像你这样子的人,即使我跟你说了理由,你也不见得就能明白。】有些话,萧凡原本不想说。但在回想起沈斯身世的那一刻,她努力克制的情绪,依旧还是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像我这样子的人?】叶子琪苦笑道【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呢?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还是抛夫弃子的贱妇?】   萧凡回过头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子琪如此平静地将这一切说了出来。   【怎么?你很意外吗?】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叶子琪在这之后抬起了眼来。   萧凡没有说话,在这个时候,沉默是她最好的选择。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并不见得就是真实的。】叶子琪在片刻之后继续说到【有些事情,你没有经历过,你就不配有任何的发言权。】   【我不配有任何的发言权?】腹部的伤口正在隐隐作痛着,萧凡在这之后朝着叶子琪冷笑道【从你踏入我家庭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注定要对这些事情有足够的发言权。】   【你果然,还是一直都在怨恨我。】叶子琪的眼眶开始变得有些微红,【可是有些事情你根本就不清楚!你也不会明白,我这几十年来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   她略微失控的反应,让萧凡一时有些失神。但无论怎么想,她也无法理解她这几十年来对沈斯的漠视。明明是血浓于水的关系,明明也就相隔的那么近。   【也许吧。】萧凡回过神来【但我一点也不想明白你这种人,会有什么样的苦衷。】   叶子琪恢复了冷静,她同时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可笑。【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再跟你绕弯子了。】她把目光重新对向萧凡【我希望,你能对我和沈斯之间的关系进行绝对的保密。在我没有找到他之前,你绝对,不能把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告诉给他!】   看着她这般冷漠的神情,萧凡着实寒了心。她很想告诉她,沈斯其实早已知道了一切。但当她把视线对向她那张毫无感情的脸庞时,那些原本要说的话,又被生生地咽回到了肚子里。   【你放心吧。】她不再去看她,【我是绝对不会让他知道这一切的。因为你,根本就不配做他的母亲!】   ----------TBC---------   从病房出来,依婷便来到了停车场。当她刚要打开车门坐进去时,停在她身旁的黑色吉普车,突然移下了车窗玻璃。   她惊讶地回过头去,只见曾子聪,正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坐在驾驶室上。   【你?】依婷刚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便已经伸出手示意她先安静下来。   在她安静下来以后,曾子聪便小心地回望着四周说到【把你手机里所有和我有关的联系方式,通通都删除干净。从今天起,对郑让的任何事情都不要采取行动。】   【为什么?】依婷有些不解。   然而曾子聪却没有给出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我们的计划该怎么办?】依婷皱着眉头,她对于曾子聪说的这一番话很是不满。   【我会再联系你的。】曾子聪发动了车子,【但在那之前,你记住一定要小心行事。】   话落,曾子聪便关上了车窗玻璃。然后在依婷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一脚油门扬长而去了。   依婷站在原地,当她还来不及从曾子聪的话中抽出身时,郑让的电话,便已经打了过来。   她接起电话,【喂,郑让。】   【你在哪里?】电话那头的郑让问到。   【我在医院呢,现在刚要准备回家。】冷冽的寒风,吹起了依婷的的头发。【你有什么事吗?】   【今天晚上,我想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好,我知道了。】依婷挂断了电话。她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在心头开始蔓延开来,但她又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从那一刻起,她开始把曾子聪的话放在了心上。   郑让挂断了电话。当他伫立在落地窗前看着脚下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时,他的心,开始不由自主的沉陷了下去。   金碧辉煌的高级餐厅里,郑让正在不时和森明集团的董事长沈昌耀点头寒暄着。   依婷就坐在一旁。当她从郑让口中听说这顿晚餐主要是宴请森明集团的董事长时,她的心,开始不可抑制的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这还是,郑让第一次带她参加这种充满商业利益的饭局。对于他们商业性的说话方式,依婷显然有些不自在。   但即使这样,她还是面带微笑着坐在那里。并且不时配合着郑让向着森明集团的董事长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   耀眼的灯光下,她的面色略带着几分微红。她就这样不漏痕迹的,窃听着郑让和沈昌耀之间所有的谈话。   一顿晚饭下来,沈昌耀是早已带着几分醉意。他站起身,拍了拍郑让的肩膀说到【贤侄子,你可比你爸爸强多了。这一口一个叔叔叫的,我想拒绝都不行!】   郑让笑了笑,【沈叔叔过奖了。那这次的合作案,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沈昌耀点了点头,【看你这么有诚意,我自然也不会驳了你的面子。】   郑让伸出手,【谢谢沈叔叔。那接下来,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合作愉快。】沈昌耀也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在那之后,沈昌耀便在助理的陪同之下走出了包间。   郑让也在这之后拿起了自己的外套。   【郑让,刚刚那个人是?】依婷站起身来小心地向着郑让试探道。   【他是森明集团的董事长。】郑让看着她的眼眸温柔的说到【我们公司,正准备跟他们进行合作。】   【是这样。】依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刚刚这样子,就是说明他已经同意跟我们合作了吗?】   【还没有。】郑让回答到【在正式签订合同之前,所有的事情都还只是个未知数。如果有比我们更好的条件出现,那他就随时都有变卦的可能。】   【那如果这次合作没有成功,你在公司,是不是又要挨你爸爸的批评了?】依婷像是假意关心的问到。   【你是在担心我吗?】郑让问到。   【啊,是啊。】依婷的心跳又开始加快了些。   郑让笑了笑,【你放心吧。除非有其他公司提前知道了我们的底价,否则的话,这次的合作项目,我是势在必得!】   【那就好。】依婷抿了抿嘴。她随后又抬起头来对着郑让问到【那我们现在,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郑让摇了摇头,他随后伸出手去轻搂住依婷的身体。【今天晚上,我们就不回去了。】   依婷诧异的带起头来,只见郑让正满是宠溺的看着她——   【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郑让之后带依婷去的地方,其实就是位于市中心的皇家高级酒店。   当依婷打开郑让一早订好的酒店房门时,满地的玫瑰正在璀璨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这是?】依婷被眼前这番景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直到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她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她看着郑让问到。   【傻瓜。】郑让轻轻勾了勾她的鼻梁,【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怎么你连你的生日都不记得?】   依婷诧异得抬起头来。直到这一刻她才想起,今天原来是自己的生日。但就是在这个对她而言具有特别意义的日子里,沈斯却在过去的两年时光里从来不曾为她庆祝过。   原因很简单,就是沈斯对他八岁那年发生的一切一直记忆犹新。   在他的心里,那个让他二十多年来都不曾忘却的女孩,就是出生在阳光明媚的春日里。   当然,他的记忆并没有错。只是那个女孩却换了人。从身份互换的那一刻开始,出生在冬季的依婷,注定成为不了他春日里的那道阳光。   心底,又有些无奈在蔓延开来。正失神的时候,郑让已经将一条精致的项链带在了她白皙的脖颈间。   冰凉的触感,让依婷回过了神来。   抬起头时,郑让的眼眸,正温柔的凝视着她。   【生日快乐。】郑让轻声地低喃道。他在这之后便俯下身向着依婷吻去。   依婷没有挣扎。她一时,还没有从眼前的这一切中回过神来。   但郑让的动作却停止了下来。   【我先去冲个澡。】他在重新站直了身体以后说到。   依婷一时有些木纳的点了点头。   郑让扯开了自己的领带,当他准备向着浴室走去时,他突然又对着依婷交代道【哦对了,书桌上的那些东西你记得不要去碰。】   依婷望了一眼棕红色的书桌,【那里,是有什么东西吗?】   【也没什么。】郑让看着她【就是几份这次合作项目的底价文件而已。】   【我知道了。】依婷点了点头。她在这之后便目送着郑让走进了浴室。   很快,浴室里便传来了滴滴答答的水流声。当依婷再次回过神时,那扇象牙色的大门,已经将她和郑让的空间彻底隔绝了开来。   她开始小心翼翼的向着书桌走去,即使自己的心很慌乱,但她却依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当那份标有着公司竞标价格的文件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她的心,开始狂乱的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象牙色的浴室木门被打了开来,依婷显然没有注意到。   但当她的手开始触碰到黑色的文件夹时,曾子聪的话,突然就在她脑海里徘徊了开来——   【把你手机里所有和我有关的联系方式,通通都删除干净。从今天起,对郑让的任何事情都不要采取行动。   我会再联系你的。但是在那之前,你记得一定要小心行事!】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当她终于能够明白曾子聪的那番话时,她的心,开始不可抑制的颤动了起来。   当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想要回过身时,郑让已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你,你洗好了。】依婷的脸色还带着几分苍白,但她依旧在努力克制着自己混沌的情绪。   【嗯。】郑让的眸色有些灰暗。【你刚刚站在那里做什么?】   【哦,是这样。我原本想帮你把书桌收拾一下,但想到你刚刚说的话,就决定还是先不收拾了。】依婷努力使自己的神色看起来自然些。   郑让没有说话。方才依婷所有的举动,他都透过那扇门缝看的清清楚楚。他其实,已经打消了对依婷所有的怀疑。但说不出的为什么,他的心中总有一种恐慌在不断蔓延开来。   【依婷。】他轻唤着她的名字,【我们要个孩子吧。】   依婷抬起头来,她一时不可置信的看着郑让。许久以后,她才支支吾吾的对着郑让说到【你,你怎么突然会有这么样的想法?】   郑让的手指轻穿过她的发丝,【你看,我们结婚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也是该要个孩子了。】   依婷陷入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没什么好准备的。】郑让的鼻息倾洒在依婷的耳畔,【你只需要交给我来就行了。】   这一刻,依婷还想着拒绝。但郑让,却已经不再给她机会。他的手,紧紧禁锢着依婷的身体。在她想要挣扎却又无法动弹的时候,他的吻,也开始向着她慢慢袭来。他还是能感觉得到她身体上的颤抖的,但他依旧不想停下他的脚步。   也许,有了孩子的依婷 ,便能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那番醉酒后的控诉,那场大雨中的相拥。他其实,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释怀过。 ☆、尘埃飞扬   大雨磅礴的上午,沈斯穿着黑色的西装走在会议室前的那条通道上。   沈旭就跟在他的身后。   当墨绿色的玻璃被雨水敲打的发出清脆的响声时,沈斯停下了脚步。   【沈旭。】他并没有回头【今天的会议,你就不用参加了。】   沈旭诧异的抬起头来,他一时不太能明白沈斯的意思。   【她今天出院。你去帮我接一下她。】漆黑的瞳孔里像是在暗藏着某种决心,但沈斯的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沈旭点了点头,他还没有再说些什么,沈斯便已经走进了会议室。   窗外的天还在持续阴霾着,沈旭的心,却在片刻之后变得晴朗起来。   当萧凡看到沈旭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她说不出自己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   有失落,也有着庆幸。   这种感觉在她心里不断交替着的结果,就是使得她的眼睛没有了任何的色彩。   【萧凡姐。】沈旭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哥他有一个会议要开,所以就让我来接你回去。】   【我知道了。】萧凡点了点头。她随后便拿起了自己搁置在病床上的行李。其实在沈旭出现之前,她一直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回沈斯的那个公寓里去。   【我来帮你吧。】沈旭走过去接过萧凡手中的东西说到。   【那麻烦你了。】萧凡笑了笑。   在医院里静养的这段时光,萧凡的身和心并没有因此而解放开来。   当汽车在平稳的道路上行驶时,她反而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蔓延了自己的全身。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当萧凡试着将身体轻靠在早已被雾气遮盖了的车窗玻璃上时,她反而看到自己呵出的鼻息,将原本就不清楚的世界变得更加模糊起来。   萧凡闭起了眼睛。当她想要感受这片刻的寂静时,沈旭突然地就说话了——   【萧凡姐,你是不是又觉得哪里不舒服?】他透过后视镜看到了萧凡疲倦的面容【你坚持一会,我们很快就就到家了。】   他的话,使得萧凡睁开了眼睛。对于他刚刚话里的家字,萧凡的心里,只觉得一阵巨大的无奈。   【萧凡姐。】见她不说话,沈旭就又忍不住去叫道。说不出的为什么,但他总是忍不住的就想去关心萧凡。   【我没事。】萧凡轻声应道。当她重新坐直身体时,她的脑海里,忽然就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沈旭,能不能先带我去一个地方。】   充满欧式风味的西餐厅里,沈旭和萧凡就这样对面对的坐着。   侍者为他们端上了一瓶红酒,萧凡在这之后便小酌了起来。   【萧凡姐。】沈旭担忧的看着她【你才刚出院,还是少喝点酒的好。】   【不要紧。】萧凡晃了晃酒杯,【我只是喝一点点。】她随后便举起酒杯,然后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你知道,我上次来这家餐厅吃饭,是和谁一起吗?】脸颊透着微红,萧凡的心也就如同这眼前的红酒,苦苦的涩涩的。   【是和卓萱姐,还有依婷她们在一起。】萧凡的眼眶微红,【可是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沈旭没有说话,他就这样静静坐在一旁听着萧凡诉说着。   【那个时候,卓萱姐她跟我说了很多的话。我明明,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可是我没有去多想,因为我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会是我和卓萱姐之间的最后一顿晚餐!】情绪有着微微的失控,为了不让自己彻底得奔溃,萧凡小饮了半杯的红酒。   【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强大。也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好身边的朋友不让她们受到一点的伤害。可是到头来,我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我自以为是的笑话罢了!我根本,就保护不了任何的人!我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萧凡无奈的说到。   【萧凡姐。】沈旭有些心疼。   【到现在,我连卓萱姐在哪里都不知道!】红酒的苦涩,已挡不过萧凡心里泛起的无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尽力去相信他说的话。相信卓萱姐她还活着,相信他真的没有骗我。】   【萧凡姐,哥他真的没有骗你。】沈旭紧张的说到。   【我知道。我一直都是相信他没有骗我的。】萧凡苦笑道【不然的话,我又还有什么理由能继续待在他的身边呢?】   沈旭的心沉陷了下去,他一时看着萧凡说不出了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萧凡笑着问到【明明心里有了隔阂,却还不愿意离开?】   【那是因为,你是真的很爱哥。】沈旭的瞳孔里失了色。   萧凡没有说话。她在这之后只是选择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起饮尽。   【萧凡姐。】沈旭想要去劝阻她。   【谢谢你沈旭。】萧凡放下酒杯,【谢谢你能听我说这话。我现在心里,已经好受多了。】   【不用谢的,萧凡姐。】沈旭的心宽慰了下来,【其实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来听你说这些话的。】   萧凡笑了笑,【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说明我和你哥之间的缝隙变得越来越大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旭赶紧解释道。   【我知道。】萧凡站起身,【很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在短暂的倾诉以后,萧凡的心得到了暂时的解脱。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一个决心,开始在她心底蔓延了开来。   周一的清晨,萧凡推开了孙显扬办公室的大门。   【你来啦。】孙显扬也不站起身,只是在抬头看了一眼她之后平静的说到。   【嗯。】萧凡走过去点了点头。   【你的伤怎么样了?】即使已经在心里说了无数遍的要去放弃,可是当目光对向萧凡的那一刹那,孙显扬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去关心起来。   【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萧凡笑了笑。   【那就好。】孙显扬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我今天来,主要是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同意。】萧凡说着便将自己手中的申请单递交到了孙显扬的手上。【我想重新回到采访的岗位上。】   【你要重新回到采访的岗位上?】孙显扬诧异的抬起头来。【为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啦。】萧凡依旧微笑着【本来嘛,我就是一直负责新闻采访的。只是前段时间你不在,我就在这里暂代了一段时间。现在你回来了,我也该重新回到我原本的岗位上去了啊。】   【可是你才刚刚出院,这段时间,应该好好休养才是。】孙显扬站起了身说到。   【都说了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萧凡眨了眨眼睛,【况且,我是真的不喜欢这种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里的工作方式。】   孙显扬没有说话,他对萧凡的身体情况还是有些担心。   【好啦,大不了我答应你自己注意一点就是了。】萧凡鼓了鼓嘴,她随后又俏皮的问道【还是说,你怕我又给杂志社惹出什么麻烦来?】   孙显扬看了看她,【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就不再勉强。】他随手拿过一份文件将桌面上的任命书遮挡起来。其实就在萧凡走进来之前,他刚刚决定正式任命萧凡为杂志社的副主编。【不过,回到了前线以后,你万事都要记得小心。】放开了所有的杂念,却依旧放不下对萧凡的关心。孙显扬,在这之后小心地叮嘱道。   萧凡笑了笑,她随后便对着孙显扬展开了自己的笑颜。空中的尘埃透过阳光在不断飞舞着。萧凡的眼角,有着一丝无奈正在悄悄爬了上来。   那天以后,萧凡便又开始了她忙碌的新闻采访生活。她与沈斯见面的次数,也在这不断涌出的事件中逐渐减少了起来。   她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但至少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能够呼吸一口顺畅的呼吸。   在经历了卓萱的事情以后,她和沈斯之间的隔阂,已经大到她没有勇气再去跨越。两个原本就处在不同世界的人,在经历了挣扎与摩擦之后开始变得渐行渐远。   但即使如此,萧凡却还是不愿离开。她想要待在沈斯身边的心,已经超越了一切。   只是矛盾的心让她在此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沈斯。她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忘掉那一切,可是每每与沈斯对视时,她总不由自主的就会想起那些过往。   在这种双重情绪的作用下,她只好选择了去逃避。重新回到新闻采访的岗位上,在继续待在沈斯身边的同时,她又能恰好的去避开他。   这对萧凡来说,是一种再好不过的选择。   日子就这样持续着,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非常的安逸。直到森明集团女员工自杀案的爆发,所有隐藏在两个人之间的危机,都一次性喷发了出来。   萧凡不遗余力的报道着此次事件。当她从醒来的受害者口中知道到这起自杀案是由性侵引起的时,她开始下定决心要为受害者讨回公道。   而那个时候,郑氏与森明集团的合作案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着。   因利益而牵扯在一起的两个集团,在这个时候自然是荣辱与共的。   负责这起合作案的是郑让,所以沈斯在这个时候并不需要操太多的心。   但当他看到新闻报道上的记者时,他原本平静的脸上,开始逐渐有了波澜。   他拿起电话,在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以后便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以后 ,沈旭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哥,你猜的没有错。萧凡姐她果然去那里了。】    ☆、是爱,是恨   森明集团董事长沈昌耀多年来一直对年轻貌美的女人很是垂涎。所以当年轻的王琪出现在他眼前时,他自然是非常喜欢的。   在多次暗示未果之后,沈昌耀干脆在一次酒会上将王琪彻底的灌醉。   他以为,这不过是一场在事后可以用金钱摆平的罪恶。却不想王琪在这之后竟会选择从楼上一跃而下。   当沈昌耀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王琪时,他这才恍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开始用他最常用的方式去摆平一切对他不利的证据。却不想饭店里的监控记录下了他所有的犯罪事实。   当他提着巨额资金去找饭店老板交换证据时,接到消息的萧凡,早已埋伏在了那里。   当她将这肮脏的地下交易尽数记录在自己的相机里时,沈昌耀的下属,警觉地发现了她的存在。   她开始试着向外跑去,却不想在靠近自己车子的地方被包围了起来。   当萧凡意识到自己已没有了退路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奥迪A8驶了过来。   对于这辆车子的主人,萧凡心里再是清楚不过。   当她对这一切正赶到疑惑的时候,沈斯打开了车门。   【沈董事长,什么事让你对我未婚妻要这么兴师动众的?】他走过去,单手搂着萧凡的肩膀问道。   【你未婚妻?】沈昌耀按耐着心里的怒火,他在看了一眼沈斯后便阴冷着脸色问道【难不成,这是郑宝成的意思?】   沈斯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沈董事长的话,是什么意思?这是怎么又和我义父扯上关系了呢?】   【有没有关系,让我看一下她的相机便知道了。】沈昌耀向着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   当接到命令的人试图向着沈斯和萧凡靠近时,原本站在一旁的沈旭,一下子冲到了两个人的前头。   【沈董事长原来是说这个啊。】沈斯一把拿过萧凡手中的相机【我未婚妻她对摄影这方面一向比较执着,每次看到什么有趣的事都想用相机记录下来。可能在刚刚拍到了什么不该拍的东西,结果让沈董事长误会了。】沈斯的嘴角依旧带着几分笑意,【不过如果沈董事长真的这么不放心的话,那这样一来,沈董事长应该可以放心了吧。】他说罢,便将相机里的胶卷彻底曝光在了阳光下。   他的这个动作,使得沈昌耀在这之后放下了戒备。【哈哈,沈副总果然会做事。】他瞥了一眼站在沈斯的身旁的萧凡【那既然这样,这件事我就暂且先不追究了。不过下次,可不要再有这样的误会发生了。】   【那是自然。】沈斯的嘴角依旧挂着笑意,但是他的眼角,却是冷漠的可以。   沈昌耀在这之后便带着人离开了。沈斯也在这之后松开了搂着萧凡的手。   【上车。】他的嘴角早已没有了笑意。在对着萧凡说完这两个字以后他便转身坐进了车里。   萧凡没有说话,她的目光,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落在地上已经报废的胶卷上。   【萧凡姐。】沈旭走过去叫道。   萧凡没有理会,她在深吸了一口气以后便转身走进了车里。   ---------TBC-----------   回到家里,萧凡隐忍着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   【你刚刚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那些照片是证明沈昌耀罪行的最好证据?】从来没有想过,这段时间来的第一次谈话,竟然是以这种争吵的方式开始的。萧凡在觉得无奈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和沈斯的距离在越走越远。   【你以为光凭那些照片,就能证明沈昌耀有罪了吗?沈昌耀这么多年的根基,岂是这么几张不痛不痒的照片就能够扳倒的?】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一丝感情上的起伏,而沈斯的脸上,则像是蒙了一层冰霜般的寒冷。   【就算不能,那我也总该有向群众报道这一切的权利!难道就因为不能,就要像你一样漠视掉这些罪恶吗?沈斯,我不像你,我的眼里不是只有金钱权利和...】脆弱的真相,在即将被萧凡说出口的那一刹又被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那一刻,是她对沈斯的感情让她选择了去放弃。   说出来,也就意味着失去。   不说出来,那她就还有继续留在沈斯身边的理由。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萧凡深吸了一口气。【你早点休息吧,我还有事情要做。】   走过沈斯身边的一刹那,萧凡强忍着的眼泪,像是要掉了下来。   【我可以帮你。】沈斯转过了身来,他望着已经在门口停下脚步的萧凡继续说道【但前提,是你必须要配合我。】   --------------TBC--------------   沈斯在清晨的时候推开了郑宝成办公室的大门。   【义父,你找我?】   【嗯。】站在落地窗旁的郑宝成回过了身来【你对这段时间森明集团发生的事情怎么看?】   【沈昌耀的为人,我一向都不想去评价。】锐利的眼神直望着前方【但对我们来说,这次绝对是收购森明集团的最好机会!】   简短的一番话,竟使得郑宝成在这之后露出了笑颜来。   窗外的蓝天依旧湛蓝着,永不知足的人心,却在岁月的沉淀中变得愈发贪婪起来。   ------TBC3------   萧凡不知道沈斯到底用了什么样的办法,但在她开始极力配合沈斯以后,沈昌耀的罪行,很快就被揭露了出来。   群众对此一片哗然。   检察院也很快下达了逮捕通知。   就这样,辉煌一时的森明集团,正式开始了它的没落之路。   看着漫天的新闻报道,萧凡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想起那天晚上她对沈斯说的那番话,突然有一种愧疚感在心头蔓延开来。   她拿起手机,想要向他表达自己的歉意时,一则紧急的新闻报道,让她的心,一下子沉落到了最谷底——   [郑氏集团收购森明企业百分之五十一股份,成森明企业最大股东!]   -----tbc4-------   郑氏集团的办公室里,沈斯就站在落地窗前。   沈旭在片刻以后走了进来。   【哥。】他走上前去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帮郑宝成收购森明企业?这样做,对我们的计划岂不是更加的不利?】   【不利吗?】沈斯回过身来,【你不觉得郑宝成他现在,正在把自己所有的后路都给慢慢堵死吗?】   沈旭茅塞顿开,但是他在片刻后又露出了担心的神色。【那萧凡姐怎么办?她这几天,一直为这件事忙前忙后的。现在这样一来,不就等同于把她推到了危险的地步吗?】   【她不会有事的。】漆黑的瞳孔里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沈斯对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带有十足的把握。   【可是沈昌耀,能这么简单的就放过萧凡姐?】沈旭还是有些担忧。   【你以为沈昌耀现在还会有心思去对付她?】沈斯平静的说道【森明企业被收购以后,沈昌耀只会以为这一切都是郑宝成的意思。就算她在中间担任了什么样的角色,沈昌耀也只会以为这一切都是郑宝成受益的。所以沈昌耀真的要对付,也只会对付郑宝成。】   他如此笃定的神情,却依旧没能使得沈旭放下心来。【就算真的是这样,那你有没有想过萧凡姐的感受?被人利用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沈斯的神情开始变得阴冷起来,【你不觉得你今天说的话,已经超过你的职责范围了吗?】   沈旭低下头去,【对不起哥。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我看得出来,萧凡姐她,是真的很爱你。】   --------TBC---------   雨雪纷飞的街头,萧凡一个人坐在日式风味的小酒馆里。   手机铃声已经想了很多遍,但她始终没有去按下接听键。   对她来说,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有什么事已经不重要。   她的心早已变得寒冷。除了眼前的清酒能给她带来暖意以外,其他的,都不能让她从痛苦中抽出身来。   她本以为,沈斯正在朝着她期待的那个样子去改变。就算不是为了她,那至少也在向着阳光慢慢靠近。却不想,这一切不过是一场他早已计划好的阴谋。为了能够吞并森明企业,他甚至不惜将她推到了最危险的地段。   她的一片真心,他就这样不断利用着。   从一开始的为了报复她的父亲,再到现在的收购森明企业。他就这样一次一次的忽略着她的感受。他凭借着她的喜欢,凭借着她的不肯离开,一次一次的,将她的心,伤的伤痕累累。   她恨,恨他的残酷,也恨自己的软弱。   窗外的雪花还在纷飞着。最后一瓶清酒已经跃过了自己的喉咙。   小酒馆的客人已经洗漱离开了。老板似乎也到了打烊的时间。   萧凡站起身,然后跌跌撞撞的向着外面走去。   沈旭开车经过时,萧凡早已在酒精的作用下开始变得站立不稳。   她能感觉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但是她不想做任何理会。   她摇摇晃晃的想要继续向前走去,却不想一双手将她用力地拉回了原地。   【萧凡姐。】沈旭叫着她。   这个声音使得萧凡迷迷糊糊地抬起了头来,【是你啊。】   【萧凡姐你喝醉了,我先送你回去。】沈旭努力扶持着萧凡的身体。   【我不回去!】萧凡用力挣开了他的手,【我回去做什么?他都这样对我了,我还回去做什么?】   她的话,让沈旭心里很是难过。【萧凡姐,我知道你心里很不受。可是哥他...】   【你不要跟我提他!】萧凡大声制止道【你要是真的关心我,就陪我再去喝一杯!】   【萧凡姐,你真的不能再喝了。】沈旭拉住她说到。   【都说了不要管我!】酒精的作用越来越大,萧凡的意识在这之后变得彻底模糊开来。她本想甩开沈旭的手,却自己的身体竟会因此失了平衡。她开始慢慢向下倒去,在落地时,一双手幸好及时接住了她。   【萧凡姐。】沈旭看着她已经平静下来的面容,一时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加快了些。   沈斯望着夜色沉默时,沈旭按响了门铃。   沈斯打开门,只见沈旭正扶着早已喝的烂醉的萧凡站在房门口。   【哥,我刚刚在路上碰到萧凡姐。】沈旭解释道【我看她一个人喝了这么多的酒,所以就直接把她送过来了。】   沈斯从他手里接过萧凡。【我知道了。】他两眼冰冷的说到。   【那我先回去了。】沈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到。   【好。】沈斯在轻哼了一声以后便关上了房门。   当屋子里又重新陷入安静时,沈斯抱着萧凡回到了卧室。   当她柔软的身子在冰冷的床上完全放松下来时,沈斯一时看的有些入迷。   他提起被子想要为萧凡盖好身体,却不想她在这之后轻轻翻了翻身。   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竟使得沈斯的呼吸开始变得不匀称起来。   他看着她被醉意染红的面颊,一时竟忍不住向着她的唇上吻去。   从来不否认,她是一个面容可人的女人。即使是依婷,也及不上她一半的美丽。任凭任何一个男人对于她这样姣好的面容都不可能不感到动心。   更何况,还是在这么近距离的情况下。   她倾洒出来的鼻息带着一股淡淡得清酒气息。这使得原本就有些着迷的沈斯变得更加无法自拔。他开始越吻越深,舌尖缠绕的感觉使得他在这之后开始变得火热起来。   他开始用手去抱住她的身体。然后在这个寒冷的冰雪夜温度达到最低时,他就这样和她,紧紧相融着。   -----TBC-----   隔天的清晨,萧凡从睡梦中睁开眼睛时,沈斯早已离去。   从床上坐起身,隐隐传来的酸痛感让萧凡意识到昨晚的一切并不只是一场梦。   她开始下意识的向着周围看去,散落在周遭的衣物让她更加确信了这一切的真实性。   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萧凡的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郑氏集团的办公室里,沈斯站在落地窗前。   一夜的缠绵,并未能使得他的心冷静下来。   相反的,从清晨睁开眼睛开始,他的心,就一直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占据着。   沈旭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哥。】他在他身后叫到【会议开始了。】    ☆、我们分手吧   对于郑宝成的贪婪,沈斯一向都很清楚。但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充满罪恶的魔爪会伸向彩虹之家孤儿院。   当郑宝成坐在会议室里宣布出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沈斯眼孔里所有的聚焦都聚集在了他贪婪,并且永不知足的脸上。   这几年,上海这座城市在不断地进步和发展。彩虹之家孤儿院所处的路段,其实早已成了各大地产商相互争抢的一块肥肉。   沈斯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可是因为他的心里还留存着一丝情谊,所以他从未想过去动彩虹之家。   但是他不去想不代表郑宝成也不会去想,当郑宝成话落的那一刻,沈斯清楚的意识到这该来的一切,终究还是来了。   他平静的坐在那里,当郑宝成宣布这个计划将由他来负责时,他也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会议结束后,他和沈旭走在铺满着红色地毯的廊道上。   当周围所有的人都已陆续离去时,沈旭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慨——   【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沈斯及时的打断了他【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TBC-------   萧凡在接到孙显扬的电话以后便匆匆赶到了医院。当她到达病房的时候,何院长刚刚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院长。】她急切的问道【你怎么样了?】   年迈的院长显然没有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她一边用手捂着自己受伤的额角,一边对着萧凡轻轻摇了摇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些人为什么要攻击你呢?】萧凡蹙着眉问道。   【你先看一下这个吧。】回答她的是孙显扬。当她还没有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孙显扬已经将一份文件递到了她的手里。   【这是。】萧凡一时不能理解的看着他。   【你自己看。】孙显扬的脸上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但萧凡能感觉到此刻正在蕴藏着的愤怒。   不再去多问什么,萧凡低下了头去。当她看清楚文件上的内容以及结尾处的签名时,她诧异的,抬起了头来。   【一个星期前,郑氏来找院长商量拆除孤儿院的事情,院长当时就直接拒绝了他们。谁知道一个星期后,院长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孙显扬面无表情的说到。   萧凡一时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切。【院长,这都是真的吗?】   【他们想在孤儿院的地方造一个商场,我当时没有同意,他们也只是叫我再考虑考虑。但是没有想到...】何院长没有再说下去,她此刻的脸上,正被一种无奈充斥着。   萧凡沉默了下来。她低头看着结尾处的签名,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在她全身上下蔓延着。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能说些什么。她唯有选择沉默,来保持自己心中仅剩的一点坚强。   【也许,这只是一个意外。】善良的院长,看出了她的为难。   【我出去一趟。】院长善意的劝慰,只是让萧凡的心变得更加难受。她失魂落魄的抬起眼来,【院长,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年老的院长还想再说些什么,萧凡却早已跑出了病房。   孙显扬在原地迟疑了片刻,当萧凡的身影逐渐要在他眼前消失时,他紧跟上了萧凡的步伐。   医院空旷的广场上,当萧凡不顾一切的往前跑去时,孙显扬一只手就将她拉回到了原地。   【你要去哪里?】在对上萧凡目光的那一刻,孙显扬的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冰霜般的寒冷。   【你放开我。】萧凡没有任何神情的说到。   【你是不是要去找他?】即使是冷,孙显扬却依旧还是不愿放下对萧凡的关心。   萧凡没有说话。   这使得孙显扬的愤慨又加深了些。【萧凡,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去找他做什么?你难道真的认为,他会为了你放弃这一切吗?】他大吼道。   萧凡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起来,【我知道他不会。但至少,他要给我一个解释才行。】   【解释?】孙显扬松开了自己的手冷笑道【难道他随便说几句话,你就会选择去无条件相信吗?】   萧凡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孙显扬绝不会知道,他刚刚所说的,就算萧凡去祈求,沈斯也绝不会说几句谎言来让她的心里好受些。   【我知道你一定很想骂我。】转过了身去,萧凡不想让孙显扬看到自己眼中的泪花。【可是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我还是想听他解释一下。】   【骂你?我有什么资格吗?】萧瑟的冷风,不断在孙显扬的脸上摩擦着。【因为到现在还不想放弃的人,又何止是你一个?】   -----TBC------   萧凡来到沈斯办公室时,沈斯正在向着交代着什么。   对于她的到来,沈斯像是一点也不意外。   就连站在他身旁的沈旭,也只是在略微的惊愕几秒后便低下了头去——   【哥。】他很识趣的对着沈斯说道【我先出去一下。】   当办公室里因为沈旭的离开而陷入安静时,萧凡一直隐忍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   【何院长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的呼吸在不断颤抖着【那些人,是不是你派去的?】   沉默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对沈斯来说,这种毫无意义的口舌之争向来都是多余的。他从来,就不想在这种事上花上一分的心思。   沈斯的沉默有多伤人,这一点沈斯永远都不会知道。但是对于还对他抱有期待的萧凡来说,那就是一种将她整个人撕裂开来的疼痛。并且,还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疼痛。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从脚底传来的寒冷直钻着萧凡的心房【还是你觉得你没有向我解释的必要?】   【如果我说没有,你就会相信吗?】漆黑的瞳孔里闪动着的,永远是萧凡看不到的情绪。沈斯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你会站在这里,是因为你的心里早就已经认定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了。所以你认为,我还有解释的必要吗?】   【可是我需要你一个解释!哪怕只是一个不字!】他的话,明明让萧凡无从反驳。可是也正因如此,萧凡的心,像是彻底沉浸了海底。【但你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都不肯做到?】   孙显扬说,是不是只要沈斯随便说几句话萧凡就会选择去相信?但是事实上,沈斯吝啬的连一个不字都不肯给她。萧凡会站在这里,并不是因为她心里已经完全否定了沈斯。她对他还抱有期待,所以只要他说没有,那么她就会无条件的去选择相信。   可是沈斯偏偏没有这么做。   对于沈斯来说,她的感受如何,他从来就没有在乎过。   因为不在乎,所以他就从来没有在乎过她的感受;   因为不在乎,所以她的痛苦他从来就没有感受过;   因为不在乎。   她眼含泪光的模样让沈斯乱了情绪。他开始试着向外面走去。   【我们分手吧。】想了好久,萧凡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其实早在知道他身世的那一刻,她就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了。一直坚守着她所认为的爱情,到头来才发现,这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笑话罢了。   他不爱她。   他只是,把她当成了自己复仇路上一颗必不可少的棋子。   他会留她在自己的身边,只是为了报复她的父亲。   他,从来就没有爱过他。   所以他才会在这样的时刻依旧背对着她,然后用一种极其冷漠的口吻对着她说到——   【我说过了,如果你后悔了的话,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办公室的门被合了起来。   萧凡站在原地。彻骨的寒冷,将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冰封起来。   沈斯从办公室里出来,当他的思绪还没有完全转换过来的时候,沈旭已经走了过来。   【哥。】他忧心忡忡的看着沈斯【萧凡姐她...】   【不用去管她。】   平静的口吻,让沈旭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还想再问,可是沈斯决然的身影,让他在这之后选择了沉默。   【你去通知子聪叔,下次如果他再这么轻举妄动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窗外的天空阴霾了下来,沈斯开口的那一刻,沈旭分明感觉到了那种来自修罗塔的寒冷。    ☆、忍别离   在那个万物被白雪冰封起来的季节里,萧凡搬出了沈斯的公寓。   但对她来说,这一切并不意味着结束。   孤儿院的拆迁计划势在必行,沈斯与萧凡之间的冲突,也正要展开。   那个阳光出奇灿烂的午后,萧凡来到医院时,沈斯正在病房里与何院长交涉着。   萧凡不用猜,也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当沈斯那句【院长,我希望你能再考虑清楚。】落下后,萧凡便推门走了进去——   【不用考虑了,我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目光与沈斯交汇的那一刻,萧凡挺起了胸膛。在这一刻,她丝毫没有想过要退步。   沈斯沉默了下来。这是自她搬离公寓以后的第一次见面。那个傍晚,当沈斯回到公寓时,萧凡早已收拾好东西离开了。说不出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但当沈斯看着已没有了她身影的房间时,他的心,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失落。   他在失落什么,他不知道。   但他却是极力否认着这种感觉。他执拗的告诉自己,他只是因为缺少了一颗棋子而感到可惜。   他就这么认为着。   直到再次见到萧凡的这一刻,他发现这种感觉完全不是他所认为的那样。他开始感到有些烦躁,然后在萧凡再次开口以后,他的这种烦躁,就逐渐演变成了愤怒。   【不管你们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我们都不会答应。】萧凡继续说道。对于他眼中闪过的微小情绪,已经对他不再抱有期待的萧凡丝毫没有注意到。   【跟郑氏做对的下场,你应该很清楚。】毫无感情的口吻,像极了两年前,在停车场里初次遇见的那个他。   【我知道。】萧凡毫不退却【可那又怎样?沈斯,你好歹也是在这个孤儿院里长大的人。就算你对这个孤儿院已经没有了感情,可你能不能为院长还有那些孩子想一下?孤儿院一旦拆除了的话,你让他们去哪里?】   【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新的院址,所以在这一点上,你完全可以不用担心。】   【新的院址?】萧凡冷笑道【是跟两年前一样?用废弃的化工厂来做孤儿院的院址吗?】两年前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两年后,萧凡决不允许相同的悲剧在发生第二次。   沈斯没有再说话,他漆黑的瞳孔里所散发出来的阴暗感像是要将萧凡完全的吞噬掉。   如果,这里不是在医院的话。   站在一旁的沈旭,将担忧的目光看向了他们两个。   年老的院长,也倚靠在病床上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她并不同意正式的拆迁计划,可是她也绝不希望沈斯和萧凡因为这件事而产生不愉快。正当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沈斯蓦地就将目光对向了她——   【院长,今天的谈话就先到这里吧。关于我刚刚提出的条件,我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清楚。过几天,我会让我的助理再来联系你。】   他平静的将所有的话说完,然后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决然的背影,让萧凡原本已经破裂不堪的心,再次沉到了海底。   病房门被合上的那一刻,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使得萧凡整个人差点向下倒去。   幸好,她的手及时撑在了白色的病床上。   【你没事吧。】老院长关心的问到。   萧凡摇了摇头,她一只手轻捂着自己的额头,一只手,却是在用力支撑着自己突感无力的身子。   ---------TBC---------   与沈斯的较量,萧凡注定是败局。   即使她舍弃了爱情,却依旧敌不过这现实的世界。   何院长出院的第一天,孤儿院的其他管理层便联手罢免了她的职位。   这些平时萧凡连面都见不到的人,在这个时候竟表现的异常团结。   不用说,萧凡也知道他们是在郑氏给出的利益前投降了。   就这样,身体本就还未痊愈的何院长再次住进了医院。   手术室外,萧凡一个人落寞的坐在那里。   孙显扬赶到时,她的眼里,正有几颗泪水在不断打转着。   看着她娇小的身影,孙显扬的心倏地就感到了疼痛。他很想上前去抱住她,但是他不能。所以他只有用他的方式去向着萧凡劝慰道【这两天,郑氏的人一直都在跟孤儿院的其他管理层保持着联系。他们开出了相当丰厚的条件,所以那些人,就都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就连那些原本不支持拆除孤儿院的人,也不列外。】   他的本意,只是希望萧凡心里能够好受些。却不想话落的那一刻,萧凡的脸色竟然变得更加苍白了。   【所以说,】萧凡抬起头来,【孤儿院,是要保不住了吗?】   孙显扬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萧凡,看着她脸上的苍白陷入了沉默。   手术室外的回廊上,两个人的呼吸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   【我知道你不甘心。】许久之后,孙显扬无奈地开了口。【可是这件事,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眼眶里的泪水还在持续打断着。它迟迟不肯落下的原因,是因为萧凡还在努力抑制着。在这个时刻,萧凡已经没有了去哭的力气。她很累,累到她的心,已开始渐渐失去了知觉。   隔天的午后,何院长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连续两次都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她,脸色看起来异常的苍白。两鬓早已斑白的她,将这一生都奉献给了这间彩虹之家孤儿院。但最终换来的结果,竟是被这样无情的抛弃掉。   人心,在金钱与权力面前竟是这样的卑微。   萧凡就坐在一旁削着苹果。   【其实我觉得他们说的,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沉寂中,何院长开了口。   萧凡诧异的抬起头来,她一时,不太明白何院长话里的意思。   【这几年孤儿院的经营情况一直很不好,如果不是有你们这些人支撑着,孤儿院恐怕早就已经撑不下去了。现在他们要拆除孤儿院,这对孤儿院来,也未尝不是一种好的结束方式。】年老的院长将目光对向了萧凡【至少孩子们,可以得到更好的教育。】她无奈地说到。   萧凡没有说话。事已至此,她说与不说,其实都没有了意义。   窗外的阳光折射了进来,照在老院长沧桑的眼角上增添了几笔岁月的痕迹。   萧凡看着她斑白的两鬓,原本已被藏起来的泪水,在这一刻竟悄悄掉落了下来。   ------------tbc-------------   萧凡素来不喜欢离别,尤其还是在这寒冷的季节里。   在何院长不得不做出妥协后的第三天,郑氏就对孤儿院的孩童做出了安排。   看着孩子们脸上因离别而露出的神情,萧凡的心里难受极了。   这些原本就被命运抛弃过的孩子,在好不容易适应了新的家园后却又要被送往其他陌生的地方。   脑海里突然有一句话回想了开来——【我从来不相信这种东西。】【如果真的有,那为什么有的人一出生就没有了父母?而有的人,从小就可以享受着父母的宠爱?】   这句话,是他曾对她说过的。   萧凡从前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她好像能体会到他的心情了。   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在心头蔓延了开来。萧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着自己的无能。   如果,她可以再强大一点的话。   【萧凡姐姐。】恍恍惚惚中,有一个稚嫩男声在叫着她。   萧凡低下头去,只见小智正扬起纯真的脸庞看着她。   【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他问。   【当然可以。】萧凡蹲下身去,【小智只是去了一个新的地方,又不是距离萧凡姐姐很远。所以萧凡姐姐以后还是再能来看小智的。】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能让萧凡感到欣慰的,那就是这些孩子们的最终去处,至少还是能让人满意的。   【真的吗?】纯真的孩子,因为萧凡的一句话而露出了笑颜。   【嗯。】萧凡点了点头,【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拉勾勾。】   孩子的笑脸变得更加灿烂了。萧凡的心,也在这之后得到了片刻的慰藉。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大巴车司机很快就按响了催促的喇叭声,所有的孩子都已入座,仅剩下的小智,也要正式和萧凡挥手道别了。   萧凡的心被扯痛了起来,但她依旧努力保持着平静的样子。   【萧凡姐姐,我走了哦。】小智背起萧凡送给他的书包,【你以后有空,记得一定要来看我。】   【嗯。】萧凡轻声应道。   小智开始向前走去,在即将踏上大巴车的那一刹那,他忽然又转过了身来——   【萧凡姐姐,你记得保重身体。下次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像现在这么瘦了。】   起风了,萧凡深褐色的长卷发被吹得漫天飞舞。   眼角有几颗泪还未落下,大巴车就已经在一声长鸣以后向着前方驶去。   萧凡站在原地,她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中。   【回去吧。】许久以后,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孙显扬走上前来说道。   萧凡没有说话,但她刚想转身离开,身体就被一阵强烈的晕眩感冲击得想要向下倒去。   幸好,孙显扬及时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孙显扬紧紧扶着她的身子。   萧凡摇了摇头。   【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孙显扬关心道【我看你这两天的脸色,一直都很不好。】   【不用了。】萧凡用手轻捂着自己的额头。【我回去休息一晚上就没事了。】   【可是,】孙显扬还想继续说到,萧凡却已经固执的从他怀里挣脱了开来。   然而她还没有走上两步,身体就又一次失去了重心。   在她即将落地的那一刻,孙显扬飞快地跑上前去拥住她的身体。   当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倒在孙显扬的怀中时,孙显扬的心,一时痛如刀绞。 ☆、冰雪之夜   充满消毒水气息的病房里,萧凡的意识,正在一点一点的凝固起来。   当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时,萧凡已经能够睁开了眼睛。   【医生,我朋友她的情况怎么样?】孙显扬着急的问到。   【你放心吧,她没什么。只是疲惫引起的晕厥罢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翻阅了萧凡的验血报告后说到。   孙显扬刚想放下心来,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又抬起头来——   【不过,她已经怀孕五周了。以后一定要注意身体才是。千万不能再让她像现在这样操劳过度了。】   孙显扬的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他一时,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来。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眼里的震惊,在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以后,他便退出了病房。   在他走后的一段时间里,孙显扬一直都只是愣在原地。当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时,萧凡,已经将手轻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突然有些无奈,有些讽刺。   孙显扬的心,在那一刻是说不出的矛盾。   喉咙口的干涩感,使得他在这之后好久才向着萧凡问到【他知道吗?】   萧凡没有说话,她的反应,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然而孙显扬却不能接受这一点。【你有什么打算?】   萧凡依旧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使得孙显扬的心里变得更加难受。这种难受,主要还是来自于对萧凡的心疼。他虽然一时不能接受这一切,但他想要萧凡幸福的心,却从来没有变过。   转身,他开始向着病房门外走去。   【你是要去找他吗?】一直沉默的萧凡,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他。   【难道他不该对你负责吗?】孙显扬的双拳紧握。此刻的他,也只有在背对着萧凡时,才能说出自己心里想说的话。   【他该不该负责,这是他的事情。我要不要他负责,这是我的事情。与你孙显扬,没有任何的关系。】手从小腹上收回的那一霎那,萧凡的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但她执拗的侧过头去,在这一刻,她绝不想让孙显扬看到她脸上的脆弱与狼狈。   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去,孙显扬很想看看萧凡此刻脸上的神情。但她决绝的身影,使得他彻底伤了心。垂放在门把上的手,再这一次之后彻底向下按去。   病房的门被重新合上的那一刻,萧凡回过了头来。当周遭的一切都陷入安静时,掩藏在萧凡眼角的泪水,也开始悄悄掉落了下来。   那天晚上,萧凡一夜未眠。   她就这样静静地倚靠在病床上。   当皎洁的月光照射进病房的一角时,萧凡的脑海,也开始被那些逝去的回忆不断冲击着。   从五岁那年的相识,到此刻的黯然心碎。   冰冷的指尖轻触着温热的小腹。   萧凡到现在也无法相信,那里,正有一条生命在拼命呼吸着。   并且,是在她跟沈斯说了分手以后。   是该为他的到来感到高兴,还是要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无奈?   萧凡此刻的心情,显然是后者大于了前者。   凄冷的月光将病房照射的愈发冰凉。萧凡在这这之后轻轻翻了个身,对于她来说,这一晚,注定是要辗转难眠的。   孤儿院的拆迁计划如火如荼的进行了。   在萧凡出院的那一天,这栋曾充斥着孩子们欢声笑语的建筑就被夷为了平地。   萧凡看着漫天飞舞的尘埃,一时只觉得自己的鼻头酸酸的。   那场一度让萧凡放不下的邂逅,在高楼倒塌的那一刻被彻底斩断了开来。   那一刻,萧凡清楚的意识到这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不管是他,还是她。   身后有脚步声在陆陆续续的传来,   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那一刻。   沈斯突然的就出现在了她的跟前。   在他的身边,除了沈旭外还站着其他的一些人。   萧凡不用猜也知道,他们,都是跟他一起负责这起项目的参与人员。   沈旭显然很诧异,他张了张嘴吧像是想要叫她。但还未开口,沈斯就已经向前走去。   沈旭还没有反应过来,沈斯就已经漠然的走过了萧凡的身旁。   他决绝的身影,让萧凡彻底伤透了心。   仿佛在他的眼中,她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从刚刚的第一眼起,他的眼神就冷漠的可以。   心被掏空了的感觉很不好受。可是这一次萧凡没有哭。当沈斯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时,她也开始一步一步向着前方走去。   生活的轨道还未完全行驶过来,一通越洋电话就又打乱了萧凡生活的步伐。   那天傍晚,当萧凡走到她新租住的公寓楼下时,来自美国的黛丝女士,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嘿,萧凡,最近好吗?】   【罗宾森太太?】萧凡一时有些惊讶。   【这个称呼已经是我的过去时了。】电话那头的声音里带着和蔼的笑声,【你现在应该叫我威廉太太才对。】   【对不起。】明明相隔两地,萧凡却依旧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去。【我一时,还没有习惯。所以】   【没关系。】黛丝女士温柔的说道【你最近怎么样?和你那位MR.RIGHT过的还好吗?】   【嗯?】萧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听威廉的助理说了,你在回国之后,就和那位姓沈的先生走到了一起。】电话那头的妇人解释道。   萧凡的嘴角,扬起了些许的无奈。她正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黛丝女士就又说话了——   【威廉他准备来中国看一下项目的进度,所以这一次我将和他一起过来。】   【什么时候?】萧凡赶紧问到。   【就是明天的飞机。】黛丝女士回答到。【到时候,叫上你的那位沈先生一起吃个饭吧。】   电话里黛丝女士温和的笑声正在不断传来,萧凡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一切。当她准备说抱歉这或许很困难时,沈斯已经驾驶着车子来到了她的跟前。   -----------TBC------------   【So Beautiful!】这句话是黛丝女士在面对外滩夜景时发出的第一声感叹。再她好不容易将自己微醉的目光收回后她又忍不住的对着萧凡说道【我终于能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回来的原因了。这里确实有值得让你留恋的美景。】她随后又把目光看向沈斯,【以及值得珍惜的人。】   她的话刚落下,沈斯就温柔的将一只已经剥了壳的虾放到了萧凡的碗里。   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么体贴温柔的对待她。   所以在那之后的几秒钟里,萧凡都有些无法适应过来。   当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时,胃里竟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呕吐感。   【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萧凡的脸色很是苍白,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她几乎差一点就要昏死过去。好不容易走到洗手间,她的身体也因为无力而完全的支撑在洗手台上。然后垂下头的那一刻,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的胃里开始不断的呕出酸水来。   这种难受的反应使得萧凡在片刻后湿了眼眶。当她抬起头来时,她的脸颊早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手掌轻捂着小腹,目光却紧对着镜中的自己。   这两天来,萧凡依然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怀孕了的事实。   每当她认为这只是一场梦境时,胃里似乎都会传来一阵剧烈的难受感。就好像,是她腹中的孩子正在向她证明着自己的到来。   她没有告诉沈斯,也没有打算告诉沈斯。更或者说,是她不知道该怎样告诉沈斯。   他会接受吗?   接受留有他仇人血液的女人,怀上他的孩子?   萧凡想不到,也不敢想。   所以她就索性选择不说。   可她也同样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是留下这个孩子?还是...   腹部的温热使得她打消了那种可怕的念头。   无论怎样的惶恐和迷茫,萧凡的内心却是十分舍不得这个孩子的。   也许,这就是作为一个母亲的天性。   即使是在最初的那个阶段。   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然后再深吸一口气。萧凡在确定自己的脸色已没有了最初的惨白后便走出了洗手间。   当她重新回到座位上时,黛丝女士很是关切的向着她问到【没什么事吧?你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萧凡微笑着摇了摇头。【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了,所以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原来是这样。】黛丝女士一时没有起疑。   【工作太忙了?】黛丝女士刚低下头去,威廉肯特就紧接着说道【沈副总,这可就是你的责任了。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这么操劳呢?你要知道她们生下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好好保护的。】   【威廉先生说的是。】沈斯笑了笑,【只是她的性格,是不会甘于待在家里的。】   【也是。】肯特威廉在看了一眼萧凡后说道。   与威廉夫妇的晚餐很快就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当一行人走出餐厅时,肯特威廉的司机,早已为他们打开了车门。   【那我们先回酒店去休息了。今天的晚餐很是愉快。】黛丝女士轻拥着萧凡说道。   【我也是。】萧凡微笑着回答到。   【那我们明天再见了。】黛丝女士松开手,【很期待明天和你们一起的上海行。】   黛丝女士在说完话后便和威廉先生坐上了车,然后,当雪花轻轻飞舞起来的时候,载有两人的豪华汽车开始向着远方驶去。   【上车吧。】当周遭的一切又变得只剩下沈斯和萧凡时,沈斯打开了车门说到。   【这里没有威廉太太,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好。】他体贴的替萧凡打开车门的动作,竟在不知不觉中刺伤了萧凡的心。   昨天,就在昨天。他上午还是那么漠然的从她的身边走过。没有只言片语的问候,没有许久不见后的一句关心。他甚至,连一个波动的眼神的都没有。在走过她身边的那一刻,他仿佛对着的,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可就在傍晚,在萧凡接到黛丝女士电话后的那个傍晚。他突然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有那么一瞬间天真的以为,他是因为爱,所以才来到了她的跟前。   可是就在今天,她恍然发现这不过是自己一场自欺欺人的笑话罢了。   她所认为的爱,不过是为了在威廉夫妇面前取得良好印象罢了。   他想要再次取得跟威廉公司的合作机会,那么他就必须要赢得威廉先生的好感。想要赢得威廉先生的好感,那么最佳的捷径,就是在威廉先生爱的人面前尽可能的对萧凡好。   因为萧凡与黛丝女士,有着很深厚的忘年友谊。   这,就是沈斯又会来找她的原因。   知道了这一点的萧凡,心,狠狠地被刺痛着。   不想再去看沈斯,萧凡在这之后便直接回过了身去。   她要在心被再一次伤透之前赶紧离开。于是她伸出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便直接钻了进去。   出租车很快就载着萧凡离开了。   沈斯却依旧站在原地。   雪,越来越大。   再过半个月,天地万物将迎来温暖的春季。   沈斯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这白茫茫的雪地里,他孤傲的身影,似是要融合在这黑夜与冰雪之间。    ☆、溃败的开始      即使已经知晓了这一切,也明明已经在心里劝说了自己无数遍的要去放弃。   可是当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萧凡还是准时的出现在了黛丝女士所下榻的酒店。   她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为了自己,与沈斯并无任何关系。   可是,当她和黛丝女士在上海这座城市里穿梭着的时候,沈斯,和肯特威廉,签署了新一次的合作协议。   阴冷的傍晚很快就拉开了帷幕,黛丝女士这趟短暂的上海行也划上了句号。   当她和萧凡踩着晚风走出景点时,沈斯和肯特威廉也已经驱车赶到了。   逐渐阴暗了的天色下,沈斯就轻轻地倚靠在车门边上。他的身影看上去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与孤傲。他看到萧凡走了过来,眼里不经意流露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那种情绪也只是转瞬即逝,所以萧凡不曾捕捉到。   风扬起深褐色的长卷发。萧凡的视线被吹得有些模糊。在看到沈斯的第一眼,她的脚步便不由自主的变得沉重起来。   肯特威廉已经走了过来。他用手掌轻轻抚摸着黛丝女士的脸颊。【玩得愉快吗?】他问到。眼里是饱含着的深情与爱意。   【当然。】黛丝女士幸福的微笑道。   【那就好。】肯特威廉也跟着笑了起来。这种笑,是源自于面前女人的微笑。他,为她的高兴而高兴。   萧凡看的有些失神。   【郑董事长今天晚上在家里举行家宴,邀请我们一起参加。】片刻后,肯特威廉又对着他心爱的黛丝女士说到。   【是吗?】黛丝女士依旧微笑着。【看来今天还真是完美的一天。我得想想待会要准备什么礼物好了。】她说着的同时,手也已经搭在了肯特威廉的身上。   然后在对着萧凡说了一句【我们走吧。】之后便开始径直向前走去。   萧凡没有应声,当她还在思忖着自己要不要参加这一场她并不想去的宴会时,沈斯却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依旧是沉默,   然后也依旧是沦陷。   那双看不到尽头的眼睛里,好似有什么魔力。让萧凡,在一次次的劝说自己放弃后,又不自觉的落入他的魔咒之中。   她不想去,但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想放弃,但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她想要的一切,她决定要放弃的一切。在面对着他时,终究还是化成了虚无。   有些无奈,有些苦涩,还有些,对自己的讽刺。   也许是一开始的自欺欺人让她变得作茧自缚。也许,是她还抱有着那么一丝丝的期待。   总之,她在这之后迈出了脚步。   跟着沈斯,向着那场她所不知道的尽头慢慢走去。   -----------------TBC---------------   郑家的聚会向来奢华。   即使是家宴,郑宝成的太太许芳也依旧布置的极其华丽。   璀璨的灯光,精致的餐点。   就像是古希腊故事中的贵族,在盛情邀请着他们尊贵的客人。   萧凡在跟着沈斯一起来到时,依婷就站在郑让的身边。   两个人,像是约定好了的保持着沉默。   这场家宴,   最难熬的两个人,或许就是她们了。   只是她们不知道,   命运充满恶意的玩笑并没有因为这场错乱的爱情而停下脚步。   今晚,就在今晚,   埋藏在两个人心中的不安都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而在那之前,   她们,以及站在她们身边的所有参与者,都毫无所觉。   许芳专门从国外请来的法国大厨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当侍者开始向着高脚杯里斟满醉人的红酒时,萧凡沈斯,依婷郑让,许芳郑宝成以及威廉先生和黛丝女士都已经各自坐了下来。   【威廉先生。】郑宝成举起酒杯,【在这场家宴开始之前,让我们先预祝我们新一次的合作愉快。】   伴随着的他的话落,包括威廉先生在内的所有人也都举起了酒杯。   萧凡亦如是。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像大家一样轻饮杯中的红酒。她在微微地示意后便将酒杯放在了身旁。   她这样细小的动作落在了沈斯的眼中。只是他还未多想,黛丝女士就已经微笑着说话了——   【郑董事长,你可真有福气。不仅有一个这么出色的样子,还有一对如此般配的儿子和儿媳。】   【哈哈。】郑宝成舒展着眼角【能得到威廉太太这么高的评价,这可真是他们几个的福气啊。】   黛丝女士低头一笑,她随后又把目光对向了沈斯和萧凡。【对了,沈副总,你打算什么时候和萧凡举行婚礼呢?】   她的话刚落下,就有四双目光同时对向了她。   【老实说,这次来中国还以为能够听到你们两个人的好消息的。结果一直到了今天,也没有听你们两个提起。】黛丝女士的眼神中透着些许的遗憾,【我这么说也许很唐突,不过要是真到了这一天,可记得一定要通知我啊。】   她全然没有恶意的一番话,却使得萧凡在那之后变得思绪万涌。   有些事,她已不能回头;有些话,她却又只能放在心里不知该如何开口。   矛盾的心里,终将演变成一个越缠越深的结。   也许一开始,她就选择错了一条路。   与她沉默相对应的,是沈斯脸上挂着的些许笑意。   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像是有些羞涩于这个问题。然而他凌冽的眼角,却在灯光的照耀下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在他座位的正对面,那个叫做依婷的女子正微微低着头。   她垂在两侧的发丝遮盖住了她的神情,但她握着刀叉的手,此刻正在微微抖动着。   黛丝女士还没有意识到她这句话所形成的尴尬感时,郑宝成就巧妙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威廉太太似乎很关心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啊。】   【那是自然。】黛丝女士笑了起来,【我和萧凡已经认识两年多了。那时候沈副总第一次来美国时,我就觉得他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又是一番没有恶意的话。可是在那一瞬间,依婷却是骤然睁大了眼睛。   黛丝女士永远不会知道,她只是一番无意的赞美,却在这之后给依婷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宴会还在继续着,耀眼的灯光也依旧还在闪烁着。酒杯里的香槟也还在散发着醉人的气息,然而坐在餐座桌前的四个年轻人,却已经没有了品尝它的心思。   每一个人,都在怀揣着不同的心事;   每一颗心,都在向着那冰冷之地绝望下去。   一场家宴过后,郑宝成陪着威廉先生开始谈古论今。   沈斯和郑让就陪在身旁。   而黛丝女士,就由许芳和依婷陪伴着。   萧凡早早的走到了外面。   从方才开始,她的胸口就一直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让她实在有些难以忍受。   更甚至让她的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在行为完全失控前,她索性就选择一个人在外面好好的透透气。   虽然这样子的做法并不妥善,但好在黛丝女士并不介意。   在依婷和许芳的陪伴下,她似乎玩得也非常开心。   夜空下,萧凡终于舒了一口气。   然而对于依婷来说,这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她所有的情绪,在黛丝女士无意透露的那番话以后就没有再停止下来过。   她压抑着,强忍着自己内心不断翻滚着的汹涌。   在黛丝女士和许芳面前强颜欢笑着。   在步行至花园旁时,许芳因为一个电话暂时离开了。   身处在漩涡中心的依婷,终于在这个时候找到了一个短暂的突破口。   【威廉太太。】她看着黛丝女士,【你刚刚在宴席上说,你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他们两个很般配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突然的提问,使得黛丝女士一下子觉得有些奇怪。   【我是说萧凡和沈斯。】她继续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和萧凡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有关她的事情,我一向都比较关心。她这次从美国回来,很少跟我们提起在美国那边的事情。所以我就想问你一下。】   她真挚而又诚恳的目光,使得黛丝女士在这之后完全选择相信了她的话。   【原来是这样。】黛丝女士微笑着,她随后就将自己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给了依婷。    ☆、黑夜的残破   不知道是谁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命运的作弄总是让人措手不及的。   黛丝女士的话不断在耳边回荡着,依婷很想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那些话。但这远要比她想象的更加困难。   她着实无法想象,   那个时候,在她人生陷入最灰暗的时候,   她最好的朋友,和她最爱的男人,   却在那遥远的美国,暗度陈仓着。   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陈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对他们两个人,一直都怀揣着愧疚之心。   她总是自责的认为,造成这一切痛苦的人是她。   是她伤了她,是她负了他。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要被那股负罪感包围着。   在听到他们相恋的那一霎那,   她是无奈的。   可即便如此,   她对他们还是抱着最真诚的祝福。   她是她的朋友,她是她的爱人,   这样,很好。   她就这么以为着,   直到谎言破碎的一刹那——原来,这不过是自己编织的一个梦境,一个,可以用来自欺欺人的梦境。   她就沉沦在这梦境中,   而他们,就站在这梦境之外,看着她,如同看着小丑一般。   他们到底是以怎么样的一种心态来面对她的呢?   那么美妙的异国相遇,   在威廉夫妇眼中那么天造地设的两个人,   在面对着她的时候,   有没有过那一丝愧疚感呢?   没有吧,至少她萧凡应该没有吧。   不然的话,她又怎么还会在之后责怪她对他的抛弃呢?   明明,就是她先背叛她的?   不该在之后对她怀有愧疚之心吗?   为什么还能那么理直气壮的问着她理由呢   理由。。。   好吧,既然她这么想知道的话,   那她就告诉她好了。   她会是什么反应呢?   在她人生最无助的时候,   她却和她的爱人在遥远的异国他乡花前月下着。。。   月色撩人,萧凡就站在花园的另一头。   她觉得有些疲惫,所以就在附近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当月光与远处的泳池相交映时,她抬起头来呼吸了一口这静谧的空气。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稍稍放松下自己的身体。   在远离了那些是非与喧嚣之后,她的心,是难得的沉静。   指尖轻抚过腹部,   那里,有着一条生命正在努力呼吸着。   医生说,他还不是很稳定。需要她好好休息并放宽心态着。   摇摇头,萧凡决定把那些恼人的问题抛开些,   抬起头时,却发现依婷已站立在了面前。   【依婷?】有些微微的错愣,这个时候的她,应该在会场里面才对。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竟微红起了眼眶,脸上的神情更是有些绝望。   【你怎么了依婷?是出什么事了吗?】担心的走上前,萧凡用手去轻握住她的臂膀。却发现,在她的身上,是一股止不住的颤抖。   【你不要碰我。】她固执的甩开了她的手。   【依婷。】萧凡不能明白的看着她。   【告诉我,那个时候,你和沈斯,是不是已经在一块了?】她看着她,目光已被泪水迷离。   【你在说些什么啊?】萧凡蹙眉【依婷,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你还要跟我装傻吗?】依婷冷笑着【威廉夫人都告诉我了,你还打算跟我装傻吗?】   【那个时候,你们在美国,不是就在一起了吗?!】   【我没有。】那段回忆,注定只是萧凡的一个梦,在真相拨开之前,上帝为她编织的最后一个梦。   【没有?】依婷笑的更苍白了【那威廉夫人跟我说的都是什么?你别跟我说那只是一个误会?】   【我。。】萧凡忘了,纵使是梦,那个梦,在当时也是属于依婷的。   【怎么?不解释了?你不是说你没有吗?】依婷质问着。她的理智正在冲散开来,很快,它们就要被淹没的一发不可收拾。   【依婷,你听我说,那个时候。。】萧凡再次去握住她的手。   【我不要听!】她却再次固执的甩开她的手【你知不知道,当我听到威廉夫人说起这一切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你知不知道,当你跟他一起花前月下暗度陈仓的时候我正在面对着什么样的事情?!】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给郑让么?】她苍白的面容上浮起一丝笑容来【我告诉你啊。那个时候,郑让拿我爸爸的事情来威胁我。威胁我嫁给他,不然的话,就要我爸爸坐牢。他设了一个圈套,让我爸爸钻进去。就因为我是沈斯的女朋友,所以他就要得到我,因为这样,他就能让沈斯痛苦了。】   任何真相往往都太过沉重,不论是26年前的那场阴谋,还是依婷嫁给郑让的原因。这对萧凡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她到现在都无法从沈斯的身世中走出身来,现在,又是要被硬生生的拖进另一场漩涡里来了。   她放大了瞳孔,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你知不知道,就在你们出双入对的时候,我却在这里经历着我人生最大的屈辱!】她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就在你们出双入对的时候,我一个人,在这里面对着郑让给我的屈辱…】   本就苍白的面颊开始变得毫无血色起来,萧凡,就如同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般愣在原地。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她开始摇晃起她的身子【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一直以为,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沈斯,可是你们怎么能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候这样对我?!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拼命的摇晃着她的身子,似是要把自己所有的不甘和屈辱都发泄在她的身上。她不能原谅,不能接受,也不能释怀这一切。   半夜梦醒的时候,是她独自面对着郑让,面对着他的贪婪与无耻!   【依婷。】萧凡感到晕眩,她的身体绝对不能承受这样的冲击。   【你不是说你是我的朋友吗?你怎么可以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和我爱的人勾搭在一起?】她不松手,依旧像是拼了命的摇着她,她的思绪已进入极端,所以她根本就无法听清她言语中的祈求。。。   萧凡,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摇晃了。   【依婷,你不要摇我。】她想挣开她,她却变得更加用力了。   【依婷。】萧凡试图去挣脱开依婷的纠缠。   然而此刻,依婷的理智已经完全的奔溃。她或许没有真的想要去萧凡,但在这之后,她确实因为一个用力,将萧凡完全的推倒在了地上。   当身体倒地的那一刻,萧凡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开始在自己的身体里慢慢流失开来。   她想坐起身,却发现身体已然不受自己的控制。   绝望中,有一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她抬起头来,只见沈斯已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跟前。   他轻轻扶起她的身子,在她刚刚站稳身子以后,他却又因为前方站着的依婷而加重了自己手中的力道。   萧凡不知道沈斯此刻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她其实可以抬起头来看一下的,但是她没有这种勇气。   她的意识开始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但即使如此,她依旧能够清楚的听见依婷在这之后的控诉——   【你告诉我,那个时候你没有骗我。你说你那时是因为受伤的关系才不能回来的,你告诉我这是真的你没有骗我!】   【依婷。】沈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萧凡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声音里的深情与无奈。   【你当时没有和她在一起对不对?】依婷用手指向萧凡【那个时候,你们没有在一起是不是?】   没有回答,沈斯一时也被心痛侵蚀着。那个时候,在她人生陷入最危机的时刻,他却在美国救了另一个女人。   【你回答我啊,阿斯,你回答我啊!】她面临着奔溃,在他的沉默之中。   她无助的哭喊不断侵蚀着沈斯的心。在那么一瞬间,沈斯只想好好的将她拥在自己的怀中。所以在那一刻,他选择松开了轻拥住萧凡的手。   他向着一步步走近。却不知身后的萧凡,在他松开手的那一瞬间陷入了绝望的地狱中。   即使知道自己不是被爱的那一个,但在他松开手的一瞬间,萧凡还是感受到了一阵冰冷的绝望。   她逐渐模糊的视线,看着他一步一步向着依婷走近。   然后,她又看着他停下脚步。看着他,温柔地,小心地伸出手去替她擦拭掉脸上的泪痕。   一切的一切,萧凡尽数落在了眼中。   她明明,已经有些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了。   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她却偏偏又看的那样清楚。   就在她不知道这场纠葛何时才能走到尽头时,又一个人的出现,将眼前的局面变得更加混乱了。   【你们在做什么?】郑让看着眼前的依婷和沈斯,漆黑的瞳孔里是刺骨的寒意。   【我问你们在做什么?】他走上前,紧抓着沈斯的衣领。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沈斯甩开他的手。   【不需要向我解释?你在我家里抱着我的妻子你说你不需要向我解释?】郑让看着他【沈斯,我看你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呐!啊?】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争锋相对着。   而作为导火索的依婷,就在一旁泣不成声着。   如果要用故事来形容这一切的,   那现在的局面,就是骑士和恶魔正在争夺着女主人公。   而她萧凡,就是这场故事的观众。   如果要为这场剧情加上一点背景音乐的话,那那首一直很安静就很合适——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一直不能有姓名。   三个人的电影,注定容不下第四个人的插足。   就像她一样。   她就如同局外人一般,站在这里看着这场混乱的三角闹剧。   从他松开手的那一刻开始,他似乎就遗忘了她的存在。   他心疼依婷,他怜惜依婷,   仿佛在他的眼里,就只有她一人的存在。   或许,一直都是这样,从来都没有变过。   只是因为郑让的介入,他才不得已的把目光转向了她。   而这不得已转向她的原因,正是因为她是萧重明的女儿。   他仇人的女儿。。。   又是一阵晕眩袭来,腹部也传来了剧烈的不适感。   萧凡突然感到恐惧来,   她只觉得有些东西在她身体里离开。   在她被依婷推到以后,   她就开始感到不安,想要努力把自己从这种极端的思绪中拉出身来。   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加的力不从心。。   很快,她的意识就开始彻底扩散开来。。   一点点,一滴滴。。。   最终,在这周围想起更多的脚步声时,   她开始缓缓倒下。。   然后,失去意识。。 ☆、黑夜的两边   萧凡流产了。在她倒下的那一刻,鲜血顺着她的大腿一直流淌到了地面上。   而在她方才被依婷推到的地方,也占有着些许暗红色的血迹。   在看到这猩红的那一刻,依婷被冲散的理智终于凝聚了回来。   她睁大了瞳孔,然后陷入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中。   沈斯已经抱起了萧凡。   当他终于注意到她身上的异样时,威廉先生和黛丝女士也已经赶了过来。   在黛丝女士担忧的惊呼声中,他抱着萧凡单薄的身躯向着车里跑去。   当他匆匆忙忙赶到医院时,医生,只是将他已经有了答案的事情平静地宣布了出来——   【孩子保不住了。】   未满两个月的胎儿,就在他一句简单的话中结束了生命。   沈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然而站在他身边的依婷却已经止不住的哭泣了起来。尤其,是在她听到萧凡是因为受到外力的撞击才导致流产的以后。   黛丝女士合起了双手轻声祷告着。她绝不会知道今天这场混乱的闹剧,只是因为她一番没有恶意的言论。   病房里的萧凡还在沉睡着。她的脸颊苍白的,没有任何一丝的血色。   沈斯沉默着看着她,他漆黑的眸子里闪过的,是她放下酒杯,避开海鲜的那些微小画面。   那个时候,她已经知道那个孩子的到来了吧。   她避而不谈,是因为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吧。   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然,会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在他,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他却要签字送他离开了。   寂静的病房里,沈斯一个人站在那里。黛丝女士和依婷她们已经离开了。   当沈斯,试图想要向着病床上的身影走近时,病房的门,又被推了开来。   沈斯抬起眼去,只见萧重明带着一脸的寒意走到了他的跟前。   后知后觉中,时光竟也已经过去了半年这么久。   好像还是昨日,萧凡告诉了他萧重明要离开。   而此刻,他却已然站在了自己的跟前。   沈斯不会因为他的出现而停下自己复仇的脚步。但他的心里,却在看到萧重明的第一眼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情绪。这种情绪,似是与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子有关。   他看着萧重明,漆黑的眸子在对上他身边站着的妇人时变得暗淡了下来。   那一刻,在他身上凝聚着的,仿佛是来自于冰山底部的冰冷和决绝。   他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和她。   【这是怎么一回事?】萧重明愠怒着,【我不是让你离我的女儿远一点吗?!】他大声质问道。在话落的同时他扬起手就是要朝着沈斯打去。   只是他的手还未落下,一旁站着的叶子琪就已经制止了他的动作。   【重明。】她叫道,带着几分祈求的语气。【你冷静一点,这里好歹是医院。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再说可以吗?】   【冷静,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要我怎么冷静?】她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萧重明所有的怒气就都直指向了她。【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我的女儿!】   萧重明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最高点。他方才一下飞机,就听说了今晚在郑家发生的事情。当他不顾旅途的辛劳匆匆赶到医院时,却被告知萧凡因流产而要住院的事实。   那一瞬间,所有用外壳包装起来的谎言都被揭露了出来。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即使叶子琪不说,他也已经猜到了大半。   当他推开门又看到站在病床跟前的沈斯时,他所有的猜测也就得到了证实。   愤怒,在那一刻从脚底直窜到了心头。如果此刻不是在病房里的话,他早已动用手上一切的力量来让沈斯付出代价。   【我知道你心疼萧凡,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你再在这里责怪任何人也没有用啊。】叶子琪皱着眉劝慰道。   【那你要我怎么做?】萧重明质问道【跟你一样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子琪,我知道萧凡不是你生的所以你不会感到心疼。可是她毕竟是我的女儿!】   【你这是什么话。】叶子琪急红了脸【就算萧凡不是我亲生的,可是她落掉的孩子,毕竟】有些话,在即将冲破口的那一瞬间,却因为身旁站着的人而停止了下来。   【毕竟孩子是没有错的。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更应该照顾到萧凡的情绪才是。】她不自然的低下头去,但眼角,却还不时向着沈斯看去。   萧重明没有说话。确切的说,是他还来不及说话,管家老杨的声音就已经在病房里面回响起来——   【小姐,你醒了。】   对于从小看着萧凡长大的管家老杨来说,此刻萧凡脸上的悲伤与无助是让人心疼的。他关怀的看着她,想要从她失落的瞳孔中找回原来那个明亮的身影时,萧凡却轻起了双唇——   【你们说完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那般飘渺。   有时候,萧凡真的不愿从自己的梦境中醒来。她宁可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也不愿面对现实的残酷与冰冷。   指尖轻触着小腹,她知道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   在她还昏迷着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那个孩子在她身体里一点一点的流失。   她想留住他,却怎么也做不到。   当她想要逃避这一场比梦魇还要可怕的事实时,嘈杂的纷扰声,又将她拉回到了现实中来。   所以,她开了口。带着冷漠的,像是局外人一般的口吻说道——   【如果你们说完了,就请你们离开。】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楚的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在她开口以后不久,所有人都陷入了一定的沉默。   【老杨,你留在这里照顾一下小姐。我去处理完一些事情就马上过来。】萧重明在冷静下来后交代道。   【不用了。】老杨还未回答,萧凡就直接抢在了前头说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如果真的关心我,就请尊重一下我的决定吧。】   这一次,她没有执拗的非要与萧重明做对。她只是,这样平静的说道。   【我知道了。】萧重明并未能完全的放下心来,但他又不忍此刻让萧凡更加的难受。【我明天一早,就过来看你。】他随后又将目光对向了沈斯【不要以为这件事我会就这么算了。但是在那之前,我要你留下来照顾好我的女儿。】   沈斯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萧重明,然后又目送着他,走出了病房。   夜色泷沉。萧重明走后的病房又恢复了安静。   【你也回去吧。】柔和的灯光,微微的刺痛着萧凡的眼部神经。好像只需一眨眼,眼泪就会像是失了控般的掉落下来。【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沈斯略微的调整了自己的目光。他能清楚的看到萧凡脸上的悲痛与无助。但在此刻,他却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月光静悄悄地洒落在病房的一角。在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萧凡都没有听到沈斯说话的声音。直到关门声的响起,她才确定他已经选择了离开。   轻轻地转过头来,当万籁俱寂的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她的眼泪,再也不能抑制的掉落了下来。   这个晚上,对萧凡来说,注定是无法入眠的。   然而她不知道,沈斯在那之后并没有选择离去。   隔着那扇象牙色的病房门,沈斯就靠在白色的墙壁上。他凌厉的双眼已经合了起来,浓密的睫毛,却因为吸而不时抖动着。隔着夜色,他眼角的几分倦意竟然完全的展露了开来。在这个漆黑的深夜里,他的脸,竟然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 ☆、无边无际   隔天的一早,威廉肯特带着黛丝女士来到了医院。   这个时候,距离他们所乘坐的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   黛丝女士一脸心疼的看着萧凡,【怎么样了?你的身体还好吗?】   【已经好多了。】萧凡轻启苍白的双唇。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来使黛丝女士放心些。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真的很遗憾。不过好在你还年轻,只要好好休养一定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黛丝女士充满怜爱的劝慰道。这个一生虽然多桀却依旧被保护得很好的妇女,她完全不会想到发生这一切的原因竟只是因为她的几句无心之言。   【嗯。】萧凡点了点头。她此刻的眼中带着几分无奈。   站在一旁的威廉肯特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亲爱的,我们也该走了。】   黛丝女士轻哼了一声。【我先走了,凡。你一定要多保重身体。】   萧凡勉强的坐起身来,【我会的威廉太太。只是我很抱歉,今天这样的日子,我不能送你去机场。】   【这没什么。你完全不必赶到自责。】黛丝女士继续劝慰道【到了美国以后,我会给你打电话。你如果有时间,也可以再来美国看我。我和威廉,随时都欢迎你们。】   初春的脚步早已悄然来到。黛丝女士在说完这句话以后便跟着威廉肯特一起走出了病房。在他们离开后不久,萧凡也从病床上坐起了身子。她在一片寂静中拔掉了自己手背上的输液管。然后,在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出现的时候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她要离开。要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   这是她,在思索了一个晚上以后的决定。   -----------TBC---------   萧凡就这样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   她唯一联系的一个人,就是她曾一度怨恨着的父亲萧重明。   当她站在站台上给萧重明打去电话时,萧重明正不计一切的派人去寻找她的下落。   【爸。】她难得,这样心平气和的去叫着他。【我走了。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想我和沈斯在一起。现在我离开,也算是给了你一个交代。只是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够答应我。】她稍稍停顿了一会,【今时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与沈斯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不要为难他。你,可以答应我吗?】   她略带祈求的声音,使得电话那头的萧重明陷入了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列车的长鸣声开始在萧凡的耳边响彻起来。   【我先挂了。你不用担心我,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会回来的。】   鼻尖有些稍稍的酸楚。在这一刻,萧凡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与沈斯有关的片段。   那个,站在篱笆的男孩;那个,在美国救下她的身影;那个,将她的心彻底撕裂开来的男人。   她曾因爱而留下,也曾因爱而受伤,现在,她又因爱而离开。   离开他,离开那段过往。   她所怀念的那个曾经,毕竟已经回不来了。   现在,她要斩断一切重新开始。   列车呼啸着而过。那站在站台旁,单薄的,像是被风一吹就会倒的身影,在那之后也没有了踪迹。   ----------TBC---------   黑夜之所以会被称为黑夜,是因为它除了永远与白天背道而驰以外,那些细小的,不曾被注意的情感,也在这混沌的黑暗中,被一点一点的,放大了起来。   对于萧凡的离开,沈斯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本就是一场另有所图的接近,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她会离开的准备。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当他听说她离开的那一刻,他没有心痛,没有难过,更没有为此感到失魂落魄。他只是,很平静的走出了医院。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着他下一个的复仇计划。   沈旭的反应,却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在医院里的时候就一直不停地向着他问道【哥,你不去找她吗?】   然后,在对着他许久没有做出的回应以后,他竟然,第一次向他提出了要休息一段时间。   沈斯没有阻拦,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的就选择了转身离去。   对他来说,沈旭不是私署品。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追求。所以他索性放手让沈旭去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在看着他的身影第一次向着他背道而驰的那一刻,沈斯的心,却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   他好像,有一点点的羡慕。   但他在羡慕什么,他却又说不上来。   杯中的白兰地已经完全的被他饮进。在酒精的麻痹下,他烦乱的思绪似乎得到了片刻的缓解。然后当他抬起头看到萧凡曾在这间屋子里留下的痕迹时,他的心,又开始不可抑制的烦乱起来。   --------------TBC------------   这个世上除了沈斯以外,还有一个人,正在为萧凡的离开自责着。   当依婷鼓起勇气来到医院想跟萧凡说一声抱歉时,萧凡却早已离开。   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依婷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里。   当她还没能从自己愧疚的情绪中走出来时,许芳又将她叫到了楼下。   随手将手提包搁置在了一旁的桌面上。却不想在她走后不久,手提包就因为失重而掉到了地面上。   郑让回到房间时,许芳正在楼下跟依婷交代着一些公司酒会的事宜。   郑让脱掉外套,当他看到散落在地面上的凌乱时他蹲下了身去。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有些秘密,还是被残酷的挖掘了出来。   白色的细小药丸不断冲击着郑让的视觉神经。对于曾流连于夜生活的他来说,这种白色药丸所具有的效果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如果换做是曾经他或许可以不介意。可是在他极力想要一个孩子以后,依婷却还是偷偷的服用这种药品的行为让他不能不感到介怀。   他有些生气,也有些不安感在心头蔓延开来。   但他依旧不动声色。在将除去药品以外的东西收回到手提包里以后,他平静的坐回到了床上。   是夜,依婷回到房间时,郑让已经洗好了澡。   她没有注意到他眼底的异样。在洗好澡以后便直接坐回到了床上。   然后,一场她所不能拒绝的缠绵又开始向着她袭来。   每当这个时候,依婷总会睁着眼睛望着头顶上鹅黄色的灯光。   在柔和却也刺眼的灯光下,她的眼眶,总有液体在慢慢模糊她的视线。   一番缠绵过后,郑让总是轻拥着她的身体慢慢睡去。   而依婷,却迟迟不肯入眠。   她微眯着眼睛,在确定郑让睡着了以后她走下了床去。   然后在黑暗中,她熟练地,向着手提包里的某一处伸出手去。   这样的事情,她已不知做了多少次。只是这一次,她却怎么也摸索不到那盒白色的药丸。   她有些慌张,有些急躁的将手提包完全打了开来。   黑暗中,她的视线已经完全适应。但即使这样,她还是依旧没能找到那盒白色的药丸。   金色的灯光,突然就照亮了整个房间。   当依婷还在心慌意乱着的时候,郑让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你是在找这个吗?】   依婷回过头去,只见郑让正穿着白色的浴袍倚靠在床头。而他的手上,此刻正握着依婷正在极力寻找着的东西。   当目光与他相对的那一刻,依婷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她终究,还是在惧怕着郑让。   她眼里的恐惧和慌乱郑让其实看的清清楚楚。他有些心痛,却也依旧愠怒着向她走去。   【我说我想要一个孩子。可你却一直在偷偷瞒着我吃这个吗?】   依婷紧咬着双唇,她有些害怕的想要向后退去。   【回答我。】她的这种动作,无形中却更加伤了郑让的心。   依婷被吓得有些瑟瑟发抖。在这个时候,她还不具有去反抗郑让的勇气。   【我,我还没有做好当一个母亲的准备。】在沉默了许久以后,她才用一种极其细小的声音对着郑让说到。   【没有做好当一个母亲的准备?】郑让冷笑道【那你告诉我,你要怎么样才能做好一个当母亲的准备?】   依婷没有说话,她此刻甚至连去看郑让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还是说,你所谓的准备,是随时准备离开我?】郑让的理智在被冲散开来。他一方面想要极力克制好自己的情绪以便来抚平依婷对他的恐惧;一方面,他又迫切的想要她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依婷被说中了心事,所以她愈发的惧怕起郑让来。在这一刻,她甚至想要转身逃离这个让她恐惧的深渊。   她开始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她的这个动作,无疑是摧毁了郑让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   他开始像是发了狂的,将依婷完全禁锢在自己的怀中。然后在她极力想要挣脱开来的时候,他用唇,不断啃咬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璀璨的灯光下,依婷单薄的身影根本就无处可逃。   但这一次,她想要反抗。   清脆的掌声在房间里响起的时候,依婷白色的浴袍已经被褪去了大半。   她用力地,不计一切代价的向着郑让挥去一巴掌以后,她的心,也像是坠落了冰冷的深渊。   她想她这一次,大约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然而郑让却停下了他所有的动作。他只是站立在那里,身形看起来有些落寞。他挨了打的左侧脸颊有些微微发红,他原本清澈明亮的眸子,此刻却已完全失了色。   依婷紧抓着自己的衣领。她的眼泪水,已经开始在眼眶里不断打着转了。   郑让依旧站立在那里。他像是思考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   微凉的夜风轻轻击打着窗子。   在许久以后,郑让换上衣服走出了房间。   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依婷的眼泪,却像是失了控般的掉落了下来。 ☆、抓不住的爱   在那之后的几天,郑让都开始了早出晚归。   他就像是在刻意回避着似的不再去见依婷。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又在打着什么主意,但这对依婷来说绝对算不上是一件坏事。   她原本紧绷着的神经,就这样慢慢放松了下来。   日子就这样持续着。直到郑让要去香港的消息传来,依婷才恍然发现郑让这段时间以来竟然消瘦了不少。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听着许芳难以置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说什么阿让?你要去香港?】   郑让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了依婷的脸庞。   【要去多久?】许芳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显然不能接受郑让这突然的决定。   【也就一个月的时间而已。】郑让把目光对向许芳,【等那边的工程结束了,我就会回来的。】   许芳没有在说话,她知道郑让已经做出了决定就很难再收回。   【好了,我先上楼去收拾东西了。】见她沉默,郑让索性就这样说到。然后又在她还没有做出回应的时候直接转身向着楼上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拐角处,许芳这才回过头把目光对向了依婷——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楼去帮阿让收拾一下东西。】   她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依婷才浑浑噩噩的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神来。她抿了抿双唇,然后带着几分犹豫向着楼上走去。   回到卧室的时候,郑让正在简单的收拾着。   依婷站在门口,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犹豫的时候,郑让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看着他提着行李的身影慢慢向着自己逼近,依婷原本慌乱的心又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你】依婷微微张了张嘴唇,她原本想要说些保重之类的话,但在开口的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却浮现起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她开始下意识的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苍白的面颊下,她竟是连一句话都不能再说出来。   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完全落在了郑让的眼睛里。他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屋外飘起了大雨。雨滴落在窗户上形成一首扰人的悲歌。   依婷在这之后陷入更大的沉默中。她微低着头,像是要把自己完全的给隐藏起来。   郑让没有再停留下去,他害怕他在待下去又会因为失去理智而做出伤害依婷的举动来。那个晚上,他清楚的意识到依婷对于他的恐惧早已超越了一切。他越是想抚平,她就是越是害怕。她从来不说起,甚至总是刻意的去迎合他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害怕他。   他有些无奈,却也无法再狠下心肠去伤害她原本就已经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神经。   所以,他索性选择不再去见她。这段日子以来的早春晚归,只是为了能够让她彻底的放松下来。即使疯狂的思念着她的一颦一笑。却也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伸出手去轻触摸她熟睡的脸庞。   他爱她,却也伤了她。他想要弥补,但这份弥补,不包括还她自由。   【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以后,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他平静的说道。没有任何情感的表层下,是他变得愈发坚定的心。   依婷没有说话。她甚至来不及去看郑让一眼,郑让便已经走出了房去。   就这样,郑让短暂的告别了她的世界。当周遭变得安静起来时,依婷的心,也开始变得空旷起来。   ----------TBC-----------   萧凡离开后的第一个星期,沈斯的生活还是譬如往常的继续着。   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所以绝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停下自己的脚步。   他为自己部署的复仇计划已经全面展开,这个时候,郑让却提出了主动要去香港任职。   这个突然做出的决定无意打乱了沈斯原本的计划。这使得他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重新制定起一个更加详细的计划来。   站在落地窗前,沈斯隐约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在渐渐不受他的控制起来。   ----TBC----   早春的脚步早已来到,后知后觉中,萧凡竟也已经走了一月有余。   在这段时间里,万物都已经复苏。暖阳,也不断照射着大地。   距离郑让离开,也已经过了三个星期的时间。   也许是在囚笼里被围困的太久,依婷在这之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过的那么轻松。   因为郑让的突然离开,她和曾子聪的计划也不得不停滞下来。   不仅如此,她还要面对着许芳恶意的刁钻。   这天上午,当依婷从房间里走出来时,许芳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你去帮我把这些钱汇到这个账户上。】丢过一叠用牛皮纸包裹起来的现金,许芳没好气的交代道。   点了点头,依婷也不多说什么。但在接过钱的那一瞬间,依婷忽然就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晕眩。   她紧咬着下唇,努力维持着自己仅有的一点意识。在许芳走后,她便无力地倚靠在墙壁上。   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一直觉得身体有些难受。昏昏沉沉的睡去,以为在第二天的时候这种不适便能得到缓解,却不想从方才开始,她的身体就被剧烈的不适包围着。   ----------------TBC-------------------   从银行出来,依婷刚要向着车子里面走去。却不想因为脚下一阵无力而整个人向着一侧倒去。   正当她闭上眼睛准备面对这场即将到来的痛楚时,一双手却及时的接住了她。   她抬起眼望去,只见沈斯已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爱开玩笑,在这个时刻,她的脆弱偏偏就完全落在了他的眼中。   【你。】依婷说话的时候,沈斯已经松开了他的手。【怎么会在这儿。】   【出来办点事。】沈斯简洁的回答到。   【噢,那你事情办完了吗?】不自然的低下头去,对沈斯的爱意,对萧凡的愧疚,使得她在这个时候不敢去面对沈斯的目光。   【嗯。】沈斯低声应道【你呢?】   【我也办完了。】依婷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现在正打算回家去。】   她脸上的苍白,沈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他能感觉到她眼中的异样,刚想开口问她是否哪里不舒服,她却抬起头来抢先一步问到——   【联系到萧凡了吗?】   沈斯没有说话,在听到那个名字的一刹那,他的心,似乎起了不自然的变化。   【对不起。】依婷低着头,【我不知道那个时候萧凡她已经怀孕了。】声音带着些许酸楚,因为她的关系,沈斯和萧凡的孩子没有了。即使他们两个没有任何一个人责怪过她什么,但是因为萧凡的离开,她却变得更加不能原谅自己。   【与你无关。】   有些事情,即使不是依婷,它也依旧会发生。只是依婷刚好的就碰上了那根弦。   她的无心之失虽然导致了事情的恶化,可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更何况,她本身,也是这场劫难的受害者之一。   只是沈斯不知道,他的话却使得依婷心里更加难受起来。她宁可他怨她恨她,也不想他这样平静的说着无所谓。因为他的谅解与包容,只会使得她更加无法自拔。   【我,我先回去了。】转身,依婷只想尽快逃离这场让她沦陷的邂逅。却不想脚步还未踏出去,她的身体就又因为一阵强烈的晕眩而向着一侧倒去。   这一次,她依旧未能摔倒在地面上。   回过神来时,她的双目正与沈斯紧紧相对着。   而她的身体,此刻也完全的依靠在沈斯的怀中。   只那么一瞬间,依婷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个,她第一眼遇见沈斯的时候。   也是这样的相拥,也是这样的相望,也是同样的,迷恋着他的眼眸...   眼眶有些微微的湿润,依婷忽然有些想哭。但她还没有哭出声来,许芳微怒的声音,突然在前方不远处响了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   依婷向前望去,只见许芳正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她的身旁还站着两个穿着华贵的中年妇女。从她们面朝着的方向来看,她们显然是要准备去前面的商场购物。   依婷慌乱的挣脱开沈斯的怀抱,然而这样的动作对许芳来说却是为时已晚。她此刻脑子里所能想到的,便是依婷在郑让出差的这段时间与沈斯偷偷幽会着。   【妈。】依婷的声音很轻,但却依然传到了许芳的耳朵里。   【你还知道要叫我妈啊?】许芳面带不悦的走到她的近旁,【我看你刚刚的样子,还以为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呢。】   【妈。】依婷强撑着精神解释道【刚刚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和沈斯,只是凑巧在这里遇到了。】   【凑巧在这里遇到了?】许芳冷笑着,【那刚刚我看到的是什么?你不会又想跟我说,刚刚那个拥抱也只是凑巧。】   【妈。】依婷有些无奈地叫道。   【你不要叫我!】许芳厉声打断道【阿让这才离开多久,你就已经等不及来这里和你的旧情人偷偷约会了?】   许芳讽刺的话语一时让依婷难堪极了。然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在她的话落下后不久,她身旁站着的两个中年妇女也开始附和道——   【芳姐啊,你就不要生气了。这小门小户出来的,总归是登不得台面的。】   【就是啊,芳姐。就看她这个样子,估计从前做过不少这样的事情。不然,怎么会嫁到你们郑家呢?】   面对着她们的冷嘲热讽,依婷的脸色是一片惨白。她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驳的时候,那些人却突然的闭上了嘴巴。   那个在身旁站着的,神情极度冷漠的男人,他只是随意的朝着那两个女人看去了一眼。   然后只是这一眼,便使得她们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更甚至在后来,她们连去对视他的勇气都不再有。   许芳感觉到了那双目光中的凌厉,她抬起头来,然后冷笑着问道【怎么?沈斯,你该不会是连我们家的家事也要管吧?】   沈斯的嘴角微微上扬,【如果只是家事我自然不会管。只是这件事情,显然已经牵扯到了我。】   【是吗?】许芳直视着沈斯的目光,【那么你想怎么样呢?】   【妈。这件事情和沈斯没有关系,你如果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就是了。】在事情变得无法挽回之前,依婷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场矛盾。她不想看着沈斯受此牵连,更不想他因为自己而惹上不该有的麻烦。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的这句话刚落下,许芳的手,便直接落在了她的脸上。   左侧脸颊变得火辣辣的,依婷一时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许芳。而沈斯,也在这之后缩紧了自己的瞳孔。   【郑太太。】沈斯冰冷的声音在周围响起。   【怎么?沈副总感到心痛了?】许芳嘲讽道【不过这怎么办呢?毕竟说到底,这只是我们家的私事。】   她的话,刺痛了沈斯心里的某一处神经。他不说话沉默着看着她,眼里的决然,像是要将许芳完全的给吞噬掉。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许芳开始变得有些心虚,她是知道沈斯的手段的,而她此刻唯一能仰仗着的,就只是郑宝成妻子这一个身份。【我告诉你沈斯,刘依婷她是我们家的媳妇,我想怎么管教她那都是我们家的事情。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她话落就又把目光对向了依婷,【不要以为这件事我会就这么算了,如果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阿让的事情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依婷被她说的也不做任何反驳,她此刻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许芳的身上。   左脸的火辣还在持续着。依婷想她此刻的模样一定狼狈极了。在自己深爱着的人面前,她就像一个小丑一样无所适从着。   她想逃,却又深感自己脚底的无力。   她想哭,却又不想自己的脆弱被沈斯看到。   她想笑,却又分明感觉到眼角有温热的液体在流出。   她就这么站在原地,用自己的手,轻捂着自己的脸颊。   许芳已经离开了,她的话还言犹在耳,依婷的心,却早已沉到了谷底。   时间在这之后像是静止了起来。依婷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当她的双腿开始感到发麻时,沈斯走到了她的跟前。   他伸出手轻撩起她垂在两侧的头发,然而用自己的掌心轻覆着她的手背。   有一种温暖流过依婷的心房。   她很想要留住这一刻的温暖,但眼前,却是自己一幅幅不堪的过往。   她已没有资格,继续待在沈斯的身边。   【我先回去了。】倔强的向后退去,依婷,像是在刻意保持着自己与沈斯间的距离。   掌心落空的那一刹那,沈斯的瞳孔也跟着失了色。他很想带着她离开,但在他想要开口的那一刻,一个身影突然在他的脑海里徘徊起来。他微微张了张双唇,最后竟然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依婷深吸了一口气,她在将眼角的泪痕抹去后对着沈斯继续说道【今天的事情,恐怕要给你添麻烦了。我回去,会跟我婆婆解释清楚的。】   她开始向前走去,在眼泪又一次绝提前。   【有什么事可以给我电话。】身后,是沈斯的声音在传来。   依婷停下了脚步,她很想回过头去抓住她想要的温暖。但是她没有这样的勇气。仅存的理智也在告诉着她,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还是不要了。】她紧握着双拳,【总不能一有什么事情就来找你帮忙吧。毕竟,我们两个已经分手了。】   春风在耳边吹过。依婷觉得自己的眼睛痛极了。她在这之后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踩着有些飘渺的步子,她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几乎就要让她沦陷的地方。   在她走后不久,沈斯却依旧站立在原地。他漆黑的眸子望着她方才离去的地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在想。 ☆、早春末雪   天色在经历了这一场风波以后变得暗淡了下来,依婷在回到郑家以后却迟迟没有走进去。   她就坐在郑让给她买的那辆车里,从天色正好的时候开始,一直坐到了天黑。   天空微微飘起了细雨,恰如郑让离开时的那一天。   依婷鼓足勇气推开了车门,当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家门时,郑让就站在客厅的正中央。   原本该定于下个星期回来的他,此刻却突然的出现在了依婷的跟前。   依婷不能不对此感到诧异。但她现在显然没有力气去思考这些事情。   从郑让的眼神中,她能够猜到他已经从许芳那里听说了今天的事情。虽然没有亲临现场,可是她也能猜到许芳说的绝不会是什么好话。   她屏着呼吸,等待着他们母子俩的发难。   却不想郑让只是静静地走向了她。   方才,就在方才,正当郑让对母亲的话抱有几分怀疑态度的时候,依婷却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   她显然有些惊讶于他的出现,但只一会儿,她眼中的诧异就转变成了决然,然后到最后,她像是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希望般看着他。   郑让不说话,依婷就也只能跟着沉默。   她的头发,已经被外面瓢泼着的那场细雨给淋湿。   从车子到家里的这一段路程,依婷走的很慢。就像是跨越了生与死那场距离,依婷的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   而事实上,她的身体确实是异常的沉重。   她甚至觉得下一秒,她就会因为这种感觉而彻底的死去。   她这般狼狈的模样,引得郑让一阵心疼。想要轻轻的将她拥入在自己的怀中,却在下一秒的时候,因为嫉妒而向着她问到——   【我妈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嫉妒她心里的那个人,嫉妒他到现在还在依婷心中占有着最重要的位置。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有时候这个世界真的很不公平。错的人明明不是她,可是此刻,却要她低下头来解释道。   【我会。】郑让的眼里像是只容得下依婷的存在,【但是我要你亲口跟我说你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对视着郑让的目光,依婷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些陌生。他眼中,充满期待,却又明显受了伤的神情,让她在下一秒的时候再也说不出话来。   脑中的意识正在涣散开来,依婷的呼吸,早已失去了规律。   她努力想要让自己清醒些,却不想身体已经完全的不受自己控制起来。   下一秒的时候,她就因为失去重心而向着地上倒去。   然而这一次,她依旧没有能摔倒在地上。   失去意识前,她看到郑让的神情变得慌乱起来。   闭上眼睛前,她能感觉到郑让用力地抱住了她的身体。   那么紧张,那么着急,那么,害怕....   --------TBC---------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郑让一定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得到依婷。   那个夜晚,他粉碎了她所有的希望,却也彻底的围困住了自己。   白色的病房里,依婷因为高烧而沉沉的昏睡着。她的呼吸依旧有些紊乱,眉宇间的神情,也始终微微紧蹙着。似乎在梦里,她紧绷的心也没有放下来过。   郑让走过去。他有些爱怜的用手去触摸依婷苍白的脸颊。无论怎么想,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因为她是沈斯的女朋友,他就这样毫不留情的伤害了她。羞辱,禁锢。这些恶魔般的行径就在他的手上发生了。如果她从来没有遇见过他,那她的生活是不是就会简单一些?可如果她从来没有遇见过他,那他的世界,是不是依旧向从前一般灰暗无味?   矛盾的思绪在脑海里不断冲击着。郑让握紧了依婷的手。他不想放手,一点也不想放手!在香港的这段日子里,他就像是发了疯一般的思念着她。他没有给她打电话,她亦是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他强忍着思念,然后不顾疲惫日夜加工的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当他不顾一切赶到家中时,母亲却告诉他她和沈斯在一起的消息。   他所有的思念,顿时就化成了满腔的愤怒。当他拿起手机准备拨打她的电话时,她却失魂落魄的从门口走了进来。   那样狼狈的模样,那样无措的眼神,使得郑让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便不由自主的心疼起来。   他向她走过去,原本只是想要伸出手去好好地拥抱她。   却不想她脸上的神情,在这之后变得防备起来。   伴随着她脸上的防备,她的眼中,也像是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希望。   那一刻郑让清楚的意识到,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接受过他。   即使她向着他承诺了无数次的原谅与接受,可她的心里,一直都是没有真正原谅过他的。   她对他所有的感觉,只是来自于对他的恐惧和怨恨。   终于明了的那一刻,郑让忽然就觉得无力起来。就像个孩子一样,即使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可他依旧固执的想要让她给他一颗糖吃。而这颗糖,就是来自于她的承诺。   他想要她一个承诺,却忽略了她脸上的苍白与异样。等他终于意识到这一点时,她却已经完全的倒在了怀里。   一时间,心痛如刀绞。   当来到医院医生告诉他她险些因为高烧烧成肺炎时,他还有些生气。可现在,他已全然只剩下心疼和自责了。   静静地守在病床旁边,在黑夜来袭前,他只想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依婷,一直在隔天的傍晚才睁开了眼睛。这个时候,距离她昏睡的时间已经足足过去了二十四个小时。   而在这24个小时中,郑让就一直守在她的床前。   看到她睁开了眼睛,郑让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松了下来。   在医生确诊了依婷已经没事了以后,郑让的眉心,这才彻底的舒展开来。   家里的帮佣送来了鸡汤。郑让却不要她们任何一个人的帮忙。小心的扶起依婷的身子,在确定了鸡汤的温度以后向着依婷的嘴边递去。   这般温柔的模样,竟然依婷觉得不真实起来。看着他下巴上的青须,依婷只觉得眼前的郑让有些陌生。   想起自己昏迷前郑让充满紧张的神情,依婷开始觉得自己越来越加的不了解郑让了。   【怎么了?不好喝吗?】她失神的样子让郑让有些紧张。   摇了摇头,依婷有些胆怯的看向郑让。【你,不生气了吗?】   【我生不生气,对你来说重要吗?】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让她感到为难,可在刚刚那一霎那,郑让只想让她能够多在乎他一点。   依婷没有再说话,而这反应,也正是郑让预料之中的。   【好了,我跟你说着玩得。】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依婷的脸颊,【我就算生气,也只是气我自己没有照顾好你。】   依婷低下头去,她一时,还不能接受郑让这样的转变。   郑让也没有再说话,当落日的余晖洒满整个房间时,郑让又轻舀起了一勺鸡汤向着依婷递去。   三天后,依婷在郑让的陪伴下办理了出院手续。   当她回到郑家时,天色已有些灰暗。   她倚靠在床上,当她吃掉郑让端来的晚餐又觉得有些疲惫时,郑让却拿着一条毛毯走到了她的跟前。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我一声。】   他的话一时让依婷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去哪里?】   【从现在开始,我会睡在隔壁的书房里。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只要叫我一声就可以。】郑让有些无奈,但他的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着。   依婷惊讶的抬起头来,她像是在极力听清郑让刚刚说的每一个字。   看着她这般诧异的模样,郑让有些忍不住伸手去轻触她的脸颊来。却不想他刚靠近,她就下意识的侧过头去。   【你放心吧。】心头泛起一阵无奈,但却也停止了自己手中的动作。【在你真正能放下过去接受我之前,我绝不会再勉强你。】    ☆、再见,再见   春,三月。   一场与郑氏集团有关的内部变动正在暗处进行着。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一个人,却突然提出要退出这场计划。   中式茶馆里,依婷和曾子聪面向而坐。   【我。】望着面前带有余香的清茶,依婷有些轻声的说道【不想再做这些事了。我想退出你们的计划可以吗?】   郑让这段时间来的温柔呵护,使得依婷开始慢慢放下了自己的心结。她虽然还不能马上原谅了郑让,可她也不愿去伤了他。   毕竟,他对她的深情,依婷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的。   【哦,你原谅郑让了?】在她以为曾子聪会为此感到生气的时候,曾子聪竟然只是这样云淡风轻的说到。   【我没有。】心里的某根弦被触动了,依婷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起来。【我只是。。】   【你不用跟我解释。】曾子聪摆摆手,【毕竟你跟郑让是夫妻,你不想伤害他,我也是能够明白的。只是,可怜了沈斯。】   【他,怎么可怜了?】在听到那两个字的一刹那,依婷的心还是被狠狠揪痛着。   【被自己最心爱的人给放弃了,这难道不可怜吗?】曾子聪倒了一杯茶说到。   【他,不是已经有萧凡了吗?】眼眸无力地垂了下来,依婷的眼底,正升腾着淡淡的悲伤。   【怎么,你还不知道他的身世吗?】曾子聪轻抿了一口茶,然后故意装出一副吃惊的神情来。   【他的身世?】依婷微微的皱起眉头来,【他,不是孤儿吗?】   曾子聪摇了摇头,【看来他,真是一点事情都没有跟你提起过啊。】   屋外的烈日正在侵蚀着人心,才刚到三月,万物就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在依婷一片震惊的目光中,曾子聪异常平静的说完了他所有要说的话。   就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给冲击着,依婷的脸上,是一片惨白。   【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吗?】   【当然。】曾子聪扬着头,【不让你认为,他为什么要和萧重明的女儿交往?】   【可是萧凡是无辜的啊。】依婷有些激动的说到。   【她确实是无辜的,可她的父亲,却是不可饶恕的。】在说这话的时候,曾子聪的眼里是狠毒地恨意。   依婷没有再说话,她的脑海已经混沌的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实吧,这些事情我本不应该告诉你。可是既然你已经决定要退出了,那我希望你能看在沈斯的份上能帮我们保守秘密。毕竟,他的人生,也实在是可怜。】曾子聪站起身,【好了,我们的谈话就到这里吧。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来找你。】他作势就是要朝着门口走去。   【等一下。】在即将伸手推开门的时候,依婷如他所预料般的叫住了他——   【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他?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拿回应属于他的东西?】   ----------TBC--------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点亮归家的旅途时,依婷来到了郑让所在的书房。   那天晚上之后,郑让就一直住在这里。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他没有再让依婷感到过一丝为难。虽然有时候,他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去看她一眼。可他毕竟没有再伤害过她。   依婷看着摆放在一旁的沙发,她知道郑让是为了不让她为难而不去外面的客房里睡。毕竟这件事如果让许芳知道的话,那她绝对不会像现在过的这样舒坦。   内心还是有些感动的,但这份感动很快就因为曾子聪的话而掐断了开来。   小心翼翼的打开电脑,却又因为电脑的开机密码而犯了难。在连续试了几遍以后,依婷有些不抱希望的输入了自己的生日。却不想电脑在这之后竟进入了开机状态。   心底有着微微的触动,但手上,却已经在进行着曾子聪所交代给她的任务了。   拷贝复制,依婷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但即使如此,她的心,还是狂乱的跳动着。   一片紧张不安中,电脑的显示面终于跳出了复制完毕。慌乱的拔下U盘,在刚点击关闭电脑的时候,郑让的脚步声却已经在门口响起来了。   脸色顿时就变得苍白起来,当依婷迫切的想要让电脑恢复到她方才来时的状态时,郑让却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郑让显然有些诧异。   【我。】依婷轻咬着下唇,她在努力找寻着借口的时候却瞥见了沙发上的毛毯。【我是想来看看你晚上就盖这么一条毛毯会不会冷。】   一个只是她在慌乱中找来的借口,却使得郑让微微露出了笑容来。【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他看着她,眼里充满着期待。   【嗯。】依婷不自然的低下头去。此刻在她身旁的电脑,正要暗下屏幕去。   【你放心吧,房间里有空调,这一条毛毯对我来说足够了。】郑让走近了些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休息吧。】   【那你呢?】依婷有些心虚的问到。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处理好了,我就会休息。】   他的话,使得依婷更加心惊起来。电脑屏幕还没有完全的黯淡下去,即使暗淡下去了,以郑让的直觉,也会根据它的温度而判断出她方才动了他的电脑。   心像是被提至到了嗓子口,在郑让的身影即将靠近电脑的那一刻,依婷慌乱的伸出手去环抱住郑让的后背。   在那突然的动作中,依婷能感觉到郑让的身体突然就变得僵硬起来。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手足无措的时候,依婷突然听到郑让向着她这样问到。   点了点头,此刻在依婷面前已经没有了退路。   郑让松开她的手回过身来,【我说过在你做好准备前不会再勉强你。】他目光灼热的看着依婷,【那你现在,是做好准备了吗?】   依旧是点了点头,但这一次,依婷显然带着几分犹豫。   【如果有了孩子的话,你可能这一辈子,都要待在我身边了。】郑让继续问到。如果这时候她后悔了,那他还是愿意选择放手。   深呼吸,在经过了强烈的挣扎以后。依婷,又带着不安的,紧张的情绪点了点头。   【你不后悔?】郑让秉着呼吸,他所有的防线都在依婷如水的眼眸中慢慢摧毁开来。   摇了摇头。这一刻,依婷竟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她不后悔,可是她究竟是不后悔接受郑让,还是不后悔帮沈斯夺回他应有的一切?这一点,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郑让没有再问下去,他的手已经轻环过依婷的腰际。然后,在她抬起头来与他的双目相对时,他这段时间以来所有隐忍着的情绪再也不能控制的爆发了出来。   他开始向着她吻去。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向着她吻去。能够感觉到她身体上的不安。可是这一次,他已经给了她选择的机会。她既然没有拒绝,那他也就不会再放手。   撩人的灯光肆意的在房间里照耀着。郑让在之后的目光早已变得迷离。他略微的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然后在依婷稍稍的喘息后,他一把抱起依婷,然后向着卧室里面走去。   -------TBC------   苏州,这座极具特色的江南小城。它用它朴实的双手,孕育着一代又一代的苏州人。   唐代诗人杜荀鹤曾用这样的诗句来描绘过苏州城的美丽——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   在这个春雨缠绵的季节里,萧凡的心,竟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来这里已有一月有余。那些烦躁的心事,似乎也逐渐抛掷在了脑后。即使偶尔在深夜里会思念着那个远在一方的身影,可是舒适的气候下,萧凡的脸色,已不似初来时的那般苍白。   在小巷流水之间找了一套房子住下来。空余的时候,萧凡在用画笔记录下周围的静谧与美好。娴静的时光中,萧凡的心,也慢慢融入到这座城市中来。   无所事事的时候,萧凡也会去附近的孤儿院担任孩子们的课外老师。在教导孩子们一些课余知识时,她也充分享受着孩子们最是纯真的世界。   那天傍晚,夕阳的余晖铺满这座城市时,一个人的到来,打乱了萧凡已经趋向于平静的生活。   【姐姐。】孩子们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个大哥哥是来找你的吗?】   萧凡顺着她们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沈旭,已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穿着一条白色的衬衫,清澈的眼睛里少有的干净和透明。离开了大城市里的争斗和喧嚣,这个年仅25岁的少年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和微笑。   他就这样微笑着看着她。夕阳的余晖,拉长了他的身影。   就像是隔了一个世纪,眼前的少年,让萧凡依稀觉得有些陌生。   他向着她慢慢走来,然后又在距离她一米的地方停下脚步。他看着她,眼里的澄澈和真挚,却始终没有改变过。   【你怎么来了?】许久以后,萧凡有些酸涩的喉咙口终于发出了声音。   然而沈旭却没有说话。他只是,微笑着看着萧凡。在许久的凝视以后,他才用一种极不真实的声音对着萧凡说到——   【终于找到了你了,萧凡姐。】 ☆、愿君解意   沈旭曾吃过很多次萧凡做的晚餐,但从没像今天晚上这样激动过。   因为这一次,是萧凡专门为他而做。   看着萧凡在厨房里忙碌着的身影,沈旭原本已经麻木的心,开始像春水般一点一点融化开来。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旭的视线变得再也不能离开萧凡。对家人的记忆早已模糊,但对萧凡的情愫,却早已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他渴望看到萧凡,看到她,或微笑或难过的神情。   尽管他知道这些神情,从来就不是因为他。   失神的时候,萧凡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她在将一双筷子递给沈旭以后略带抱歉的说到【我没有想到你会来,所以晚餐可能做的有些简单了。】   沈旭低下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两菜一汤,这是他最渴望的温暖。【哪里简单了,这些可都是我最爱吃的菜呢。】说罢,他便低下头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他的模样,萧凡不禁笑出声来。   她微笑的样子很好看,沈旭看的有些着迷。而半碗饭下肚,他原本饥肠辘辘的胃里也变得舒适了些。   【萧凡姐。】虽然有些很抱歉,但有些话沈旭还是不得不说。这不单单是为了沈斯,也还是为了他自己。【你,还在生哥的气吗?】   萧凡握着筷子的手,突然就停了下来。   【其实有些事,哥他也是没有办法的。】沈旭停了停继续说道。【你也知道...】   【沈旭,】他话还未说完,萧凡就直接打断了他。【我们,不要说这些好吗?】她目光注视着前方,像是在看着沈旭,又像是根本就不在看他。   沈旭抿了抿嘴,他虽然很想听萧凡的话停下这个话题,但却依旧忍不住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暂时还不想回去。】萧凡放下碗筷,【你刚刚也看到了,我在这里过的很好。】   【可是萧凡姐。】沈旭还想说,萧凡却已经不想听了——   【好了沈旭,我们赶紧吃饭吧。再说下去,饭菜都要凉了。】   她眼中的逃避沈旭还是能够明白的。为了不再让她感到为难,沈旭只好暂时压下了他心里想要说的的话。   只是即使这样,这一顿晚餐还是变了味。在那之后的时间里,萧凡都只是沉默着。她甚至,都没有再夹过面前的小菜,只是这样平静的,吃掉了碗中的白米饭。   晚餐结束后,沈旭都没有能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他看着萧凡的身影又走进了厨房,看着她把深褐色的长卷发轻束在自己的脑后。简单的动作,却因为她是萧凡而使得沈旭变得意乱情迷起来。   他的心跳加快了些,脚步也在这之后不自觉的向前踏去。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萧凡拥在了自己的怀中。   脸颊有些滚烫,但这个时候,沈旭并不想放手。   【萧凡姐,跟我回去吧。就算不是为了哥,但你也要为其他关心你的人想想啊。】   【沈旭。】原本想要挣脱开来的萧凡却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她能感觉到,沈旭心里似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   【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会让你觉得为难,可是萧凡姐,我喜欢你。】清澈的目光里是异常的坚定,此刻的沈旭,不再是萧凡眼中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他是一个男人,一个,想要守住自己爱情的男人。   身体猛地一阵。萧凡诧异的抬起头来。一直以来,她对待沈旭,就像是对待邻家弟弟一样的情感。她视她为自己的弟弟,却从未想过这个弟弟,竟然早已是对她情根深种。   【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哥他一个人。可是既然他不懂得珍惜你的话,那就换我来守护你。】他加紧了自己手臂中的力道【萧凡姐,哥他能够给你的我一样也可以给你。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他说的很是激动,而在他怀中的萧凡,却在这之后平静了下来——   【我知道了,沈旭。】她转过身来,用自己柔和的目光看着沈旭说到【谢谢你跟我说这番话。但你不是我,你不会知道,我想要什么。】   她浅笑着,【我喜欢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喜欢上了。这段时间以来,我也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喜欢他什么地方?可是越想,我就越是发现自己喜欢他。】她低下头,眼角带着些许的无奈。【明明都已经离开他了,可我就是放不下对他的感情。也许有一天,我能够去忘了他,但现在,我肯定做不到。】   【萧凡姐。】没有了方才的激动,沈旭此刻,是对萧凡满满的心疼。   【所以沈旭,如果你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话,就请你不要在这个时候,逼我去忘掉他好吗?】她再度抬起头来,却是带着几分温暖的笑意。   【对不起萧凡姐,我刚刚..】澄澈的眸子暗淡了下来,少年的脸上,是少有的孤独和无奈。   【好了。今天的话就说到这里吧,我不会放在心上,你也不用跟我说抱歉。】萧凡笑了笑,【我去给你收拾房间,你这一天下来,应该也很累了吧。】   沈旭没有再说话,但他的眼角,却在这之后露出了几分倦意。正如萧凡所说的那样,他确实是有些累了。这一个多月来,他走遍了无数的地方,从北到南,为的就是寻找萧凡的身影。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所以就只好一个一个地方的找。当今天他终于见到她的身影时,他其实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好好睡过觉了。他早已觉得疲惫,但在见到萧凡的那一刻,他顿时忘却了所有的辛劳。   他看着她的身影,看着她嘴角的笑容在夕阳的余晖下慢慢绽放开来。一时间,他只觉得世间万物都静止了下来。而那一刻,他心里隐藏的情绪变得再也不能控制起来。   而在刚才,他将自己所有的情感吐露以后,他的心,也终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TBC-------   隔天的清晨,沈旭睁开眼睛时,萧凡已经出去了。   餐桌上摆放着面包和牛奶,还有一张粉色的便签纸。上面写着她先去了福利院。   沈旭放下纸条,在随意的吃了几口早餐后便走出了房间。   郊区的福利院里,萧凡正在教孩子们唱一首新歌。   清晨的空气很是清新,配合着微风吹在人们的脸上甚是凉爽。   通往福利院的那条小路上,孩子们的歌声与笑声不时交替着。   【我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被命运抛弃掉的人,可他们,却能笑的那么愉快。】沈旭在萧凡的身旁停下脚步,他望着前方孩子们最是纯真的笑脸失神的问到。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他们虽然因为某些原因来到了这里,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了选择快乐的权利。】说这话的时候,萧凡并没有去看沈旭。   春风轻轻拂过,萧凡的深褐色的长卷发被轻轻扬起。她和沈旭之间,并没有因为昨天的那场告白而产生了距离。   【萧凡姐。】沈旭目视着前方,【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一起回去吗?】   摇了摇头,萧凡的嘴角带着些许无奈。【我不是说了么,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可是,】沈旭话未完。   【而且就算我回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眼神落寞地垂了下来,【即便是我面对的了他了,可我父亲那边,我又该怎么去面对?】   沈旭诧异的低下头去。   【如果他和我父亲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人的话,那我只能选择我父亲。】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此刻的萧凡,是悲伤而又无奈的。【即便他做了很多的错事,可不管怎么样,他终究还是我的父亲。】   【萧凡姐】沈旭惊讶地望着她,【你,都知道了吗?】   【嗯。】萧凡点了点头,【我都知道了哦,我的继母,就是他的母亲。】   一时间,沈旭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尽管在问出口之前他就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在萧凡亲口承认的那一刻,沈旭的心里,还是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福利院的阿姨拿着可口的点心走了出来,原本在草地上玩着耍的孩子们一下子涌了上去。   【大约是半年前吧。】萧凡微微垂着头,【也就是,我刚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   【那你为什么】话还未说出口,沈旭就停了下来。   【你是不想说,我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萧凡抬起头来,她的眼中,竟是如清水般的澄澈。   沈旭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神情早已说明了一切。   【我不知道。】萧凡笑了笑,【在最初的时候,我也犹豫过。可到了后来,我发现自己根本就离不开他。就算是利用,但只要能够待在他的身边,那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前方孩子们的笑脸还在持续着。   沈旭却被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萧凡又笑了笑。【其实我还是高估了我自己。我原来以为自己可以不去在意这一切,可是到后来,我发现我根本就做不到。我其实,还是很在意这些事情的。】   脸上的笑容终于渐渐褪去。萧凡的心,也慢慢冰封了起来。她在意这一切,在意她在沈斯心中的位置,在意他和她父亲之间的关系,也在意依婷,嫁给郑让的真正原因。   所以,她不得不离开。   【萧凡姐。】沈旭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口有些酸涩,他叫着她的名字,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萧凡重新抬起头来看着他,【说说你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并不是不欢迎沈旭,但是相比起沈旭,她更担心沈斯那边会因为沈旭的离开而变得行事不易。   【今天。】沈旭轻吐出两个字来,他的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似乎在心里下着一个重要的决定。【我今天下午,就会回上海去。】   一阵风吹过,他的话清楚的传到了萧凡的耳朵里。   【也好。】她轻声低喃道。随后她又抬起头来【只是沈旭,你能答应我,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吗?我不想,增加他任何的负担。】   萧凡会把这些事情给说出来,只是因为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斩断过往。即便要忘掉他会很困难。可是这段注定没有结局的感情,她终究,要有放手去忘掉的一天。   沈旭没有说话。他知道萧凡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他索性选择沉默。   【答应我好吗?】萧凡望着他【就当是我拜托你。】   她的目光让沈旭不忍拒绝。可是答应她,又会在心里为她感到不值。所以沈旭依旧还是选择沉默。   【沈旭。】   心底最后的防线,终在她恳切的眼神里崩塌了下来。【我答应你。】   听到他的回答,萧凡终于又露出了笑容来。【谢谢你沈旭。那这个,就当做我们今后彼此之间的小秘密。】   微风还在轻轻拂动着,萧凡勾了勾小拇指。沈旭看的有些入迷。然后恍惚中,他也不自觉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来。    ☆、波涛汹涌   午后的阳光有些慵懒,曾子聪静坐在棕红色的茶几旁品尝着新煮好的龙井茶。   醉人的芬芳映衬着他沧桑的眼角。   别具特色的木门被推开来的那一刻,他只是轻微的挑了挑眉。   依婷走过去,她在将一叠文件轻甩到桌面上后问到【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这一个多月来,你除了叫我复制郑让电脑里面的东西以外就没有再叫我做过别的事情了。再这样下去,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们付出代价的一天?】   曾子聪放下茶杯,他对于依婷的质问显得很不在意。【你等不及了?】他挑着眉轻声问到。   依婷没有说话。但她脸上的神情,却早已说明了一切。   【你也看到了,以前我们做的那些事情,对郑氏父子来说也不过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罢了。想要将他们彻底击倒,就必须要有更详细的计划才行。】曾子聪拿起依婷放在桌案上的文件。【这些东西,在你眼里可能只是一些没有用的数据。可是对我来说,它们,却是必不可少的重要资料。】   他说的很是平静,但言语中所透露出来的强硬却是不容置疑的。   【那你告诉我,我还要等多久?】在短暂的沉默后,依婷的目光变得有几分飘渺起来。   曾子聪笑了笑,但仅仅只是一瞬间,他就又换了一副神情。【很快。】他目光闪烁着胜利即将到来的微笑。【过了今晚,你就可以离开郑让了。】他伸出手将一份光盘塞到了依婷的手中,【但是今天晚上,你必须要把这些东西,通过郑让的电脑给传送出去。】   手中的光盘很轻,但对依婷来说,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这些东西发出去以后,郑让会怎么样?】这个时候,她的心,竟然隐约生起了退怯之意。   【自然,是得到他应有的惩罚了。】曾子聪微微一笑,他老奸巨猾的双眼,很快就捕捉到了依婷脸上的异样。【怎么,你舍不得了?】   依婷没有说话。她只是轻咬着下唇,努力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放心吧。等这件事结束以后,我会把你这段时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告诉给沈斯听。到时候,他一定会重新选择跟你在一起的。】曾子聪轻拍了拍依婷的肩膀说到。   他的话很平静。但却像是带着一种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无形中粉碎了依婷心中所有的犹豫。她看了一眼手中的光盘,随后,她下意识的,用手去握紧了它。   那天晚上,当郑让在浴室里洗着澡的的时候,依婷打开了郑让的电脑。   当电脑上的显示屏上跳出传送完毕四个字时,她的心,被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包围着。   在这个复仇即将成功的时刻,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高兴。相反的,她还被一种无言的压迫感压迫的心底直喘不过气来。   已逝老者的微笑不断传来,依婷脑海里,有一句话正在不断地徘徊开来——   【他其实,只是一个害怕受伤的孩子罢了。】   浴室里的水声还在不断传来,而依婷的脸颊,已是变得一片苍白。   ----------------TBC--------------   隔天的清晨,天气出奇的晴朗。   温暖的阳光,从依婷睁开眼睛时就已经普照着大地了。   郑让已经去了公司。他离去前的唇印,还温柔的覆盖在依婷的脸颊上。   从床上坐起身来,依婷的目光中略带着几分空洞。而那个时候,一场郑氏集团的危机,在这个时候提前拉开了帷幕。   之所以要用提前,是因为这场变动,并不在沈斯的计划之内。   当郑氏集团内部资料被泄密的消息传来,沈斯忽然意识到曾子聪内心的仇恨其实远在他之上。二十多年的牢狱之灾,被兄弟背叛陷害后的恨意,使得他在不断加深的黑夜中,提前展开了他的复仇之计。   因为内部资料的泄密,郑氏公司的股票一夜之间暴跌了下来。那些和郑氏集团一样站在商业顶端的公司,更是抓住这个机会尘嚣而上。原本要和郑氏集团展开合作的公司,也在这个时候纷纷选择了撤资解约。   一时间,郑氏集团腹背受敌。   会议室里,各大董事会都要求郑宝成给出一个交代。   而坐在董事席上的郑宝成,始终拉长着脸色一眼不发着。   沈斯坐在一旁,他的心里,隐约有着一种不安的感觉在传来。   会议室的门被推了开来,郑宝成新上任的助手何鑫胆怯的走了过来——   【董事长。】他附在郑宝成的耳边【已经查到了。是郑总经理的电脑,泄露的机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楚的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一时间,在场唯独沈斯以外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郑让。   而郑让,也一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嘈杂的喧哗声停了下来,他努力的,想要分辨清他刚才听到的每一个字。但是越用力,他的思绪就越是变得清晰起来。   甚至有一些不该出现的片段,也在这之后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他开始感到了恐惧。   【郑让。】短暂的沉默过后,董事会中有一中年男人站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可是总经理啊,公司内部的资料,怎么会从你的电脑里传出去?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他的话刚说完,坐在正前方的郑宝成,便朝着他射去了一个阴冷的目光。   但他不为所动,依旧直挺着身子站立在人群的中央。   而郑让,也没有选择去理会他。他的脑海,被一些片段不断冲击着。   他很难从这些片段中抽出身来。所以任何的质疑声,对他来说也就是多余的。他原本随意搁放在桌面上的手,此刻早已变得指节分明起来。   他沉默着,沈斯也沉默着。但他漆黑的如同猎鹰一般凌厉的眼睛,此刻正浸染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郑让沉默的时间太久,董事会的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躁动。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郑宝成,在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他用手一拍桌子,【郑让,你是不是应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作为公司的中心人物,郑宝成的发言,使得在场所有的人又恢复了安静。   郑让的身影,已经扩展到了不可控制的边缘。在那个身影完全定格在他脑海里以后,他倏地站起身来.【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他扫视了一圈周围所有的人,最后又把目光完全的落在了沈斯身上。【但不是现在。】   郑让在这之后便走出了会议室。在他走后不久,郑宝成也遣散了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当然,这些人中并不包括沈斯。   但原本嘈杂的会议室变得安静以后,郑宝成这才把目光对向了沈斯。【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沈斯平静的将目光对向了他【义父,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的去挽回公司的损失。】   【这我当然知道。】郑宝成看着沈斯,【但是阿让这次惹上的事情,恐怕不是挽回公司的损失就能够解决的。】   【只要能够挽回公司的损失,那么其他的问题,也就不再需要去担心。】沈斯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异常的有力。   【我知道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的。】在他的话落下后不久,郑宝成便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沈斯的身上。他在向着他委以重任的同时,也在努力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   沈斯笑了笑,他脸上的神情是异常的坦然。在郑宝成将他单独留下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做好了应有的准备。   更何况,这件事本就不再他的计划之内。   像是打消了所有的怀疑,郑宝成在之后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在确定他不会再起任何的怀疑以后,沈斯也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爱恨两端   从会议室出来,沈斯便直接去找了曾子聪。他完全不担心郑宝成会在这个时候做什么手脚,因为比起怀疑他,郑宝成更愿意看着他将公司的利益挽救回来。   所以,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向着曾子聪所在的公寓走去。   沈旭就跟在他的身后。从外面回来以后,他似乎变得安静了不少。就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突然因为某件事情成长了起来。   当然,沈斯并不会为此怀疑他有任何的异心。因为这个少年的眼睛里,从来就掩藏不住任何的秘密。   到达曾子聪家的时候,曾子聪正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的品尝着红酒。   看到他们来了,他露出些许得意的神情。【你们来啦。】他指着面前两个空着的酒杯说道【快点来陪我喝一杯表示庆祝。】   【这件事果然是你做的。】他伸手倒酒的时候,沈斯却并未走上前去。   【啊是啊。】停下手中的动作,曾子聪脸上的神情并未受到任何的影响。【这个,就当作是我送你的礼物。怎么样,对于曾子聪叔送你的这份礼物,你还喜欢吧?】   酒红色的液体浸入眼帘,曾子聪的脸上,是因为胜利而达成的喜悦。   【郑让的电脑,就算是我也很难有机会接触到。你又是怎么做到的呢?】玻璃酒杯的里的红色液体有些刺眼,沈斯所隐忍着的情绪,正要慢慢的爆发开来。   【这个重要吗?】曾子聪放下酒杯,他此时早已没有了方才的笑容。【你只要知道,郑让这一次,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凌厉的双眼,朝着他射去了一个阴冷的眼神。【我说过,不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准你再去找她。】   曾子聪静默了下来,他知道沈斯早已猜到了一切。深吸了一口气,他随后的情绪却开始变得激动起来。【沈斯,你要我说多少遍?她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我们。这一年多来,她对郑让的恨意绝对不会输于我们。我现在这么做,也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给了她一个为自己报仇的机会罢了!】   【顺水推舟?】沈斯的脸上,早已没有了任何的神情。【事到如今,你还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吗?】   【沈斯。】他的神情,使得曾子聪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她就算恨郑让,可也只是放在心里。可你现在这么做,却是要将她推到死亡的深渊里你知道吗?】他一步一步地朝着曾子聪走近。在情绪爆发出来的那一刻,他再也不能抑制的伸出手去紧抓着曾子聪的衣领。【你明知道这么做会害死她的,可是你却依然让她这么做!】   【那又怎样?】曾子聪也拉长了脸色。【这世间上的女人何其之多,你又何必为了她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呢?你要知道,这次的事情对我们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你要报仇,就必须要重新回到总经理的位置上!】   他一番激动的言论,使得沈斯在这之后松开了自己的手。当然,他并不是因为赞同了他的话而选择了松开自己的手。他的神情在这之后变得极度冷漠起来。【报仇?报谁的仇?是你的?还是我的?】   曾子聪震惊的看着沈斯,他一时只觉得这个年轻的男人似乎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果然,沈斯在这之后就转过了身去。   【你要去哪里?】曾子聪有些惊恐地叫住他。   沈斯微微停下了脚步,但是他却并没有因此转过身来。【我要去救她。】   他的话刚落下,曾子聪便匆忙的走上前去拉住了他。【你疯了沈斯,你这个时候过去,不就等于是向他们说明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吗?我们现在,还不具有去跟郑宝成硬拼的实力。如果这时候承认了,那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那又怎样?】沈斯耍开了曾子聪的手,【如果我的成功要建立在她的牺牲上,那我宁可不要。】话落,他便不再去看他。   只是他的脚步还踏出这间屋子,一个人,就又拦住了他的去路。   【哥。】沈旭用手抵着门口,【去找萧凡姐吧,她就在苏州。】   【你拦住我,就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沈斯用目光直逼着沈旭。   沈旭没有再说话,但他支撑在门把上的手,却始终没有要松懈下来的意思。   【让开。】沈斯不悦的说到。   【哥。】沈旭毫不退却,【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可是刘依婷,她现在已经是郑让的妻子了。不管她今天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可是跟你,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沈斯没有再理会他。他走上前就是要将沈旭的手从门把上推开。   【我承认刘依婷她确实是为你做了很多,可是萧凡姐她为你做的就少吗?】沈旭紧守在门边,【你可以为了刘依婷去放弃一切,可你为什么,就不能为萧凡姐想一想呢?】   【是她自己要选择离开的。】在听到那个名字的一刹那,沈斯的心有着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传来。但他脸上的神情,却依旧不为所动。【我既然给了她选择权,那我就会尊重她的选择。】   【是,是萧凡姐自己选择离开的没有错。可是这难道不是因为你先伤了她的心吗?】沈旭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他如此紧张的样子,使得沈斯忽然意识到了某些事情。   嘴角微微的向上翘起,但沈斯的眼角,又分明带着渗人的凉意。【是什么开始的?你对你口中的这个萧凡姐,变得这么上心?】   他用嘲讽的语气,拨开了沈旭心底最真挚的情感。【是,我是喜欢他。】沈旭目光坚定的看着沈斯,【可是那又有什么用?萧凡姐的心里,从头到脚就只有你一个人!】伸手去抓住沈斯的衣领,沈旭再也不能去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和萧凡的秘密,既然注定不能选择遵守,那就索性说出来让身为另一个当事人的沈斯全都知道好了。   【你知不知道,】他看着沈斯【萧凡姐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你和叶子琪的关系,知道叶子琪就是你的母亲!知道你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用她来报复她的父亲!】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她还是愿意待在你的身边。就是因为她爱你,所以她才心甘情愿的被你利用!】   窗外好像有微风吹过,吹进了沈斯的心里,也吹凉了沈斯的心。   沈旭的话,就这么清楚的传到了沈斯的耳朵里。有些吃惊,却又像是在意料之内。不是没有想过她会有知道真相的一天。但是却从未想过,她会在知道真相后还心甘情愿的留在自己的身边。明明,就知道他对她的接近不是因为爱情,却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待在他的身边。享受着他虚假的关怀,也承受着他刻意的伤害。但即使这样,她却依旧守在他的身旁。呵护着他的健康,照顾着他的起居。更甚至,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她毫不犹豫的,选择去替他挨下那几乎致命的一刀!   到底是因为什么,她要选择这样做?沈斯并不是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在依婷的身上,他初尝了爱情的滋味。但是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就像是建立在爱情之上,却又超越了爱情本身。   那是一种,名叫守护的爱情。她可以,不计回报的,付出着自己的一切。   内心的冷漠,被融化了开来。她的音容笑貌,也开始在脑海里浮现了开来。那些一直被他刻意忽视掉的情感,也在之后争相着涌了出来。   他忽然,很想见她。   屋外的阳光,柔和的刺激着人们的神经。   郑让驾驶着车子回到家里的时候,依婷正扑在洗手台上剧烈的呕吐着。   从前天开始,她就一直被这种不适包围着。   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哪里出了状况,但依婷却迟迟不肯去医院看一下。   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几乎要将她原本就不安的心给吞噬掉。   从洗手间里出来,依婷的脑海里突然就回想起了曾子聪的话——   【过了今晚,你就可以离开郑让了。】   今天早上,她原可以在郑让离开后就收拾东西离开。但她却不愿意这么做。她的心里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使得她在最后选择了留下来。   有些摸不懂自己的内心,但在这之后的时间里,她都没有再想过要离开。   浑浑噩噩的走到床边,在还没能缓解自己的不适感前,郑让就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依婷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平静。在对视到他目光的那一刻,依婷的脸上,是如死灰般的苍白。   【你,你怎么回来了?】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但在这个时候,依婷根本就不敢去看郑让的眼睛。   【公司出了点问题,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郑让一步一步走近依婷说到。   【是这样。】依婷不自觉的往后退去。【那,出的问题严重吗?】   【很严重。】郑让的脚步还在持续向前行进着,他虽然走的很慢,但却依旧将依婷逼置到了死角。【有人通过我的电脑,将我们公司的内部资料泄露了出去。可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出是谁,能够在我不注意的时候,触碰到我的电脑。】   【你能告诉我吗?】他看着依婷,那么平静,却又那么绝望的问到。   依婷紧咬着下唇,她在经过了片刻的挣扎后抬起头来。【你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又何必还要来问我呢?】她面上苍白,却也在之后变得平静起来。   【可是我不相信!】在她决定坦然面对这一切的时候,郑让却变得神情激动起来。【依婷,到底是为什么,你要选择这么做?】   【为什么?】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郑让,你难道都忘了你是怎么对我的了吗?陷害我的父亲,把我从沈斯的身边夺走,然后又像对待猎物一样的羞辱我糟蹋我!这些事情,你难道都忘了吗?】   她大声的控诉着,那些由郑让带给她的伤痕。那些残酷的过往,郑让其实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在爱上依婷以后,他曾不止一次的懊恼过自己当时的行为。但也因为爱上依婷,所以他很庆幸她能够待在自己的身边。所以,他虽然懊恼,却也不曾后悔。   只是如果时间能够重新来过的话,他一定会选择用另一种方式来将她锁在自己的身边。   只是时间,不能倒退。他对依婷的伤害,已然造成。   【我实话告诉你,除了这一次以外,我还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就连上次跟滋养堂的合作,也是我故意骗你离开的。】既然事情已经被发现,那么依婷也就不打算再隐瞒下去。借着这个机会,她可以把她心里所有的恨,全都一次性的发泄出来。   郑让显然没有想到依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被刺痛了神经,情绪在这之后变得有些失控起来——   【你就这么恨我?】他用手紧掐着依婷的喉咙,然后带着几分绝望的目光向着她问到。   【是!】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依婷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惧。她睁大了双眼,带着一脸的决然向着郑让继续说道【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来泄我的心头之恨!】   【你知道我有多厌恶待在你的身边吗?每天晚上睡在你的身边时,我都巴不得自己快点死掉。郑让,你知道我最大的噩梦是什么吗?】她冷眼瞧着郑让,【就是每天晚上梦醒的时候发现身边睡着的人是你!】   她的每一句话,都清楚的传到了郑让的耳朵里。无力的松开手来,郑让几乎要被她的话伤的体无完肤。【那么现在呢?】他看着依婷,【现在这个样子,你的心里,有没有好受一点?】   【没有。】依婷却已失了控,她激动的,想要用言语这把利器,来将郑让伤个彻底。【郑让,只有你死掉,我才能真的感到解脱!】   郑让的双唇,早已变得苍白。【这些,就是你的真心话吗?】   【是。】不安的心,在这个时候竟也变得坚硬起来。依婷从未想过,她的心,也会有这么残忍的一天。   【那你对我做的承诺呢?】郑让的眸色,明明已经变得很暗淡了。但在开口的那一刻,依婷又分明瞧见了他眼中的伤痕。【你说你会原谅我,会试着接受我的那些话,全都只是骗我的吗?】   【不然你认为呢?】依婷冷笑出声来,【郑让,难道你以为你在对我做了那些事以后,我还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的选择原谅你然后跟你在一起吗?】   腹部,有着一阵难言的绞痛感在传来。显然,依婷方才的情绪有些太过激动了。   可她依旧不为所动。有些话,她现在不说,以后大这约也是没有机会说了。   【郑让,我刘依婷不是你的一件玩物。高兴时,就被你随意的拿出来哄上两句;不高兴时,就被你像个垃圾一样的随意丢弃糟蹋!】   这般如针见血的控诉,只是因为来自于她心底的愤恨。一直以来,郑让都只是以为依婷在害怕着他。却不想这种害怕的情绪,其实只是源自于她心里对他的怨恨。   她怨恨着他,并且早已超越了恐惧。   【事到如今,我也不指望你能够放过我。我知道我做的这些事情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所以你要动手,就尽管动手吧。】   她闭起了眼睛,似是在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也许对她来说,死亡,未尝不是最好的一个解脱。   郑让,早已没有了愤怒。他此刻,只是觉得痛苦和无助。他知道自己伤了依婷,所以他从不曾奢望过她真正的原谅他。他只是希望她能够待在自己的身边,却不想这种禁锢,对她来说早已是一种折磨。   他从一开始,就已经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所以今后不管他怎么走怎么做,他都注定不能回头重新来过了。   他看着依婷苍白的脸庞,一时只想伸出手去好好抚摸一下。但他没有选择这么做。   【你走吧。】他微微地侧过身子,然后不再去看她。   依婷诧异的睁开了眼睛,她看着郑让,【我不会感激你的。】   郑让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闭上了眼睛,然后将身体完全转到了一侧。   心底,有着些许的触动。但也只是一瞬间,依婷就踏着步子向着前方走去。只是她还未走远,就被许芳一巴掌打偏了方向。   本就有些无力的双腿,在这个时候完全失去了重心。等到依婷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子,已经呈半跪的形式靠在一旁的贵妃椅上。而她原本就绞痛异常的腹部,此刻正正面接触着贵妃椅上最坚硬的边缘。   一时间,依婷只觉得疼痛难忍。细小的汗珠,也顿时布满了她的整个额头。   郑让转过身来,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他赶紧蹲下了身去。【妈,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许芳恶狠狠的盯着依婷,【当然是在替你教训这个小贱人!】她已通过电话,从郑宝成助理的口中知道了公司发生的一切事情。当她挂掉电话来找郑让时,却在门口听到了他们所有的谈话。她强压着自己所有的愤怒,一步一步地向着他们走近。然后,在最接近依婷的时候,她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   【妈,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可不可以不要插手!】郑让扶着依婷的身子不悦的斥责到。   【你叫我怎么不插手?】许芳拉长了脸色,【你看你现在都被她害成什么样子了?我要是再不插手的话,你就要接受法院的调查了你知道吗?】   【那也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郑让不再去看她,他此刻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落在了依婷愈发苍白的脸上。他想要扶起依婷的身子,但她却固执的推开了他的手。   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来,依婷此刻的视线,仅仅只是能够看到一旁站着的郑让和许芳而已。   【我说过,我不会逃避的。】气息开始变得不稳起来,但依婷,还在强装着镇定。【如果你们想追究我的责任,那你们尽管可以让律师来找我。】她想,她离自由很近了。只要走出这扇房门,那么她如同地狱般的生活,也就算是结束了。   所以她一步一步向着门口走去。即使腹部早已绞痛异常,视线也早已变得模糊,但她依旧固执地向前走去。   在距离门口仅有一步远的时候,她却停下了脚步。她的意识,已全然散去。身体,也在这之后完全倾向了一侧。   当冰冷的地面直触着自己的身体时,依婷,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知觉。   她最后唯一停留着的记忆,是自己的双腿之间,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在流出。   郑让紧张的走上前去,当他抱起依婷时,依婷,早已没有了丝毫的意识。   他着急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却在低头的一瞬间,看到了流在地上的那抹猩红。   一时间,恐惧包围了他。他赶紧抱起了依婷的身子,然后向着医院飞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节到了,独家欣雯在这里祝愿各位朋友国庆快乐。也很感谢你们对于我这种小透明作者的支持。谢谢 ☆、漂洋过海      这世上,有太多因为命运的作弄而变得无能为力的事情。就比如说,此刻正站在手术室外的郑让。   当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过来对着他一脸歉意的说【孩子保不住了。】时,他难以置信的,睁大了自己的双眼。   【你说什么?】他重复着问到。   【少奶奶她,已经怀有四周的身孕了。但是方才因为受到撞击,所以孩子保不住了。】   一时间,依婷苍白的脸颊又在郑让的脑海里浮现了开来。他终于能够明白,依婷始终不肯原谅他的原因是什么了。因为他总是,要在她受到伤害后才能有所察觉。而在伤害来临之前,他始终,都是毫无所觉得。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郑让无力的靠在墙壁上。   他的脑海里,还在不断涌现着依婷方才那番嘶声力竭的控诉。在他还没有能抚平这些伤痕之前,他和依婷的第一个孩子,也就这样匆匆地离去了。   苏州河畔的夜晚十分美丽,璀璨的烟花不时升起照亮着这个世界。   这个对大多数人而言都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里,对萧凡,却是别具意义。   二十多年前的今天,她遇见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邂垢。   当她在幼儿园的操场上看到那个站在篱笆旁的男孩时,她的目光,就再也不能离开了。   她将自己最爱吃的蛋糕让给了他,用一个最蹩脚的借口。   但是男孩毫无所觉,他低头吃起蛋糕来的模样萧凡一直记到了现在。   她想,她这一辈子,大约都是忘不掉那一幕了。   有孩童的嬉笑声在身旁响起,当萧凡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时,那个叫做小智的男孩,正在欢乐的向她跑来。   【萧凡姐姐。】在萧凡的跟前停下脚步,小智露出惊喜的笑脸来。【真的是你啊,没想到在这里也会遇到你。】   【小智!】萧凡显然有些诧异,她不明白男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院里组织我们出来春游,所以我们就到这里来了。】烟花璀璨的升起,小智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明亮了。【何院长她也有跟我们一起来哦。】   他的话刚落下,年迈的老妇人便在萧凡的跟前停下了脚步。她的眼角虽然布满了沧桑,可是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是那么的慈祥。   【院长。】萧凡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我现在已经不再是孤儿院的院长了。】何院长的眼中透着笑,【孩子们,现在都只叫我奶奶。】   【对不起。】萧凡略带抱歉的低下头去,【我忘了,,】   【你不用感到抱歉。】何院长依旧微笑着,【我现在,反倒比以前过的轻松。】她看了一眼萧凡的身后,【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萧凡抬起头来,她此时眼中的落寞,任凭烟花,也遮盖不住。   【沈斯,他没有跟你在一起吗?】何院长微蹙着眉问到。   【我跟他已经分手了。】眼中明明带着几分无奈,但嘴角,却强撑起一个笑容来。   【为什么?】何院长带着震惊的神情问到。   萧凡垂下了头去,她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抿了抿双唇,年迈的院长在这之后把目光对向了萧凡。【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那个时候,沈斯有单独来找过我。他跟我分析了一下孤儿院的情景,我那个时候才发现,比起他,我实在是为孩子们考虑的太少了。毕竟彩虹之家一直经营困难,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那孩子们的未来,也迟早有一天会被拖垮掉。】   何院长一字一句的说到【而且,我虽然走下了院长的职位,可是我在这里,却担任着孩子们的监督工作。这些,都是沈斯替我安排的。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从孩子们都没有被分散开来的情况看,他一定,是做了不少努力的。】   她的话,清晰的传到了萧凡的耳朵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萧凡原本已经麻木的心,此刻显然受到了动摇。   看她沉默着,何院长也就停止了下来。   绚丽的烟花还在上空徘旋着,许久以后,何院长又在萧凡的耳边开口说到【有一句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也可能是我多想,但我总觉得,沈斯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不近人情。】   微风拂过,萧凡深褐色的发丝被凌乱地吹起。   【其实这些事情,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何院长略带歉意的低下头去,【现在,是不是已经有点晚了?】   【与你无关。】在沉默许久以后,萧凡无奈地吐出一句话来。【我跟他,就算没有这件事情,也一样不可能再继续下去。】   她的神情,让年老的院长有些担忧。【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但如果你们两个真的有缘分,那么应该就还会有再相聚的一天。】她宽慰道,随后她牵起小智的手,【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带孩子们回去了。你一个人也不要在外面逗留的太久。】   萧凡点了点头,她随后便目送着何院长一行人慢慢走远。璀璨的烟花还在升起,周围有不少情侣正依偎着走过。萧凡看着有些羡慕。她继续向前走着,像是没有方向般的向前走着。直到一个电话的响起,她才稍稍地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萧凡。】那是一个陌生的电话,但电话里的声音,却是那样的熟悉。   【卓萱姐。】眼眶好似有温热的液体在浸染开来,萧凡一度变得哽咽起来。   【很抱歉现在才给你打电话。】电话里的声音依旧带着她如沐春风般的微笑,【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卓萱姐,你过的好吗?】对卓萱,萧凡有的只是抱歉和自责。   【嗯。】电话那头的声音轻轻的传来,【我在这边过的很好。沈斯他,替我安排好了一切。】   又是那个人的名字,又是萧凡所不知道的事情。那一刻,萧凡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并不了解沈斯。他的所做所想,她似乎,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猜到过。   【其实我应该早点打电话给你的,但是他说那样做只会给你带来危险,所以我就一直拖到了现在。】电话那头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抱歉。【那个时候,沈斯来找我的时候,我真的是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当我走上车以后,我发现事情完全就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样子。虽然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但是我现在,真的很安全。】   【不仅如此,他甚至就连我在美国的衣食起居都照顾到了。我在这里,完全就不用担心自己会生活不下去。】   明明隔着一个太平洋的距离,可卓萱的话,还是那么清楚的传到了萧凡的耳朵里。她本来就已经动摇的心,此刻更是不能平静下来了。   【萧凡。】电话那头的声音继续传来,【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跟我说,但我感觉的出来,他的心里是有你的。只是他,可能还没有觉察到罢了。】   风,还在轻轻吹过。夺目的烟花,还在尽情燃烧着它的生命。   卓萱的电话已经挂掉了,萧凡却依旧愣在原地。她的双腿有些沉重,就像灌了铅似得怎么也迈不开步伐。眼眶有些微红,脑海里,也似有几百种情绪正在不断冲击开来。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握在掌心中的手机铃声,又不安分的鸣叫起来。   低下头,只见来电显示屏上赫然跳动着孙显扬三个字。   在这个世上,除了沈旭以外,还有一个人也不远千辛万苦的找到了她。   那个清晨,在收到她用手机传来的辞职信息以后,孙显扬,便放下了一切来找她。   就像是要踏破这世上所有的路,他也誓要将她找回来好好呵护着。   【显扬。】萧凡接起电话,她的目光定向了前方。   【生日快乐。】电话那头的声音,是集合了天地间所有的祝福与关怀。   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的笑容来。【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专门跟我说这句话的吗?谢谢你,显扬。】   电话那头的男人轻轻扬了扬嘴角,【我不只是打电话来跟你说这句话的。】他目光似水,【你往你左边的方向看一下。】   他这句话,通过电话传到了萧凡的耳中。只是,她并未听清。   前方大厦的玻璃窗前,一个身影在烟花的映衬下闯入了萧凡的眼帘。   那人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西装,如夜色一样漆黑的眼眸,此刻正直望着萧凡的方向。   他看着她,看着她慢慢地回过身来。   萧凡已放下了电话,她的眼中分明有泪,但嘴角,却又带着暖意。   她在笑,却也在哭。   看到泪痕划过她眼角的那一刻,沈斯微微地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夜风,还在拂过;烟花,也依旧在灿烂的升起。   那一刻,萧凡再也不能控制自己内心的情感。她提起脚步,像是不顾一切的,向着那个身影跑去。   那个手捧着鲜花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几米远的地方。   但是她看不到。回过身的那一刻,她的眼里,就只有那个站在马路对面的身影。   她跑过去,直接略过了那个人的身边。   紧靠在沈斯怀里的那一刻,萧凡冰冷的心,终于再次有了温度。   轻拥他在自己的怀中,沈斯能嗅到她发丝间所带有的清香。这种清香,曾使得他一度沦陷开来。   在沈旭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以后,他浑浑噩噩的,从曾子聪的公寓里走了出来。   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去救依婷,但他的情感,却迫切的想要让他见到她。   当情感终于冲破理智时,他像是发了疯般的,驾驶着车子来到了这里。   从上海到苏州,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距离。但他却觉得,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远。   《龙族,奥丁之渊》里曾有这么一句话——就像浩劫余生,漂洋过海,终见陆地。   而他的陆地,就是萧凡。   是的,那一刻,他终于承认那些隐藏在心中的情感到底是什么了。虽然一直被他刻意无视着,甚至一度被他冰封起来的情感,只是源自于他对萧凡的爱。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的脑海里,就一直被她的身影占据着。   她微笑的样子,她生气的样子,她为了他不计一切的样子,都深深地刻印在她的脑海里无法抹去。甚至就连她,为了维护心中的正义而拼命跟他做对的样子,他都一样记在心里无法忘怀。   他知道,他爱上了她,在她温柔体贴的呵护中,在那似水流年的生活中。   烟花的生命,就在于它尽情绽放出来的那一刻。就像散落在这地上的鲜花。   孙显扬无力地转过身去,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那两个人的身影。   方才,萧凡就那样地从他跟前跑过。她似乎从未注意到过他的存在。就连一秒的停留,她都不曾有过。也许,在她的世界中,他本就只是一个过客的存在。   走了,也就忘了。   心底,有着太多的酸楚和无奈。但不是他的,终究还是强求不来。   这场战役,他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散落在地上鲜花,很快就凋零了起来。那个曾站在这里手捧着鲜花的男人,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那一夜,有的人的爱情,开花了;有的人的爱情,凋谢了。    ☆、花谢花开   当萧凡在清晨明媚的阳光中睁开眼睛时,沈斯就睡在她的身边。   这一夜,她睡得十分踏实。   而当睁开眼又看清身旁的脸庞时,她又突然变得十分心安。   所谓幸福的感觉,她想莫过于此了。   有些调皮的伸出手去触摸沈斯的睫毛,却不想他在这个时候微微的睁开了双眼。   有些窘迫的放下手去,却在这之后又被沈斯抱得更紧了些。   【你,什么时候回去。】靠在沈斯的怀中,萧凡的脸上是异常的绯红。   【不是我什么时候回去,是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沈斯轻抵着萧凡的额头说到。   脸上有笑容微微地绽放了开来。【可是我现在,恐怕还走不了。】萧凡稍稍抬起头来看着沈斯,【我答应了这附近福利院的院长,在能找到能接替我的老师之前,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沈斯又将萧凡稍稍搂紧了些。【好,那就等你处理好了这边的事情,我们再回去。】   幸福,再次包围了萧凡的全身。她伸出手去轻搂住沈斯的脖颈,然后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来。   那一天,萧凡和沈斯的爱情之花,在黑夜里尽情的绽放了开来。而在与他们相邻的另一座城市,郑让和依婷的爱情之花,却彻底的凋萎了。   充斥着消毒汽水的医院病房里,依婷就那样木纳地半躺在病床上。   刘志军和陈敏走了进来,带着或多或少伤心难过的神情。   【依婷啊,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刚走近依婷的身边,刘志军就已经紧张的问到了。这个逐渐老去的男人,或许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正关心依婷的人了。   朝着他看了一眼,依婷却没有说话。她的手掌还轻捂着自己的小腹,她知道那里曾有一条生命到来过。   【依婷啊,你别伤心。毕竟你和郑让都还年轻,等过段时间把身体修养好了,你们还是会再有孩子的。】陈敏挤着笑脸劝慰道。   她的话,反倒让依婷的心里更加难受了。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当初就是她和联手,将她推到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如今她所承受着的这一切,她陈敏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像是感觉到了她目光中的怨怼之意。陈敏在这之后便低下了头去。   刘志军有些奇怪,他还没有问出自己心中的疑虑。许芳就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亲家母。】陈敏立刻赔上了笑脸,然而许芳却对她不屑一顾。她在用目光扫视了一圈病床上的三个人后便提起了嗓音【既然你们都在,那我也就不跟你们绕圈子了。】   她随手将一份文件甩到依婷的跟前,【签了这份离婚协议,你们家,便不再和我们有任何的关系。】   她的话,使得刘志军和依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而依婷,却用眼睛直直地盯着这份呢文件。她似乎,看到了自由就在眼前。她一直,所渴望着的自由,只要在签了这份文件以后,就可以得到了。   【亲家母,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依婷才刚刚失去了孩子,你怎么可以就说出这样的话来?】刘志军不能理解的问到。   【她流产,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跟我们郑家没有任何的关系。】即使依婷失去的,是许芳的亲孙子。但对许芳而言,这反倒成了一件好事。【我们郑家现在要做的,就是跟她解除一切法律上的关系。】   【你!】刘志军被她的话气的直发抖。见他情绪有些激动,陈敏赶紧伸手去拉住了他。【亲家母,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不行吗?干嘛一定要弄成这个样子呢?】   【我跟你们家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许芳趾高气扬的看着陈敏和刘志军,【你们女儿做的那些事情,已经超过了我的接受范围。所以,】她目光又瞥向了依婷,【离婚吧。如果不想我做出什么难看的事情,就赶快在上面签字离婚吧。】   有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但那一刻,依婷是高兴的。自从认识郑让以来,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她拿起一旁的文件和笔,在没有经过任何犹豫的情况下,她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甚至,都没有看一眼里面苛刻的条件。对她而言,只要能够离开郑让,那么即使是刀山火海,她也都愿意承受。   看着她就那样决然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刘志军甚至都来不及去阻止这一切。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忽然发现她的身影,似乎要比在家时还要消瘦。   依婷签完了字,她随后便将文件递给了许芳,在这过程中,她就连一眼都不曾去看向许芳。   【算你识相。】许芳接过文件,【不过,你做的那些事情,别以为我就可以一笔勾销。这是杨律师。】她手指着身旁的那人,【从现在开始,他会正式对你的那些行为提起诉讼。   她的这一番话,使得原本就有些震惊的刘志军变得更加诧异了。他低下头去看着依婷,想要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却发现她竟是一脸的平静。   苍白的嘴角,竟然在这个时候微微向上翘起。她就像是,一点也不在乎眼前的这一切。   那个被许芳唤作是杨律师的男人已经走了上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用一种几乎冷漠的口吻说到【刘依婷小姐,针对你窃取郑氏公司机密的行为,我现在要正式代表我的委托人向你提起诉讼。   病房里的气压顿时降至到了冰点,而许芳却在这时候退到了门口。她刚停下脚脚步漠视着前方时,郑让推门走了进来。   【妈?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一夜未睡,脸上是止不住的疲惫。   【你还说?】许芳有些生气道,【当然是来替你解决这些麻烦事的。】她递过手中的文件,【把这个给签了,你就跟这个女人不再有任何的关系了。】   【这是什么?】郑让蹙眉看去,当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映入他的眼帘时,他的眼中,是挡不住的震惊与诧异。然而这对他来说还不是最伤人的,当末尾处刘依婷这三个映入眼帘时,他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今天早上,他在公司替她承担下了所有的罪责。他知道这样做等待他的结果会是什么,可是在一个晚上的挣扎后,他还是不愿将依婷推到危险的边缘。她是有错,可让她放下错误的人,却是他自己。如果没有当初的伤害,那么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折磨。   他不后悔自己所做过的每一件事,即使失去所有,他亦是不感到后悔。   但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坚持,在被慢慢地瓦解开来。   在这个时刻,作为他郑让妻子的身份,将是她逃脱责任的最佳□□。但是她却将它抛弃了,就如同,弃之敝履一般。   朝着她看去一眼,郑让被她脸上的绝然伤透了心。将手中的文件一点一点撕碎开来,然后面无表情的,朝着她的方向说道——   【我是不会离婚的。】   【阿让!】许芳显然不能同意他的决定,【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   【妈,你要我说几遍你才能明白?我是绝对不会离婚的!】郑让坚决的说到【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依婷的话,那等她出院以后,我就跟她搬出去住。】   他的这一句话,使得许芳更加激动了。【好,我可以不逼你离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现在不跟她离婚,那你可能就要被董事会踢出局去!不仅如此,你还要为她做的那些事负起法律责任你知道吗?】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   【我说了,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眼中的坚定是那样的清晰,这一刻的郑让下定了决心,纵使未来路途再怎么艰难,他也绝对不会松开依婷的手。他爱她,早已超越了一切。   他们的争吵声依稀传到了依婷的耳朵里。她望着前方被郑让撕毁掉的离婚文件,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远点。有几张碎片在方才飘到了依婷的手中,她仿佛看到自己原本已经到手的自由也碎裂了开来。就像这些碎屑,在郑让的手中,碎裂了开来。   她又被囚困了起来,像只宠物般被囚禁在了郑让的身边。看不到天空,也等不到希望。   她唯一拥有的,就是永无止境的恐惧和绝望。   她没有了爱情,也没有了未来。   眼泪,在这个时候掉落了出来。像是个小丑一样,她拼命的,想要逃避开来。但是越逃避,她的思绪就越是清晰。那些好的坏的,美好的难过的,与沈斯有关的,与郑让有关的回忆,都接踵而来。   她的呼吸有些紊乱,脑海中的回忆,似是要将她撕碎开来。拼命的用手敲打着自己的头,依婷想要让这些回忆停止下来。但她每一用力,那些回忆就变得清楚几分。所以她就更加用力的敲打下去,从最初的一点点,到最后像是发了疯一般的敲打着自己的头。   她的动作,引得刘志军心里一阵心疼。【女儿啊,你怎么了?你不要吓爸爸!】   他的话,引起了郑让的注意。当他朝着依婷的方向看去时,依婷,早已陷入了疯狂中。   他跑过去,用手去掰开依婷的拳头。他本是想抚平依婷的情绪,却不想她在这个时候变得更加恐惧起来。他知道,她是在害怕他。   用尽全力报复了以后,她对他的恐惧,也变得更加强烈了。   □□的伸出手去拥住她的身体,在感觉到她一阵强烈的颤抖以后,郑让却依然不愿松开自己的手。【不要怕,依婷。】他在她的耳边低喃道【我不会伤害你的,从现在开始,我绝对不会再伤害你了。】    ☆、两种爱情   依婷在医院住了几天后便回到了郑家。   那天早上,天空飘着蒙蒙细雨。当她紧紧拉着刘志军的手想要让她带自己离开时,刘志军却松开了她的手。   【依婷啊,你现在是郑让的妻子,怎么能够说回自己家就回自己家呢?】这是陈敏在郑让挽留无果后对她说的话。   依婷本不想理会。但刘志军,却在这之后松开了她的手。她看着自己落空了的手,一时只觉得脚底有些冰凉。   曾经,她因为亲情抛弃了自己的爱情。而如今,她的亲情,却放弃了她。在以为这个世上还有父亲这一个依靠时,她的父亲,却因为别人的一句话推开了自己的手。   就像是大海中的最后一根浮木,因为外力的冲击而碎裂了开来。依婷,在这之后掉入了无底的深渊。   她不再有期待,也不再有恐惧。她就那样木纳的跟着郑让回到了郑家,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回到郑家的第三天,她始终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任凭郑让再怎么劝慰,她也始终没有一点的反应。   这天傍晚,郑让又如同往常一样端着鸡汤走了进来。   他在依婷的跟前蹲下身子,然后用手去轻触着依婷的脸颊。【吃一点东西好吗?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   但是依婷没有回应,她就这样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除了偶尔抖动的睫毛外,她似乎,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反应。   郑让没有再说话,他只是舀起了一勺鸡汤后便往依婷的嘴里送去。   但她并没有往下咽。鸡汤在打湿了依婷的双唇后又重新流回到了的勺子里。这样的情况,在这间房间里已经重复上演了三天。   从回到郑家的那天开始,依婷就再也没有吃过一点的东西。她将自己封闭到了一个幽深的世界里,任凭谁来苦劝,她都听不进去丝毫。   就那样坐在沙发上,用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   【依婷,你在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郑让的眼里满是心疼,【我们就吃一点,就吃一点好吗?】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向着她说到。   只是依婷,仍旧毫无反应。   郑让有些疲惫。这三天来,他日日夜夜守在依婷的身边。她不睡,他就陪着她不睡。她不吃,他也就没有任何的心思去吃东西。他的下巴上,早已布满了青须。   【你现在算什么?因为我不肯跟你离婚,所以你就用这种折磨自己的方式来惩罚我吗?】郑让提高了自己的分贝,但他的眼里,却依旧是满满的心疼。【如果你这么想跟我离婚的话,那你就先把自己的身体给养好了。等你养好了身体,你再来跟我谈离婚的条件。】   他想用这样子的方式,来激起依婷一点半点的回应。然而他不知道,依婷早已心如死灰。   她的爱情死了,亲情没了。就连友情,也在那个夜晚被她亲手打碎了。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活着,只是一种痛苦。也许死亡,才是对她最好的解脱。   依婷,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郑让的心,也变得愈发疲惫。   他手端着鸡汤,就那样站立在那里。   房门被人叩响了起来,在那之后,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郑少爷。】那人朝着郑让微微鞠了个躬。   【你来啦。】郑让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快看一下少夫人吧。】   在他的话落下后,那人便走向了依婷。一番检查后,他便向着依婷的手背上注射了一针。   针孔刺进手背的那一刻,依婷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从昨天晚上开始,她便只能依靠这些东西来维持最基本的营养需求。   【郑少爷,少奶奶她这几天还是不肯吃东西吗?】在一番工作结束以后,那人便走到郑让的跟前问到。   郑让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神情足矣说明了一切。   【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少奶奶的身体,恐怕撑不过一个星期。】他有些胆怯的说到。   【那现在该怎么办?我要你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个的。】郑让有些不悦的朝着那个男人看了一眼,只一眼,便叫那个人心里一阵哆嗦。   【我已经给少奶奶注射了营养点滴,但想要让少奶奶彻底恢复,还得她肯吃东西才行。】那人说到。   郑让眉心的倦意变得更加明显了。要想依婷吃东西,谈何容易?   夜已深沉,那人在给依婷注射完点滴后便退出了房间。郑让又重新走回到了依婷的身边,只是相较于方才,他的手中多了一份脸盆和毛巾。   【我现在要帮你把身子擦一下。】他轻抚摸着依婷的脸颊,【等擦好身子,你就好好睡一下。】即使知道依婷不会给他任何的回应,可他依旧固执地同她说到。   轻轻解开她胸前的扣子,郑让很希望依婷在这个时候能反抗他一下。他知道,她其实一直都很抗拒着这种亲密的行为。所以在这个时候,郑让希望用这种方法能激起依婷一丝半毫的反应。哪怕只是因恐惧而产生的强烈颤抖也好。   但是依婷没有。她就像个木偶般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连衣领敞了开来她也不做任何的回应。   郑让的心再度沉了下来,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温热的毛巾,将依婷的身子轻轻擦拭了一遍。在完成这一系列工作以后,他又将依婷抱回到了床上。替她掖好被子,然后在她的身旁坐下。紧握着她的手,直到她睡去以后郑让才重新着实自己的事情。   夜已深沉,疲惫感其实早已包围了郑让的全身。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但他会一直选择坚持下去。直到,依婷肯打开心扉接受他的一天。   ----------TBC---------   在江南小镇住了几天,沈斯的心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闲暇之余,他常跟着萧凡一起去福利院做义工。看着孩子们纯真而又美好的笑脸,他真的觉得自己内心的仇恨似乎也在被逐渐瓦解开来。   他想,他终于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当然这段时间,郑氏集团的危机并没有解除。不过沈斯并不用担心,因为曾子聪的本意只是想借此机会剔除郑让,所以他绝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难以控制的地步。适当的时候,他一定会抛出自己的底牌让沈斯来扭转局面。   至于郑宝成那边,沈斯也不需要担忧。他既然把事情交代给他做了,就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反悔。更何况,他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他沈斯。   春雨缠绵着落下,再过几天,便是要进入五月。   这一天,萧凡整理好了行李。她在这里的事情,已经基本处理完毕。福利院的孩子们,在两天前迎来了新的教导老师。在交代完工作以后,她依依不舍的挥别了孩子们。   相聚容易别离难。在这个多雨的季节里,分别,更是带着忧伤的味道。   站在门前,萧凡的心里是有些压抑的。她着实,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是很想回上海去。   但是沈斯在这里逗留的太久。即使他什么都不说,但萧凡也知道上海那边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里,很多事情,也就变得不再是秘密。   深吸一口湿润的空气,当想要转身离去时,沈斯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伸出手去轻拥住她的肩膀,【如果你真这么喜欢这里,那我们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来这里住上几天。】他低沉的嗓音,就这样在她的耳边响起。   一时间,萧凡只觉得一股暖流直窜向了自己的心里。她抬起头来看着沈斯,当在他漆黑色的眼眸里看到如水般的温柔时,她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阴云笼罩的清晨,郑让的心情格外沉重。   依婷还是和昨天一样,从早上睁开眼睛起就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郑让试图敲开她的嘴让她喝一些白粥,但最后的结果,都是被她给吐了出来。   看着她如此狼狈的模样,郑让终究还是不忍再去伤害她。   看了一眼手表,虽然无法割舍下依婷,可是今天,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在向着进来的周嫂交代了几句以后,郑让便退出了房间。   屋外的风有些大,郑让就穿着一条白色的衬衫,他的脚步走的有些沉重,背影看起来也有些无奈。今天,董事协会将要对他造成的‘失误’做出处理。他知道等待他的结果是什么,但他别无选择。在决定揽下这一切责任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只是他怎么没有想到。就在他走后不久,他的母亲许芳,就走进了他和依婷的房间。   【少在这里给我装模作样的了,我可不会像阿让一样吃你这一套。】她尖锐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周嫂正试图劝依婷吃一点东西。   见她走了进来,周嫂恭敬的低下头换了一声【夫人。】   许芳并没有理会,她在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汤碗后扬起了头来。【周嫂,人家既然不想吃,你又何必在这里多此一举呢?】   【可是...】周嫂有些心疼的看了看依婷。正当她准备开口的时候,许芳却直接将话锋转向了依婷——   【你可真有本事啊。为了能够逃避法律责任,你不惜用这样的方式来让阿让感到愧疚。】   她刻薄的话语,使得周嫂也皱起了眉来。然而依婷却毫无反应。她就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般坐在沙发上,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   这样的反应反倒触怒了许芳,【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她双目直视着依婷,【你如果真这么想离开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阿让他现在不在,你要去哪里,都不会有人来拦你!】   她的这一番话,竟使得依婷指尖稍稍有了反应。   【怎么?你该不会又不想离开了吧?】见她沉默,许芳就又走近了些继续说道。【你不是在阿让面前做出一副想要寻死的样子来吗?那他现在不在,你完全可以选择去跳楼或者跳海。】   【夫人。】见她这般刺激着依婷的神经,周嫂有些忍不住去阻止到。   【我们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保姆来做主。】许芳不悦的朝她低吼道。   【可是少爷临走之前特意交代我要好好照顾少奶奶,如果少奶奶出什么事的话,那我..】周嫂毫无底气的反驳道。   【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少爷他要是想责怪,你就跟他说这全是我的意思。】许芳瞥了她一眼说到。   周嫂不再说话,在这个家里,她的身份注定不能过多的去维护依婷。她有些无奈的朝着依婷的方向看去,只见她已不知何时站起了身来。   就像是个□□控的木偶般,她木纳的向前走去。   【少奶奶。】周嫂想要叫住她。   【不要去管她。】许芳恶狠狠地打断道。   【可是少奶奶现在这个样子,】   【那也是她的事情,与你无关。】   她们的谈话,陆陆续续传到了依婷的耳朵。她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徘徊着——郑让不在,她可以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因为她的父亲已经放弃了她。但是她却强烈的知道她不想待在这里。这里的空气,她多呼吸一口,都觉得是无比沉重的。   她要离开,去一个,没有痛苦,没有伤害,更没有爱恨的世界。   她要离开! ☆、回归的友情   再回上海,萧凡已全然了没有离去时的无奈。   沈斯就在她的身旁,她的卓萱姐也过的很好,就连老院长和孤儿院的孩子们,也都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她想,幸福的滋味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沈旭在前方开着车,他是第一时间赶来迎接他们两个的。在他们的脚步刚抵达上海时,他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跟前。   这个双眼澄澈的少年,他在见到萧凡的那一刻只是轻唤她一声【萧凡姐。】   对于那天的事情,萧凡并未放在心上。本就只是一段还未萌芽就被扼杀了的情感,她没必要为此刻意的去保持距离。   沈旭无形中也认同了她的这种想法。在车站再见的那一刻,他和她心照不宣的选择了相视一笑。   只是萧凡不知道,对于沈旭那份懵懂的初恋,沈斯其实早已知晓。他不说,只是不想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感到为难。毕竟当尘埃落定以后,他们两个,都已经牢牢地占据了那两把分别叫□□情和友情的位置。   车子平坦的在道路上行驶着。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三个人的心思却都是无比的清澈。沈旭全神贯注的开着车,而沈斯,则一直紧握着萧凡的手。   窗外的天空有些阴霾,但这全然不影响到萧凡的心情。当她将自己愉悦的目光对向窗外时,一个人影,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依婷?】她有些轻声地念着那个名字。那身影远要比她离开的时候单薄的多,所以她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她开口后不久,沈斯也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   当那个消瘦的,几乎已经不成形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时,他屏住了呼吸。【沈旭。】他目光凌冽的看向沈旭,【告诉我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郑氏集团的会议室里,董事会就郑让这次的‘失误’做出了处置——撤销其总经理的这一身份,并且暂停他在公司的一切工作。   这样子的结果,无疑是变相的将郑让踢出了董事局。   郑宝成虽有不满,可眼下也只有先抚平董事会成员的情绪。   而对于这样的结果,郑让也没有过多的意外。当董事会的代表宣布出这一结果以后,他只是平静地站起身,【这次的事情,完全是由我个人的失误引起的。所以对公司做出的处理结果,我没有任何的意见。】   他平静地说完,然后平静地转身。   在他脚步刚踏出会议室以后,他就疲惫的靠在了白色的墙面上。食指紧掐着自己的眉心,他在两年前离开时,他曾发誓下次回来一定要赢过沈斯。但是现在,他不仅没有能赢他,更甚至输的彻底。   沈旭把车停在路边,他平静地,将他这段时间以来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当他话刚落下,沈斯便已经把手放在了门把上。他漆黑的眼眸里似有几百种情绪正在不断起伏着,当周围的汽鸣声尖锐的响起时,他再也不能按耐住的推开了车门。   只是他还未下车,他的动作就被萧凡阻止了下来。   【我去吧。】她看着他。此刻萧凡所受到的冲击绝不会亚于沈斯。但她在震惊之余却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理智。并不是因为她小气,而是因为她知道此刻对依婷来说最需要的是什么。如果沈斯这时候走过去,那么本就已经心神奔溃的依婷只怕会变得更加绝望。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想让自己爱的人,见到自己的狼狈和不堪。   看出了她的心思,沈斯在那一刻沉默了下来。   车水马龙的道路两旁,车鸣声还在不断地袭来。萧凡在这之后推开了车门。   耳畔的风在不断挂着,依婷黑色的长发,早已被吹得凌乱。她毫无方向的往前走着,目光虽然看着前方,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手腕处的肌肤已经被蹭破了开来,那是她在刚刚摔倒时留下的伤痕。这一路走来,她因为精神恍惚而跌倒了好几次。有被别人撞到,也有因为自己的关系而摔倒。她原本白皙干净的脸庞,此刻早已变得狼狈不堪。她就这么向前走着,在周围奇怪的目光里。   前方路口的红灯亮起来了,但是依婷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她继续朝前走着,当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天堂。   郑让回到家时,依婷早已不见了踪影。他本就疲惫的心,在找不到依婷的那一刻趋向了疯狂。   【周嫂,少奶奶呢?】对着正在收拾房间的周嫂,郑让有些不悦的问到。   【少奶奶她,走了。】周嫂一时害怕的不敢去看郑让的眼睛。   【走了?去哪里?】他屏住了呼吸,目光里隐藏着的怒意像是要将周嫂活生生的撕裂开来。   【我,我不知道。】周嫂直打着哆嗦。   【你不知道?】郑让的神色变得更加冰冷了,【我离开之前,不是有叫你好好照顾少奶奶吗?】   【我是有照少爷您的吩咐好好照顾少奶奶,可是夫人,夫人一定要少奶奶离开。】周嫂抬起头来,她在对视到郑让目光的那一刻又吓的赶紧低下了头去。   【夫人?】郑让蹙着眉,他在轻吐出这两个字以后就回过了头去,只见许芳已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妈。】他叫道【刚刚周嫂说的,都是真的吗?】   许芳瞥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周嫂,【没有错,是我让她离开的。】   【妈】郑让眉心的倦意更加明显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呢?依婷她现在这个样子,你让她一个人能够去哪里?】   【她要去哪里那都是她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许芳看着郑让冷言冷语的说到,【况且,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了?我看她刚刚离开的时候好的很,一点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郑让紧促着眉心,在许芳话落下以后,他便转过了身去。   【你去哪里?】许芳问到。   【我去找依婷。】不愿再与母亲做任何言语上的纠缠,郑让再留下这么一句话以后便径直走出了房间。他的脚步很快,许芳甚至都来不及去看上一眼,他便已经跑下了楼去。屋外的天气很是阴霾,他多停留一秒,依婷可能就会多一份危险。所以他加快了脚步,不顾一切的向着车里跑去。   依婷并没能去到她所向往的天堂,当车子向着她疾驰而来的那一刻,她的手被人用力地一拉,然后整个人又重新回到了安全线以内。   怔怔地望着前方那张熟悉的脸庞,依婷原本已经冰冷的心,好像渐渐有了反应。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萧凡看着她,【你知道刚刚那个样子有多危险吗?】她本想责怪几句,但在看清依婷脸上的神情时,她心中只是充满了心疼与怜惜。   【依婷。】她叫着她的名字。然后脱下自己的针织外套盖在她单薄的身躯上。   从郑家出来,依婷只穿着一身素洁的睡衣。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去换上一身衣服,就直接走出了郑家。   浅绿色的针织外套,为依婷带来了些许的温暖。她好像,觉得不在那么寒冷。   【依婷。】萧凡伸手去轻捋依婷的发丝,【我带你回家。】   她的目光依旧有些空洞,但在听到萧凡说‘回家’那一刻,她苍白的指尖,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我,没有家。】微风拂过,地上的落叶被胡乱地卷起。她的话,就那样飘渺地,传进了萧凡的耳朵里。   【你怎么会没有家呢?】萧凡浅笑着,【你忘了你以前说过,我的家就是你的家,而你的家也一样是我的家啊?】   那些被友情填充着的过往,依稀传进了依婷的脑海。   【你,不怪我吗?】她的眼眶有些湿润,这些天,她甚至都不记得眼泪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摇了摇头,萧凡从始至终,都没有在心里怨怪过依婷。   【我害你失去了孩子,你也不怪我吗?】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萧凡依旧只是摇了摇头,她琥珀色的眼眸里,是一如从前的清澈与美好。   【为什么?】依婷看着她,【萧凡,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还是能够选择原谅我?】   【因为你不是故意的啊。】清澈的眼眸里是如春风般的暖意,【况且你当时,确实有值得你这么做的理由。】   眼眶瞬间就变得通红起来,【就算你可以不怪我,但我却不能不怪我自己。】晶莹的泪珠滚落了下来,在连续几日来的压抑以后,依婷终于放声让自己哭了出来。【我先是偷了你的手链,现在又是害你失去了孩子。萧凡,我真的不能原谅我自己。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害你失去了孩子,所以上帝才会惩罚我让我也失去孩子?我的孩子,他才只有四周...】   依婷她是怨恨郑让没有错,但她同时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在身体出现不适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孩子的到来。她对郑让的怨恨,并没有因此转移到这个孩子的身上。她虽然有些害怕有些不愿意面对,但她终究还是没有想过要去扼杀这个孩子的存在。   只是她没有想到,许芳会用一种最简单的方式,替她解决了所有的恐惧与矛盾。   孩子从她身体里流走的那一刻,她是清楚感觉到的。她并没有就此觉得解脱,相反,她觉得她的心,好像在那一刻被束缚了。   失去孩子的痛苦,萧凡曾切身体会过。所以她能明白依婷此刻的悲伤与无奈。   【不是的,依婷。】她上前去轻拥住依婷颤抖的身体,【不是因为上帝要惩罚你才让你失去孩子的。是因为这个孩子知道他的到来会让他的母亲感到为难,所以他先选择离开了。然后等到他的母亲找到真正属于她的幸福以后,他又会重新降临到他母亲身边的。】   眼泪浸湿了依婷的脸庞,她就这么在萧凡的怀里放声哭泣着。当那些一直徘徊在她心中的苦痛释放出来的那一刻,她的心,终于得到了救赎与解脱。    ☆、离婚协议      天色依旧阴沉着。   一辆白色的奥迪R8在马路上不断疾驰着。   郑让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紧握着方向盘,而目光,却紧紧盯着街道两旁的每一个人。   当机械的人工声传来的那一刻,他有些焦躁的放下手机。   前方路口的绿灯正在不断闪烁着,郑让加快了油门,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当他一路以一百码的时速赶到依婷家时,刘志军正和陈敏吃着午餐。他们对于依婷的事情显然一无所知,更甚至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从郑让万分焦急的神态中,刘志军隐约还是猜到了什么。他本想细问,但郑让早已按耐不住自己焦躁的情绪了。   【爸,既然依婷还没有回来,那我就再去别处找找看。如果她过会回来的话,你记得一定要打电话给我。】他称呼上虽然是在叫着刘志军,但目光却是对着陈敏。显然,他的最后一句是说给陈敏听的。   【好的,我们知道了。】陈敏点着头,【如果依婷回来的话,我们一定会打电话通知你的。】   得到了陈敏的承诺,郑让转身便是向着电梯处跑去。只是他还未按下楼层键,电梯的门就被打了开来。   然后,依婷就出现在了郑让的面前。而她的身边,则站着沈斯和萧凡。   对于郑让而言,失而复得的喜悦早已超越了一切。但当他看见依婷脸上的狼狈时,他的心里是止不住的疼痛。   【依婷。】他试图走上前去靠近依婷的时候,沈斯用一只手,彻底阻隔开了他和依婷之间的距离。   【你做什么?】停下脚步,郑让面带着不悦问到。   【你究竟要把她伤害成什么样子,才肯松手去放了她?】沈斯目视着前方,他并不去看郑让,但所说的每一句话,却直指着郑让的内心深处。   【与你无关。】推开沈斯的手,郑让作势就是要上前走去。   在这个过程中,依婷早已因为恐惧而紧靠在了萧凡的身后。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席卷了萧凡的全身。她不能想象,依婷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才会如此恐惧于眼前的这个男人。看着他恶魔般的脚步一步一步向着依婷靠近,萧凡牢牢地将依婷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郑让,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了依婷?】怒视着郑让,萧凡在这一刻并不感到任何的恐惧。【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你难道觉得你伤她伤的还不够深吗?】   【这是我跟依婷之间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郑让拉下了脸色,他此刻只想好好上前去拥住依婷单薄的身躯。   【只是你跟依婷之间的事情?】萧凡冷笑道,【郑让,到现在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吗?你难道忘了,你是怎么得到依婷的吗?】   【你明知道她不爱你,却还是不折手段的得到了她。为了你的一点私心,你甚至不惜陷害她的父亲来拆散她和沈斯!郑让,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萧凡大声痛斥道。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郑让最不愿回忆的过往。   停下脚步,郑让与萧凡的目光相对着。他不让步,她也丝毫不退却。   两人的沉默变成一张紧张的拉锯战时,一旁站着的刘志军却是怎么也按耐不住了。他刚才在萧凡的话中,听到了一个足以让他奔溃的消息。   【萧凡。】他有些不太相信的走上前去,【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那个时候,陷害我贩卖违禁品的人,是郑让?】   萧凡抿了抿嘴唇,她虽然有些犹豫,但她并不打算隐瞒。【刘老师,我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你来说很难接受。可是,这就是事实。】   真相被剥开来的那一刻,刘志军显然无法接受。他整个人向着身后退去,【那,依婷,她都知道?】   点了点头,萧凡的心,也是难以抑制的沉重。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刘志军看向依婷,带着一脸的悲痛。   【因为,她不能说。】无力地开口,目光却直指向了陈敏。有些事情沈斯虽然没有说,可是萧凡是能够猜到。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逼迫依婷选择郑让,陈敏,绝对参与了不可忽视的一部分。   刘志军此刻的心混乱极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萧凡的目光和她言语中的无奈。他看着依婷,在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依婷为何会在医院里那样绝然的签下离婚协议书,也终于明白,在那个阴雨绵绵的上午,她为何会紧抓着他的臂膀迟迟不肯松开。   她是在向他寻求一丝生机,可他却那样残忍地推开了她的手。   意识停留在这里的那一刻,刘志军再也不能抑制的向着郑让挥去了拳头。【郑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这么信任你,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的女儿?】   【爸。】郑让无奈的开口想要解释。   【你不要叫我!】刘志军的情绪很是激动,【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婿!从现在开始,我绝对不会再让你有任何的机会伤害我的女儿!】   他一句带着血泪的控诉,无疑是断绝了郑让最后的希望。   【刘老师。】郑让想要试图挽回的时候,萧凡却抢先他一步开了口。【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问题的时候。依婷她这段时间来所遭遇的一切,不是我们闭上眼睛就能够体会到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抚平依婷心里的伤痕。】   【对,对。】刘志军点着头,【我现在就去给依婷收拾房间。你们先进屋去,我收拾好房间,就让依婷好好休息一下。】他步履蹒跚的回过头去,在对视到郑让的那一刻,他情绪又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你走,你给我走!我们刘家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爸!】郑让叫道。   【你不要叫我!】刘志军低吼道,【我不是你爸,你也不是我女婿!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走!】   郑让被刘志军的态度伤了心,在他极力想要改变融合到依婷的世界中去时,他曾经埋下的苦果,终究还是给他来了无法跨越的阻碍。   【郑让,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的话,就请你赶快离开。】萧凡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你对依婷她们一家造成的伤害,难道还嫌不够多吗?】   她的这一句话,终使得郑让沉下了心来。再向依婷看去时,她依旧只是对他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好,我走。】无力的侧过身去,目光却依旧落在依婷的脸上。【只是依婷,我不会放弃的。】   郑让走后,刘志军首先回到了屋里。   陈敏站在门口,她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离开还是该进去。正当她犹豫着的时候,萧凡扶着依婷走了过来。   【这几天,我会和依婷一起住在这里。所以吃穿住这一块,就有劳你多费心了。】萧凡没好气的看着她说道。   【你说什么?】陈敏瞪大了眼睛。   【没听懂吗?】萧凡冷眼看着她,【我要你在这段时间里好好照顾依婷的衣食起居。这也算是你对依婷做的一些弥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算是我对她做的一点弥补?】陈敏面带着不悦问到。   【怎么?你是要我告诉刘老师,那些违禁品是你放进他包里的?】萧凡目光变得阴冷起来。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证据吗?】陈敏此刻显然已经没有了底气。   【证据?】萧凡冷笑道,【你儿子现在在郑氏里所享受到的一切,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她的这一句话,使得陈敏彻底没有了声音。   【如果不想让刘老师知道把你赶出去的话,你就乖乖的照我说的话去做!如果让我知道你在这段时间有一点怠慢的话,那我绝对也会让你宝贝儿子尝一尝依婷这些日子来所尝到的痛苦!】萧凡目光透露着冷意,【如果你不信的话,你绝对可以试试看!】   陈敏不再多言,她转身便是向着厨房走去。   萧凡也在这之后扶着依婷走进了房间里去。一番忙碌下来,天色竟也已变得昏暗。   依婷在喝了一点小米粥后便疲倦的睡下。看着她苍白而又消瘦的脸庞,萧凡只觉得心里一阵疼痛。轻轻地替她掖好被子,萧凡在这之后便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沈斯就在那里靠窗而战。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只是站在那里,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   萧凡走过去,她有些疲倦的眉心紧盯着沈斯的面颊。【我这几天,可能都要住在这里。】   【我知道。】沈斯低沉的声音在萧凡的耳畔响起,他轻捋了捋落在萧凡耳侧的几缕碎发,【依婷她心里的伤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抚平的,所以你千万不要为此累坏了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叫我担心了。】   此刻,有微风轻轻拍打着窗户。萧凡有些疲倦的面容上,绽放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来。也许,她此刻不应该露出这样的神情。但方才在沈斯宠溺的目光里,她分明就感觉到了幸福。   ------TBC------   在家休养了几日,依婷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   今天早上,她刚吃完萧凡端来的小米粥便躺下来小睡了一会。再挣开眼时,萧凡已端着燕窝站在了床前。   【你每天这么喂我,我恐怕再过不久就要变成一个大胖子了。】从床上坐起身来,依婷便接过萧凡手中的碗说到。   【胖点才好,胖点才能说明我照顾的好啊。】萧凡眨着眼睛说到。   依婷笑了笑,她随后便低头喝起了燕窝来。   看着她恬静的模样,萧凡的心,也得到了暂时的缓解。   【萧凡,】喝了几口,依婷便放下碗来。【谢谢你。】她目光柔和而又充满感激的对着依婷说到。   萧凡嘴角微微向上提起,【傻瓜,我们两个之间还要说谢吗?】   依婷低头笑了笑,她此刻的心里,感到甚是温暖。   【不过,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犹豫了片刻,萧凡终究还是把自己心里最担忧的事情问了出来。   【我想离婚。】金色的阳光洒在依婷的脸上,【然后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我支持你。】空气中的尘埃在不断飞舞,萧凡的声音也在这之后传到了依婷的耳朵里。   抬起头来,依婷直面着萧凡的目光。【可是郑让他不会放过我的。】这个时候,她不打算对萧凡做任何的隐瞒。她的恐惧她的担忧,她都准备一次性倾吐给她听。   【不用担心。】萧凡轻握住依婷的手,【我会帮你请最好的律师去跟郑让谈离婚协议的。不管前路有多困难,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她的话,强有力的驻进了依婷的心房。如窗外的温暖的阳光,那一刻,依婷的心,终于不再觉得寒冷。   -------TBC------   郑让知道自己不能再留住依婷,但是他没有想到离婚协议书会来的这么快。   那一天,午后的阳光肆意的洒在绿色的草坪上。当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试图给依婷打去电话时,一个留着长卷发的女人带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进来。   【郑先生你好。】她用微笑保持着最基本的礼仪,【我是刘依婷小姐的代理律师苏言,这次来,主要是跟郑先生商量离婚细节的。】   郑让的心,在这一刻降至到了冰点。他用一种极其阴冷的目光看着前方站着的女人,却不想她对他眼中的敌意丝毫不感到在意。   【离婚?】许芳从花园里走了进来,带着一脸的轻蔑和不屑。【好啊,她要离婚,我们郑家绝对奉陪。只是你回去告诉她,我们郑家,是绝对不会给她一分钱的赔偿的!】   她的话刚落下,那自称是苏言的律师便笑了笑。【郑太太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的委托人,她并没有要求一分钱的赔偿。】她将离婚协议书递至到了郑让的跟前,【刘依婷小姐的意思是,只要郑先生肯跟她签订离婚协议,那她愿意放弃一切精神上的赔偿。也就是说,刘依婷小姐,她愿意净身出户。】她目光透着冷意,嘴角却还是透着微笑。   接过苏言手中的文件,郑让在随意的翻阅了几页后自嘲道【她就这么想跟我离婚?】   苏言不语。但脸上的神情却早已说明了一切。   随意的将文件甩至到苏言的跟前,郑让按耐着心中的不悦站起身来。【你去告诉她,既然她这么想跟我离婚,那就让她亲自来找我。否则,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郑先生,你这又是何必呢?】那站在苏言身边的年轻男人试图开口劝服郑让,但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苏言阻止了下来。   【我明白了郑先生。】苏言站起身,【你的意思,我会转达给我的委托人的。那么今天,就先告辞了。】 ☆、重获自由      【什么?他要依婷亲自去找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萧凡把目光对向了依婷。【苏言,你去告诉他,我们是不会答应的。】   【这个,恐怕还得问过当事人的意思吧?】苏言笑了笑,目光却直指向了依婷。   面颊有些苍白,依婷在这之后就陷入到了沉默中去。她内心挣扎着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时,萧凡和苏言,也适当的保持着沉默。   过了许久之后,依婷感觉到有一双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上。【如果不愿意,就不要勉强自己。】那双手的主人,这样对着她说道。   抬起头来,与萧凡清澈的眸子对视着。依婷在那一刻忽然觉得如释重负,她不再犹豫,也不再恐慌。【萧凡,】她开口,【我决定去见他。】   【依婷。】萧凡显然有些诧异。   【该面对的,我始终都要去面对。】依婷笑了笑,【逃避,终究不是最好的办法。】   【那我陪你一起去。】放下了坚持,却放不下对依婷的担心。   【不用了。】依婷微笑着拒绝,【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就让我自己去解决吧。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这一次,毕竟和其他事情不同。你就放心让我一个人去吧。】   她这般坚持,萧凡也就不再勉强。毕竟有些事,她终究不能代替她去面对。   --------TBC--------   再见郑让,依婷已不再似初时般的恐惧和绝望。她这几天在萧凡身上看到的,不仅仅是对生活希望。还有勇气。那份,她已经久违了许久的勇气。   平静地向着郑让走过去。依婷在那之后能看到郑让的眼中有笑意在升起。那是一种,紧抓着希望的微笑。   郑让将约定的地点选在了一家花园餐厅里。这里的风景很是怡人。花香与阳光同时蔓延在人的周围,就好像天堂般的恬静与温馨。   依婷在郑让的面前坐了下来,在与他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依婷忽然觉得有些恍如隔世。脑海里,也有许多片段在闪现开来。有伤害的,有被伤害的;有难过的,也有高兴的;有不堪的,也有美好的。最后形成的画面,是郑让在前段时间的贴心照顾。那个时候,她放弃了求生的本能徘徊在生死边缘时,他却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服务员手持着菜单走了过来,没有犹豫,依婷只是在之后轻吐出两个字来——【咖啡。】   苦涩的滋味,也许比较适合依婷此刻的心情。对郑让,她始终还是抱有着怨恨的。   【不要咖啡。】服务员刚想转身,郑让便叫住了她。【给她换杯牛奶。】他随后便把目光对向了依婷,【你刚流产,还是喝些有营养的东西比较好。】   他这么一说,依婷才恍然想起自己不久前刚和他有过一个孩子。   嘴角扬起一丝无奈,但依婷心里更多的,是觉得酸楚。   【依婷。】见她沉默了下来,郑让有些小心地去叫着她的名字。【你身体,好些了吗?】这句话,问的有些多余。从方才依婷进门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白皙的脸上。这段时间,她应该休养的还算不错。面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显然已不像离开时那般消瘦。空洞的双眸,此刻也有了明显的生机。郑让有些欣慰,但却也有些无奈。她肯重新站起来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   【郑让。】依婷抬起头来,她抓着自己裙摆的一角,努力与郑让对视着说道【我们,还是说重点吧。】她将离婚协议书放置到了桌面上,【只要你同意离婚,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她说着,那么平静,那么绝然。   【你今天来,就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个的吗?】郑让的眼睛,被桌面上那份离婚协议书微微刺痛着。   【你不是说,只要我来找你,你就同意跟我离婚吗?】在这一刻,依婷的内心是不安的。她害怕她在说出这一句话后,郑让又会变成她所恐惧的样子。   郑让垂下了眼眸,这样的反应,是依婷不曾想到的。【你果然,是为了这个才来见我的。】再抬起头时,郑让的眼中多了一份自嘲。【如果我不这么说,你会同意来见我吗?】   依婷没有说话,但微蹙起来的眉心,却早已说明了她的态度。   【你就这么想跟离婚吗?】郑让问到。   依婷依旧没有说话,但那一刻她的目光,早已变得异常坚定。   【依婷,我不想离婚!】郑让的目光十分坚定,但脸上,却带着几分祈求的意味。【只要你肯留在我的身边,那我什么事情都愿意答应你。你不喜欢做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再勉强你。你要是不喜欢跟我母亲一起住的话,那我也可以跟你搬出去一起住。依婷,只要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那我什么事情都答应你!】   他激动的说到,目光中所透露出来的期待,是依婷不曾见过的。   【郑让。】开口去打断了他,那一刻的依婷,并没有因为他的祈求而动摇自己的决心。【你不用这样委屈自己。我并不爱你,这样留下来,也只会让彼此更加痛苦。】   【我并没有委屈自己,也不觉得这样就会痛苦。】他目光恳切,【依婷,只有失去你,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如果,郑让只是一个普通的追求者,那么这一刻依婷很有可能会因为感动而放下一切。可是,他和她之间,偏偏有着无法跨越的伤害。   【郑让。】她目光坚定,却也极其残忍。   【我不会离婚的。】那一刻,郑让本能的选择了逃避。他用自己最残酷的声音,对着依婷毫无表情的说到。【就算是把你捆绑在我身边一辈子,我也绝对不会同意离婚的。】   他的话,无疑是对依婷期盼的未来宣判了死刑。他知道这些话对依婷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就是一辈子都不能获得她的谅解,他也不愿意去松开他的手。因为失去依婷的世界,对他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他已经忍受了二十多年的孤独,不想再变得孤孤单单了。   【郑让。】依婷在那一刻又陷入了绝望中。她看着郑让,用卑微的声音向着他乞求道【就当我求你好吗?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请你放了我好吗?】她目光有着泪花在闪烁,【我真的,不想再待在你的身边了。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我每一天都在感到害怕。我害怕见到阳光,害怕面对黑夜。我每天都在提心吊胆的过着日子,我害怕有一天,我会因为这种恐惧而奔溃掉。】   她哽咽着的声音传来,郑让再也不能劝自己硬下心肠。他不想再看到依婷哭,更不想她再因为自己而留下眼泪。   【郑让,就当我求你,求你跟我离婚,求你放了我好吗?】依婷再一次的乞求道。这一次,她的眼角,有着泪痕再不断划过。   郑让终于放弃了坚持。他在那一刻读懂的,不仅是依婷的绝望与无奈。还有爱的真谛。当你真正爱一个人时,你会放手,让她去寻找自己真正想要的幸福。即使那种幸福,与他无关。   【好。】他的心很痛,【我答应你。如果你真这么想要离婚的话,那我就答应你。】   民政局里,神情严肃的工作人员在抬头看了一眼郑让说道【郑先生,我再向你确认一遍,您是确定将您名下除去郑氏集团股份外所有的东西都转入到刘依婷女士的名下吗?】   【是。】没有犹豫,郑让在这之后无比坚定的说道。   【我不需要。】同样没有任何的犹豫,依婷在这之后便回绝了郑让。   【你不是说,只要我同意离婚,那你就会答应我所有的条件吗?】郑让也不看她,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郑让。】依婷终于忍不住侧过头去看着他,【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些的。我不会感激你的。】最后一句,依婷只是想要用来打消郑让的念头。他虽然没有提起过什么,但依婷也知道他这段时间来的日子并不好过。在她选择报复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猜到这场阴谋会给郑让带来怎样的后果。   郑让没有说话,但他的心却在依婷开口后被狠狠刺痛着。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没有再问下去,她随后便在郑让和依婷的离婚协议书上盖上了印章。   这一刻,依婷得到了解脱。而郑让,却被牢牢地束缚了起来。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本暗红色的离婚协议书,直到许久以后,他都没有从自己恍惚的情绪中走出神来。   从民政局出来,郑让和依婷谁都没有说话。   有风吹过,依婷乌黑的秀发被轻轻扬起。   【我们,就到这吧。】停下了脚步,依婷在那一刻抬起头来与郑让的目光对视着。   【我送你回去。】心中的酸楚与难过,在这一刻化为了不舍与爱恋。   【不用了。】依婷摇了摇头,【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看着她似要转身,郑让的整个心都被揪紧了起来。   【依婷。】他叫住她,【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他放了人,却不肯放心。   【郑让。】依婷背对着他,【我们已经离婚了。而且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瓜葛。】   她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楚的传到了郑让的耳朵里。郑让不言,依婷也就不再去看她。   那阵微风还在持续着吹着,依婷在那之后便向着前方走去,没有犹豫,没有不舍。   看着她的身影渐渐在自己的眼中消失,郑让忽觉得自己心上的某根弦断了开来。明明还是白天,他却觉得他的世界如黑夜般让人绝望。他爱了,她却走了。在她的心里,他永远只是一个伤害她的恶魔。任凭他做再多的努力,也换不回她的一个回头。   脚步依旧在原地停留着,郑让很想追上去,但是他没有勇气。所以他只好看着依婷越走越远,然后直至不见。   依婷走了很久,直到萧凡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刻,她才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萧凡,眼里有泪花慢慢闪烁开来。   因为担心,萧凡还是偷偷的跟了出来。当她看着依婷跟郑让走进民政局以后,她便一直站在这里等待着。   她知道,不管结局如何,依婷一定都会放声大哭一场。   眼泪在眼眶里停留了片刻便流淌了下来,依婷在那一刻被模糊了视线。她明明是在哭,但嘴角,却微微向上扬起。   【萧凡。】走上前去轻拥住萧凡的身体,依婷在那一刻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我自由了。萧凡,我终于自由了。】她靠在萧凡的肩头尽情哭泣着,【我不用再面对他了,我也不用再感到害怕了。】   咸咸的眼泪,从眼眶流出又流向了心里。那一刻,依婷是高兴的。在离开郑让以后,她觉得自己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充满自由的。   就像是一只金丝雀,哪怕足足囚困了一年。在牢笼打开的那一刹那,哪怕等待着的毁灭,她也不顾一切的向着天空飞去。   而此刻,她就在天堂。在萧凡的身边,在自由自在的蓝天之下。   从民政局回来,郑让的心始终没有释然过。他想,他这一辈子,大约都要走不出这场破碎的爱情了。依婷带给他的,不仅是对这个世界重新燃起的爱意。那个在薰衣草花田里向着他走来的身影,是他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与记忆。他在那一刻动了情,然后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向着二楼走去,脚步才刚踏上台阶,许芳就在身后叫住了他。   【阿让。】她带着一脸的不悦向着他走过来问到【我听律师说,你把你名下除去郑氏股份外所有的东西都给了那个女人?】   她口中的那个女人,是郑让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是。】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郑让只是这样平静的说到。他甚至,就连一眼都不曾去看自己的母亲。   【你疯了!】许芳尖锐的叫道,【你怎么可以把这些东西全都送给那个女人呢?】   【妈。】郑让回头来,【我没有了这些东西,对我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可是依婷不同,她如果没有这些东西,那她接下去的人生,只会变得更加难走。】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许芳面色铁青【你既然已经跟她离婚了,那她的事情就跟我们不再有任何的关系?】   【不再有任何的关系?】郑让冷笑着自嘲道。【妈,你难道就看不出来,我一点也不想跟她离婚?如果不是你打了她那一巴掌,那她就不会流产。如果那个孩子还在,那我就能把她留在我身边!】对于孩子的事情,郑让始终是介怀的。他一直压抑着不说,只是不想让母亲为难。但在这一刻,他一直隐藏在心里的不快终于吐露了出来。   许芳沉下了脸色,她有些,刻意回避着郑让的目光。【我那时,哪知道她已经怀孕了。】   【我不想再说了。】疲倦感再次席上心头,郑让在这一刻紧掐着自己的眉心。【妈,我很累。先上去休息了。】他话落,便只留给了许芳一个背影。    ☆、迟来的真相   沈斯走出公司的时候,依婷就站在外面的石阶上。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沈斯走上前问到。   命运有时候真的很讽刺,明明过去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此刻却像是相隔了几个世纪般遥远。   【可以拜托你送我去机场吗?】有微风拂过,她乌黑秀丽的头发也就被凌乱的吹起。依婷伸出手去撩开那些挡住眼帘的头发,【我定了,今天下午去日本的机票。】   似有千万种情绪涌上心头,但最终只化成了一句淡淡的——【什么时候决定的?】   沈斯固然是爱过依婷的,但那份感情注定只能化作过去式。他现在爱的人是萧凡,所以于依婷,他注定只能是愧疚与抱歉。   【就这两天。】与他的眼眸对视时,依婷的心里,泛起着点点涟漪。要做到心如止水,她恐怕还需要一点时间。   【萧凡知道吗?】他心里或许已经猜到了答案,可他却依旧这样问到。   【她不知道。】依婷摇摇头【我还没有告诉她。】她想,她终究还是自私的。在即将离开之际,她最想告诉的人并非是萧凡而是沈斯。她知道她和他已再无可能,所以她才想在这最后关头和他再走上一层。即使这段路程的终点,是不知何时再能相见的离别。   沈斯没有拒绝,他或许从来就没有想过拒绝。他欠了她,就注定要在一些事上做些弥补。   去机场的路上,他和她谁都没有说话。正值午后,阳光温和的有些刺眼。这让沈斯想起多年前那个午后,那时的他,就是在这样的阳光下,为‘依婷’带上了手链。   他侧过头去看向依婷,她却始终固执得面对着窗外。   沈斯不会知道,窗外的景象早已迷离了依婷的眼眸。但她却依旧倔强的不让眼泪掉出来模糊自己的视线。她握紧了双拳,在沈斯察觉不到的时候。然后,在车子停驶下来的时候,一个早该做出的决定,在她心底正式生根发芽了。   下午两点,距离依婷所乘坐的航班还有一个小时的起飞时间。   沈斯没有选择立刻回公司,他和依婷两个人在一间较为清静的咖啡馆坐了下来。   侍者很快就为他们端上了冲泡好的咖啡,淡淡的香味一时有些冲乱他的思绪。   【阿斯。】依婷在轻抿一口咖啡后开口,【有个问题,一直在我心里很久了。】   他不说话,只是静待着她未说完的话。   【如果,现在有一个女人出现在你面前,说她才是你一直在寻找的小女孩的话,你会为了她放弃萧凡吗?】   掌心间的手链有些冰凉,在侍者为他们端上咖啡时,依婷就已将它摘下。不属于她的东西,怎么戴都升不起温度。   斑驳的手链就这样呈摆于桌前,那段沈斯想要尘封起来的回忆却依旧带着温热。沈斯固然不是那种执着于过去的人,可那毕竟是他童年时期唯一一抹带有色彩的记忆。   他不会忘,但也不会选择留恋。   【我爱她。】他想,这三个对于面前的女人来说一定是极其残忍的。他甚至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冷血无情的沈斯。在对着自己爱过的女人面前,那么坦然的说出自己爱另一个女人的话。可就算是这样,他却还是想让依婷知道,他爱萧凡,他对她的感情,已不是一段回忆就能割舍的掉的。   他爱她,深入骨髓。   【你爱她。】依婷的嘴角,带着分明的无奈。但她的眼角,却又带着几分笑意。   也许,在听到沈斯说出那三个字的一刹那,依婷是失落的。但在最后,她却感到了欣慰。她想,这世上有些事情或许是早已安排好的。就像沈斯和萧凡之间的缘分,无论中间发生了些什么,只要结局是注定他们相爱的话,那他们终究会突破一切阻碍走到一起。   【那么如果我说,这条手链的主人不是我的话,你会不会很意外?】鼓足了勇气,依婷终于要把从萧凡那里借来的东西,还回去了。   沈斯不说话,但他瞳孔里的焦距却在那一刻凝聚了起来。他知道,依婷这句话绝非只是说说而已。   【那个时候】依婷无奈的垂下眼帘【你跟我说起手链的事时我真的很吃惊。因为同样的事情,我在另一个人那里已听了数遍。那个人,在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脸上的神情,都跟你一模一样。】   沈斯依旧没有做声,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依旧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我那时很想告诉你真相,可我知道,你当时对我所有的好感都是建立在这条手链上。所以我害怕了,我不敢告诉你真相,不敢让你知道这条手链的主人其实另有其人。】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我那时,已经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了你。所以我就求手链的主人,求她不要把真相告诉你,求她把你让给我,求她把你们之间共同的回忆让给我。我知道她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她那么善良,一定不会忍心看着我难过的。】   人,只有在回顾往事时,才会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误有多么巨大。   依婷,已经被这股罪恶感困扰的太久。现在,她决定将它们一次性释放出来——   【可这样还不够,因为害怕你会发现事情的真相,所以我就拜托她离开这里。让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一呆就是两年。】   那个时候,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为了所谓的爱情?她就这样残忍的伤害了她的友情。   她想,她这一辈子,应该都无法理解自己的疯狂。   【沈斯,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或许,早就和萧凡在一起了。】   真相,其实早在她开口的时候就已经呼之欲出了。可即使这样,在她把那个名字说出来的一刹那,沈斯紧握咖啡杯的手,还是禁不住的颤动起来。   【如果那时候我就把真相告诉你,你们就不会错开这么久。也不会,因为我的关系而失去了你们的孩子。】垂头,依婷终究还是自责的。她不能释怀,因为她的关系,导致萧凡流产的事实。   【对不起沈斯,对不起。】早该说出的抱歉,依婷已经推迟了太久太久。久到世事已经过迁,久到她自己也已伤痕累累。   卡布奇诺失去了温度,它原本苦涩的滋味,也因此变得更加浓愈了。   沈斯仰头,将这沁入心脾的苦涩感一饮而尽。   该说什么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是责怪她的自私?还是该埋怨自己的愚钝?   早该发现的事实,他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前往日本的航班已经开始了检票,面前的这个女人即将就要离开。这个,自己曾切切实实爱过的女人。   【你,恨我吗?】鼓足了勇气,依婷问到。他可以不回答,但她却不可以不问。   沈斯果然没有出声。他伸手叫来了服务员,然后在她的目光中平静的买完了单。   【如果可以的话,】他在转身向着门口走去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到了日本,记得给她打个电话。不要再让她为你感到担心了。】   依婷点点头。   【还有,我。】   他终究还是恨不起她来。他在这世上怨怪的人已经太多,再多一个,只会让他更加无力。而且,她纵使有错,但造成这个错误的人,其实是他自己才对。是他的错认,才导致了她在这条道路上越行越远。   所以他又何来怨怪她的资格呢?   况且,她也因为这场本不该发生的错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当初,若不是因为他的关系,郑让又怎会千方百计的想要去得到她?   她早已伤痕累累,他又何必紧咬着不放呢?   这世上本就有太多的遗憾,对萧凡,他至少还有时间去弥补。但对她,他却已经没有了机会。   所以,就让一切随风逝去吧。   无论是爱也好,恨也罢。   他想他能猜到,依婷在她走后泪如雨下的场景。毕竟她眼里的泪花,他方才看的清清楚楚。   沈斯走后,依婷的眼泪再也不能控制的流下。在他说出最后三个字的一刹那,她伪装的坚强,就彻底崩塌。   就像个孩子一样,她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尽情地释放着自己的爱与恨。   沈斯回到家的时候,萧凡正在阳台浇着水。   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围裙,深褐色的长卷发,随意的用皮筋扎在脑后。几缕原本要挡住视线的发丝,也被她用扇贝型的小发夹固定到了一侧。   从很久以前,沈斯就发现她对扇贝型的东西情有独钟;一直到了此刻,他才终于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走上前,用手去轻轻环抱住她的身体。   她在这之后明显被吓了一跳,紧绷的身体在意识到是他后才放松了下来。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她问。   【刚从机场回来,就索性不去公司了。】他把脸深埋在她的脖颈里回答到。   【从机场回来?】萧凡显得很是意外,她转过身来面向着他的眼眸,【有谁离开了吗?】   沈斯沉默了片刻——   【依婷,她去日本了。】   【!!】一时不能接受沈斯的回答,萧凡瞳孔里的焦距在那一刻扩散了开来。   他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要比别人冰凉的多。医生说,那时因为上次流产没有休养好的缘故。   【发生了那么多事,是g该让她一个人去散散心了。】   【可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萧凡的神情有些落寞,【就算要走,也该跟我说一声啊。】   他握着她的手加紧了些力道,【放心吧,她到了日本以后就会给你打电话的。到时候,你再责怪她也不迟。】   他的话,终于使得她提起些精神。   只是在她还没有完全走出这股失落时,他又将她紧紧地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萧凡,我们结婚吧。】   他拥着她,声音清澈而坚定。   萧凡一时不能听清他的话,她挣脱开他的怀抱,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他又一次的说到。这一次,他加重了分贝,好让她能更清楚的听清他话里的坚定。   萧凡感觉自己的眼眶开始湿润了,她有一种置身于天堂的感觉。她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怜惜与柔情。   她抿了抿双唇,好让自己激动的心情能够得到些平复。   然后,她在他满是期盼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她看到沈斯的嘴角在这之后昂扬起了笑意,是那么的好看,那么的温暖。   他将她再一次拥入自己的怀中,她就再一次聆听着他胸膛传来的跳动。   一下,两下..   那是幸福的频率。   闭起双眼来,萧凡静静地享受着这专属于她的幸福时刻。   能成为沈斯的妻子,她想这一定是她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   ---------------TBC--------------   郑让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依婷离开的事,他到现在才知道。   他想,依婷一定是恨极了他。所以就连离开的事,她都不愿意让他知道。   床头柜上的那张结婚照还在那里摆放着,母亲不止一次要人来重新整顿他的房间,可他都一一回绝了。   依婷离开后,这里便是他唯一能让他充满回忆的地方了。   他将照片轻握在手中,却发现照片上的她几乎没有任何的笑容。   差那么一点他就忘了,那个时候,是她人生悲剧的开始。   摇摇头,他将这张照片和其他照片一起收进了抽屉的最底层。   但即使这么做,他对她的思念也未能减轻丝毫。   他知道,他这一辈子,都是不可能忘记她的了。 ☆、再迎困境   常有人说,通往幸福的路上往往是充满荆棘的;   也有人说,只要走过了那条路便能到达幸福的彼岸。   那么,到达了幸福的彼岸以后呢?   灰姑娘的故事结尾,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走到了一起。可是在这以后呢?从小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他们真的能够克服一切幸福的生活下去吗?   从民政局里出来,萧凡的视线,就一直落在她手中那本红色的结婚证上。   对她来说,此刻绝对是幸福的。   就像是沉浸在一个美好的梦中,萧凡并不愿意就此醒来。   从今天开始,她便是沈斯的妻子。而他,则是她的丈夫。   有了这张纸的束缚,他们两个便不再是单独的个体。从此以后,他的名字,都要伴随着她一生一世。   透过眼角轻瞄了身旁的沈斯一眼,只见他正在全神贯注的开着车。   那张俊俏的面容,此刻正在阳光的照耀下如沐生辉。   萧凡觉得很幸福,所以她的嘴角,就自然而然的向上扬起了微笑。   她的这些神情,尽数落在了沈斯的眼中。   用右手去轻握住她的左手,沈斯用自己掌心间的温度,来同她一起分享着这幸福的喜悦。   在这一刻,他们是幸福的;在这一刻,他们的心,也是紧紧相依的。   但是他们的幸福,也仅仅只限于这一刻。   从车子里面出来,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便是一群穿着相同黑色西服的陌生男人。   萧凡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压迫感。她下意识的去握紧了沈斯的手。而当她看到人群中间站着的身影,她惊讶地叫出了声来——   【爸。】   听到她的叫声,萧重明回过了头来,【你还知道叫我?】他带着一脸的不悦向着萧凡走近,【回来这么久,你竟然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向家里打过。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萧凡低下了头去,带着几分沉重的愧疚感。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操心于依婷的事情,以至于回来到现在,她愣是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跟萧重明打过。   萧重明将愠怒的神色看向了沈斯,【我记得你走的时候跟我说过,你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的关系,所以我才决定放过他。但是你现在,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洋溢在脸上的笑容,此刻已全部散去。但是萧凡眼中的坚定,却是那样的明显。【爸,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让你失望了。可是真的,离不开沈斯。】   【离不开?什么叫做离不开?】萧重明压抑着内心的愤怒,【这世上没有人是离开了谁就不能活的。跟我回去!现在就立刻跟我回去!】   【爸。】萧凡的神情甚是痛苦,【我不能跟你走。我跟沈斯,已经结婚了。】   【你说什么?】她的这一开口,使得萧重明完全错愣了起来。   【我说,我和沈斯,已经结婚了。】萧凡鼓足了勇气与萧重明的目光对视着,【我现在,已经是沈斯的妻子了。】   【你,】萧重明显然接受不了这样的消息,他被气的直发抖。【你不要脸。】待反应过来以后,他扬起手就是要朝萧凡的脸上挥去。   只是这一次,他的手并未能落在萧凡的脸上。   【你做什么?】萧重明的脸色甚是阴郁,他看着紧抓着自己手的沈斯问到。   沈斯松开萧重明的手,【萧院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萧凡她毕竟是你的女儿,你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看。】   【那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萧重明不悦的说道。   【如果萧凡只是你女儿的话,那我绝对不会插手你们的事情。可是她现在是我的妻子,那我就不能不管她的事情。】沈斯说着,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坚定。   【你的妻子?】萧重明冷笑着,【沈斯,你可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我是绝对不会同意把萧凡嫁给你的。】   【爸。】萧凡抬起头来,【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你难道对沈斯,就没有一点的..】想起沈斯的身世,萧凡不免心里一阵疼痛。但在这个时候,她并不像把事情说出来。所以,她及时的收住了声音。   【没有什么?】萧重明紧蹙着眉问到。   【没什么。】萧凡别过了头去,但此刻她却在心中充满了对萧重明的怨恨。【我是不会离开沈斯的。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现在,已经是沈斯的妻子了。】   她的话,深深地伤到了萧重明的心。   其实这个时候,萧重明完全可以用强硬的方法将萧凡带走。但他没有这么做。他转而将目光对向了沈斯【你给我等着。我是绝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他充满警告意味的话语,并没有激起沈斯的任何反应。他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当然沈斯的心里,还是对萧重明抱有仇恨的。只是如果要在这份仇恨和萧凡中间做选择的话,那么他愿意选择放弃仇恨。   萧重明就这样离开了。这只是这一切对萧凡和沈斯来说并不是意味着结束。萧重明临走前的那句话还回荡在两个人的周围,萧凡有些担忧的上前去握住沈斯的手。   原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却不想他在这个时候竟只是对她微微一笑。他用他少有的温柔,来化解萧凡心中的不安与害怕。   不管未来怎样,只要她能够待在自己的身边,那么一切困难,他都不会害怕。   萧重明回到家里,已是傍晚时分。   他脸上的怒意并未就此散去,在客厅停下脚步后,他便对着身后的管家吩咐道【老杨,去联系我在郑氏集团里的那些势力。我要他们去为我做一件事情。】   老杨刚想点头,叶子琪的声音就从背后传了过来——   【你要联系那些人做什么?】她恐慌的走到萧重明的跟前,【你是要对付谁吗?】   【你心知肚明。】萧重明也不看她,只是朝老杨挥了挥手。   叶子琪瞪大了眼睛,就在她感到震惊的这段时间里,萧重明已经不耐烦的回过了身去。   【为什么?】叶子琪赶紧上前去拦住他的脚步,【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的吗?】   【那是以前。】萧重明不悦地看着她,【可是他现在,已经来伤害我的女儿了。】   【萧凡?】叶子琪轻念着那两个字,【她又怎么了?】望了一眼萧重明的身后,【你今天不是去找她了吗?她没有跟你回来?】   她的这句话,直戳着萧重明心里的痛。   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叶子琪心里已了然了大半。【重明,我知道你不喜欢沈斯,可是我看的出来,他和萧凡两个人之间是真心相爱的。你相信我,我是他的母亲,我能看出他对萧凡是真心的!】她用手拍着胸脯,极力向着萧重明保证道。   【真心相爱?】萧重明顿时就冷笑出声来,【叶子琪,我看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子琪蹙着眉,她被萧重明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你想知道是吧?好,那我告诉你。】有些事,萧重明本不想说,可是现在,他不能不说出来了。【沈斯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沈从文是他的父亲,知道你叶子琪是他的母亲,知道当年,是郑宝成害死了他的父亲!】   他的话,强烈地冲击着叶子琪的耳膜。一时间,叶子琪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她只觉得自己的耳膜嗡嗡作响,胸口也似有千斤石压着般难受。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过了许久,叶子琪才艰难的从喉咙口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信不信由你。】萧重明不再去看她【但是这段日子以来,曾子聪一直都待在沈斯的身边。他一直以为当年是我和郑宝成一起联手背叛了他们。他在沈斯身边这么久,一定也把这样的认知告诉给了沈斯。所以我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的女儿和他在一起。】他略微的侧过头看向叶子琪,【不管你怎么想,但在我的女儿变成第二个你之前,我必须要尽快,将她从沈斯的身边带走!】   ----------TBC---------   萧重明终于还是行动了,他以最快的速度,罢免了沈斯在郑氏公司的职位。   沈斯对这一切表现的似乎很是坦然,但站在办公室里,他搁置在身后的手却不由得紧握了起来。要他怎么甘心他辛苦筹划了这么久所得到的一切,被他一夕之间就全部瓦解。在他距离成功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他却用他的方式,让他几乎变得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沈斯暗想着。他的脑海里忽然就划过一个身影,这个身影,使他在这之后重燃起了希望。   即使萧重明夺走了他的一切,但他却还拥有萧凡。只要萧凡还在他的身边,那他就并不是一无所有。   这么想着,他紧握的拳头也渐渐松了开来。   从公司里面出来,沈斯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抬起头望了一眼日正当空的阳光,沈斯随后便微眯着眼转过了身去——   【沈旭,这段时间可能都要辛苦你了。】他对着始终跟在他身后的沈旭交代道。   【我知道,哥。】沈旭点着头,但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沈斯的身上。   【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但是放心吧,这只是暂时的。】对于今后要怎么做,沈斯并没有想好。但是他有信心重新夺回这一切。   听他这么说,沈旭也就放心了不少。可是他却依旧有他的担忧,【那,萧凡姐那边...】   听到那两个字的一刹那,沈斯眉心间的阴霾蹙得更紧密了。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过了身去。片刻以后——   【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时。站在总裁办公室里的郑宝成才回过了身去。   【联系到萧重明了吗?】他对着身旁的助理何鑫问到。   【已经联系到了,他答应跟您在老地方见面。】   装修老旧的上海滩茶餐厅里,萧重明和郑宝成两个人相对而坐。   年老的侍者为他们端上了一壶茶,在他刚离开以后,郑宝成就为自己轻酌了一杯茶说道【这么多年来,你还是只喜欢喝这里的碧螺春呐。】   萧重明也不理他,只是抬头轻饮了一口苦茶。【你来找我,不会只是想跟我叙叙旧的吧。】茶香四溢,升腾着的热气朦胧了萧重明的视线。但即使这样,他还是能清楚地看见郑宝成眼里暗藏的敌意。   【你在我公司里,到底安插了多少势力?】果然,郑宝成在这之后就收起了脸上和善的情绪。   【你的公司?】萧重明冷笑着,【这难道不是我们的公司吗?】他冷眼瞧着郑宝成,【你可别忘了,当初是我们四个人一起创办了从远集团,你郑宝成才能有今日的成就的。】   【公司确实是大家一起创办的没有错,可是你们,】郑宝成亦同样用冰冷的眼神回望着萧重明【都已经离开了。尤其是你,萧老四,你当初,可是第一个选择离开的。】   【我是自愿离开的没有错。可是老大和老三呢?他们当初,又是因为什么离开的?】言语简洁,话锋明了。萧重明用最简单的方式,直指着郑宝成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   果然,在这之后郑宝成就陷入了沉默中去。他用一种极其阴冷的目光看向萧重明,似是要将他杀死在这种目光里。   萧重明当然清楚他心里的想法,所以他在这之后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好了,我也不跟你们废话了。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些什么,可是你别想动那些人。只要我萧重明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伤害他们。】   摸清了萧重明的底线,郑宝成也就有了谈判的筹码。【我可以答应你不去动他们,可是你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呢?】   【你要什么表示?】萧重明嘲讽的看着他,【难道现在的这个局面,不是你想要的吗?】   郑宝成没有说话。   【前段时间你儿子因为泄漏公司机密的事情,被董事会罢免了总经理职务。我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我却很清楚你郑宝成心里怎么想。你想要踢掉沈斯重新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向董事会的那帮人交代,所以你就只好看着沈斯在公司里的地位日渐趋大。所以我现在出手,难道不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吗?】   萧重明的话并不大,但却直面着郑宝成的心里。就像一面镜子,他反射出了郑宝成所有的心里。   郑宝成依旧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神情却早已说明了一切。   萧重明站起了身,他不想再跟郑宝成多做无畏的纠缠下去。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不想郑宝成伤害了一些无辜的人。   【你放心,我既然已经离开了公司,就不会再插手公司的事情。】他不再去看郑宝成,【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只要你不去对付那些人,我就绝对不会来干预你的事情!】   他说道。然后不等郑宝成给出回答,他便径直离开了。他知道,权衡利弊之下,郑宝成,一定会选择接受他的条件。    ☆、片刻的宁静   沈斯回到家里时,萧凡正在修剪着花枝。   这段时间她闲置在家,也就养成了种花种草的习惯。   见到沈斯回来,萧凡显然有些诧异。   【你,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走过去看着沈斯问到。   沈斯笑了笑,他用手轻抚摸着萧凡的脸颊。【我早一点回家来陪你不好吗?】   萧凡刚想摇头,但却又忽觉事情有异。【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脑海里,萧重明的话还在不时浮现开来。萧凡有些担忧地抬起头来看着沈斯问到。   【没什么,】沈斯故作轻松道【只是公司放了我一段时间的假期。所以这段时间,我都可以好好留在家里陪你了。】   【我爸爸做的?】   沈斯苦笑,他本不想让萧凡知道这一切。但不想她还是从他细小的神情中捕捉到了一切。他看向萧凡,只见她此刻早已变得眉心紧蹙。他知道,她是在为这些事情感到愧疚和自责。   【你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吗?】他看着萧凡问到。   【为了让你离开我。】萧凡想也没想,就直接脱口而出。   【是。】沈斯点着头,【可是我不会。就算变得一无所有,我也不会离开你。】他眼眸紧紧凝视着萧凡【那么你呢?你会离开我吗?】   萧重明可以夺走他的一切,但只要萧凡还留在他的身边,那他就不是一无所有。可是一旦萧凡因为萧重明的逼迫而选择离开,那么他的世界,就又再度失去了意义。   萧凡不语,这让沈斯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被这种情绪所左右,但现在,他显然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沈斯了。   【萧凡。】他叫道。   【我不会。】萧凡抬起头来,她与沈斯的目光紧紧对视着。既然已经知道了萧重明的目的,那她就更加不会选择离开沈斯。他已经失去了一切,那她就不会再让他连这唯一的‘筹码’也失去。   她的这三个字,终使得沈斯放下心来。轻轻的将她拥在自己的怀中,沈斯用鼻梁附在她的耳边低喃道【萧凡,我们出去旅游好不好?】   他突然的提议,使得萧凡有些不解。   【我看现在很多人都流行旅行结婚,我们也来试一次好不好?】他看向萧凡,目光中带有如水的温柔。   萧凡终于不再抱有疑惑,她露出甜蜜的微笑来。【那我们去哪?】   沈斯想了想,【日本。去那里泡温泉赏樱花怎么样?】   【嗯。】萧凡点了点头,她随后便又重新靠回到了沈斯的怀中。然后静静地,感受着他胸膛间传来的跳动声。   ---------TBC--------   六月的日本,樱花其实早已凋败。   但这丝毫不影响沈斯和萧凡的心情。   从上海出发,途径东京,箱根,京都和大阪,最后停留的地方,是北海道的一座薰衣草庄园里。   六月,恰好是薰衣草盛开的季节。国内也有不少的薰衣草庄园,但这里的薰衣草,开的似乎格外茂盛。   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萧凡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紫色的海洋。就着月色,萧凡如同置身于一场华丽的梦境中。她感觉到了幸福,这份幸福,不是任何东西可以比拟的。   薰衣草的芬芳弥漫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萧凡深褐色的长卷发随意的散在肩头,有夜风悄悄吹过,几缕轻盈的发丝就在那里翩翩起舞着。   沈斯推门走了进来,当他驻足停下脚步时,萧凡的嘴角,恰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沈斯走过去,他用手轻环住萧凡的腰际,然后让她整个身体都倚靠在自己的怀中。   【你去哪里了?】也不转身,萧凡只是这样轻靠在沈斯的怀中问到。   【秘密。】沈斯在耳边低喃道。   【这么神秘?】萧凡转过了身来,她一时有些好奇的望向沈斯。   沈斯也不说话,只是对着她微微笑着。   萧凡一时脸颊有些滚烫,每次对着沈斯的笑容时,她总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心动感。   她低着头有些窘迫的模样,让沈斯看的一阵着迷。就像是一个魔咒,当她因为他脸上的微笑而心动时,他也因为她脸上的那抹绯红而沦陷了下来。   夜风轻拂起窗帘的一角,当萧凡反应过来时,沈斯的唇,已经轻轻地贴在了她的脸上。   她掌心间变得有些潮湿,但当她等待着更深一层的亲吻时,沈斯却停下了动作。   她抬起头来,却发现沈斯漆黑的瞳孔正紧紧凝视着她。   一时间,萧凡只觉得自己周遭的氧气都被抽干了。她的脸变得异常的通红,但她的手,却在这之后伸向了沈斯的衣领。   然后,是一个扣子一个扣子被轻轻地解了开来。   就像是盗窃别人珍贵的东西,萧凡在这个过程中,始终不敢去看沈斯的眼睛。   当扣子全部被解了开来,萧凡这才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看向沈斯。当她与沈斯对视时,她才发现他一向冰冷的双眸里此刻却是变得异常火热。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她试探性的,向着沈斯的唇上吻去。   这个只是如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却使得沈斯在这之后陷入了疯狂。他伸手去揽过萧凡,将她紧紧地拥在自己的怀中。然后用自己的双唇,霸道的吸食她周围所有的氧气。最后再在她因为缺氧而变得双目迷离时,他挪开自己的双唇,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   月光倾泻在房间的一角,窗外的薰衣草花田也在微风的吹动轻轻摇曳着。屋内的两个人,就如同传说中的王子和公主一样,在这之后,紧紧地,紧紧地融为了一体。   第二天,阳光普照着大地。   从萧凡睁开眼睛起,她的心情就显得特别的好。   当她跟着沈斯来到北海道的一家婚纱店时,她才恍然意识到沈斯昨天口中的秘密指的是什么。   当她因为感动而想落泪时,服务员的话,又让她不禁感到了好奇——   【欢迎光临。两位的朋友,已经都到了。】   她看向沈斯,只见他正沉默的看向着前方。   顺着门口一路走进,当来到服务员所指的那间会客厅时,只见依婷的身影,正坐在沙发上等待着。   【依婷。】萧凡吃惊的叫出声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当然是来给你当伴娘的。】依婷微笑着站起身说道。【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来呢?】她的气色比在国内的时候看起来好了很多,就连眼中,也别具光辉。   萧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然而这一切还不仅仅只是如此。   【不只是我,还有一个人,也来给你祝贺婚礼了。】依婷眨了眨眼睛说到。   【还有一个人?是谁啊?】萧凡微蹙着眉,她一时想不出依婷口中的另外一个人指的会是谁。   【当然是我咯。】正当她苦思冥想却依旧毫无头绪时,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   萧凡转过身去,只见卓萱正微笑着走向她。   【这么久没见,你该不会是把我给忘了吧?】   【卓萱姐。】萧凡的眼眶湿润了起来,她此刻的心情,找不到任何的词汇可以形容。   【新婚快乐,萧凡。】卓萱收起了自己的玩笑,她带着一脸的真挚,向着萧凡祝福到。   【你们,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过了许久以后,萧凡哽咽的喉咙口努力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说呢?】卓萱浅笑着,她目光却只指向了沈斯。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萧凡终于明白沈斯口中的秘密到底指的是什么了。   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清楚地看见沈斯朝她走了过来。   【喜欢我送你的这份礼物吗?】沈斯问到。   萧凡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这就是,你昨天跟我说的秘密吗?】   【我没有亲人,不能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但我不想让你产生的遗憾。】与她的眼眸凝视着,沈斯在这一刻,只能看到萧凡眼中闪烁的泪光。   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了下来,但萧凡在这一刻,却笑出了声来。她哭,是因为感动;而笑,则是因为幸福。   沈斯不再说话,萧凡也没有再说话。天地万物,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到了一起。但他和她的眼中,却又只容得下彼此的存在。   依婷站在一旁,她有些羡慕,却也只止于羡慕。对沈斯,她固然没有完全的放下。但却也衷心的,祝愿他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能够获得幸福。   阳光下,萧凡穿着白色的婚纱走了出来。而那时,沈斯早已换上了黑色的西服。   金色的阳光,在这一刻肆意的洒在两个人的周围。   依婷和卓萱就站在不远处。她们看着沈斯为萧凡带上戒指,看着沈斯轻拥住萧凡,然后又看着萧凡在沈斯的怀中,尽情的展露出属于她幸福的微笑。   一切,是那样的美好;   一切,又是那样的幸福。   蔚蓝的天空就着湛蓝色的海洋,就像歌词里唱的那句:【熟悉的风景中,只因为有你,看到了从未看到过的街道。即使是,不能实现的爱恋。。。】LOVE IN SNOW 上田龙也    ☆、黑色斗争      阴霾的清晨,沈斯被一个电话吵醒时,萧凡正倚在他的怀中熟睡着。   为了不惊扰到沉睡中的她,沈斯特意将手机铃声调置到了最轻。   眉心有些倦意。当电话那头的声音响起时,沈斯顿时就收紧了瞳孔。   为了能够让萧凡离开沈斯,萧重明第一次插手了郑氏集团的人事变革。当他以为用这种方式可以让沈斯离开萧凡时,却不想他将她带去了日本。这使得他一下子怒火中烧。于是,他开始了他的第二次行动。他将目标对向了沈斯身边的人。而作为跟随了沈斯多年的沈旭,自然是他要对付的首要目标。   当沈斯和萧凡回到上海时,沈旭已经被警局足足扣押了72个小时。他涉嫌的罪名是——贿赂政府重要议员。这罪名并不是萧重明强按给他的。过去他和沈斯一起曾做过不少触碰法律底线的事情,只是从来没有人发现过。这一次,萧重明不过是挑了其中一件事来举报他罢了。之所以只挑一件事来举报他,是因为萧重明想让沈斯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倘若他再不离开萧凡,那么接下去,他只会遇到比现在更棘手的事情。   对于他的用意,沈斯又怎会不知。看着沈旭憔悴的身影,沈斯第一次因为按耐不住心里的压抑而握紧了双拳。   在这个过程中,萧凡始终都保持着沉默。她的心里其实远要比沈斯更加难受,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她看着沈斯,也看着沈旭。当乌云遮盖住天空中的那抹烈日时,她走上前去轻握住沈斯的手。她想用这种方式,来化解沈斯心中的仇恨。   不管他,是否需要。   回到上海的第二天,沈斯就重新回到了公司。   虽然这并不是郑宝成所想的,但沈斯毕竟在公司留有自己的部署。虽不足以与郑宝成公开对抗,但保他在公司里立足却也足够。   当然,这些暗流涌动的事情只是在郑宝成看不见的地下进行着。明面上,沈斯还是与郑宝成保持着相当良好的关系。   沈旭也在从警局回来后重新回到了沈斯的身边。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并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而停下自己的脚步。   阴雨连绵的清晨,他和沈斯的战役,这才刚刚要打响。   萧凡找到萧重明时,萧重明正在计划着他的下一步行动。看着萧重明,萧凡从未想过他会变得如此陌生。就好像,是一个从未了解过的陌生人。   看到她来了,萧重明也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   沉默,就在两个人的对视中拉锯了开来。   许久以后,萧凡十指紧掐着自己的掌心。【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他?】   【这点,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萧重明看着她,【只要你肯离开他,我自然不会再去对付他。】   他的神情甚是坦然,就连对于自己的目的,他也丝毫不去隐晦。   【如果,我不答应呢?】萧凡被他的这种态度伤了心,她忽然觉得她的父亲,远要比沈斯更加冷酷和无情。   【那你就别想我放过他!】萧重明一字一句,说的甚是清晰。   然而萧凡却红了眼眶,【爸,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呢?你难道对沈斯,就没有一点点的愧疚吗?】   【你说什么?】萧重明显然不是很能明白萧凡的话,【愧疚?我为什么要对他有愧疚?】   【为什么?】他的这句话,让萧凡觉得甚是讽刺,【你难道不该对他感到愧疚吗?你抢了他的母亲,害的他家破人亡,难道这些事,都不能让你感到一丝丝愧疚吗?】   【这些事都是谁告诉你的?】萧重明已没有了方才的平静,他想努力克制好自己的情绪,但显然有些力不从心。【是不是他?是不是他跟你说了这些事情?】   【他从来就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事情。】萧凡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是我自己无意中知道的。爸,你已经做了太多的错事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悔改呢?】   【悔改?】萧重明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是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你根本就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是不知道,可那又怎样?】萧凡早已变得眼眶通红,【难道我知道了,就能够接受你和叶子琪的这层关系了吗?她是沈斯的母亲啊,但她却可以不闻不问的将他抛弃二十多年!】   【你!】萧重明整个人被气的直发抖。   【还有你,爸。沈从文他是你的结义大哥啊。你怎么可以,和他的妻子一起背叛他陷害他呢?】萧凡的语音有些颤抖,【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对妈她一个人无情。却不想你对这世上的其他人更加的冷血更加的无情!】   【我现在跟沈斯在一起,也算是替你当年放下的错赎罪了!】   【你!】她的话刚说完,萧重明便扬起手要向着她的脸上挥去。只是这一次,萧凡并未闭上眼睛。   而萧重明的手,也在半当中的时候停了下来。【疯了,我看你真的是疯了。】他将手指向门口,【你给我走!给我现在就走!】   萧凡深吸一口气,她看到萧重明之后的神色变得落寞起来。但她并未多想,转身便朝着门口走去。   在她走后不久,萧重明整个人都陷入了无力中。他刚刚大声说萧凡疯了的时候,他其实更多的,是觉得这个世界疯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场阴谋他并未参与,跟叶子琪的关系也只是因为后来的逼不得已。他原以为让萧凡置身事外是为她好,却不想因为多年来的误解使得她宁可相信他是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也不愿来向他了解当年的实情。他有些寒心,却也不得不重新为萧凡的未来考虑。她是他的女儿,即使她可以误解他,但他不能看着她一步步沦陷。既然她已全部知情,那他也就没什么好再顾忌的了。   ---------------TBC--------------   萧凡并不知道萧重明在这之后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沈斯也不知道。然而叶子琪却知道。   当萧重明拿着多年来收集的证据走出书房时,叶子琪就站在书房的那条通道上。   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瞥了一眼萧重明的手上东西,便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你拿着这些东西做什么?】即使心下已经完全了然萧重明的目的,但叶子琪还是一丝侥幸的心里问到。   萧重明没有说话,他在看了一眼叶子琪后便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的!】叶子琪变得激动起来。她清楚的知道这些东西会给沈斯带来怎样的后果,所以她不能看着萧重明将它交出去。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斯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深渊。   【让开。】前方的去路,被叶子琪瘦弱的身躯阻隔了开来。萧重明看了她一眼,然后面带着不悦说到。   【我不让。】叶子琪执拗的去紧握住萧重明的手,【重明,你答应我,放过沈斯好不好?】   萧重明没有再理她,他一个用力便是甩开了她的手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但你至少也得顾忌一下萧凡吧。】叶子琪再度跑上前拦住了萧重明的去路,【她现在已经是沈斯的妻子了。你如果在这个时候去举报沈斯的话,那么她势必也会受到牵连。你难道忍心看着她新婚不久就失去丈夫吗?】她言辞甚是激烈,就好像此刻在她眼前的,是即将到来的世界末日。   萧重明停下了脚步,他在沉默了片刻后将目光完全的对向了叶子琪,【我宁可她孤孤单单一辈子,也不愿她跟沈斯这样的人过完这一生!】   他的这一句话,粉碎了叶子琪最后的希望。   【为什么?】叶子琪绝望的问到。   【为什么?】萧重明反问道,【这还用问吗?你难道忘了沈从文,当年是怎么对你的吗?】   他的前一句话,只是粉碎了叶子琪的希望。而他的后一句话,却是残忍地揭开了叶子琪心中的伤疤。在毁灭了她的希望以后,他甚至,连一点自尊都不愿再留给她。   但即使这样,叶子琪还是苍白的辩解道【他是他,沈从文是沈从文,他们两个根本就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身上留着的,难道不是沈从文的血吗?】萧重明顿了顿,【当年,沈从文对你何尝不是一往情深?可是后来呢?他是怎么对你的?抛下不到两岁的孩子,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寻欢作乐。为了不给你一分钱的赔偿,他甚至不惜陷害你把你赶出家门!】   他的话,是那样刺耳。可是叶子琪却毫无反击之力。她的心,开始变的鲜血淋淋。   萧重明不再去看她,他知道他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可是事关萧凡的未来,他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做任何的退步。【我知道这么说对你可能有些不公平,但我绝对不能看着萧凡步入你的后尘。】   他说罢,便直接向着门口走去。只留叶子琪一人独留在原地。   在他走后不久,叶子琪拿出了手机,一个甚是可怕的决定,在她方才沉默的时间里发了芽。   -------------TBC------------   下午一点,萧重明向着警局门口走去时,一封陌生邮件,使得他终止了前往警局的脚步。   而那个时候,沈斯正站在郑宝成的办公室里。   【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吧?】郑宝成的身影,与窗外的阳光背道而驰。他将手中的照片递至到沈斯的跟前。【用这些东西做筹码,去跟萧重明谈交换条件。】   郑宝成所谓的筹码,其实是几张萧凡的照片。但那些照片,却又不同于平日里的照片。照片里的萧凡,双手双脚都被紧紧反扣着。嘴上,也贴着深黑色的胶布。她躺在地上,似是因为吸入过多的乙醇而陷入了昏迷中。   【怎么?心痛了?】看着沈斯一言不发的样子,郑宝成走近了些问到。   沈斯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却紧落在那些照片上无法离开。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郑宝成看着他,【可是沈斯,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萧重明手上握有的,是关乎我们身家性命的东西。如果这时候我们还坐以待毙,那接下去等待我们的,恐怕就是法律的制裁了。】   沈斯还是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始终一动不动的落在那些照片上。   【义父答应你,只要能拿回这些萧重明手上的东西,义父自然不会去伤害她。】   他的这句话对沈斯来说,就行同于嚼蜡。   【只是拿回那些东西,义父就肯住手了吗?】许久的沉默后,沈斯依然没有去看郑宝成。但他的这句话,却直指着郑宝成最终的目的。   【这些年来,萧重明实在是知道我太多的事情。虽然我不知道他这次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做,但不管怎样,我都希望这是最后一次。】郑宝成紧盯着沈斯的眼眸,【你应该知道,义父想要的,是一个怎样的结果。】   沈斯陷入了沉默,他太了解郑宝成了。所以他知道,他的目的绝非只止于此。   【你放心,只要你能处理好这件事情,义父绝对不会伤了你的女人。】刺眼的阳光中,郑宝成又一次开了口。   沈斯依旧没有说话,但他也没有选择继续停留下去。金色的阳光中,他转过了身去,在背对着郑宝成的一刹那,他的眼中,是嗜血的般的杀意。   他很快便离开了办公室。在他走后不久,郑宝成便对着身旁的何鑫交代道【派人去盯着他。如果一个小时之内,他不能把这件事处理好的话,那么就让人解决了那个丫头。】   【是,我知道了。】何鑫点着头,他随后又把目光对向郑宝成。【那如果他处理好了呢?】   【一样把那个丫头给解决了。】郑宝成的脸上毫无一丝的怜悯之情。【当然,他也不必再留下了。】   从办公室里出来,沈旭始终跟在沈斯的身后。【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路从里面走了出来,沈旭脸上脸上充满担忧的神色始终就没有褪去过。   【我去见萧重明,你留下来打听她的下落。】沈斯打开车门,他在这过程中连一眼都不曾去看沈旭。   【我知道了。】沈旭点着头。   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沈斯微眯着眼抬起头来对着阳光。【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但是我只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之内,你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找到她。】他的仇恨之火早已燃烧到了极限,但在这个时候,他不能让萧凡有任何的危险。于是,他只好孤注一掷,将最后的希望完全寄托在这仅有的一个小时里。   沈旭点了点头,他甚至来不及去应答一声,沈斯便已匆匆地坐上车离开了。他走的如此匆忙,以至于连身后的依婷在叫他都没有听见。   今天中午,依婷原本约了萧凡一起在附近的餐馆里吃饭。但临近一点,萧凡的身影都始终不曾出现。依婷等了很久,她甚至大了不下于十次的电话去找她,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始终只是机械的人工服务。依婷依稀有些不安,于是她来到这里找沈斯。她想通过他的关系,来确认萧凡是否平安。却不想刚走到郑氏公司的门口,就看到沈斯匆匆坐上车离去了。于是她只好把希望落在沈旭的身上。   【沈旭。】她走过去叫道。【你哥他怎么了?走的这么急?】   【依婷姐。】对于她的出现,沈旭显然有些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你哥。】依婷坦然的回答到。   【找我哥?】   【是这样,我今天约了萧凡一起吃午饭。可是都到现在了,萧凡她还是没有出现。打她电话又一直关机。所以我想来问问你哥,知不知道萧凡她现在在哪里?】依婷解释道。   她的这一番话,使得沈旭陷入沉默中。   【怎么了沈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依婷瞬时就变得紧张起来。   沈旭点了点头,他在这个时候并不想做任何的隐瞒。【依婷姐,萧凡姐她,出事了。】 ☆、争分夺秒      微风轻轻拨动着,沈旭的话,就那么清晰地传进了依婷的耳朵里。当她从沈旭的口中知道这一切事时,她难以置信的用手捂住了嘴巴。   【那,那沈斯他现在是要去。。】她突然不敢想象,沈斯这一走会是意味着什么。   沈旭脸色很是沉重,【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我现在,必须要赶在郑宝成行动前,找到萧凡姐。】   【你,你去哪里找?】依婷问到。   【我暂时还不知道。】沈旭有些烦躁,他知道事态紧急,却偏偏毫无头绪。   【那这样,我帮你们去找。你先去沈斯的身边,看着他不要让他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事情来。】依婷眉心紧蹙。   【你去找?你去哪里找?】沈旭有些不放心的问到。   【我可以去找一个人。】依婷抬起眼来看着沈旭,【那个人,应该能够知道萧凡会被关在哪里。】   沈旭不做声,他在这个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把希望寄托在眼前的这个人身上。   【总之你相信我。】依婷保证道,【一个小时之内,我一定会想办法把萧凡带过来的。但是在那之前,你一定要看着沈斯不要让他做出任何傻事来!】   郑让再见依婷,那已是相隔了两个月以后的事情。   一切的爱与伤害仿佛都在昨日,但他和她的距离,却已相隔甚远。   【依婷。】郑让叫着她的名字。接到她电话的那一刻,郑让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只一句“我在公司楼下等你。”便使得他放下手上所有的工作匆匆跑下楼来。眼前的人儿,眉心依旧有些紧蹙。但从气色来看,她这段时间应该休养得还算不错。这也让郑让放下看心来。   【郑让。】依婷眉心微蹙。再见郑让,她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坦然。她曾在过去恨透了他,她以为这份怨恨会伴随她一辈子。但在日本的这段时间里,总有那么一些回忆不经意的闯进她的脑海里。好的坏的...她无法解释这种情绪产生的原因是什么。但此刻显然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   【有件事情,】依婷看着郑让,【我需要你的帮助。】   沈斯坐在车里,他的面前,是一栋近十八层楼高的大厦。在这栋大厦的顶端,萧重明就站在那里。郑宝成曾跟沈斯说过——【楼顶,是处理叛徒最好的地方。】   车子缓缓地停下,沈斯的思绪也就被打断了开来。   当他打开车门时,一辆蓝色的出租车也紧跟着他停了下来。   沈旭匆匆地打开车门跑了出来。   【哥。】他跑近沈斯的身边叫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沈斯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但他的声音却带着明显的愠怒。   【是依婷姐让我来的。】沈旭毫不避讳的说到,【她让我来这里阻止你做什么傻事。然后她一个人去找萧凡姐。】这个   沈斯的愤怒并未就此散去,但此刻他显然并不想多说什么。他一个上前,便直接越过了沈旭的身边。   【哥。】沈旭再度叫住他,【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心萧凡姐,可是待会不管怎样,你都不要伤害萧重明好吗?不管他过去做过什么事情,他现在,终究是萧凡姐的父亲。】   沈斯没有说话,而沈旭也并不强求他在时候一定要给自己什么回应。他在松开自己的手以后便跟着沈斯一起向着大厦的顶楼走去。   【你说我爸,让人绑架了萧重明的女儿?】郑让觉得依婷的话甚是搞笑,虽然见识过父亲的一些手段,但他并不认为他会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更何况——【不可能。以我爸跟萧重明的关系,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郑让。】依婷眉心紧蹙的更加厉害了,她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跟沈斯解释这一切。【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一切你都不会相信。可是我拜托你帮帮我。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跟你解释这一切了。】   郑让不语。他心底里并不想承认父亲会是那样人,可是面对着依婷的祈求,他又不忍心拒绝。   【郑让,我真的没有太多时间了。如果不快点找到萧凡的话,那沈斯那边,就真的来不及去阻止了。】依婷强烈的恳求道。   【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他。】郑让想他终究还是有些自私的。在这个时候,他最在意的,还是沈斯在依婷心中的分量。   【我不单单是为了沈斯。】依婷的目光很是诚恳,【我更是为了萧凡。你知道吗?萧凡她好不容易才跟沈斯走到了一块,我不想他们再因为任何的事情而分开!】依婷说的很急,以至于她的呼吸都有些紊乱。【所以郑让,就当我拜托你,拜托你帮我这一次好吗?!】   在她的眼中,郑让看到了真心和诚意。【我答应你。】这一刻,郑让没有再拒绝。   沈斯到达天台时,萧重明早已在那里等候了。看到他来了,萧重明想都没有想的就直接问到——   【萧凡在那里?】   沈斯没有说话,午后强烈的日光,微微熏疼着他的眼睛。眼前的这个人,是他最爱之人的父亲。也是当年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元凶之一。他此刻站在这里,是因为他想要彻底地毁灭他。而他站在这里,则是要在他动手前,抢先解决了他。   顶楼的风,似乎要比地面上大得多。明明已经到了七月,沈斯却依旧觉得窜进脖颈里的暖风甚是冰凉。他看着萧重明,心里想到的却是萧凡。在这个时候,他根本就无法确定萧凡的安危。他曾对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充满了信心,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手掌之中。但唯有这件事情,却超出了他的预料。在看到那些照片的那一刻,他的掌心,第一次因为担心而渗出了汗水来。   如猎鹰一般锋利的双眼突然就变得凶狠起来。沈斯在这一刻的愤怒,是其他人无法想象的。他怨恨极了萧重明,但这份怨恨,却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他既然选择了萧凡,那么也就意味着放下了对萧重明的那份仇恨。他选择了放过他,但他却偏偏将萧凡卷入到了危险中来。如果,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对付他,那么现在,事情也不会变得这般紧急。萧凡生死难测,而他自己,也变得异常被动起来。   他沉默的时间里,萧重明早已变得不耐烦起来。【我在问你,萧凡她在哪里?】他加重了自己的声音问到。   【我不知道。】这是沈斯给出的回答。此刻,他确实不知道萧凡身处何处。如果知道,他早已丢下一切去找她了。   【你不知道?】萧重明冷眼望着他,【沈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让萧凡跟你在一起吗?就是因为你会让她像现在一样卷入危险中!】   萧重明的话,像利刃一样直刺沈斯的心中。他微眯起眼睛,脸上却没有任何的神情。【这一次,不是我让她卷入到危险中的。】   他用最简单的一句话,直戳进萧重明内心的痛处。在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萧重明都只是沉默不语。一直到阳光被白色的云朵完全的遮盖住——   【郑宝成要怎样,才肯放了萧凡?】萧重明抬起头来问到。他的声音方比刚才,要听起来苍老了许多。   【交出你手上的东西,她自然就会没事。】沈斯毫无表情的说到。   【还有呢?】萧重明抬起头来与沈斯的目光直视着,【那么我呢?郑宝成又打算是怎么处理的?】   没有了阳光的天台,显得甚是压抑。沈斯在那之后的很长时间,都陷入了沉默不语中。   【沈斯,你知道你父亲当年是怎么死的吗?】见他沉默,萧重明就索性继续开口说到。他在说完这一句话以后便又把目光对向了沈斯,而他,也在这个时候看向了他。   【那个时候,他对郑宝成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威胁。可即使这样,郑宝成也并不打算放过他。他在你父亲打算逃走用的车子里做了手脚,然后当你父亲坐上那辆车时,那辆车子就自然将他带向了死亡。】萧重明不急不缓的说到,【我还记得,我在医院里见到你父亲最后一面时,他早已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   往事,就这样被萧重明撕裂了开来。那些沈斯所不能触及的往事,萧重明,却是实实在在的经历过的。所以,他很清楚此刻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   沈斯不语。但他却早了然于萧重明心里的一切。他怎会不知郑宝成的为人?又怎会不知自己此刻的处境?在这栋大楼的周围,不知道藏有多少郑宝成安排来监视他的人。若他此刻放了萧重明,那么萧凡,必然就难以存活。但如果他真的伤了萧重明,那么他和萧凡,也就彻底的结束了。   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是他从来不曾遇到过的。所以他第一次,感到了无能为力。他维持着面上的冷静,心里却在做着百般煎熬。   许久以后——   【你走吧。】   下午一点四十分,依婷和郑让来到了一间废弃的旧仓库。   那个时候,距离她与沈旭约定的时间仅剩下最后的20分钟。   时间紧迫,依婷顾不得多想,在郑让还未完全的停下车时,她便匆匆忙忙地打开车们走了下去。   一路奔跑到仓库门前,在试图推开那扇铁锈斑斑的仓库门时,却不想因为发出的声响而惊动了不远处看守着的两个人。   当依婷意识到这一点时,其中一个人已经向着她走来了。   惊慌失措再加上着急,依婷一时竟忘记了逃跑。待到她完全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直逼她跟前了。   【看来我今天运气还算不错。】那人在依婷试图转身逃跑的时候一把拉住了她,然后一个用力便将她甩到在了地上。【原以为只能守着里面的那个女人看看,却不想又跑来了一个大美人。】他说罢便蹲下身向着依婷伸出手去。   只是他的手还未接近依婷,他的身子便被用力地拉起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   强烈的疼痛感使得他整个脸部都变得扭曲起来。   【臭小子,你是谁?赶来坏你大爷的好事?】他巨大的怒骂声引来了另一人的注意。当他以为那站着的年轻男人在劫难逃时,却不想他一个侧身,便成功的避开了身后的攻击。然后他单手一个用力,便使得另一人也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好好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谁?!】郑让愠怒着,他站在仓库门前,眼里的怒火像是要将眼前两个人燃烧干净。   【郑少爷!】第二个被打到的人认出了郑让来,他一时害怕的直打哆嗦。   而那个方才叫嚷着郑让是臭小子的人,此刻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郑让本想继续发作,但一想到依婷还在这里便忍了下来。【给我滚!】他低吼道。   【可,可是..】那直打着哆嗦的人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身边的人却用力地推了推他。随后,两个人很快就站起身来跑开了。   危险已完全的被消除,郑让这才走到了依婷的跟前。   【没事吧。】他蹲下身来问到。   依婷没有说话,她显然被方才的情形吓的不轻。   见她沉默,郑让就先去替她弹去了身上的尘土,随后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又扶起她的身子。   依婷从地上站起身来,她两眼直直地看着郑让。对于方才的事情,她显然还是心有余悸。气息还有些不平稳,但随后她便想起了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她慌忙的转过身推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当她推开门时,萧凡就倒在不远处的地上挣扎着。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绑了起来,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   依婷跑过去,她赶紧扶起地上的萧凡然后关心的问到,【你没事吧,萧凡?】   因为嘴里被绑上了胶带,所以萧凡的嘴里只能嗯嗯啊啊的说出几个音来。   依婷没有多想,便直接撕下了贴在萧凡脸上的胶带。   因为疼痛,萧凡在这之后皱起了眉来。但很快,她便抬起头来向着依婷问到【依婷,你怎么会来这儿?】   【这个说来话长,】依婷一边帮着萧凡解开绳索一遍着急的说到,【你现在马上去找沈斯,我怕晚了就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沈斯他出什么事了吗?】手的束缚被松了开来,但萧凡的心却在此刻被吊了起来。   【不是沈斯,是你父亲。】依婷继续解着萧凡脚上的绳索说到。   【我爸爸?我爸爸他出什么事了吗?】萧凡紧抓着依婷的手问到。   【这个我具体也不清楚。】依婷双眉紧蹙,【总之你现在马上跟我去找沈斯就对了,再迟一会他怕是真的要做出什么傻事来了!】    ☆、重明落幕   天台上,萧重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走吧。】三个字,沈斯说的并不重。但却倾其了他所有的决心。纵使会一无所有,他也绝不能再伤了萧凡的心。他要利用自己手上所有的力量,来向郑宝成换取萧凡的生命安全。纵使,在这之后迎接他的是会万丈不复的深渊。   他说的很是平静,脸上也依旧没有任何的神情。但他眼中的坚定,萧重明却是看看的真真切切。他先是有些震惊,但随后便大笑了出来——   【哈哈哈,沈斯啊沈斯,想不到你对我女儿竟是这般用情之深!】他摇着头,目光却直直地盯着沈斯。【可惜啊,我赌不起。】   沈斯心里在想些什么,萧重明很清楚。可郑宝成,又岂是这般就容易屈服的人?倘若沈斯在这个时候亮出自己手里所有的底牌,那么郑宝成必定只会选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因为一旦他们两个联手,郑宝成又岂能再安心的睡上一个完整觉?   【你心里其实应该很清楚,今天我们两个,都是很难再走出这栋大楼的。】此刻阳光已突破云层,萧重明微微眯起了双眼来。   沈斯没有说话,但他心里又岂会不知,在解决了萧重明以后,下一个郑宝成要对付的人,便是他沈斯!所以他才会选择派人绑架了萧凡,因为一旦他们两个选择联手,那么郑宝成势必会选择用萧凡来当做自己的陪葬品。   【我这手上的这份光盘,有郑宝成近20年来所有的犯罪证据。】萧重明走近沈斯的跟前,【当然,也包括你沈斯的。】他将关盘递至到沈斯的跟前,【现在,我把它交给你。我要你用这个当做筹码,去跟郑宝成交换萧凡的平安!】金色的阳光洒落了下来,萧重明的脸上,看起来是那样的严谨与庄重。   沈斯没有说话,但他心里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对郑宝成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们两个都消失。但是如果不能做到这样的话,那么他第二个想要的结果,就是我萧重明一个人永远地消失。两败俱伤的结果,绝对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萧重明目光变得有些飘渺,【所以,我要你抓住这仅有的一丝机会,去不顾一切的救出萧凡!】   【虽然,这样的结果对你来说有些不公平。】萧重明将光盘放置到了沈斯的手中,他随后便慢慢地转过身去【可是,我不能因为对你不公平,就让我的女儿置身在危险之中。我这个做父亲的,从来就没有为她做过什么,现在,总算是能为她做些什么事了。】   他的话就着微风一起吹来,沈斯的眼睛,被阳光刺得很是生疼。掌心间的余温不时提醒着他留意着萧重明的举动,但耀眼的阳光,在下一刹那忽然强烈地刺激着他的眼眸。待到他完全反应过来时,萧重明,已经纵身一跃从楼上跳了下去。   沈斯忽觉得自己的头脑被重重地一击,他努力想要保持着自己的镇定,但他的双唇,却早已变得苍白起来。   前方早已变得空空荡荡,只留有强烈的风,正在不断吹动着沈斯的衣衫。   沈旭跑上前来,【哥。】他望着方才萧重明坠下的地方,【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你怎么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跳下去!他是萧凡姐的父亲啊!如果让萧凡姐知道,你让她该怎么办?】   他大声质问道。当他的声音在空气里扩散开来的时候,天台的门,也被人推了开来。   沈斯和沈旭一起向着门口看去,只见萧凡已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她的手上还带有着绳子留下来的伤痕,脸上的模样也看起来甚是狼狈。   她在门前停留了片刻,然后像是没有看到沈斯般的向着前方天台的尽头走去。   她走的很慢,沈斯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身体在强烈的发着抖。   当她停下脚步时,阳光忽地就变得刺眼起来。   萧凡努力平复着情绪,当她鼓足勇气向下看去时,她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黑,然后就彻底的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TBC-----------   萧凡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她好像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那样的敬爱着自己的父亲。尽管知道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并不是自己的母亲,可是父亲给她的疼爱,却胜过千人万人。她爱她的父亲,在她的心中,父亲就是她的依靠和唯一。她一直记得他带着她去游乐场的模样,也一直记得他在她生病时的贴心照顾,更一直记得,五岁那年母亲的意外闯入。   虽然五年的时光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可是她却还是选择了相信她。也许是因为骨肉相连血浓于水的关系,她在这之后更是毫无保留的相信了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她开始怨恨起了自己的父亲。更甚至在这之后长达二十多年的时光里她都没有再好好的跟他说过一句话。他喜欢的,她偏偏要去讨厌;他讨厌的,她偏偏要去喜欢。   她固执的做着这种与父亲背道而驰的事情,仿佛用这样的方式她能够得到些许的快感。直到那一天,阳光耀眼的吓人。她鼓起所有的勇气向下看时,忽觉得眼前,漆黑一片。   当她绝望的睁开眼睛时,泪水,早已沾湿了枕头。   她坐起身,努力想要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境时,病房里压抑的气息,让她浑身上下都变得颤抖了起来。   【我爸呢?】一旁站着的,是已经在病床旁守了她一天一夜的依婷。当她刚为她的苏醒而感到放心时,萧凡却用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使得她立刻愁云密布起来。   【我爸呢?】见她没有回答,萧凡就又继续问到。她紧抓着依婷的衣领,像是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我爸呢?】依婷还是没有说话,萧凡情绪立刻变得激动起来。   见她这样,依婷立刻安慰道【萧凡,你不要这样,萧伯伯他已经...】   依婷的话还未说完,萧凡便拔掉了自己手上的输液管。【我不要听你说,我要自己去找他。他在办公室里对不对?我现在就过去找他。】   她的双脚刚落地,依婷便拦下了她的动作。【萧凡,你不要这个样子。萧伯伯他已经不在了。】   依婷的话,清晰地传进了萧凡的耳朵里。她在那一刻像是忘记了呼吸。当她终于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事实并非梦境时,她的眼眶顿时变得通红起来。   想要哭泣的情绪却在瞥见沈斯的那一刻停止了下来。她强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向着他一步一步走去。在靠近他的时候,她扬起手便是朝沈斯的脸上挥去了一巴掌——   【你就这么恨他吗?】她问。【你就这么想要他死吗?】   她双手握拳不断向着沈斯挥去,在这过程中沈斯却始终只是保持沉默。   【他是我的父亲啊!】在这一刻,萧凡的声音甚是苍白而又无力。【无论他做错了什么事,他都始终是我的父亲啊!你就一定要他死才能解恨吗?】   她看着沈斯,目光里的绝望与痛苦并存着。【我留在你身边替他赎罪还不够,你就一定要他死吗?】   她这一刻的控诉,使得沈斯蹙起了双眉。那一句赎罪二字,深深地刺痛了沈斯的心。   见他还是没有说话,萧凡的情绪变得愈发激动了。她继续朝沈斯挥打着双拳,眼眶里的泪水却在这之后不断地溢出。   【萧凡,你不要这个样子。】依婷上前去阻拦下她的动作。【医生说你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你现在情绪不能这么激动的。】   她的话,成功使得萧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转过头来看着她,眼里竟是震惊与诧异。   咸咸的眼泪流淌进萧凡的心里,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疯了。在这个刚刚失去父亲的时刻,她竟然怀孕了。并且这个孩子的父亲,还是逼死她父亲的凶手之一。她想,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疯了的话,那么就是她疯了。   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她在这之后却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中。眼泪不断的溢出,她的心在这之后尽是被酸楚感包围着。   ---------TBC----------   萧重明的葬礼就在三天后拉开了帷幕。   黑色的氛围强烈的击打着萧凡的心房,她没有哭。她就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般站在灵堂里,当有人走过时,她木纳的点头鞠着躬。   她的母亲齐静就站在她的身旁。在知道萧重明出事的第二天,她变搭乘航班从加拿大赶回了中国。此刻她的眼眶甚是通红。从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沉浸在眼泪当中。纵使萧重明辜负了她,纵使她这几十年来恨透了他,可是,在听到他出事的那一刹那,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被撕裂了开来。   叶子琪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她和萧凡一样也没有哭。她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一头秀丽的长发被高高盘起。她的目光直视着前方,以亡者妻子的身份,彬彬有礼的向着每一个前来悼念的客人表示着自己的谢意。   沈斯和郑宝成来到时,外面的天空已变得阴霾起来。他们突兀的身影在这灵堂里显得特别的格格不入。但这丝毫不影响郑宝成向前进的脚步。【贤侄女,】他在萧凡的跟前停下脚步,用一种甚是悲痛的神情对着她说道【请节哀。对于重明兄的事情我实在是感到很难过,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可以来找我。】   他的话清晰的传来,萧凡的眼睛里渐渐充斥起了仇恨的神采。她抬起眼帘来与郑宝成的目光直视着,当看清楚他脸上的神情时,萧凡很想冲上前去撕下他这层虚伪的面具。但她终究是还是没有这么做,因为在父亲人生的最后一个时刻,她只想让他平境地离开。   在把愤恨压制到心里以后,她只是平静的看着郑宝成。在这过程中,她甚至都没有去看一眼沈斯。就像是故意要将他排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她吝啬的,就连一个怨恨的眼神都不愿意去给他。   她的双唇很是苍白,脸颊也比过去消瘦了不少。只是三天的时间,她竟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朝气与灵动。沈斯看了很是心疼。他很想伸出手去轻抚她的脸颊,也很想将她拥在自己的怀中向她解释着这一切。但在这个时候,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他只能这样看着她,看着她的无助,看着她的怨恨。   郑宝成在这之后变向着灵堂的最中央走去,沈斯也跟在了他的身后。他不知道在他提起脚步向前走去的那一刻萧凡是否有看过他,但他却在这一刻都没有放下在他心中的她。   灵堂里的氛围很是安静。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都被一层阴云笼罩着。   负责操办事宜的人,在这之后给了郑宝成一炷香。郑宝成在对着萧重明的遗照鞠了三个躬以后变将香插入到了香炉里。【重明老弟,你一路走好。】他看着萧重明的遗照说道【你放心,贤侄女那边有我照顾着,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她的。】   他的话刚说完,一个身影便走到了他的跟前。然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便将他方才插入在香炉里的香拔了出来。   【重明他不会需要你的悼念的。】叶子琪在将那柱香丢掷到地上以后说道。   她这突兀的举动使得郑宝成在这之后划过一丝冷意。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他的嘴角变扬起一个笑容来【四弟妹这又是何必呢难道不是你把重明老弟的事情,告诉给我的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萧凡已经走了过来。所以他这句话,显然不是单单说给叶子琪一个人听得。   在听到他话的一刹那,萧凡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仅一瞬间,她便将愤恨的目光对向了叶子琪。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叶子琪对此却表现的很是平静。【这是在你父亲的灵堂上,你如果想他走的安心些的话,就最好什么都不要说。】她也不看萧凡,就是这样面无表情的说到。   然后不等萧凡做出回答,她便径直把目光对向了郑宝成。【你也不必急着挑拨离间。是我做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推卸责任。】她目光甚是坚定【但是现在请你离开。我丈夫他生前就不愿与你为伍,死后,更不愿意你来打扰他的安静。】   她说着,全然不顾周围人的愕然和郑宝成愈发阴冷的神色。   在她说完这番话后不久,郑宝成便转身离开了。叶子琪没有去看他,亦没有去看沈斯。她只是在这之后平静地转过身去,然后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中,将目光尽数落在了那张黑白色的遗照上。    ☆、嗜血的真相      萧重明的葬礼结束了。外界对他的自杀是纵说纷云。   但无论是好是坏,萧凡都已没有了追究的心思。   此刻,她就站在萧重明坠落的天台上。这里,阳光好的让人晕眩。   齐静就站在她的身旁,她用红肿的双眼紧盯着萧凡的一举一动。此刻,她很担心萧凡的身体情况。   沈斯就站在不远处。他在看着萧凡的同时,也偶尔抬起头来望一眼阳光。不久前,萧重明就是在这里一跃而下。而那个时候,他正被阳光熏疼着双眼。   老旧的木门被推了开来,一个身穿黑色棒球服的中年男人突兀的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当曾子聪意识到这一切有问题时,他开始转身向着门后走去。   只是他的脚还未踏出门口,一个身影就挡住了他试图前行的脚步——   【来都来了,又何必急着离开呢?】叶子琪从楼梯口走了进来,她还是穿着那件黑色的丧服,头发也依旧高高的挽起。她在用眼角瞥了一眼曾子聪后继续说道,【你放心,郑宝成他是绝对不会知道这里的。】她说完便越过曾子聪的身旁走到了天台的中央,【大家都到了啊。】她在环顾了一下四周后说到。   【你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她的话,却只引起了曾子聪一人的回应。当然,这并不代表沈斯和萧凡都不好奇。只是在这个时候,他们谁都不想说话罢了。   【有什么事?】叶子琪回过头来看着曾子聪【当然是来告诉你们一些你们想要知道的事啊。】她说完话便把目光对向了沈斯,然后慢慢向着他走过去说到【我离开你的时候,你才只有三岁。那个时候,你的父亲,正和许芳打得火热。】她仔细端详着沈斯的脸庞,【为了能够跟我离婚,他甚至不惜陷害我跟别人偷情。我没有办法,只好连夜带着你离开。却不想最终还是被他找到。我原以为自己难逃一死,却没有想到他竟会死在了我的前面。】   她平静地说到,全然不顾沈斯眼中的惊讶神色。   当耀眼的阳光收敛起它的光芒时,她假意抬起头来望着沈斯眼中惊讶之色说到【怎么?你的子聪叔他都没有跟你说这些事情吗?当年找到我并且从我手里把你夺去的人,就是他啊。】叶子琪微微的侧过身去,她将目光落在了曾子聪的身上。   【你现在说这些事情,是要做什么?】曾子聪在这时发出了声音。他带着强烈的不满和愤怒问到。   叶子琪冷冷一笑,却也没有对他的问题做出任何的解释。【这个人,他都是怎么跟你说你的父亲的呢?】她回过头来,继续对着沈斯问到。【是聪明睿智?还是有情有义?】   她的目光,带着一股透人心魄的寒冷。沈斯努力想要在她的目光中寻找一丝愧疚的神色,但却最终一无所获。   【他有没有跟你说,你的父亲沈从文,他当年是如何的抛妻弃子?】叶子琪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她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利刀,直直地刺激着沈斯的心房。   【你知道你父亲当年,为什么会败给郑宝成吗?】也不等沈斯回答,叶子琪就又自顾自的说到。【因为那个时候,他看上了当时已经是郑宝成未婚妻的许芳。为了能够得到她的芳心,他甚至不惜把公司最重要的机密都告诉给了她。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许芳的心里只有郑宝成一个人。她假意迎合你的父亲,暗中却和郑宝成一起联手,然后在最后的时刻,给了你父亲致命的一击。】叶子琪说到。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但眼神,却冷得让人心里发凉。   沈斯没有说话,他此刻的喉咙口,早已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仅如此,他甚至为了能够和许芳在一起,不惜抛弃我们母子。】叶子琪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记得天非常的冷,为了能够活下去,我抱着你连夜从那个家里跑了出来。因为我知道在待下去,我和你随时都有可能会没命。】她仔细端详着那双像极了沈从文的眼睛,【沈斯,你真的以为你父亲是什么正人君子盖世英雄吗?那个时候他让人来把你找回来,不过是因为知道自己已经穷途末路想要让你替他报仇罢了。他从来,就没有把你当做是自己的儿子看过。】她说罢又自嘲的笑笑,【或许有过,但在认识许芳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对你有过一丝半点的关心了。所以沈斯,你所谓的报仇,不过是在帮一个从来就不关心你的人报仇罢了。除去他给了你一条生命,他就再没有为你做过任何的事情了。】   作为一个母亲,她的这些话有多残忍,叶子琪不用想也知道。   【就算大哥当年真对不起你,可你后来跟萧重明联手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大哥对不起你,你就可以跟萧重明苟合了吗?】曾子聪站在天台的一角大声吼道。   【苟合?】叶子琪冷笑一声,【也许只有在你这种人眼中,才会把我和重明的关系想的那样不堪。你知道吗?重明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像你这样子的人,实在是不配提起他的名字!】她轻蔑的目光扫视了曾子聪一眼,随后她便走到了萧凡的跟前。【我记得你曾说过重明他不配做你的父亲,可是你又配做他的女儿吗?】她看着萧凡,目光是那样的寒冷。【你知道你父亲他是怎样一个人吗?你有了解过他的过去吗?他这一生要说辜负,那么也就只有你母亲一人而已。对你,他已是尽到了自己全部应尽的责任。】   萧凡的脚底有些发凉,她甚至有些站不稳自己的身体。   【只可惜,你除了故意跟他做对以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叶子琪继续冷笑道。   【你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做什么?】齐静有些气愤的呵斥道。   【做什么?我不是已经说了么,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事实的真相而已。】叶子琪把目光对向了她【况且,他们也都不是孩子了。】   齐静皱紧了眉头,她刚想发作,叶子琪便已经开口说到了——   【齐静,我其实真的很羡慕你。因为同样是被辜负,可你却要比我幸运的多。】   【幸运?】她的话让齐静冷笑起来【刚生下孩子就被自己的丈夫给抛弃。你竟然还说我比你幸运,叶子琪,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抛弃?是啊,重明他是抛弃了你。可那个时候他如果不这么做,我可能,早就已经死了。】叶子琪抬起眼帘来看着齐静【你知道吗?那个时候,郑宝成为了杜绝后患,他想连我包括在内一并处死。重明为了保全我,不得不捏造已经和我在一起的谎言来。他原本想在扳倒了郑宝成以后再来跟你解释这一切,却不想郑宝成竟在这之后抢先我们一步找到了沈斯。】她话落便朝着沈斯看了一眼,【于是,重明的计划只好被搁浅起来。】   【你知道,】她又向着沈斯走去,【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吗?】她看着沈斯,在停顿了片刻以后继续说道,【是重明委屈求全背负了所有的误解与痛苦才让你活下来的。那个时候,郑宝成知道重明他并非真心投诚于他,所以他便把你领养在了自己的身边。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利用你和我的关系来牵制重明。为了不让你受到伤害,重明只好受制于他。结果这么一受制,就是过了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来,重明没有一天是过的开心的。他的心一直被罪恶感包围着。他想他的妻子,想要把她重新接回自己的身边。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一旦这么做,他的妻子和他的女儿,就会为此受到牵连。】   她背对着齐静,却也感受到她此刻受到的巨大冲击。她不去看她,却在这之后抬起头来直视着阳光。   【你胡说!】曾子聪的怒吼划破了天际。   【我胡说?】叶子琪回转过身来,【你以为,你是凭什么才能活着走出监狱的?要知道以郑宝成当时的势力,想要在监狱所里弄死你绝对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她的这一句话,使得曾子聪彻底愣在了原地。早该想到的事情,他竟然一直到现在才发现。   【我不信。】强烈的冲击过后,曾子聪显然不肯接受这样的事实。   【信不信由你。但你应该还记得当时看守你的狱警和狱长,你如果不信,你完全可以去问他们。】她这句话说完,便不再去看曾子聪。   太阳又放射出了它金色的光芒。叶子琪在抬头仰望了一眼天空后便再度走到了萧凡的跟前,【其实这些事情,我早些年就应该告诉你了。如果你早点知道,也许重明他今天,就不会为了救你而死了。】   萧凡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她此刻早已被泪水淋湿了脸颊。叶子琪的这句话,无疑是在她的心上狠狠插上了一刀。   【所以与其说是重明他不配做你的父亲,倒不如说,是你萧凡,不配做他的女儿。】   她的这一句话,使得萧凡整个人彻底的站立不住了。她开始向着身后倒去,幸好齐静及时扶住了她。   【你说够了没有?你知不知道,萧凡她还怀有着身孕。你就算不为她考虑,你也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尽管内心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可这个时候,齐静还是对着叶子琪大声呵斥道。   叶子琪顺着她的视线望向了萧凡的小腹,但也只是一眼,她便把目光对向了沈斯。【我就是为他考虑的太多,才在最后选择出卖了重明。】眼角,有温热的液体在流过。叶子琪抬起头来,她让自己的目光与阳光对视着。虽然很痛,却也确确实实看见了天堂。   萧凡早已哭的泣不成声,她在下一秒的时候就因为体力不支而彻底的昏死了过去。当她失去意识的那一秒,沈斯原本震惊的目光又变得担忧起来。   -----------TBC-----------   三十年多前,四个个性迥异的年轻人在部队相识。他们因为共同的志向和爱好结拜为兄弟。离开部队以后,他们凭借着自身才能创立‘从远’集团。那个时候,中国的经济正在飞速的崛起,从远集团很快就在这个时代里立了根。虽然起步有些艰难,但短短几年的时间过后,从远集团就在一众企业中脱引而出。它的创始人沈从文,郑宝成,曾子聪,萧重明,也在这之后踏上了至高的荣耀宝座。   原以为四人会继续开创这盛世的繁华,却不想地位的提升带来的是人心上的涣散。四个年轻人,终究还是在这灯红酒绿的世界中迷失了自己。老大沈从文与老二郑宝成,也在这之后展开了一系列的较量。   在这些较量中,萧重明是最早觉醒的。当他意识到这一切早已变味时,他以一个简单的理由,退出了从远集团。   当他把这个决定告诉给其他三个人时,沈从文和郑宝成都表现得相当平静。就像是期盼了许久的事情,他们竟连一句基本的挽留都没有。唯有一个曾子聪,在这之后表现得相当激动。他在萧重明走出从远集团以后又追了出去,当他大声责怪着萧重明背信弃义时,却不想萧重明只是淡然一笑。   【三哥,你保重。】这是萧重明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话落,他便转身离去了。然后两年以后,他便继承了家中的衣钵担任了医院副院长一职。   他没有再见过沈从文,郑宝成和曾子聪当中的任何一人。但是他却知道一场与他们有关的战争即将展开。只是他没有想到,他早早地退出,竟还是无法逃出这场战争所带来的巨大漩涡。   郑宝成卧薪尝胆两年时间,然后在萧重明外出参加学术交流的时间里展开了他的计划。他先是陷害沈从文让他锒铛入狱,然后又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彻底占领了公司。最后又在沈从文被保释出狱的这段时间里对他痛下杀手。他的计划如此之缜密,让沈从文连一点反击的余力都没有。   他甚至利用沈从文和曾子聪多疑的性格,让本已经脱离了他们的萧重明在之后长达二十多年的时光里都无法解释自己的清白。他并不需要萧重明的投诚,也不想要跟萧重明为敌。只是他更不愿意,萧重明在这之后去帮助沈从文和曾子聪。所以,他用最简单的一个方式,斩断了沈从文和曾子聪的最后一丝希望。   当沈从文在那场爆炸中死去,当曾子聪在这之后锒铛入狱,当曾经辉煌的从远集团在这之后被历史所抹去。郑宝成,却在这之后踏上了权利的顶峰。他将从远集团正式命名为郑氏集团。然后这之后长达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都一直傲视着群雄。   萧凡躺在病床上,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对她的母亲说【夫人,不能再让小姐受什么刺激了。小姐的身体情况本来就不太好,加上现在有身孕,如果再受什么刺激的话,那小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恐怕都会受到影响。】   从梦中醒来时,病房里早已是空无一人。萧凡并不觉得凄凉,她反而觉得这样的氛围更适合她此刻的心情。   侧过头去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此刻阳光正好。   冰凉的指尖轻触着自己的小腹,萧凡随后便坐起了身来。   孙显扬来到病房时,萧凡早已不见了踪影。   望着空荡荡的病房,孙显扬只觉得甚是不安。他丢下水果,转身便是向着门外跑去。   医院顶楼的天台上,萧凡一个人站在那里。   她望着脚下人来人往的人群,只觉得他们很是渺小。   她忽然想到了她的父亲,她不知道他在坠下去的时候是否和她有着一样的心情,也不知道他是否有着那一秒去思考的时间。   他或许,连看都来不及看上一眼,就被沈斯逼向了死亡。   眼角忽觉得有些湿润,萧凡就这样站在那里。宽大的蓝色病号服包裹着她单薄的身躯,呼啸着的北风,也不断吹乱着她深褐色的长卷发。   就像是一曲被奏响的死亡乐章,她在这之后便向前踏出了脚步。   只一步,她便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再一步,她便可以见到自己的父亲。   耀眼的阳光在空中尽情的释放着自己的光芒,萧凡在这之后闭上了眼睛。   当她清楚的听到风中唱响的悲鸣曲时,一个人的声音,也清晰的传了过来——   【萧凡,你在那里做什么?!】   孙显扬匆匆赶到,当他看到萧凡的身体距离落空只有一步之遥时,他立马变得神色慌张起来。。【你给我下来!那里实在太危险了,你给我马上下来听到了没有!】   萧凡睁开了绝望的双眼,却并没有因此收回自己的脚步。【显扬,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好想我的爸爸。】   她的声音飘渺的在空中回荡着。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你这么做,难道就对得起萧伯伯了吗?】   在提到她父亲名字的一刹那,萧凡的脸上起了明显的变化。【你知道,我上一次跟我爸爸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吗?】她抬起头望着天空,【是一年前。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会是我跟他之间的最后一顿晚餐。】   她的唇色甚是苍白,声音也透着万分的无力。孙显扬站在原地,他一时找不出任何的话来安慰萧凡。   【还有上一次,我最后一次见他。你知道那时候,我又跟他说了什么吗?】萧凡继续自言自语道,【我说我恨他,我说我是在替他赎罪,我还跟他说,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我的父亲。】眼泪溢出了眼眶,萧凡此刻的心,苦涩极了。   【萧凡,这些都已经过去了。萧伯伯他不会放在心上的。】孙显扬劝慰道,【如果他真的介意那些话,就不会在那个时候去找沈斯了。】   他原本想要让萧凡平静下来的话,却在说出口之后反倒让她变得情绪激动起来。【我宁可他介意!】她朝着孙显扬看去,【他为什么要去那里?我明明跟他说了那样的话,他为什么还要去那里?】   她的身体在那里摇摇晃晃着,孙显扬的心一下子被纠紧了起来。【萧凡,你先别激动。】他伸出手自己的手,然后小心翼翼的说到,【把你的手给我,我们下来再说。】   对于他的话,萧凡只是露出苦涩一笑。【显扬,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可是我要去找我的爸爸,我要去跟他说声对不起,然后好好的陪在他的身旁,不再跟他赌气。】   【你这么做,那你母亲怎么办?你有想过她的感受吗?】孙显扬就像是发了疯似得大声吼道。在这一刻,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被吊了起来。   萧凡不语,她在这之后便垂下了眼眸。   【还有卓萱和依婷,你有想过她们么?】见她沉默了下来,孙显扬赶紧继续说道,【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觉得她们未来的日子,不会受到影响吗?】   前前后后两句话中,包括了萧凡的亲情和友情。孙显扬知道萧凡对情谊的重视,所以他想用这些东西将萧凡从死亡的边缘线上拉回来。   【可是我不这么做,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报复替他呢?】目光空洞的望向前方,萧凡在这一刻用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说到【如果我带着他的孩子一起死去,我也许,就能够报复的了他了。】   她的这一句话,让孙显扬的心里是一阵发凉。   【显扬,我恨他,可是我更恨我自己。】她说着,便又闭上了眼睛。   【你这么做,就能报复的了他了吗?】孙显扬紧紧凝视着她,【他如果真的在乎你,就不会害死你的父亲。他如果不在乎你,那你跳下去又有什么意义?他完全可以再找别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到最后,你也根本就伤害不了他!】   他的这一番话,竟使得萧凡再次睁开了眼睛。   【萧凡,你如果从这里跳下去的话,那么除了让在乎你的人伤心以外,对其他人,你根本就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孙显扬甚是残忍的说到。   【你如果真的恨他,就更应该好好活下来看着他受到法律的制裁。】孙显扬走近了些。【还有萧伯伯,我相信他在去见沈斯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结果。他不惜放弃生命也要换来你的平安,是为了让你更好的活下去。如果他在天有灵知道你这么做的话,他一定不会感到心安的!】   眼泪再度模糊了萧凡的视线,她在那一刻开始哭的泣不成声。   风还在呼啸着,阳光也还在放射着它的光芒。   孙显扬走了过去,他知道他在这一刻已成功劝住了萧凡。但他依旧有些不放心,他这之后便小心翼翼的抓住了萧凡的手。   然后当风呼啸着而过时,他紧紧地,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中。    ☆、生,离别   漆黑的夜,叶子琪一个人独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她手握着酒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暗红色的液体。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时候,她还是沈从文的妻子。而萧重明,也只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普通少年。那时候,他们谁都没有想过多年以后,他们的命运竟会被紧紧地连绕在一块。   当她被抛弃,被陷害,甚至命悬一线时,是他不顾一切的出手救了她。   那个时候,他的妻子明明刚为他生下一名漂亮的女婴。可为了保她性命,他甚至撒下他和她早已相恋的谎言。他明明知道这么做带来的后果会是什么,可他却依旧这么做了。他的妻子在之后离开了他,他明明痛不欲生,却也依旧固执的坚持着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   他原以为,只要能过了这段时间,他便能向自己的妻子解释这一切。只要能将郑宝成绳之于法,那他所有的问题,也就都能够迎刃而解。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原以为的这段时间,竟是一直持续了二十多年。   这二十多年里,他所忍受的指责和误解是别人无法忍受的。他时常在黑夜里用酒精麻痹着自己的神经,就跟现在的叶子琪一样。   其实那个时候,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毕竟郑宝成想要的,只是他不插手这些事而已。   但他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月光洒下来,叶子琪抬头饮尽了杯中的红酒。   她曾在萧重明醉酒的时候试图奉献出自己的身体,但是都被萧重明拒绝了。那个时候,他清楚的告诉她他的心里只有他妻子一个人。   叶子琪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情。怅然,羞愧,并且带着几分嫉妒。   再后来,他们还是发生了夫妻之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这一切。毕竟在他们已经开启的世界中,并不存在着要为一个已故或者已经远走的人守身如玉。   就这样,他们过了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来,他们一直都安守着本分。对有些事,他们也一直都是闭口不提。直到,萧凡突然的爱上沈斯。然后就是那一天...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叶子琪或许还是会把消息透露给郑宝成。但她绝不会再让萧重明一个人前往。她会陪在萧重明的身旁,然后在沈斯对着他发难的时候,她就可以不顾一切的挡在他的身前了。   那个时候,从天台坠落下的人,明明应该是她才对!   温热的液体,渐渐浸湿了她的眼角。细小的白色药丸,有些凌乱的洒落在桌面上和地板上。叶子琪拿起一颗药丸,略微苦涩的感觉使得她在这之后眯起了眼来。然后她又拿起一颗,两颗...这些白色的药丸,一同就着酸涩的红酒流入到她的血液里面。   一点点,一滴滴。   月光肆意的洒在房间的一角。浅蓝色的窗帘,也被微风吹得轻轻拂动着。   如果,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叶子琪想要回到最初的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她还不是沈从文的妻子,而萧重明,也只是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普通少年。那个时候,他未娶她未嫁,她一定会,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不松开...   叶子琪自杀的消息传来时,萧凡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她并没有觉得太大的意外,也没有感到一丝的震撼。   她在那一刻平静的,就像一个毫无关系的旁观者一样。   她把头转向了窗外,当耀眼的阳光折射进房间时,她忽然想到了沈斯。   那个总是冷静的,不带一丝情感波澜的人,不知此刻,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叶子琪的葬礼也同样在三天后拉开了帷幕。作为她法律关系上的女儿,萧凡替她操办了丧礼。   与萧重明的不同,她的丧礼远是要简单很多。   这并不是因为萧凡操办的不认真,是因为前来悼念的人才只有廖廖几个而已。   她生前,并不喜欢与她人多打交道。一些名门太太之间的聚会,她也甚少参加过。其实本该一早就注意到的事情,萧凡却愣是到了现在才发现。   她将她葬在了萧重明的身边。不管过去如何,她想要赎罪的心,萧凡却还是能够明白的。她想,在那个世界,她或许可以替代自己好好的陪在父亲的身边不让他孤孤单单的。   她就这样想着,然后任凭缠绵着的细雨落在她黑色的雨伞上。   傍晚时分,萧凡离开了墓园。在她走后不久,一个身影再度打破了这片宁静。   沈斯一个人站在墓碑前,他看着照片上的女人陷入了沉思。   一直到现在,他都不曾叫过她一声母亲。   她是何其残忍,又是何其无知。   她抛弃了他二十多年,却又因为他而出卖了萧重明。   她明明可以让他再恨她一点,却偏偏又因为他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纵使,她那天在天台上说的那番话将他和萧凡的关系彻底打入了死穴;纵使,她曾抛弃了他二十多年并且一直不闻不问。   可是,她始终是他的母亲。   他虽然封闭了自己的心,但在听到她离世的那一刻,他终究还是难过的。   站在这宁静的墓园里,雨点淅淅沥沥的落下。   沈斯黑色的发,被打湿了开来。纤长的睫毛上,也蒙上了几颗细小的雨珠。他就这样站在那里,既没有哭,也没有上前做任何不舍的动作。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一动也不动。   萧凡又在医院里休养了几天,当她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时,她的母亲齐静便替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当走出病房时,她回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   【妈。】她手掌轻捂着自己的小腹,【王叔叔,他今天在医院里吗?】她看着齐静,然后又不等她回答便直接问到【我想请他,帮我一个忙。】   沈斯已有一段时间未见萧凡。自从上次在医院里听到医生说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以后,他便没有再去打扰过她。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关心萧凡。虽然不再踏足过那间病房,但他却时常向着医生询问起她的身体情况。除此以外,他还每天让人送去滋补的汤品。   那句关心虽然从未曾说出口,但他的行动早已说明了一切。   不仅如此,他还在今天早上的时候专门收拾了房间。他询问过医生,知道萧凡今天就要出院了。虽然她暂时可能不会回到这里,可是等过了这段时间,待到她的情绪不再像现在这般激动时,沈斯便会向她解释这一切。待那时,她一定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阳光洒了进来,沈斯侧过头去望着窗外。他的心里明明早已被思念侵据着,可他的脸上却还是保持着一脸的平静。   沈旭就站在一旁,他的面色有些为难。他从沈斯一早的行为中知道他内心正期盼着萧凡的回来,可他从不言说只是放在心里的一些行为实在让他有些着急。几欲开口,他都因为一些原因而选择了放弃。决定再次开口之时,萧凡却推门走了进来。   【萧凡姐。】对于她的出现,沈旭显然有些意外。但他的眼中,却因为萧凡的出现而绽放出异样的光彩来。【你回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沈斯早已转过身来。   他就这么与萧凡的目光相对着。沈旭本想离开,但萧凡随后的开口,却使得他停下了脚步。   【我怎么能不回来呢?】萧凡看着沈斯,她的双唇有些苍白,但目光却是异常的坚定。【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哥呢。】她说到,随后她便向着沈斯一步一步走去。   她的脚步走的很慢,身体也似是有些站立不稳的摇摇晃晃着。沈旭很想上前去扶住她,但在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萧凡的周身是那样寒冷。就像是千年的寒冰,要将连同她自己以内所有的生物都冻结起来。   沈旭就这样愣在了原地。他看着萧凡在沈斯的跟前停下脚步,又看着她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张白色的报告单来。   【你的手下,还没有打电话给你吗?】萧凡看着沈斯,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沈斯没有说话,他只是用同样的目光回看着萧凡。当他看清她手中的那份文件时,他开始变得无法平静下来。   【我一直在想,像你这样子的人,到底会在乎什么东西?金钱?权利?】萧凡平静地看着他,【我本来,想带着这个孩子一起从楼上跳下当做报复。可是后来想一想,又觉得这么做好像并不值得。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我也没有必要傻到要去放弃自己的生命。】她说着,声音冰冷刺骨。【于是我想了很久,决定拿这个孩子当做报复。我想,对于他,你总该会有一些感情吧。】   她笑了笑,随后又把如刀锋一样的目光对向了沈斯。【沈斯,我杀不了你。但我却可以杀了这个孩子,来替我的爸爸报仇。】   她的这一番话,使得沈旭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沈斯还没有做出回应的时候,他便匆匆走上了前去。【萧凡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他接过萧凡手中的报告单,然后略带着几分责怪的语气说到。   萧凡却不说话,她只是紧盯着沈斯的目光。在这一刻,她只是想在他眼中捕捉到一丝痛苦的情绪。哪怕只是那么一瞬间,她也会因为报复成功而产生一丝的快感。   沈旭没有再说话,他只觉得周遭的气氛是那样的让人感到压抑。再向沈斯看去时,他却依旧保持着一脸的平静。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他漆黑的眸子忽然就变得凌厉起来。   然后在沈旭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忽然就伸过手去紧掐着萧凡的喉咙——   【难为你这么一片孝心。可是把孩子拿掉,你就不感到心痛吗?】他明明是在质问,但语气冰冷的就像在说一件普通的事情。   萧凡笑了笑,【心痛?我的心早在我爸爸跳下楼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你现在来问我心痛,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她嘴角勾勒起一丝胜利的笑容来,沈斯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她的内心。她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激起他心中的一丝痛意。因为恨极了他,所以哪怕是只一丝的不快,她也要牢牢紧抓住这个机会。   沈斯突然觉得甚是好笑。在他还期盼着她能回到他的身边时,她却用一种最残忍的方式,扼杀了他心中所有的希望。   萧凡嘴角的那抹冷笑依旧在持续着,她在这一刻知道自己赢了。用她孩子的生命,换来了对沈斯心里上的惩罚。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悲,但却依旧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她要让沈斯知道,她恨他,恨极了他。   架在她脖子上的手无力的松了开来。沈斯在这之后便从她的身旁慢慢走过。   【萧凡,】在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我们结束了。】   他的声音清楚的传来,萧凡却在那一刻被泪水浸湿了眼眶。但她依旧强装着坚强,在沈斯的面前保持着自己的冷漠和固执。   关门声响起,沈旭也在之后离开了房间。   那一刻,萧凡像是整个人都瘫软了似得坐在了地上。   她的身体有些冷,而泪水也在这之后肆意的掉了下来。   她的亲情没有了,她的爱情,也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 ☆、离别,离心   人来人往的机场里,萧凡轻捂着小腹坐在候机厅里。   她的唇色依旧有些苍白,脸上也依旧没有任何的血色。   【萧凡。】孙显扬拿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走了过来。【到了加拿大以后,记得照顾好自己。】他在将牛奶递到萧凡的手中后说到。   【嗯。】轻点了点头,萧凡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的母亲齐静已经去办理登记手续了,再过一个小时,她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孙显扬坐在一旁,从早上开始,他就一直守在萧凡的身边。   【萧凡,你可不可以不走?】嘈杂的人群声中,孙显扬的声音清楚的传来。他从来就没有回避过自己对萧凡的心意。此刻说出来,也只是为了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萧凡抬起头来,她的眉心微微紧蹙着。   【我是说,你可不可以为了我留下来?】孙显扬继续问到。他此刻的目光中多了一层坚定。   【我以后,还是会回来的啊。】萧凡轻轻舒展了眉心,她故意做出一副轻松的神态来说道,【你们如果想我的话,也可以来加拿大看我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孙显扬眉心微蹙,【萧凡,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他的话,并没有激起萧凡太大的反应。【显扬,忘了我吧。】虽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但萧凡的神情看起来依旧柔和。【你值得,更好的女孩来爱你。】   【我不知道是什么是值得,也不知道是更好的。我只知道,我爱你,我想让你待在我的身边。】仅仅凝视着萧凡的眼眸,孙显扬的心在这一刻是无比坚定的。有些事情他如果现在不去争取,那么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萧凡,待在我的身边好不好?我会好好的照顾你守着你,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了。】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异常的清晰有力。【包括你的孩子,我也会视如己出的。】   他的话传来,萧凡的手却不自觉的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就在昨天,她险些做了一个让自己后悔终身的决定。当她躺在手术台上试图用冰冷的手术刀终结这个孩子的生命时,她忽然觉得很是舍不得。在手术即将开始的那一刻,她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决定。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对沈斯的怨恨就此消失。她请求她父亲的学生也就是医院的主任医师替她开出了一份流产证明。她拿着这份流产证明去了沈斯那里。然后告诉他,她已经将这个孩子拿掉。为了替她的父亲报仇,她亲手扼杀了她和他的孩子。她用这种愚昧而又残忍的方式,来用力地刺痛沈斯的心。当看到他眼中闪过的痛苦时,她知道她成功了。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时,她的心里却早已是一片悲凉。   苦涩的回忆终止在孙显扬期盼的目光中。萧凡抬起头来,【显扬,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话。可是,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孙显扬显然有些落寞,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你是不相信我吗?】   【不,我相信。】萧凡看着他,【我相信你对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可是我并不相信我自己。如果我现在选择待在你的身边,那么我以后肯定不能全心全意的去爱这个孩子。也许一开始我和你都会尽心尽力的去爱这个孩子。可是多年以后,你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么对这个孩子,你自然不会再去用心。当他们两个发生矛盾时,你首先想要维护的,肯定是自己的孩子。毕竟另一个孩子,就算你再怎么视如己出,也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   萧凡说着,她在这时候已经不在去看孙显扬的眼睛。   【而我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也会不自觉的做出一些伤害孩子的事情来。毕竟他的父亲,曾伤我那么深。】她的眼眸,有些落寞;她的神情,更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悲伤。【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虽然一开始可能会很难,但总好过在中途的时候,突然就变得不好过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好好抚养这个孩子的。】她再次抬起头来时,眼睛里竟闪烁着异样的光辉。   孙显扬没有再说话,他此刻也找不到任何的话来打破心里的这层酸楚。   【所以显扬,忘了我吧。】萧凡微笑着,【我相信未来你的身边,一定会出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她说着,便转过了身。   当她的步子,逐渐向着安检处走去时,孙显扬,忽然的就叫住了她。   【萧凡,我不知道我的未来是否真的会出现比你更适合我的人。可是现在,至少现在,我只想你留在我的身边。哪怕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也好。】   他的话,清晰的传进了萧凡的耳朵里。但她并没有就此回过身来。在驻足了片刻以后,她便固执的向着安检通道走去。   当她的身影越走越远时,孙显扬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她的身上不肯退去。他看着她慢慢走远,看着她的肩膀微微颤动着。他知道,她在那个时候,一定是哭了。   萧凡深吸一口气。她原本是想用来平复自己的情绪,却不想眼泪竟在这之后划过了自己的眼角。   轰隆隆的飞机声响起时,沈斯就坐在自己的车子里。   他抬起头,就能看到几架飞机从他头顶的上空飞过。   他坐在车子里,有好几次,他都想下车去找那个即将离开的身影。   但他却迟迟迈不出自己的脚步。   他想不出,让她继续留在自己身边的理由来。   萧重明的死,无疑加深了他和她之间的裂缝。而那个被她亲手杀死的孩子,则是更加粉碎了他和她之间唯一的希望。   沈斯是爱她的,但也同样恨着她。他恨她的无情,恨她的残忍,更恨她的不信任。   这些所有的怨恨,在听到她即将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变得苍白起来。   他不顾一切的往机场赶,却又在最后的关头选择了放弃。   他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走,看着载有她的那架飞机慢慢起飞。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缺了一块。   如果说失去依婷是痛苦的话,那么失去萧凡,则是麻木的。   他并没有觉得想哭,也没有觉得难过。他只是觉得自己的世界,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只有黑,没有白的世界。   -----------TBC---------   漆黑的夜,沈斯独坐在客厅的酒柜前。   他方才做了一个梦,再躺下时,已全然没有了睡意。   一杯浓烈的白酒下肚,火辣的感觉使他的意识变得愈加清晰起来。   刚才,就在刚才,沈斯梦到了二十多年前带走沈从文的那场爆炸。明明那么遥远,却在他的梦中变得那样清晰。   他抬起手又为自己倒了半杯白酒,仰起头时却瞥见电视柜前那抹动人的笑颜。   距离萧凡离开,已有一个月的时间。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屋子里的陈设却一如从前。   沈斯不知道自己还在期盼着什么,但他的心里就是不愿对这段感情进行放弃。   那份她在走后托人送来的离婚协议书,他到至今都没有签下自己的名字。   在他的心底,他一直固执的认为,只要他还没有签下名字,那么,她就依然还是他的妻子。   哪怕,他们身处地球的两个方向。   又是一杯白酒下肚,沈斯再抬起头时,他的眼里早已是一片阴晦。   -----------------TBC----------------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我们都已无法去分辨它的对错。   就在沈斯着手于对郑氏的吞噬计划时,郑让却被许芳逼着进行了一场相亲。   高大奢华的意式餐厅里,打扮时尚的陆家千金陆欣晨用时下最流行的语气对着郑让问到【郑让哥,你喜欢吃什么?】   她娇嗲的口吻让郑让很是反感。换做是以前,他或许会敷衍的和她说上几句。可是现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的存在。那个人的存在,使得他现在对于其他人连看都不愿意去看上一眼。   餐厅的门又被推了开来,素质高雅的服务员领着新进来的客人走向了一个较为清雅的位置。郑让起先没有在意,但当他看清其中一个人的身影时,他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下来了。   依婷在餐桌跟前坐了下来,当她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时,与她一同前来的青年男人微笑着说到【这里的海鲜意面很不错。】   【是吗?】依婷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那我来一份。】   【饮料要什么?】那男人继续问到。   依婷低下头轻轻翻阅了几页,【还是你决定吧。】   【那来瓶红酒怎样?】那男人问到。他是依婷所在公司的主管,名叫张奇,今年刚满30岁。   【嗯,可以。】依婷点了点头。她从日本回来后便在市里找了一份文职的工作,薪水虽然不高,但胜在工作轻松自在。   得到她的回应后,张奇便将菜单重新递回给了服务员。当他笑着和依婷谈起自己在国外留学时的所见所闻时,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在他们的身旁响起——   【依婷,真的是你。】   依婷抬起头来,只见郑让已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的餐桌跟前。他的脸色很是难看,在把目光对向张奇时,他更是用一种极度不悦的口吻问到——   【他是谁?】   【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依婷撤回了自己的目光,她此刻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怎么会跟我没有关系?】郑让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你忘了你是我的...】   【我们已经离婚了。】他的话未完,依婷就直接打断了下来。   她这么一说,郑让才恍然想起他和她已经离了婚。她已不再是他的妻子,而他也不再是她的丈夫。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尴尬起来。郑让明明看出了依婷的为难,但却依旧固执地站在那里不肯离开。   【郑让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啊?】被晾在一旁的陆欣晨不满的跑过来问到。   郑让却不理睬她,于是她只好把目光放在了一旁坐着的依婷身上——   【这不是郑让哥的前妻么?怎么?你也来这里吃饭呀?】她说这话的时候,着重加重了‘前妻’二字。   依婷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但她却并没有反驳什么。她只是坐在那里,用沉默来维持自己的自尊和骄傲。   张奇看了看依婷,他随后便站起身来,【郑先生是吧,如果你们没什么事的话,就请你们离开吧。我和依婷,过会还要用餐呢。】   他从容不迫的模样,使得郑让在那一瞬间想到了沈斯。他的目光立刻变得阴冷起来。【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和她一起来这里吃饭?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奇笑了笑,【郑先生说这些话不觉得很搞笑吗?不管我是什么人和依婷是什么关系,这些事情,好像都不该是郑先生应该关心的。】   【不是我该关心的?你知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吗?】郑让问到。   【我知道。】张奇依旧保持着自己彬彬有礼的风度,【这位小姐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想我不需要你再来跟我说第二次。】   【既然如此,那你就赶快回答我的问题。】郑让的脸上,早已是一片冰冷。   【郑先生,我想你还没有弄清楚。你和依婷已经离婚了,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参与她的私生活呢?】张奇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虽然他已经大概了解了郑让身份,可他依旧不卑不亢的说到。   【有什么资格?】郑让的神情很是阴冷,【她做过我的妻子,怀过我的孩子,那我就有资格来管她的事情。】   那些还未褪去的伤疤,又被郑让残忍的揭露了开来。   【你所谓的资格,不过是你又用来伤害我的借口罢了。】依婷站起身,她在对着郑让说完这一句话以后便跑了出去。   郑让愣在原地,当他意识到刚刚那些话对依婷造成的伤痛有多大时,他赶紧提起脚步追了出去。   【依婷。】餐厅前的空地上,郑让紧紧抓着依婷的手。   【你放手。】依婷也不看他,只是用一种冰冷的语气说到。   【对不起依婷,我刚刚实在是太激动了。我说那些话,完全没有想过要再伤害你的意思。】郑让赶紧解释道。   【郑让,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依婷抬起头来,她的目光与郑让相对着。【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不行吗?】   【如果你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我自然不会来打扰你。可是你现在,是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就像个孩子一样,郑让只是想要让依婷了解他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却不想依婷在这之后竟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那你想要我怎样?守着你前妻的身份过完这一世吗?郑让,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自私!】   【依婷。】郑让的神情有些受伤。他想要解释,却又无从开口。   【就当我求你,求你放了我好吗?】依婷继续说道【郑让,我只想好好的生活下去,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好吗?】   她这一次的话落,郑让便无力的松开了自己的手来。当她用一种几乎祈求的语气说到时,郑让便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坚持下去。   因为他的坚持,换来的只是她的痛苦和绝望。   所以他选择了松开自己的手。   掌心落空的那一刻,他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然而这还不是结束,片刻以后,依婷便从他的身边走过。   然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百态人生   萧瑟的冷风,在街头肆意的蔓延着。虽说已到了初秋,可天气还算温热。   依婷手捧着熏衣草花走在青岛的街头,她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不时被微风吹乱着。   一年前,依婷曾遭遇了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在她以为这些会像梦魇一样伴随她一生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点燃了她心中的一丝希望。   那人虽已年过半百,可他爽朗的笑声却比这世上的很多人都要来的干净纯粹。   依婷还记得第一次与他见面的场景,也记得他坐在薰衣草的花田里沉思的模样。   虽然他已不在,但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依婷却依旧记忆犹新。   从机场出来,她便径直去了花店。再到墓园时,郑让早已站在那里多时了。   对于他的出现,依婷并不意外。以他对老者的敬意,像今天这样的日子,他是绝对不会不来的。   脑海里,有些伤痛还是在一点点的凝聚起来。但是依婷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她一路小走着,直至在老者的墓碑前停下脚步。   手中的薰衣草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墓碑上老者的照片,依旧还是那副憨笑着的模样。   依婷蹲下身去,她在将花束放置到墓碑前时。她的思绪,也一下子回到了一年前与老者初次见面的时候。   【二爷爷要是知道你来看他的话,一定会觉得很高兴。】恍恍惚惚中,依婷听到郑让这么跟她说到。   从墓碑前站起身,依婷的思绪也一下子嘎断了开来。【虽然我和二爷爷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是我看得出来,二爷爷那时是真心对我好的。】   她说着,却也不去看郑让。在短暂的停留后,她便转身向着墓园外面走去。   【依婷。】只是她刚提起脚,郑让便叫住了她。【那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来伤你心的。】   依婷回过身来。【过去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提起。所以你也不必跟我说抱歉。】   【你不想再提起,是因为你想开始新的生活了。对吗?】郑让的目光很是透彻,他此刻的视线,或许只容得下依婷一个人的存在。   点了点头,依婷并不打算对此做任何的隐瞒。   【在你想要开始的新生活中,是不是没有我的存在?】郑让继续问到。   依婷没有说话,但她此刻的神情,却已是说明了一切。   【依婷。】微风拂过,薰衣草的花香还在不断的传来。【我知道我这么说很自私,可是一年,我只要你给我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以后我还是不能做到让你放下过去重新接受我的话,那么我就选择放手,并且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可是在那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让任何人有可以接近你的机会。】淡淡的薰衣草花香中,郑让紧抓着依婷的手说到。   有些事情,依婷已经在试着去忘记。但他忽然的提起,依婷只觉得有些为难。她本想说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自私,但在开口之际,她突然就想到了老者曾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一时间,已经卡在她喉咙口的话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看着郑让,却惊觉他的神情是那样真挚与恳切。   他并不似从前般不给依婷一丝拒绝的机会,他只是看着依婷,带着期待,带着害怕。   依婷本可以拒绝,但她却没有这么做。   她的心有些慌乱,理智却还在拼死强撑着。   许久以后,依婷避开了郑让的目光。   然后,她固执,又有些残忍的挣脱开了郑让的手。   一阵风吹过,郑让的掌心又一次落空了。   他有些失落,却也只是站在了原地。   而墓碑上老者憨厚的笑容,却依旧还在继续着。   ------------TBC------------   深秋的风,很是萧瑟。   被它卷落在地上的枫叶,就像是一首悲鸣曲一般在空中狂乱的飞舞着。   这个秋天,沈斯终于出手夺下了郑氏公司。   他以近八成的支持,成功取代了郑宝成成为了郑氏公司新一任的董事长。   当他从会议室里走出来时,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神情。   明明已经取得了胜利,可他却丝毫不觉得开心。   他有一种失落感,这种失落感,是因为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跟他分享这一切。   他一言不发的向前走着,当身后响起如预料般的怒吼声时,他停下了脚步。   【沈斯。】郑宝成气急败坏的走上前去,【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孤儿院带出来并且给了你现在这一切的吗?如果不是我,你沈斯恐怕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   【义父的恩情我自然不会忘记,可我也同样不会忘了义父当初是怎样陷害我的父亲并且弄得我家破人亡的。】沈斯的神情变得冰冷起来,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内心其实早已掀起了阵阵波澜。   【你,】郑宝成瞪大了眼睛。   【二叔,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现在,我也不过是拿回了这原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而已。】沈斯依旧保持着一脸的平静,【你放心,这些年你替我打理公司也辛苦了。只要你以后安守本分,我是不会太过为难你的。】   【你,你都知道了?】窗外的天有些阴霾,郑宝成在许久以后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是,我都知道了。】沈斯毫不避讳的承认到。   【是萧重明告诉你的?】郑宝成继续问到。   【何必他来告诉我呢?】沈斯笑了笑,【二叔,你难道忘了被你陷害入狱二十多年的曾子聪了吗?】   【你,你已经见过他了?】郑宝成手指着沈斯,他此刻的尾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何止是见过。】沈斯继续说道,【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和我在一起。】   他简单的一句话,却使得郑宝成如梦般初醒。这段时间,他一直派人在寻找着曾子聪的下落,却不想他其实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其实他早该想到的,因为以曾子聪的性格,他在出狱后最有可能会去寻找的人,只有沈斯。或许他曾想过,但因为低估了沈斯的能力而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郑宝成没有再说话,但他此刻所有的想法,却都写在了脸上。   沈斯看了看,随后便是要转身离去。   【你别得意。】他刚侧转过身体,郑让就在一旁叫住了他。【沈斯,我不会让你在这个位置上坐太久的。总之有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把你拉下来的。】   【随时奉陪。】沈斯淡淡地说道。他随后便转过身离开了原地。   ---------------TBC-------------   又是一个漆黑的夜,沈斯依旧独坐在客厅的酒柜前。   自从萧凡离开以后,他就甚少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来。   他的心里住着一个人,那个人的离开使得他的心变得不再完整。   他曾试着让自己忘记那个人,但最后的结果都是无疾而终。于是他开始变得更加依赖酒精。火辣而又呛人的感觉使得他的神经得到些许的放纵。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   酒精挥发以后,他的意识变得更加清楚起来。他开始疯狂的想念起萧凡的一颦一笑来。他甚至有好几次,都拿起了手机想要拨打她的电话,但到最后都只是默默地放下了手机。   他想萧凡,却又不知如何再去面对她。   萧重明和那个孩子的死,注定是他和她之间一条无法跃过的鸿沟。   又是一杯浓烈的烈酒下肚,当沈斯放下酒杯时,他的电话在黑夜中响了起来。   沈斯接起电话,当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楚的传来时,他漆黑的瞳孔,也在这黑夜中收紧了起来。   沈斯曾对郑宝成说过‘只要他愿意安守本分,那他就不会过多的去为难他。’无论这话是否出于真心,他在接下去的日子里确实是没有再为难过郑宝成。   但奈何郑宝成却不愿意就此放手。他在这段时间里不断的与董事会其他成员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他妄想说服他们让自己重回权利的顶峰。他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却不想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沈斯的掌握之中。沈斯没有行动,只是因为他在等着他自取灭亡的那一天罢了。   果然,郑宝成的贪婪使得这一天早早的就到来了。为了能够笼络董事会的其他成员,他不惜依靠与地下钱庄的交易来赚取大幅度的利润。这种只看利益不顾后果的行为,无疑是加速了他自己的灭亡。   沈斯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他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在这之后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容来。   -------------------TBC---------------   郑宝成与地下钱庄做交易的事情,郑让是一直都知情的。   他极力反对,却也依旧无法改变郑宝成的决心。   当他看着郑宝成一步一步走向错误的深渊时,他所害怕的后果,也如预料般到来了。   那一天的上午,天色有些阴沉。郑宝成就在大批记者的围攻下坐上了警车。当刺耳的笛名声响起时,郑让握紧了双拳。   他虽知父亲确实有错,可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却使得他不能在这个时候选择坐视不理。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安然无恙的保父亲离开警局。   三天后,风和日丽。   许芳如往常般坐在客厅里喝着咖啡时,一群身穿黑色西装的人突然走了进来。   【郑太太。】为首的那个人对着她说道,【有关郑先生涉嫌洗黑钱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接受调查?】许芳站起身来,【我的先生,不是已经被你们警方的人带走了吗?现在来找我,又是想要知道什么?】   为首的那人笑了笑,【这个,郑太太到了警局就自然知道了。】   许芳没有再说话,但她的眉心却依旧紧促着。她心底有些不安,于是她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管家交代道【老孙,你去打个电话给少爷,让他尽快来警局一趟。】   许芳在交代完这么一句话以后便走了出去,当她踏上那辆深黑色的高级汽车时,她的眼前忽然感到有些晕眩。她抬起头来,只觉得阳光很是耀眼。   车子很快就发动了。当它再度停下来时,许芳早已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了。当她意识到这一切并不如她所预期的那样时,她开始紧促着眉问到【你们不是说要带我来进行调查么?怎么,这里就是你们警方用来审问犯人的地方?】   【郑太太,我们警方向来只注重结果。至于这过程,你又何必在意呢?】为首的那人微笑着说道。   许芳巡视了一眼周围。这是一间干净整洁的酒店房间。虽然装饰得很是豪华,但通体的白色还是让许芳很是反感。   【你们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我还有事,不能再这里待得太久。】许芳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那人笑了笑,【郑太太,你为什么要冒充郑先生的名义去地下钱庄进行非法交易?】   【这话是谁让你问的?】许芳此刻的眼中充满了防备。   【郑太太,我刚刚已经说了,我们警方只注重结果,至于这过程,你实在不必知道。】为首的那男人此刻早已没有了和善的笑容。他在说这话时,眼中一直升腾着如寒冰般的冷意。   许芳忽觉不安起来。【你们,真的是警察吗?】   【郑太太,你还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吗?】那人冷笑着问到。   【既然你们不是警察的话,那恕我不奉陪了。】许芳准备离开。   【郑太太,恐怕你今天,是不能离开这里了。】那人随便一伸手便挡住了许芳的去路。   【你赶拦我?】许芳面色不悦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那人依旧一脸的冷笑。   【你知道还敢拦我?】许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郑太太,我看不知道的人,恐怕是你吧。】那人紧盯着许芳的眼睛说道。   【是郑宝成让你来的?】在这一刻,许芳如梦初醒。   【这些年,您也跟着郑先生享受了不少的荣华富贵。现在,是不是也该为郑先生做些什么了呢?】那人继续说道,【郑氏集团的前董事长夫人,因为一时贪婪而选择与地下钱庄交易。事情败露后因为愧疚而自杀。这样的调查结果,我想公众一定会接受的。】   【你们想把罪名推给我?】许芳的声音里带着强烈的颤抖。   【不是推给你,而是这些事,本来就是夫人你做的。】那人的目光变得阴冷起来。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人已经开始向着许芳逼近了。   许芳害怕的向后退去。【郑宝成在哪里?我要见他!】   【夫人你糊涂了?郑先生他正在警局等着你去救他呢。】那人一步一步向着许芳逼近。   许芳的双唇开始变得苍白起来,她的脸上也开始变得毫无血色起来。她努力维持着自己心里的一点平静,然后在那人即将靠近她的时候试图向着门口跑去。   然而她还未能跑远,她的身体就被人牢牢禁锢了起来。   她拼命的挣扎并且大声的呼救着,但是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徒劳。   就像那刀板上的鱼肉一样,她只能看着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朝着她一步一步走近。    ☆、阳光再现      许芳死了,警方给出的检验结果是服用过量安眠药导致。   不管外界如何哗然,它就是那样的摆放在了那里。   在她离世的当天,郑宝成就被无罪释放了出来。   在他释放出来后的第二天,他就声泪俱下的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的内容无疑是与这段时间的地下钱庄事件有关。   他说【我很难过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无论如何她终究是我的太太。她的错,也就是我的错。既然她现在已经不在了,那我也希望这件事能够就此平息下去。】   他一番感人肺腑的言论,竟使得公众的质疑声慢慢减弱了下来。   看着他在电视机里这般痛心难过的模样,沈斯不禁冷笑出声来。他关掉电视,然后走到落地窗前。在低头望着脚下来来往往的车辆与人群时,他忽然想到了郑让。他很想知道他此刻会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这场透露着因果关系的预谋,他不知道他是否也和他一样看的清澈透明。   许芳的葬礼结束以后,郑让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他的脑子很乱,眼前也有数不清的结在缠绕着。   他并不相信警方的检查结果,也不相信那封摆放在母亲身旁的遗书。   倘使一切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那母亲又为何在被带走前要老孙给他打他打那一通电话?   他对这一切有着太多太多的疑虑。但是他却始终坚信着母亲的清白。   他想要揪出这一切真相,但是他却又无从查起。   毕竟一方是他的父亲,一方是他的母亲。   在那层骨肉亲情抛离之前,他实在不能将事实想的太过阴暗。   一杯浓烈的白酒下肚,他原本只是想要舒缓下自己的心情。但呛人的火辣感,却使得他似是要炸裂开来的头变得更加难受了。   依婷从公司里出来,她的心还一直落在方才打来的那通电话时。   天空飘着蒙蒙下雨,她在片刻之后打起了伞向着雨中走去。   【依婷。】身后有个人忽然的叫住了她。   依婷回过身去,只见张奇已经撑着伞跑了出来。那天之后,她便没有再和他说过只言片语。   【你去哪?】张奇问到。   【我..】依婷低下头去,有些事情,她实在是不想过多的让其他人知道。   【外滩那边新开了家餐厅,据说味道好像还不错。你今晚有空的话,跟我一起去尝尝看吧。】张奇展开了笑颜说道。   【张奇,你不是,都已经知道我的事了吗?】依婷的眼神有些落寞。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事情,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那样怎样?】张奇依旧微笑着,【难道因为你过去的一些事情,我就要否定你的现在吗?】   他的话,让依婷很是感动。她原本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忽然就充满暖意起来。依婷很想上前去拥抱他,但她的脑海里突然就回想起了郑让那番情真意切的恳求——   【依婷,我知道我这么说很自私,可是一年,我只要你给我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以后我还是不能做到让你放下过去重新接受我的话,那么我就选择放手,并且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可是在那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让任何人有可以接近你的机会。】   她的神情突然变得温和起来。   【谢谢你,张奇。】依婷浅笑着,【谢谢你能对我说这番话。但是很抱歉,我现在,还没有做好重新做好接受一个人的准备。】   依婷再踏入郑家,她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个她过去曾一直怨恨并且恐惧着的地方,此刻看上去竟透着几分悲凉的味道。   她走进去,在大厅的门口看到了已经等候她多时的孙管家。   【依婷小姐,】他鞠了个躬,这是他第一次对依婷露出这般恭敬的方式。【非常感谢你能来这里。少爷他,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了。】孙管家虽然有些拜高踩低,但他对郑让却是实实在在的关心。许芳过去曾有恩于他,而他又是看着郑让一点点长大的。今天早上他去到郑让房间时,发现他正发着烧。当他叫来家庭医生想要为郑让输液时,郑让却固执的将他赶了出去。他深知郑让的脾性,知道这个时候无论是谁也劝服不了他。于是他把希望寄托在了依婷的身上。虽然不知道郑让对她的用情有多深,但从房间一如既往的摆设来看,他想她大约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于是,他拨打了依婷的电话。   依婷望了一眼楼上,【我知道了。我现在就上去看他。】她说着便用手接过了一旁的餐盘。然后又在众人的目光中径直向着楼上走去。   当依婷来到二楼的房间时,郑让正半躺在沙发上。他的手半遮着眉心,这使得依婷不能很好的看清他脸上的神情。   听到有脚步声响了起来,郑让也不抬头便大声斥责到【我不是说了谁都不要进来打扰我吗?!】   当他以为在这之后会有关门声响起时,却听的一个女声在房间里面响起【你这样子不吃不喝,身体会受不了的。】   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使得郑让微微睁开了眼睛。当他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时,他立马激动得站起身来。【依婷,】他伸出手想要轻抚依婷的脸颊,【你怎么来了?】   【你先吃点东西,然后把药吃了好好睡一觉。】依婷说到。她略微的向后退了一步,便使得郑让的手落了空。   郑让的眼眸黯淡了下来。而小米粥的清香,却在他和她之间蔓延了开来。【你来这里,是因为同情我吗?】他问道。   依婷没有说话。她的沉默在这个时候无疑是显得伤人的。   【你走吧,我郑让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有时候,有情往往比无情更要来得伤人。恰如此时的依婷,郑让宁可她对他不管不问,也不希望她此刻因为看到他的狼狈而同情他。   【郑让,你不是小孩子了。凡事应该以自己的身体为重。】依婷说到。她依旧保持着端着餐盘的动作。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会注意,用不着你在这里装的好像很关心的样子。】郑让回过头来看着依婷,【你来这里,不就是想让我吃些东西吗?如果我吃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就像个孩子一样,郑让有些赌气的说道。   依婷的眉心有些微微紧簇,她在下一秒的时候变放下了手中的餐盘。也不再多说什么,她转身便是向着门口走去。   只是她还没有走出多远,郑让便紧紧地从身后抱住了她。【不要走依婷,不要离开我。我知道我刚刚不该跟你说这些话,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我一睁开眼睛你就又不在了。留在我身边好不好?就算只是一天的时间,也请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他急切的说道,言语中带着强烈的恳求。对郑让而言,依婷就是他此刻在精神上唯一的寄托。他需要她,并且离不开她。   【我不会走的,在你退烧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他方才说话的时候,依婷就已经感觉到了她身体上的异样。此刻他紧拥着她的身体,依婷更是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火热。他的呼吸很急促,面颊也是异常的滚烫。   在听到依婷做出承诺以后,郑让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了下来。他很听话的喝完了小米粥,然后又在依婷的帮助下吃了药。当他躺到床上时,他却像个孩子一样紧抓着依婷更手迟迟不肯松开。   依婷一时有些恍惚,竟任由郑让握着自己的手直至睡着。当她反应过来想要再收回自己手时却已是不能。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郑让的眉心却依旧紧簇着。只要依婷稍微一动手,他就像个孩子一样感到不安起来。   依婷不忍再打扰到睡梦中的他,索性就着床沿坐了下来。   当她静下心来时,她才惊觉房间里的摆设还一如她在的那个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使得她心底某处的柔软微微触动了一下。   在这间屋子里,她曾做过无数次的恶梦,在这间屋子里,她曾用这世上最尖锐的武器——语言来伤害过郑让,在这间屋子里,她更是失去过一个她和郑让多孩子…   人心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她明明是该痛恨着郑让的。可是此刻她却站在这里照顾着这个本该让她痛恨的人。   鹅黄色的灯光依旧柔和,依婷在这之后却感到了些许的倦意。用手揉了揉眼睛,依婷随后趴在床沿上休息了起来。   凌晨四点五十八分,郑让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他的烧已经完全褪去,但他的眉心却依旧紧簇着。他有些不安的向着一旁看去,当看到那抹正趴在床沿旁的身影时,他原本紧簇的眉心微微舒展了开来。他松开自己紧握的手,然后用掌心轻轻抚摸着依婷的脸颊。当掌心间切切实实感受到依婷的温度时,郑让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他扬起嘴角,想要更清楚的看清她的脸颊时,依婷却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她一时防备的看着郑让腾在半空中的手。   【你不用害怕,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郑让收回自己半腾空着的手说道。他的神情有些受伤,眼睛里也已失去了色彩。   依婷尴尬的低下头去,她在收起自己的防备以后才抬起了头来。【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受些?】   郑让点了点头,【已经退烧了。】   依婷舒了口气,当她完全放松下来时,她发现她竟然与郑让四目相对着。一时间,一种说不出的氛围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蔓延了了开来。   依婷急忙的想要抽出身来,然而她刚刚在地上蜷缩的太久,所以她一站起身的时候,她的双腿就因为无力而整个人向前倾去。   当她反应过来时,她整个人已经完全的靠在了郑让的怀中了。   【你没事吧?】郑让已经坐起了身子,他对着依婷很是关切的问到。   摇了摇头,依婷连话都来不及说便直接从郑让的怀抱里挣脱了开来。   【既然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依婷有些窘迫的说道。   【依婷。】郑让本想留住她,但在开口的一瞬间却又选择了放弃。【我送你吧。天色这么暗,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不用了。】依婷回绝到,【我一个人开车回去就行了,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醉人的秋意,却还在上空蔓延着。依婷在这之后虽然离开了,但她心底的某一处,却落在了这间屋子的主人身上。    ☆、身世   郑让又重新回到了公司。虽然沈斯已经取代了郑宝成的位置,但郑让和郑宝成的手上毕竟还持有郑氏集团的股份。这些股份虽然不能让郑宝成重新回到掌权者的位置上,但却也足够保郑让在公司的地位。   对于这样子的结果,沈斯可以说是并不意外。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郑让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在短短几天内就让他所负责的业务得到了飞速的提升。这与过去实在有些不符。沈斯看着电脑上飞快跳动着的数据,他的心第一次感觉到被压迫的感觉。   明明现在是他掌握了主动权,可为什么,他会感到如此不安?   郑让坐在办公室里,当他看着电脑上的数据如他预料般的跳转时,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想要重新夺回公司并不是一件易事,就算是沈斯,恐怕也是在蓄谋了许久以后才做出的行动。所以他郑让并不感到着急,因为他有的是时间让他一步一步重新夺回公司。   这么响着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接起电话,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使得他蹙起了眉来。   喧闹的咖啡厅里,郑让用目光紧盯着面前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郑少爷你好,我叫汪天昊。是你母亲生前的主治医生。】那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这样介绍道。   【主治医生?】郑让防备的说道,【我母亲生前,倒确实是有不少的主治医生。但是你,我怎么从来就没有见过?】   那个叫做汪天昊的男人笑了笑,【郑少爷没有见过我也不奇怪,毕竟我做你母亲的主治医生,那也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汪天昊顿了顿,他随后便把目光对向了郑让,【不过说起来,二十多年前如果没有我的话,那郑少爷,恐怕也不能活到现在了。】   他得意的笑着,郑让却在这之后蹙起了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郑让问到。   【郑少爷不知道吗?】汪天昊故作出一副惊讶的神情来,【二十多年前郑少爷刚出身的时候,你的父亲郑宝成先生,就带着你来找我做了亲子鉴定。】汪天昊继续笑着,【至于这鉴定结果的内容吗,我想不用我说,郑少爷也能够猜到吧?】   【你有什么证据?】郑让的目光冷冽的就像一把利刃。   【这证据嘛,我自然是不会带在身上的。】汪天昊掏出一张□□来,【这个账户你应该很熟悉吧?这些年,你应该没少帮你母亲往这个账户里汇过钱吧。】   虽然只是一眼,但郑让却是清楚的看清了那张卡上的账号。这个账号,郑让并不陌生,他曾有很多次应母亲的要求给这个账户汇去大量的资金。虽然他也有很多的疑问,但毕竟这是母亲的私事所以也就没有多加追问过。   此刻这个账号的主人就坐在他的面前。他说的每一句话郑让都不想去相信,但残酷的事实却让他不得不去相信这一切的真实性。他坐在那里,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好像受到了崩塌。   【郑少爷,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这一切。】望天空抿了一口咖啡后继续说道,【没关系,我现在身上还有一些钱可以让你慢慢考虑。但是等到我的前都花光了,我恐怕就不能再给你多余的时间去想这些事了。】   他充满威胁性的话语在郑让的耳边响起,但郑让却不做理会。他此刻的心很乱,脑海中的意识,也被强烈的冲击着。如果,如果他不是郑宝成的儿子,那么他,又是谁的孩子?   这世上讽刺的事情有很多,但像郑让这样子的却很少。在听到自己身世的那一刻,郑让实在觉得荒谬极了。他从小一直叫着的父亲,突然被告知其实并不是他的父亲。而他的母亲,这些年来也一直都在隐瞒着这一切。   他很难想象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二十多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的父亲要在他出生的时候带着他去做亲子鉴定?他显然是怀疑过自己的身世的,但后来又是为了什么打消了疑虑,郑让心里其实已经知道了大概。   但他并不愿意去承认这一切。他对汪天昊说的那番话一个字也不想去相信。但是那个账号,却又让他不得不去在意。   他需要一个解释,但能够向他解释这一切的母亲已经不在了。而他的父亲,显然又对此并不知情。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郑让就这么一直坐在车里。当他对这一切毫无头绪时,他的父亲郑宝成却开始了他新一轮的计谋。   二十多年前,郑宝成曾设计了一场让沈从文身败名裂的阴谋。二十多年后,他又试图故技重施再次设计一场这样的阴谋。   只是这一次他要对付的人是沈斯。   他买通了沈斯身边的人,试图制造一场恶意性的丑闻让他深陷其中时,一个人的出现,将他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开来。   医院是唯一能替郑让解释这一切的地方。第二天的一早,郑让便带着他和郑宝成的DNA样本去了医院。当他在检验室外焦急等待时,他的助手阿忠替他送来了二十多年前的相关资料。   沈斯曾说过,他现在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拿回这原本就应该属于他的东西罢了。   郑让原本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可是当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以文字的形式呈现在他眼前时,他的脑海里突然编织出了一幅幅的画面来。   在那些画面里,有他的父亲,有他的母亲,还有那个叫做沈从文的陌生男人。   他不愿去想这一切是有多么的肮脏,可是当医院的亲子鉴定结果□□裸的呈现在他眼前时,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他与郑宝成并不是父子。鉴定结果上,他与郑宝成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啊!他叫了二十多年的父亲到头来竟然只是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罢了。而他的母亲这些年来,也一直都在隐瞒着自己的身世。   郑让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场笑话。如果说他在之前还有什么期待的话,那他此刻就是完全的心如死灰了。   他浑浑噩噩的走出医院,任凭忽然飘下的大雨淋湿他的衣服和头发。他就这么走着,不知道自己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去哪里?   他就这么走着,任凭雨水飘零,秋风扬起。   敲门声响起时,依婷已关灯睡下。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找她。从日本回来以后,她便一个人搬出来独自居住了。   匆匆地走下床,依婷随便披了件外套便走出了房间。当她打开房门时,郑让正一脸狼狈的站在门口。   【你,你怎么来了?】依婷此刻完全没有了睡意,她望着眼前的郑让惊讶的问到。   郑让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依婷,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此刻正紧贴着鬓角滴落出细小的水珠来。   【你先进来吧。】见他没有说话,依婷便赶紧侧过身说道。她随后便转过身给郑让拿来了干毛巾。【先把头发擦一下吧,不然待会又要感冒了。】她递过毛巾说到。   郑让却不接过她手中的毛巾。对于他这样失常的反应,依婷游戏错愕。   【先把头发擦一下吧。】依婷继续说道。   然而这一次她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她就被郑让紧紧禁锢在了双臂之中。   郑让的怀抱,依婷已是很久没有接触。再接触时,她竟觉得自己的心跳略微加快了些。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明明,她就应该是抵触他的才对。可现在靠在郑让的怀抱中,她竟然忍不住的去关心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然而郑让依旧还是没有回答,他紧紧抱着依婷的身体,想借由她身体的温度来让他的心得到些许的温暖。然而这就像是一场上瘾的□□,他越是依恋她身体道温存,他的心就越是变的不可自拔。   在感受到她发丝间的清香后,郑让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然而这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秒的时候,他就情难自禁的向着依婷吻去。   依婷有些失神,但留存在她心底的理智,却使得她在之后便别过了头去。   而郑让的动作,也就此停了下来。   【我去给你煮点姜汤。】尴尬的气氛中,依婷努力寻找着一个突破口。   【不用了。】郑让却拒绝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他眼底带着落寞,神情也看起来格外的受伤。   【你去哪里?】依婷担忧的问到。   【你关心吗?】郑让也不回头,只是停下脚步问到。   面对着他的提问,依婷却沉默了下来。   郑让也不勉强,他随后便又重新提起了脚步。   【现在已经这么晚了,而且你又弄成这个样子。还是等天亮了再走吧。】依婷忍不住说到。   在她开口以后,郑让又一次又停下了脚步。   【依婷。】他在沉默中开了口,【对你而言,我的存在是不是就是一个错误?】   郑让背对着依婷,所以依婷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   【你会不会希望,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我郑让这么一个人?】   他的话,让依婷很是不安。   【郑让,你到底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郑让的背影很是孤独。【我今天来只是想要告诉你,今后不论你和谁在一起,我郑让,都不会再来干涉了。你也不用再烦恼什么,从今天起,我郑让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   他说着便抬手打开了房门,然后在依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关门走了出去。   在他走后很长一段时间,依婷都一直傻傻的愣在原地。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但郑让的话,却像是让她的心缺了一块,并且再也拼不回来了。   郑让已经几天没有去过公司,他也没有再回过郑家。从依婷家出来以后,他便一直静静的思考着他这些年以来的人生。   曾经,他一度认为自己是郑氏公司唯一的继承人。他那么的厌恶沈斯,也只是认为他会成为他继承公司的一块重大绊脚石。   如今想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郑氏公司的前身是从远集团,而从远集团都创始人则是沈从文。如果,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些事情,那么这间公司都继承人,应该还是沈斯才对。   就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他现在所做的,不过是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罢了。   郑让突然觉得很好笑。他一直坚持的信念,不过从头到脚都是一场镜花水月罢了。因为无论是从哪种角度来讲,他都不具备继承这个公司资格。如果还是从远集团的话,那么他的继承人应该是沈斯才对。如果是郑氏公司的话,那他的继承人也应该是郑宝成的儿子才对。   而他,并不是。   他的存在,恐怕只是一场别有用心的预谋。是他的母亲,在失去价值被抛弃前争取的一个筹码。   这个筹码,使得她成功保住了郑太太的头衔。这个筹码,也使得她在之后的二十多年里都被同一个人威胁着。   这是何等的无奈,又是何等的悲哀!   郑让坐在车里,无尽的黑夜像是要吞噬他的人心。即使他不是一个什么好人,可他也无法心安理得的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   夜色很安静,被月光笼罩着的城市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中。   郑让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幅可怕的画面来。这幅画面来自于郑宝成前段时间超乎寻常的举动。郑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在这之后便发放了车子向着前方驶去。 ☆、真相大白      与地下钱庄的交易失败以后,郑宝成便试图做出一场工业事故来让沈斯深陷囹圄。   对他来说,只要能够夺回公司,那么无论多大的代价他都可以接受。哪怕是与他同等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当郑让赶到位于郊区的工厂时,郑宝成的助理何鑫正和其他几个人一起部署着今晚的行动。   【少爷。】何鑫对于郑让的出现显然很是意外。   【你们在做什么?】郑让望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问到。   【这些都是郑先生的意思。】何鑫见瞒不住,索性就向着郑让坦白道。   【郑先生的意思?】郑让脚步逼近了些,【难道我爸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你们视人命如草芥了吗?】   【少爷。】何鑫微微蹙眉。   【带上你们的东西,给我马上离开!】郑让阴狠地说到。   【少爷,这可是郑先生的意思啊。】何鑫有些焦急的说道【而且今晚,是我们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   【机会?】郑让看着他【你所谓的机会?该不会就是指在这里做这些事吧?你难道认为光凭这些手段,就可以赢过沈斯?】   他的一番质问,使得何鑫哑口无言。   【马上给我离开。】郑让继续说道,【只要有我在,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做出这种事情来得。】   何鑫的任务失败了,当郑宝成在书房里感到怒不可遏时,郑让却从外面走了进来。   【爸。】郑让叫道。他的面色很是憔悴,这几天来他几乎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而当他开口叫出那一声【父亲】时,他的内心是无比苦涩的。   他看着郑宝成,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用怎么样的一种心情来面对他。   郑宝成已经从何鑫的口中知道了计划失败的原因,所以他此刻看向郑让的目光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他扬了扬手,便示意何鑫先出去等待他下一步的指示。   在何鑫走后,他便压低着声音对着郑让问到【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郑让目光毫不退却。   【你知道你还这么做?】郑宝成愠怒着【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个机会等了多久?】   【爸,那可是上百条人命啊!】郑让神情也变得激动起来【难道为了打败沈斯,你就可以置这么多人的生命于不顾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导致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那又怎样?】郑宝成丝毫不为所动,【届时自然会有人对他们作出赔偿。可是你现在这么做,却是毁了我这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   【爸。】郑让的眼睛里满是震惊,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叫了二十多年父亲的男人是那样陌生那样可怕。他怔怔的站在原地,一时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闷闷的。   天色依旧是那么的阴沉,恰如郑宝成此刻的面色。   郑让的目光忽变得无比暗淡。【那么如果这次事情败露了,你又想把责任推给谁?是我?还是何助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郑宝成问到。   【妈的死,到底谁怎么一回事?】郑让继续说道【地下钱庄的事情,明明跟妈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到最后承担这一切的人,却偏偏是妈?】   郑让曾怀疑过许芳的死因。可是因为要怀疑的对象是他的父亲郑宝成。所以他不敢将这事实的真相想的太过残酷。可是现在,在他抛开那层亲情以后,那些他过去不曾看到的事情,此刻却清晰的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郑宝成对生命的冷漠与轻视,是不分任何人的。   即使是他同床共枕了几十年的妻子,即使那个女人曾为了他舍弃自己的一切。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郑让只觉得自己很是无力。   【爸,收手吧。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你说什么?你要我现在选择放手将公司全盘送给沈斯吗?】郑宝成怒吼道。   【把公司交给沈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以他的能力,一定可以公司做的更好。】虽然很无奈,但郑让却不得不承认沈斯的实力确实在他之上。   【你说什么?】郑宝成气的直发抖,【你还是我郑宝成的儿子吗?竟然说出来!】   郑宝成气急的一句话,却使得郑让无比揪心。他心里有太多的苦楚,却无法在此刻言说。   【你给我滚!我郑宝成没有你这样对儿子!】郑宝成怒吼道。   【爸。】郑让叫道。他试图挽回已步向深渊的郑宝成,但此刻显然有心无力。   【给我滚,给我马上从这里滚出去!】郑宝成低吼着。   郑让自知自己已劝不回郑宝成,而且在这个时候,他自己的心也早已混沌成一片。   不再多说什么,郑让无力的转身离开了郑家。在他走后不久,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走进了郑家。   发生于郊区工厂的事情,沈斯其实已尽数掌握。这段时间来,郑宝成的一举一动可谓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不动声色,就是想要在适当的时候将郑宝成一网打尽。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郑让会在那个时候突然的出现并及时阻止了郑宝成的计划。他并不认为郑让是看穿了他的计谋,所以对于他的出现他才会感到更加的意外。   他从很久以前就觉得郑让变了,但到底变了多少,他却从未细想过。   坐在办公室里,天阴沉的就像是要随时下起大雨一样。   办公室的门被推了开来,沈旭拿着一张照片走到了沈斯的跟前。【哥,郑让这段时间只和这一个人联系过。】   沈斯也不说话,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照片上的那个男人。   【这个人名叫汪天昊,他表面看是一个金融投资专家,但实际上,他只是一个无业游民。】沈旭详细的解释道,他与此同时还将手中的另一份文件摆放到了沈斯的跟前。【这个是他的银行账号。我查到这个账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笔巨额资金汇进去。】   他的这一句话使得沈斯抬起了眼来。而坐在一旁的曾子聪则是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有没有查到汇款的人是谁?】   【是许芳。】沈旭说道,【这个人在二十八年前,曾是许芳的私人医生。】   如果说沈旭的前一句话只是像平静的湖面掷去一块小石头的话,那他的这一句话,就是像平静的湖面抛向了一块巨石。   沈斯和曾子聪瞳孔里的目光一下子聚焦了起来。   【沈旭,这个叫做汪天昊的人,他现在在哪里?】曾子聪问到。   【就在外滩的罗马酒店里。】沈旭说到,他的目光却一直都对着沈斯。【只是他昨天晚上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他的这一句话,又使得周围所有的人都沉寂了下来。   许久以后,【知道郑让现在在哪里吗?】沈斯问道。   沈旭摇了摇头。   【我要知道郑让的下落。】沈斯交代道,【还有,他这些天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情,我都要知道。】   他的这一声交代以后,办公室里便陷入安静。然而这一刻的安静却只是因为人心上的不稳,而半小时后的安静,却是因为人心上的压抑。   当那份亲子鉴定结果以传真的形式传来时,沈旭和曾子聪都陷入了难言的震惊中。   而沈斯,却只是一言不发的望着窗外的天空。   【哥。】沈旭对着沈斯的背影,他在犹豫了许久以后才开口去叫道。   有些事,其实不必去刻意的说明,人们心中就已经有了结果。郑让并不是郑宝成的儿子,那他又会是谁的孩子?   叶子琪曾说过,沈从文之所以会在那个时候输给郑宝成,是因为他在那个时候迷恋上了许芳。   而郑宝成在达成目的以后并没有抛弃许芳的原因,显然是因为郑让。   但此刻亲子鉴定上所显示的结果,是郑让并非郑宝成亲生。   那么他的父亲究竟是谁,沈斯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定数。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他的眼中却是一望无际的冰冷。他转过身,向着曾子聪一步一步走去。   【她曾说过,当年郑宝成之所以会赢,是因为我父亲轻信了许芳。是这样吗?】   曾子聪的面色一时变得难看极了。【大哥,大哥那时候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那郑让,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斯目光紧逼着曾子聪问道。   【这,这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曾子聪含糊其辞。他此刻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弄错了?】沈斯冷笑道,【我道情愿这一切真的只是弄错了。】   叶子琪死后,沈斯一直都在抗拒着这一切。抗拒着她的死,抗拒着她曾在天台上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他一直不愿承认着那些事实。更不愿承认他就是因为这样一个父亲,走向了复仇的深渊。更甚至,失去了萧凡。   思想的漩涡将他在这个时候越拉越深,而在这个时候,沈旭适时的开口叫住了他——   【哥。】他紧锁眉心,【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要是让郑宝成知道了会怎样?】   汪天浩会找郑让,显然是借此秘密来威胁他。但他昨晚又突然的去找郑宝成,显然是威胁不成遂去找郑宝成说出一切。   从他昨晚并没有回到住处的情况来看,他显然已是凶多吉少。   毕竟这世上有秘密的人很多,但却容得下他人知道自己秘密的人却很少。尤其,还是像这种足以让人恼羞成怒的秘密。   沈旭暗自推断着。其实不用他说,沈斯和曾子聪也能够想到这一切。   【沈斯,】曾子聪目光里透着焦急,【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这一切。可是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得马上找到郑让。】   【我知道你这些年和郑让有不少的过节,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他就是你的亲弟弟。你不能对他见死不救啊。】   【就算不是看在他的份上,你也该看在你死去父亲的份上马上派人去找到他才行。】   他急促的说道,但沈斯却一直在这过程中保持着沉默。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了开来,依婷一脸震惊的走了进来。   【你们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她脸色惨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原本,依婷来这里找沈斯只是为了向他询问郑让的事情。那天郑让突然的离开以后,她就一直担心着他的情况。她这些天来一直都在试图联系着郑让,但到此刻为止,他的手机一直都是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郑让他在哪里?】向着沈斯问去时,依婷的心里早已是一片冰凉。她甚至双腿无力到难以站稳她的身体。   当她着急的想要知道答案时,沈斯却只是沉默着。   【郑让他在哪里?】依婷又一次的问道。这一次,她的情绪显然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我不知道。】沈斯淡然地回答道。   他的这一句话,使得依婷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你可以知道的。】许久以后,依婷抬起了头来。她目光空洞却也直直地看着沈斯,【只要你愿意,你一定可以知道他在哪里的。】   沈斯不说话,他只是用沉默来当作回答。   【沈斯。】依婷走上前去,【就当我求你,求你去救救郑让,好吗?】 ☆、离开      郑让坐在车里,他此刻的心情,就恰如外面阴沉着的天色。   从昨天到现在,他就一直坐在车里。几个已经空了的酒瓶凌乱的摆放在一旁的副驾驶座位上。   郑让本想靠这些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但不想越麻痹他的意识就越是清晰。   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但他却清楚的知道他的家已经没有了。   从他严词拒绝王天昊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家,就已经没有了。   天色逐渐阴暗了下来,才刚过黄昏时分,家家户户都已亮起了灯来。   就连街边的路灯,也开始点亮了黑夜。   郑让坐在车里,当有人叩响他的车窗玻璃时,他的神情忽然变得坦然起来。   一切,就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到来了。   他推开车门走下车去,对于接下去要发生的事情,他丝毫不敢到恐惧。   【是郑宝成让你们来的?】郑让问道。他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答案,但二十多年来的亲情使得他在这一刻还留有着一丝幻想。   【郑少爷,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多此一问呢?】领头的那个人目光阴狠地盯着郑让,【乖乖的跟我们上车,我们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亲情的最后一道绳索就在他的这句话中断了开来。郑让在那一刻笑了起来,那么苦涩,那么绝望。   在他笑过以后,他的目光又变得冰冷起来。他看着周遭包围着他的人群握紧了双拳。   当其中一人向着他逼近时,他挥起拳头就是将他撂倒在了地上。   虽说他早已做好了准备,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束手就擒。   当危险来临时,他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反击。   伴随着那个人的倒下,周围其他的人似乎都被激怒了起来。   靠近郑让身旁的两个人向着他一起发动了攻击,然而他们的行动早就在郑让的掌握之中。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就使得其中一人应声倒地。而剩下的那人,也露出了胆怯之色。   郑让站在那里,他警惕的看着前方向他慢慢逼近的人群。当那些人一起向着他发动攻击时,他显然变得有些招架不住了。   双拳向来难敌四手,更别说他此刻面对的还是一群人了。   他的视线受到了限制,所以当他只顾着周围的攻击时,一个站在他身后的男人抡起铁棍就是朝着他的头上挥去。   当那人以为自己即将得逞时,一个身影及时地阻止了这一切。   郑让警觉的回过头去,只见沈斯已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沈斯单手反扣着那根足以伤人性命的铁棍。当面前那人面孔开始变得狰狞起来时,他一个踢腿,便正中了那人的要害。   那人应声倒地,而站在他身旁的那些人,也随后紧退了几步。但那也只是仅仅一瞬间。后一秒的时候,他们便一起向着沈斯和郑让围去。   月色灰暗,路灯虽然点亮了街头,可是却照亮不了人心。   在这个世上很多我们看不见的角落,灰色与血腥时常轮番上演着。   沈斯加入后的战斗变得愈发激烈了。然而任凭他们再怎么强大,但说到底,他们终究只是两个普通的年轻人罢了。   当愈来愈多的攻击包围着他们时,他们逐渐感到了体力不支。   郑让试图寻找一个突破口来结束这一切时,一声枪响,突然地在他身后划破了天际。   郑让紧张的回过头去,只见领头的那人已经吃力地扑倒在了地上。他的膝盖上正不断渗出暗红色的血迹来。显然是在刚刚受到了枪击。   郑让放下了心来,他随后便把目光对向了沈斯。只见他正手持着□□,目光凌厉而又狠决。   【都给我往后退。】他命令道。   在他说出这句话以后,围绕在他和郑让身边的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一时面面相觑着,当又一次的枪声响起后,他们这才面露恐惧的向后退去。   而那个向他们发动命令的人,此刻已经完全的栽倒在了地上。就在方才,他试图趁沈斯不备掏出藏在自己口袋里的□□发动攻击时,沈斯一个灵敏,便朝着他的肩膀扣动了扳机。   枪声还在夜空回荡着,沈斯的脚步却早已向着郑让靠近。   【你先上车,这里有我来掩护。】他低声说道。   【不行,要走就一起走。】郑让警惕着周围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一个人留在这里了?】沈斯的目光融合在了夜色之中,【你先上车,我一会就上来。】   【那你当心。】郑让没有再犹豫。但他在坐上车前却对着沈斯这样交代道。   沈斯没有说话,他只是目光警惕的看着前方。当车子的发动声响起时,他朝着前方另外几辆车子的轮胎扣动了扳机。   然后,他以极快的速度钻进了车里。当他坐稳以后,郑让很快就发动了车子。   夜色灰暗,几辆警车呼啸着而过。方才的枪声惊动了周围的路人。不知道是谁报的警,但当警方赶到时,方才还杀机四起的地方,此刻早已变得人去楼空。   ------------TBC---------   劫后余生,郑让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平静。尤其,还是在和沈斯一起逃离了劫难以后。   他坐在车里,月色覆盖住了他半边的脸颊。   【你刚刚,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枪来?】郑让问到。   【我很久没有像刚刚那样打一架了。】沈斯也不去看他,只是目视着前方平静的说道。   【我也是。】郑让停顿了一会,他随后便又说到,【谢谢。】   【你去哪里?】当郑让打开车门走下车时,沈斯也跟着走了下来。他那一刻澎湃在他心底里的情感,就连他自己也无法言说。   郑让没有说话,他用自己的背影来当做回答。   【是依婷拜托我来找你的。】沈斯说道,【她很担心你。】   指尖轻轻地颤动了起来,在听到那两个字的一刹那,郑让心里所有的坚定与坚决都被瓦解了开来。   当沈斯带着郑让来到依婷家时,依婷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当她看到郑让平安的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竟然一时高兴的哭了起来。   她全然不顾矜持与羞涩的走上前去轻拥住郑让的身体,当他胸膛的跳动声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时,依婷这才放下了心来。   【我没事。】郑让却在片刻以后松开了她的手。但他尘封的心却早已融化了开来。就在刚才,他的鼻尖轻嗅着依婷发丝间的清香时,他才发现他的世界并非是一无所有。   依婷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眶依旧有些微红。   沈斯已经背过了身去。他在片刻以后便提起了脚步。本来,他的任务就只是安全的将郑让带到依婷的跟前。现在事情已经完成,他也就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了。   【我妈她到底是怎么死的?】郑让却突然的回过身对着他问到。   【你心里,不是早就已经猜到了吗?】沈斯并没有转过身去,他在说完这一句话以后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郑让这才如梦初醒。如果说他方才还有什么期待的话,那么他现在就已经是心如死灰了。   以后的事情会变得怎么样他并不知道。但即使郑宝成还是他的父亲,他也绝不可能再接受一个害死他母亲的人了。   回过了身去,当他疲惫抬起眼时,依婷担忧的目光也正紧紧对着他。   【你都知道了?】郑让问到。   点了点头,依婷在这一刻并不想选择隐瞒。【郑让,过去的事情就让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好。】郑让点了点头。他的反应完全在依婷的意料之外。   【那你先去洗个澡,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依婷目光紧锁在郑让的脸上。   【嗯。】郑让依旧只是点了点头。他乖顺的模样反倒让依婷不安了起来。然而她还来不及细想这种不安是因为什么,郑让就已经向着浴室走去了。   当水流声响起时,依婷的思绪也就被阻断了开来。她在原地迟疑了一会,随后便转身向着厨房走去。   当郑让洗好澡从浴室里走出来时,南瓜粥的清香已经在这间屋子里蔓延开来了。   心底的某处泛起了巨大的波澜,然而郑让的脸上却依旧只是一脸的平静。   他沉着而又冷静的吃完了南瓜粥,当他吃完以后,依婷已经取来了药箱。   当他坐在沙发上时,依婷便小心的替他擦拭起了脸上的伤口。   当他因为疼痛而眉头紧皱时,依婷的眉心也轻轻蹙了起来。   看着她的样子,郑让忍不住伸出手去轻拥住她的身体。当他以为依婷会感到抗拒时,她却连挣扎都没有一下。   月色倾洒了下来。这个晚上,依婷就这样靠在郑让的怀中,而郑让,只是这样轻拥着依婷的身体。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任凭这股寂静在他们彼此之间流淌着。   当黑夜无尽的蔓延时,依婷合起了眼睛。   而郑让却依旧微睁着双眼,他的目光在这黑夜中显得格外明亮。当夜风轻打着窗户时,一个决定,在郑让的心里扎了根发了芽。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射进来时,郑让将熟睡着的依婷抱到了床上。   小心地替她掖好被子,想要转身离去时,却又万分不舍她如婴儿般纯真的睡颜。   轻轻地俯下身去,在她的唇上印上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吻。   这是最后一次,他可以如此贪恋她唇齿间的温柔与甜蜜。   依婷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她的睡颜很是安静。   郑让低头凝视了一会,他随后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当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响起郑让沉重的脚步声时,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跟前。   【你去哪里?】依婷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郑让的去路。她的面颊有些通红,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关系。   【你?】郑让诧异的看着她。   【我根本就没有睡着。】依婷解释道,她的目光却紧落在郑让提着行李的手上。【郑让,你昨天不是答应我要让这些事情都过去的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又是要做什么?】   郑让没有说话,他的沉默对依婷来说是可怕的。   【郑让,不要走好不好?】依婷看着郑让,她的目光中饱含恳切。   然而郑让却还只是沉默。   【你不是说要用一年的时间来让我重新接受你吗?】依婷急了,【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不需要用一年的时间了。我现在就原谅你并且接受你。】   她说的情真意切,郑让的心里很受触动。他很想上前去拥住她的身体,然而此刻理智却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   【依婷。】郑让看着她,【我现在,已经不能再给你幸福了。】   【为什么?】依婷目光有泪,【你以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啊。难道脱离了郑氏集团继承人这个身份,你就不能再给我幸福了吗?】   郑让的目光变得黯淡起来。【对不起,依婷。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   他的这一句话使得依婷凉了心。他看着她目光里的泪水掉落了下来。他很是心疼,但理智,却使得他在下一秒的时候掠过了依婷的身旁。   【那我跟你一起走。】依婷转过了身来,她看着郑让的背影祈求道。   【郑让,带我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她又一次的说道。   郑让的目光变得甚是黯淡。他爱依婷,他何尝不想带着她一起离开这里。可是现在,他自身尚且难保,又怎么能够保护依婷并且给她想要的幸福呢?他不能连累了依婷,让她跟他一样身处在这未知的危险当中。   所以,【我不能。】他背对着依婷,残忍而又心痛的拒绝道。   依婷的眼泪又滑落了下来。即使不去转过身看她,郑让也能够知道她此刻伤心落泪的模样。   打开了车门,郑让在这之后又强忍着心痛说道【现在萧凡也离开了,你应该可以重新回到沈斯的身边去了。他,一定可以给你想要的幸福的。】   一番言不由衷的话说完,郑让便坐进了车里。他不再去看依婷,即使知道她有多么的难过,可他在这之后还是发动了车子。   当他的车子驶出停车场时,依婷却依旧站在原地。她的眼泪淋湿了脸颊,她的心却像是跟着郑让一起离开了。她站在原地,任凭孤独和难过,包围着自己。 ☆、奏响的终章   萧重明死了,叶子琪也逝世了;   许芳死了,郑让也离开了。   而那个夺走了沈斯心的人,却是再也不回来了。   在这八个月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残酷到足可以压垮好几个人的信念。   但沈斯却挺了过来。越是黑暗,他就越是强大。   当孤单侵蚀他的本心时,他已站在了世界的顶峰。   郑氏集团已正式更名为[远帆]集团。当那个记载着岁月的郑氏商标被人们从高空拆卸下来的那一刻,一切似乎都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没有人知道这是否就是结局,但生活却还在持续着。   成王败寇的事情,它在世界的各处都在不断上演着。   沈斯成功了,他并且将远帆集团经营的愈发强大。   人们将他誉为是这个时代的奇迹,然而是否是奇迹,也只有沈斯自己心里最清楚。   他太过理智,所以也就比常人孤独的多。   当他站在最顶楼的那间办公室俯视着脚下的人群时,他才发现自己失去的,其实远要比他得到的多。   但此刻显然已是不能再停下。他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要承受这条路上的荆棘与孤独。   哪怕,是死亡。   他早已做好了准备,所以他可以在黑暗中坦然的接受着这一切。   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条充满荆棘与灰暗的道路上,一个他无论如何也不想牵连的人,还是被他牵连了进来。   当孙显扬不顾保安的阻拦强行闯进他的办公室时,他正在和沈旭还有曾子聪商讨着收购其他企业的对策。   当门卫嘈杂的声音响起时,沈斯微蹙起了眉心。   沈旭在这之后便站起身向着门口走去,当他打开办公室的那扇大门时,沈斯听到他的语气变得稍显吃惊起来——   【是你?】沈旭一时诧异的望着站在门口的孙显扬。   【沈斯在哪里?我要见他!】孙显扬被禁锢住了臂膀,但他却依旧奋力的向着办公室里面走去。   【你找我哥有什么事?】沈旭并不是很喜欢眼前这个男人,所以他的语气并不是很友善。   【与你无关!】孙显扬挣扎着,【你现在让沈斯马上出来见我!】   沈旭不悦的皱起眉心,只是他还来不及发作,沈斯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伴随着他的话落,他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孙显扬的眼前。   孙显扬立刻变得激动起来,他奋力的挣开那些压制着他的人。【沈斯,你究竟要把萧凡害成什么样子才肯停手?!她都已经离开你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能放过她?你知不知道,她还有二十多天就要到预产期了!】   他的一连串质问,使得沈斯和沈旭蹙起了眉来。   【你在说什么啊?】沈旭问到。   【说什么?】孙显扬冷哼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装什么傻?难道你们想说你们不知道萧凡被绑架了吗?】   【你说什么?!】沈旭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在他说话的时候,沈斯瞳孔里所有的焦距都凝固到了孙显扬焦急的脸上。   沈旭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他试图再询问清楚时,前台的秘书拿着一份黄色的信封走了过来。   【董事长,这个是刚刚有人给你寄来的。】   沈斯接过信封,当他打开那层黄色的牛皮纸看到那一张张与萧凡有关的照片时,他的呼吸还是乱了节奏。   【哥。】沈旭目露担忧之色。当他看到照片上那个挺着大肚却被束缚了双手双脚的女人时,他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静下来了。   突兀地手机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这宁静,沈斯沉默着接起电话。   【照片都已收到了吧?】电话那头,是郑宝成稍显得意的声音。   【你想要什么?】深邃的光直视着前方,沈斯此刻早已握紧了自己的双拳。   【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郑宝成那一头的目光早已变得阴冷。【半个小时候,带上你的股权转让书来市中心的皇马酒店找我!超过一分钟,你就别想再见到你的老婆和孩子!】   郑宝成的话说完,他便直接挂掉了电话。当手机里的忙音传来时,沈斯的目光变得更加灰暗了。   【郑宝成他跟你说什么?】曾子聪问到。   沈斯没有说完,他想不用他说,曾子聪也应该能够猜到。   果然,【他是不是叫你把手上的股份全都让回给他?】   沈斯还是没有说话,他知道曾子聪接下去会说些什么。可他的决定,又岂是他几句话就能随随便便决定的?   【沈斯,你不能这么做。你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如果你现在把公司转让给郑宝成,那么他在得到公司后势必就会对付我们!到时候,我们只怕是凶多吉少。】   沈斯还是没有说话,但他的脚步却在这之后向着前方踏去。   【沈斯!】曾子聪再次叫住了他,【你有没有听到我再跟你说些什么?这世界上的女人何其之多,为了一个萧凡就放弃自己的所有值得吗?!】   他的最后一句话,使得沈斯终于停下了脚步。【子聪叔,不如你来告诉我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我为了一个在二十八年前就已经抛弃了我的父亲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就是值得吗?】   他的话,使得曾子聪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我一直以为夺回了公司我的心里就能够快乐些,可是这段时间我发现我一点也不开心。我失去的,远要比我得到的更多。】这还是沈斯自懂事以后,第一次对着一个人说出这么多的话来。【我只是一个人普通人,我也想像其他人一样。有家,有爱人,有朋友。】   曾子聪低下了头去,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来回应沈斯的话。   【如果子聪叔你心里也曾有过这样的感受,那就请你不要在这个时候阻止我去救我的妻子。】沈斯说道,他在之后便直接跃过了曾子聪的身旁。天下之大,任凭他此刻拥有再多的财富与权利,也敌不过萧凡的一个回眸,一句平安。   萧凡睁开酸涩的双眼时,她的双手双脚正被绳索牢牢束缚着。身体上的不便本来就让她的行动很是困难,再加上手脚上的束缚,她此刻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伸展运动都难以完成。   前方的沙发上,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在闭眼养神着。如果萧凡没有猜错,这个人应该就是派来看守她的。   其实这个行动实在有些多此一举。以她现在被绑的情况来看,即便是放她一个人在房间里未必就能逃得出去。   隆起的腹部忽然传来了一阵强烈的绞痛感,这种绞痛感这些日子时常不间断的传来。医生说,这是因为胎儿已经足月随时都要分娩的缘故。   努力的使自己静下心来,当看到搁置在床前的电话座机时,萧凡心中忽然起了希望。   她努力地向前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在行动本来就不便的情况下,她还要小心谨慎的不让前面那个男人注意到。   或许萧凡此刻该为她的捆绑方式感到庆幸。如果双手不是被绑在正前面的话,那她此刻恐怕连这唯一自救的办法都难以完成。   小心地向前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当她被束缚的双手终于触碰到电话座机时,她的身体却因为失衡而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那个正躺在沙发上休息的男人,他开始朝着萧凡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萧凡此刻早已变得面色惨白。方才的那一下撞击,使得她整个腹部都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她的身下有什么液体在流淌出来,她开始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而这个时候,那个看守她的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孩提的哭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圣诞节,本宝宝也没有什么可以送给各位坚持看着我小说的人。就连更两章祝大家圣诞快乐吧。这篇文也马上就要完结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位于市中心的皇马酒店,它多年来一直秉承着奢华一流的服务理念。从创业之初,它便一直是各大富豪争相光顾的地方。   沈斯和孙显扬赶到时,郑宝成正悠然的坐在那里品尝着清茶。   见沈斯来了,他头也不抬只是轻轻挑了挑眉说道【来了?】   【萧凡在哪里?】沈斯还未说话,孙显扬就早已按耐不住了。如果此刻不是担忧着萧凡的安危,他真的很想上前去跟郑宝成同归于尽。   【先不要着急。】郑宝成抬起头来,【只要你们把我想要的东西带来了,我自然就会放了她。】   【我要怎样才能确认她现在是否平安?】沈斯问道。他的声音低沉却十分的有力。   【她就在楼上的酒店房间里。】郑宝成微眯着自己的双眼,【只要我确定你手上的文件是真的,我就马上会让你去见她。】   沈斯没有再说话,但他随后就将自己手中的股权转让书递到了郑宝成的跟前。   郑宝成的嘴角扬起得意一笑,【真没想到你沈斯,也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所有。】他说道,目光却因为手中的文件而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沈斯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回应,他只是目视着前方。【她在哪里?】当他再一次问道时,他的眼里显然没有了方才的隐忍和耐心。   【把房间钥匙给他。】郑宝成也很识趣。他此刻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所以萧凡对他来说也就没有了任何的利用价值。   当然沈斯也不用担心郑宝成会突然的反悔。毕竟以现在的情况来说,郑宝成和他硬拼也占不到任何的好处。   何鑫已经将钥匙放置到了沈斯的跟前。孙显扬在这之后便接过钥匙向着楼上跑去。   沈斯也在这之后一个转身。   【你最好做好准备,】在他离开的时候,郑宝成又在他身后阴冷的开口,【从现在开始,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疼痛,此时已剧烈的包围了萧凡。她的脸上早已变得一片惨白,额头上也密集着细小的汗珠。   然而这样的情况还不是最糟糕的。   当那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看到掉落在一旁的电话座机时,他的面色立刻变得凶狠起来。   【臭丫头,】他一脚狠踹在萧凡的肚子上,【到这个时候了还想逃走是不是?】   萧凡发出痛苦的□□,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要被撕裂了开来。   然而暴力并未就此停止。   【你倒是再给我逃逃看啊。】那人又是对着萧凡的肚子一阵猛踢。   萧凡连连发出□□,然而被束缚的双手双脚让她在这个时候毫无一点的还手之力。   她甚至就连最基本的自保都无法做到。   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涣散起来,但疼痛却依旧清晰的包围着她的全身。   不仅如此,她还感觉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在一点一点的向下沉去。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恐惧。她想祈求眼前的这个男人停下他的暴行,然而她却连最基本开口祈求的力气都没有。   一阵强烈的痉挛以后,她整个人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然而落在她身上的暴行却未就此停止下来。【臭丫头,给我装死是不是?!】   他像是要置萧凡于死地般的狠踹着她的肚子,就连看到她双腿间渗出的鲜血时,他也丝毫不曾感到心软。   房间的门被人用力踹了开来,当他回过头去看时,孙显扬已经像是发了疯般的冲到了他的跟前。   对于孙显扬来说,方才看到的一幕足以让他产生杀人的冲动。   萧凡怀着身孕,她再过二十多天就要生产。可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却如此桑心病狂的用脚踢打着萧凡的腹部。   即便是在萧凡昏迷以后,他依旧没有停止他的暴行。   孙显扬虽然感觉不到萧凡的这种切身之痛,但他却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撕裂了开来。   他拼命地,疯狂地殴打着这个男人。他要把萧凡所有的痛,都加倍的奉还到这个男人身上。   沈斯已经走到了萧凡的跟前,他的背影看起来孤傲的有些可怕。   就在刚才,当他看到那一幕可怕的暴行时,他彻底握紧了双拳。   他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让萧凡身处这样的危险之中。尤其是当他看到萧凡苍白的面容以及她双腿之间渗出的暗红色鲜血时,他恨不得由他来替她承受这一切的痛苦。哪怕是用他的生命来交换也可以!   萧凡的呼吸很是微弱,她过去充满生机的脸上此刻早已没有了任何的血色。沈斯抱起了萧凡,当她苍白的面容紧贴在他的胸膛时,沈斯感到自己的整颗心都被纠紧了起来。   沈旭从门外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当他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他整个面容都变了色。【哥。】他目光中充斥着担忧与紧张,【我去开车。】   在他走后,沈斯也立马抱着萧凡向门外走去。   通往医院的那条道路上,沈旭一路闯了好几个红灯。此刻什么道德素质,什么交通法规在他脑海里全都成了狗屁。他现在唯一所想的就是尽快到医院保住萧凡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天气很是晴朗,阳光也温暖的洒在道路的两旁。不知从何时起,通往医院的这条道路竟会变得这么漫长。沈斯坐在后面,他就像是抱着一个易碎娃娃般紧紧抱着萧凡的身体。他害怕萧凡的手会突然的变凉下去,所以他就紧紧地握住萧凡的手。他害怕萧凡会突然的放弃自己的意志,所以他就更加用力地去握紧萧凡的手。   车子在一个转弯后终于停了下来,沈旭很快的下车为沈斯打开了车门。当沈斯抱着萧凡走出来以后,沈旭便飞快的冲进了医院里。   很快,穿着工作服的医护人员便将萧凡推向了急救室里。当那扇沉重的铁门被合上时,沈斯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这种恐惧还像魔咒般蔓延了开来,直至吞噬他的心脏。   他静静地站在手术室的外面。心里却在不断向着上苍祈求着。他在过去从来不相信这种东西,但此刻他却只能倚靠这些东西。   脑海里萧凡过去曾向他说过的一句话清晰的浮现了出来-----【你,就不怕有报应吗?】   沈斯的目光变得愈发深邃了,遍布在他身上的恐惧也变得更加强烈了。他突然很害怕报应这种东西,尤其是在想到这一切很有可能是由萧凡来承担的时候。   走廊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响了起来,齐静在依婷和卓萱的陪伴下走了过来。   她的步伐很是不稳,好像随时都要摔倒的样子。   萧凡这次回国,是因为李启阳的母亲李红突然病逝。这个可怜的老叟,临老却是这般孤单的死在养老院里。   齐静本是很不放心萧凡在这个时候回到国内,但因为扭过不过萧凡,所以只能任由她离开。她以为只是这一天两天的时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一两天的时间,萧   凡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她站在手术室的门外,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依婷和卓萱就站在她的身旁。她们知道自己此刻什么也不能做,所以就都低着头向着上苍祈求着萧凡能够母子平安。   孙显扬也匆匆赶到了医院,他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通知李红病逝的那通电话是他打给萧凡的。所以他此刻被巨大的内疚感包围着。   通往手术室的那条廊道上很是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的声响。但在这样的寂静中,每一个人都清楚的知道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会是什么。   只要一句话,天堂和地狱便清晰的朝着他们走来了。   一阵清脆的婴儿啼哭声透过那扇手术室的大门传了过来。也许是上苍听到了她们的祈求,在经历了半个小时的艰难等待后,穿着手术服的医护人员走了出来。   【母子平安。】她说到。而她的手中,正抱着一个粉嫩的婴儿。【恭喜你们,是个男孩。】   萧凡的孩子出生了,不管过去曾经历过怎样的腥风和血雨,这个孩子的到来,使得一切都变了样。他甚至融化了沈斯心中所有的黑暗,当看到他啼哭着的面容时,沈斯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变得不一样了。   好像春暖花开,好像万物复苏,好像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萧凡被医护人员推了出来,她的面容依旧苍白,双眼也依旧紧闭。但沈斯知道,她不会再离开他了。走上前去紧紧握住萧凡的手,这一刻沈斯在心底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他不会再让萧凡离开他第三次。他这一生,都要将萧凡牢牢地锁在身边决不放手 ☆、向往的国度   距离孩子出生已有三天的时间,萧凡也已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腹部的那道伤疤也不似初时般那么疼痛。   但即使如此,萧凡还是能够清楚的记得自己初醒时的惊恐与绝望。当她的双手触碰到自己已经变得平坦了的小腹时,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中。   幸好,母亲走了过来。她及时的将孩子抱到了她的跟前并且柔声地对她说道【宝宝没事。】   在那一刻,萧凡所有的恐惧都融化了开来。她的眼角似是有温热的液体流淌了出来。当看着孩子稚嫩的脸旁时,她觉得她的世界,又再次充满了爱与阳光。   此刻这个孩子就在她的怀中。他的眉宇间似是要更像沈斯些。在过去,萧凡曾无比厌恶沈斯眉宇间的那股戾气,到后来,她竟开始变得迷恋。而此刻,她更多的是感到怜惜与疼爱。   她看着怀中的婴儿,指尖轻划过他粉嫩的面颊,目光柔和且又幸福。   依婷拎着刚煮好的鸡汤走了进来,【我们的新晋妈妈在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她将鸡汤递到齐静的手中,随后便走到萧凡的跟前问道。   【依婷,你快看,他刚刚在朝我笑呢。】萧凡抬起头来,她眼角洋溢着的幸福萧凡一眼就能看到。   【是啊是啊。他知道他的妈妈生下他来有多不容易,所以当然要对着她好好笑笑咯。】依婷凑近身来打趣道。   萧凡笑了笑,她随后便又对着依婷问道【你没有觉得他的嘴巴和鼻子很像我?】   依婷俯下身来细细看了看,【嗯,我还是觉得他更像沈斯些。】   她无心的一句话,却使得病房里变得安静起来。沈斯这两个字,自萧重明死后便成了萧凡的禁忌。齐静没有再提过,孙显扬也没有再提过。即便是现在,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不去提起那两个字来。   依婷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她一下子有些抱歉的向着萧凡看去。   只见她微微地抬起头来,嘴角流露出一个稍显苦涩的笑容。其实不用依婷说,萧凡也知道这个孩子长得更像沈斯些。他眉宇间的所有,就跟沈斯如出一辙。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对不起啊,】依婷低下头来,【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他的名字的。】   【你没有说错,】萧凡笑了笑,【他确实要长得更像沈斯些。】   萧凡已有许久没再去提起过沈斯的名字,但夜半梦回的时候,她常常会在有他的睡梦中惊醒过来。   齐静端着鸡汤走了过来,【先吃点东西吧,宝宝他也该睡了。】   萧凡点了点头,她随后便将怀中的婴孩递到了母亲的怀中。   看着她的容颜逐渐变得疲倦起来,依婷也不忍再打扰下去。【那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随后便退出了病房。当她关上房门时,沈斯就站在病房的门口。   【我已经把鸡汤拿给她了。】依婷小声地说道。   【谢谢。】沈斯说到。他随后便转身向着前方走去。   依婷就跟在他的身后,【你这几天,一直都是这样守着她吗?为什么不亲自把东西拿进去呢?你这么做,萧凡又怎么会知道呢?你和她都已经有孩子了,还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呢?】   沈斯停下了脚步,他把视线对向了窗外。【我现在,不想让她受太多的刺激。】萧重明的死,虽并不是沈斯的本意,可他却也有着逃脱不了的责任。即便他现在去开口解释这一切,那么也势必会伤到萧凡的心。对于一个刚生过孩子的人来说,这种伤心郁结势必会成为她今后身体上的病根。沈斯不愿意这么做,他宁可在萧凡睡着的时候悄悄去看她和孩子一眼,也不愿在这个时候让萧凡受到一丁点的刺激。   电梯的门打了开来,沈旭从里面走了出来。   【哥。】他紧蹙眉心,【郑宝成已经开始行动了。公司里反对他的那些人已经被他连根拔出了,就连萧重明遗留下来的那些势力,也被他彻底清除掉了。我想他接下去要对付的人,就应该是我们了。】   他的话使得依婷一下子变得不安起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她将目光完全的放在了沈斯的身上,她想,他一定会想到什么办法的。   然而沈斯却只是出乎她意料般的沉默着。一直到许久以后——   【沈旭,你想过回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吗?】   他突然的开口,反倒让沈旭陷入了错愕之中。   【我是说,】他将目光对向了沈旭,【如果给你一个可以重新选择的机会,你会怎么选择?】   沈旭陷入了沉默中,他在许久以后抬起头来。【哥,我不后悔。】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清晰的传进了沈斯的耳朵里。   沈斯笑了笑,【是吗?】他随后便又看向了窗外,【可是我,后悔了呢。】   他的话,使得沈旭和依婷都沉默了下来。   【我一直觉得我的人生很无趣。】在这样的寂静中,沈斯又开了口。【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世上的意义是什么?别的人都有家,有父母,有朋友。可是我却什么都没有。在过去的这30年中,我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着。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痛。】   他顿了顿,然后又继续说道【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妻子,有孩子。我不想让她们因为我陷入到任何的危险中去。我更不想我的孩子跟我在一样的环境中长大。我想给他一个健全的家庭。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让他因为我这个父亲而感到自豪。所以,我要自首。】   阳光突破云层照耀向了大地。那一刻,沈斯的背影突变得无限高大起来。   【我要把我过去所留下的污点都彻底的清除干净,然后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站在我妻子和孩子面前。】   他的话,在医院病房外的那条走廊上久久回荡着。它直击着,依婷和沈旭的心房。   【哥,你真的决定了吗?】许久以后,沈旭抬起头来问到。他的目光平静,似乎对沈斯的这个决定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沈斯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神情,却早已说明了一切。   【可如果我们这么做的话,那么郑宝成那边势必就会受到影响。但以我们现在手上掌握的证据来说,到时候很有可能会被郑宝成反咬一口。】沈旭并没有说支持,可他说的每一句话,却都是在为沈斯考虑着。   沈旭的担忧,沈斯又怎会不知他决定自首的原因除了想要给萧凡母子一个正常的家庭以外,他还想要尽快结束他和郑宝成之间的这场斗争。   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很有可能会被郑宝成以不满公司决策而反咬一口。   依婷就站在一旁。她对他们此刻担忧的问题也大致了解了几分。   【那,如果加上郑让呢?】她目光中透露着些许的不确定。【我是说,如果加上郑让,是不是就可以把郑宝成给拉下来了?】   【如果加上郑让的话自然是可以。】沈旭接下她的话说道,【可问题是,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郑让在哪里?】   【我知道。】依婷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我知道他会在哪里。】她把目光对向沈斯,【给我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   --------TBC--------   秋风,落叶。   在这个本该是万物凋零的季节里,阳光却是格外的和煦。   这一天,沈旭去了医院。   他这段时间其实经常都会去看萧凡,但是这一次,他却是要向萧凡说出一些事情来。   【萧凡姐,】他看着正在逗弄着孩子的萧凡,在犹豫了许久以后终究还是开了口。【其实那个时候,哥他已经决定放过你父亲了。可是因为当时你被郑宝成绑架了,所以你的父亲萧院长为了救你才会选择从楼上跳下去的。】当时的真相对于此刻的萧凡来说也许太过于残酷,可是沈旭必须要把它说出来。他不能眼看着萧凡和沈斯,越走越远。   【萧凡姐,也许你不相信,可是哥他真的很在乎你。你知道吗?这次为了救你,哥他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让给了郑宝成。】沈旭微微蹙着眉心,他并不是在为沈斯感到不值。但如果沈斯在付出自己的所有以后还得不到萧凡的一个谅解的话,那就真的好像有点不值了。   萧凡没有说话,她逗弄孩子的手却早已停了下来。   【萧凡姐,我知道你怪我哥。可是那个时候的事,真的不是我哥的错。他如果说真的有错,那也只是没有在最后的关头阻止你的父亲跳下去。】沈旭的话听起来有些残忍,但真相却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萧凡还是没有说话,她的指尖却在这个时候轻轻颤动着。   【也许我现在不该跟你说这些。但你如果要把萧院长的死全归咎在我哥他身上的话,那就真的实在是太冤枉他了。而且你这么做,对他来说也不公平。】最后一句话,沈旭说的很是纠结。他是在乎萧凡感受的,但此时此刻,他不能不去为沈斯多做考虑。   【萧凡姐,我的话说完了。你如果有气,就尽管朝着我发出来吧。】沈旭看向萧凡,他干净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歉意。   萧凡抬起头来,她终于不再用沉默来当做回应。【谢谢你沈旭,谢谢你今天专门来跟我说这些话。】   她的反应,完全出乎沈旭的意料之外。【萧凡姐,你不怪我吗?】   【我为什么要怪你呢?你只是把你知道的说了出来而已。】萧凡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但是到底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有数。】   这个秋天,除了阳光格外的灿烂以外,还有一些原本已经死去的情感,又一次的在人们心底发了芽。   萧凡没有再说话,她在这之后便低下头继续逗弄着怀中的婴儿。当稚嫩的婴儿向她传来纯真的笑脸时,她的目光,柔和的就如同一汪清水一样。   而那个时候,依婷也在一片盛开的薰衣草花田中找到了郑让。   那个过去她一直憎恨着的男人,此刻依旧穿着一条白色的衬衫。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好看。   依婷站在那里,她的头发被秋风肆意的扬起。   这个地方,是她和郑让情感的最大转折点。那个如同恶魔的男子在这里爱上了她,而她,也在这里重新认识了他。   紫色的花束在风中轻轻摇曳着,郑让在这之后转过了身来。当心里面的那个身影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时,郑让竟只是站在了原地。   就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的颠沛流离,在到达彼岸的那一刻终于见到了期盼许久的幸福。   郑让站在原地,依婷也站在原地,薰衣草的花田中,两个人就这样相互对望着。   许久以后,郑让终于迈动了自己的步伐。他一步一步,向着依婷慢慢走去。   在终于靠近她的时候,他目光低沉,像是在拼命压制着自己内心所有的情感。【你怎么来了?】他问。   【我不可以来吗?】依婷浅笑。她的肌肤在阳光的映衬下如雪般通透白皙。   【这里的薰衣草花田,马上就要枯萎了。】隐藏在郑让内心下的情感,正在一点一点的冲破出来。但在这个时候,郑让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神情。   【没关系,来年的夏天它们又会盛开了。】依婷依旧浅笑着,只是这一次,她眼里多了一份柔情。   而这份柔情,使得郑让被冰封的心融化了开来。他再也不能抑制自己的情感。在依婷话落的那一刻,他牢牢地将她拥在了自己的怀中。   他曾因为自己的自私而狠狠伤害了她,也曾因为害怕连累她而选择松开自己的手。但此刻,既然她来了,既然她找到了他,那么他就绝不会再松开自己的手。   阳光下,依婷的目光沉淀了下来。但她的笑容却依旧挂在自己的唇边。她轻轻抬起自己的手,然后与郑让在薰衣草的花田中紧紧相拥着。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元旦了,独家欣雯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__^*) ☆、放下,释然   薰衣草的花期一般为三个月。它在六月的时候开始盛开,八月的时候开始凋零。到九月的时候,它基本已不复盛开时的那副光景了。   依婷坐在薰衣草的花田中,此时已是秋风萧瑟。但这片薰衣草花田,却依旧盎然的盛开着。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和煦的阳光微微刺疼着依婷的眼睛,在说完了自己的来意以后,依婷向着郑让询问道【郑让,你怎么看?】   郑让从薰衣草花田里坐起身来。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不要勉强。】依婷忍不住担忧道。   【事到如今,我还有说不的权利吗?】郑让回过身来,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无奈。   【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依婷赶紧解释道,【我来这里,只是想把上海那边的情况告诉给你。但到底要不要做,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上。】   【我知道。】郑让笑了笑,他随后便又陷入了沉默中。   【郑让,我知道你为难。郑宝成他,毕竟养了你二十多年。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这么做,那我去替你回绝掉好了。】依婷也坐起身来,她为自己刚才的考虑欠失而感到自责。   【依婷。】郑让却突然的抬起头来,【如果我去自首,是不是就真断了和他的父子之情?】   依婷没有说话,她想这个问题不用她来回答,郑让心中应该就会有了答案。   郑让嘴角带着苦涩,他抬起头来面向着阳光。   【郑让。】依婷叫道,她很是担忧郑让此刻的心情。   【我跟你回去。】郑让回转过身来,他方才还紧蹙的眉心此刻已完全的舒展开来。   他的这个决定,依婷显然很是意外。她诧异的望着他,一时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的好。   郑让看出了依婷的疑虑,【其实就算有第二条路可以让我选择,我还是依旧会选择这条路的。毕竟,这是我唯一能为我母亲做的事了。】薰衣草的花田传来了阵阵的花香,郑让放眼望去,【就在我刚刚还念着和他的父子之情时,他却早已抛弃了和我母亲的夫妻之情。】   -------------TBC--------------   夜深沉。   萧凡正在熟睡着,沈斯就怀抱着婴孩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时常会出现的一幕场景。每当夜深人静萧凡熟睡着的时候,沈斯就会走进病房守着她和孩子。   并且一呆,就是天亮。   他时常会用爱恋的目光看着他怀中的孩子,也经常会用掌心轻触着萧凡略显苍白的脸颊。   幸福,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言语。他的心是温热的,他的眼中,也饱含着爱与柔情。   他过去所围绕在他身边的冷漠与绝情,此刻早已融化了开来。   他的双手怀抱着孩子,他的目光凝视着萧凡,而他的嘴角,则荡漾着温暖而又幸福的笑容。   怀中的孩子不安分的动了一下。今天晚上,他似乎要比前两天调皮的多。   他在沈斯的怀中,不时的皱起眉心来。   沈斯小心的安抚起他的情绪来。他学着其他人的模样轻轻的拍打着孩子的后背,可孩子的眉心却并没有因为这个动作而舒展开来。   他在生意上一直处理的是游刃有余,在人心上也是看的万分清晰透彻。但在对着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怀中的孩子因为得不到安抚而嚎啕大哭起来,沈斯皱起了眉头。他害怕他的哭声会吵醒正在熟睡着的萧凡,于是他更小心地去安抚怀中婴孩不安的情绪。   但是他越是安抚,怀中的婴孩就越是哭的大声。到最后,他的哭声终于吵醒了正在熟睡着的萧凡。   萧凡睁开惺忪的睡眼时,沈斯正极力安抚着怀中的婴儿。他过去做什么事都是一副井然有序的样子,但此刻的样子却是笨拙极了。   就好像孩子抱着珍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弄而陷入了手足无措中。   萧凡的嘴角轻轻上扬了起来。她有些艰难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他好像饿了。】沈斯说到。他方才因为慌乱而紧蹙的眉心此刻早已化作了一滩柔情。   萧凡没有说话,但她的神情却是早已默许了这一切。   沈斯随后便将孩子递到了萧凡的怀中。   萧凡接过孩子,她轻轻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嘴角,随后便解开了自己胸膛的扣子。   孩子的哭声很快就停止了,他紧靠在萧凡的怀中尽情的吮吸着这只属于他的生命源泉。   沈斯看着这一切,他的目光柔和而又平静。就像是看着一副美好的风景。   萧凡喂完了奶,她随后便用手轻轻拍打着孩子的背部。她的动作娴熟,一点也不像刚刚当了母亲的样子。沈斯看着,只觉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不及她眼中的一份柔情。   孩子靠在萧凡的怀中睡着了。他的睡颜很是安静,一点也不似刚才在沈斯怀中的样子。   萧凡已没有了睡意,她适当的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随后便低头凝视起这抹静谧的睡颜来。   【沈泽凡,这是我给孩子取得名字。】沈斯开口,他的目光紧紧凝视着萧凡和她怀中的孩子。   萧凡没有说话,但她的指间却微微颤动了起来。   她这种细小的动作,尽数落在了沈斯的眼中。   沈斯的心里也微微触动着。其实不需要任何的言语,沈泽凡这三个字早已说明了一切。他不需要再去问她这段时间过的好不好,也不需要再去向她祈求一个机会。他已经选择了她,那就绝不会再放开自己的手。   病房里很安静,萧凡还在沉默着。但沈斯,却在这之后又开了口——   【我会去自首,把我过去所做过的一切都向警方说出来。】他看着萧凡,【到时候,你还愿意等我吗?】   萧凡低着头,她心里好像有很多情感在不断涌动着。但到最后都只化成了一句,【不管怎样,你都是这孩子的父亲。】   【那么你呢?】沈斯问道,【你是不是也不论怎样都是我的妻子?】   萧凡又沉默了下来,她的脑海里有很多的片段在扩散开来。从儿时的那场相遇,到李启阳的含冤去世;从美国的那场心动,到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心碎;从萧重明的司,到沈旭昨天向他所说出的这一切。   萧凡已分辨不清自己对沈斯究竟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   但她却清楚的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忘掉过沈斯。在加拿大的这段日子里,她时常的会想到他,想到他的一切。   好像她的身体虽然离开了,但她的心,却依旧留在了这里。   萧凡还在沉默着,沈斯的手却轻抚上了她的面颊。   【相信我,我会给你和孩子一个安稳的未来。】   有温热的液体从萧凡的眼眶流淌了下来。那一刻,她深埋在自己心底里的情感又重新发了芽。她看着沈斯,沈斯也同样的看着她。柔和的灯光下,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彼此相互凝视着。   硕果,旭日。   这个秋季,似要比往年丰收的多。   距离依婷离开已有三天的时间,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一切还如往常看到的那般平静。   但隐藏在这平静下的巨浪,却在暗自不断翻滚着。   沈斯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他下定决心要给萧凡一个安稳的未来,所以也就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郑宝成已经排除了他在公司的异己,下一步他要做的,应该就是要对付沈斯了。   沈斯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医院加派了保护萧凡母子的人手。他并不惧怕和郑宝成迎面对战,但却怕极了萧凡母子会因此受到伤害。   他让人彻夜不离的守在萧凡病房的外面。然而即使这样,他最害怕最不愿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个上午,当沈斯来到医院时,萧凡从病房里面匆匆跑了出来。   她的神情慌张,眼里竟是带着对未知的恐惧。   【沈斯,宝宝不见了。】她看到沈斯便立马上前去抓住他的臂膀说到。   就在今天早上,幼小的泽凡在被护士抱出去洗澡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当萧凡意识这一点以后,小泽凡早已没有了身影。   萧凡顿时就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中。   沈斯瞳孔里的目光也顿时收紧了起来。他在极力安抚着萧凡情绪的同时也下令让周围的人赶紧去查询孩子的下落。   当然其实不用去查,他也知道是谁抱走了他的孩子。   于是他握紧了双拳,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惯有的冷静。【萧凡,你先回病房去休息,我很快就会把宝宝带来。】   【不,】萧凡紧抓着他的臂膀,【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一起去找宝宝。】   她眼眶通红,情绪显然已到了奔溃的边缘。   沈斯眉心紧蹙,他深知此刻让萧凡静下心来已是不能。但就这么放任萧凡跟他一起步入危险之中他又实在不忍。   【不要再犹豫了,多一秒只会让宝宝多一分的危险。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萧凡抓着沈斯的手祈求道。   沈斯不忍拒绝,他随后便紧握住萧凡的手向着身后转去。   然而当他刚转过身,两个身影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他和萧凡同时停下了脚步。   依婷和郑让一步一步的朝着他们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他们的速度并不快,但却十分的平稳。   而在依婷的怀中,一个幼小的婴孩正在恬静的熟睡着。   萧凡摒住了呼吸,当她在看清了依婷怀中的婴孩以后,她便像是发了疯一般的跑了过去。   【宝宝。】她接过依婷手中的孩子,然后紧紧地将他抱在自己的怀中。   【宝宝他没事,只是睡着了而已。】依婷柔声安慰道。她也曾有过一个孩子,所以她知道一个孩子对于母亲的重要性。   萧凡没有说话,此刻的她只想感受着孩子在她怀中的真实感。她不愿意再松开自己的手,她害怕一松开自己的手方才的那一幕噩梦又会重演。   沈斯走了上来,他看着此刻躺在萧凡怀中的孩子很是自责。在他明明说了要给她们母子一个安稳的未来以后,他却还是让她们卷入到了如此的危险中来。   郑让也走了上来,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伤痕,显然是刚刚打过架的缘故。   【我和郑让在来医院的路上碰到了郑宝成达的人。郑让觉得有些奇怪,便偷偷跟了上去。】依婷把目光对向了沈斯,【我们本来想先打个电话给你的,但因为事发突然,我们也就来不及给你们打电话。但所幸孩子没什么事情,你们也可以放心了。】   依婷说着,沈斯却把目光对向了郑让。他是怎么救下孩子的,沈斯并不是很清楚。但从孩子安然无恙他却一脸伤痕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经历了一场恶战的。这场恶战最大的可能,是他护着孩子而让自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沈斯有些感动。他过去对郑让所积累的所有厌恶都化解了开来。也许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化解开来了,但一直到这一刻他才愿意去承认这一切。   医院的天台上,沈斯和郑让并排站在那里。   【谢谢。】此时阳光有些刺眼。沈斯微微皱着眉,他的目光放向了很远的天空。   【你上次也同样救过我。】郑让面朝着天空,他的眉心也因为阳光而轻蹙着。   【所以这次,我们扯平了。】沈斯说到。他的目光,依旧还是落在这遥远的天空之上。   郑让笑了笑,却不说话。   【你想清楚了吗?】沈斯问到。   【没什么所谓的想不想的清楚。毕竟,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郑让侧过头来【倒是你,不后悔吗?】   沈斯笑了笑,【我想给她们一个安稳的未来。】在提起萧凡母子时,沈斯的眼中竟是柔情与幸福。   郑让回过了头去,他在这一刻竟跟着沈斯一起笑了起来。   【郑让。】沈斯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郑让侧过头看了一眼,他随后便向着沈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结局一      静谧的墓园里,曾子聪一个人站在那里。   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孤独。   【也许你说的没错。】一阵风吹过,他轻启双唇。【我一开始就不该去找沈斯说出这一切。如果他不知道,那他就不会去找郑宝成报仇,如果他不去报仇,那么事情也就不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的心里有些愧疚,尤其是在对着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时。   【现在,他和郑让两个人决定要去自首。我不知道你怎么看这件事。但是我并不赞成他们这么做。】曾子聪顿了顿,他眼角的沧桑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明显起来。【毕竟,他们都还年轻。他们的一生,不该就此断送在监狱之中。】   他说着,照片里的人儿却不能给他一丝半点的回应。   曾子聪心里一阵怅然,他眼里也就很快失去了色彩。【我去找过当时看押我的狱警了,他们都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曾子聪喉咙口有些干涩,【可是萧老四,这些事情你不说,我又怎么能知道呢?】   墓园里很安静,只有曾子聪的声音在不时地传来。他上一次来这里,是带着无限的仇恨与愤怒。这一次来这里,他则是带着万分的愧疚与歉意。   他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相反正是因为有情有义,所以才会在这些年来一直被仇恨束缚着。二十多年前当萧重明决心退出的时候,也只有他一人感到了生气与背叛。   他当时不明白萧重明的笑是因为什么,但是现在他全都明白了。因为同样的重视情谊,所以他们才能更加的明白彼此的所感所想。   【我现在,就要去阻止这些孩子们。我不能让他们的人生变得跟我一样。】在许久的沉默以后,曾子聪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向过去一样冲动了。】他伸出手轻逝去墓碑上的尘埃,【只是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又能够来看你。】他目光坦然,【但有情有义这四个字,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全担了去。】   ---------TBC--------   曾子聪去自首了,他赶在沈斯的前面去了警局。他把这些年来他做过的,没有做过的,都一一告诉了警察。   伴随着他的自首,警察很快就批捕了郑宝成。伴随着郑宝成的落网,一直走在时代顶峰的郑氏集团,也很快拉下了帷幕。   沈斯在看守所里见到曾子聪时,曾子聪已经消瘦了不少。他被岁月浸染的脸上,也早已没有了初见时的那股戾气。   【子聪叔。】沈旭有些激动的走上前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为什么?】曾子聪的神情很是坦然,【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我做的啊。如果不是我来找你们,你和沈斯又何至于做出后面的这些事来?总之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可是,】沈旭还想说,曾子聪却直接打断了他——   【好了,沈旭。我知道你重情义,可是现在不是讲情义的时候。】   沈旭低下了头去,他显然不愿意接受眼前的事实。   曾子聪转过了头去,他此刻显然是想把时间留给沈旭让他好好的静一静。于是他把目光对向了沈斯,【我去找过那时看押的我狱警了。】他看着沈斯,【正如你母亲所说的那样,当年正是因为萧重明力保我,所以我才平安的活到了现在。】   他的神情有些痛苦,在对着沈斯那双漆黑的眼眸时,他的眼眸顿时就充满了歉意。【对不起,让你报错了仇,恨错了人。】   沈斯没有说话,他在许久以后才像是没有听到曾子聪的话般抬起头来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还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守着这监狱过完下半生了。】他自嘲的笑了笑,随后又把目光看向了沈斯。【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这些事情,本就因为我们四个人而起,现在,也该由我们来画上句号。】他看了一眼沈斯和沈旭,【你们都还年轻,不该把人生变得跟我一样。】   他说的很是沧桑,对于过去的那份悔恨像是要吞噬他的内心。他希望自己在此刻能变得无情无义些,但二十多年的沧桑与被背叛都未能使他放弃情谊二字。所以此刻,他的脸上无奈极了。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也不必担忧我过的好不好,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二十多年,也不差再多待这几年。】   【子聪叔。】沈旭眉心紧蹙,他显然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其实应该感到庆幸,因为曾子聪的认罪使得他也逃过了一劫。但奈何他也是一个极度重视情谊的人,所以此刻他并不为此感到半分的庆幸。   【好了。】曾子聪笑了笑,【你如果真这么不放心,那就记得常来这里看看我。到时候,记得一定要带上我喜欢喝的酒。】   沈旭没有说话,曾子聪也在之后转过了身去。他的目光在离去的那一刹那突然的落在了郑让的身上。从方才到现在,郑让始终站在那里沉默着。   【我听说你已经决定跟郑宝成一刀两断了?】曾子聪直直地看着他问道。   郑让没有说话。   【其实不管你是谁的孩子,按道理,你都应该叫我一声三叔。】曾子聪说道,他随后便转过了身去。   当那扇暗青色的铁门即将把他和身后的三个年轻男人隔绝起来时,他蓦地听到身后传来这样一个声音——   【谢谢。】   郑让说到。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清楚的传到了曾子聪的耳朵里。   曾子聪停下了脚步。【跟着沈斯好好重新开始吧。虽然一开始会很艰难,但只要你们兄弟齐心,未来还是会属于你们的。】   ---------END--------   上海这座城市,有多少人想要进来,就有多少人想要进去。当然还有很多的人,困在里面而不自知。   从警局出来,天似乎要比往常湛蓝的多。   沈斯和郑让同时抬头望去,他们的世界似乎也在那一刻得到了新生。   【你有什么打算?】沈斯问到。他的声音就着阳光清晰的传入郑让的耳朵。   【我不知道。】郑让微眯着双眼,阳光微微的刺疼着他的眼睛。【你呢?】   【我想暂时先休息一段时间。】沈斯回答到。【但是在那之前,我要先去接萧凡和孩子回家。】那过去一直被他认为是四面白墙围堵起来的地方,此刻却被他称之成了家。   郑让笑了笑,他的这种喜悦,是发自内心的为沈斯感到高兴。   【我跟你一起去。】郑让说道,他一时也有些诧异于自己的开口,于是他又接着说道【依婷她,今天应该也在医院吧。】   沈斯不语,但是他的嘴角却轻轻的上扬起来。   太阳很是耀眼,沈旭已经把车子开了过来。沈斯随后便坐上了车,而郑让,也紧随在了其后。   到达医院时,萧凡已收拾好了行李。她在医院休养了半月有余,身子和脸色都比初醒时好了很多。她坐在床上怀抱着孩子,当沈斯走进来时,她依稀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很小很小的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留着黑发的男孩也曾像现在一样朝着她一步一步走来。他们约定在第二天的午后再次相见,但男孩却始终没有来。此刻,沈斯朝着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就像是在履行那场已经迟到了二十多年的约定。   郑让就跟在他的身后,他的出现,让依婷变得有些恍惚。她曾是郑让和沈斯争斗的受害者,她在过去也怨恨极了郑让。但此刻,她竟只想用微笑来面对这这一切。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不参杂质的笑容纯粹而又美好。   沈旭接过了何静手中的行李,他随后便和何静两个人一起向着前面走去。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在沈斯心中早已不是那个想要报恩的少年了。他既是他的家人,也是他生命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郑让和依婷也向前走着,沈斯和萧凡则跟在了背后。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彼此间就像是约定好了似的保持着一种高默契的配合。阳光透过窗户完全的洒进了病房的一角,惬意的感觉让人一时忽略了它身后的阴暗。就好像死神在来临时,总是会带着它欢快的歌声。   地下停车场,沈斯一行人向前走着。距离前方约五米的地方,沈斯的车正停在那里。   杂乱地脚步声不时在这停车场内响起。沈斯每走一步,就越是听得清晰。   依婷和郑让正在向前走着,萧凡正怀抱着孩子走在他的身边。   沈斯那双如猎鹰一般的双眼,此刻早已变得警惕起来。习惯了防备的他,此时已经清晰的感觉到了危险的靠近。   响彻在周边的脚步声忽然停了下来,透过停车场内树立着的反光镜,沈斯能清楚的看到一双阴冷的眼睛正在向着他们一步一步靠近。   沈斯屏住了呼吸,当那个身影完全的呈现在他眼帘时。他牢牢地将萧凡和孩子护在了自己的怀中,与此同时,他还对着周围的人大声喊道,【危险,快躲开。】   他的声音刚落下,一声剧烈的枪响就在停车场内响彻了开来。   萧凡脸色变得苍白,怀中的孩子也开始剧烈的大哭起来。   郑宝成手持着□□,他眼中的嗜血之意,是那样的清晰和明显。【沈斯,我要你们给我陪葬!】   【爸。】郑让紧护着依婷的身体,当他看清来人的面容时,他显然惊讶大于了恐惧。   【你给我住口!】郑宝成的面目一时变得扭曲起来。【我养了你二十多年,结果你竟然是沈从文的儿子!我今天就要杀了你,来报我这二十多年来的仇恨与屈辱!】   他的话,实实在在的伤了郑让的心。然而此刻并不是感到痛苦的时候,沈旭已经将手中的包裹砸向了郑宝成持枪的手。就在他方才誓言要杀死沈斯和郑让的时候,灵敏的沈旭一下子就找准了时机。   郑宝成一时吃痛的丢掉了手中的枪,沈旭立马上前去制服了他。郑让也紧随其后,然后很快,郑宝成就被他们两个人完全的束缚起来。   停车场里恢复了安静。然而方才那声响起的枪声,却让人陷入了恐惧。郑让没有中枪,沈旭也没有。那么方才响起的那声枪声,它又落在了何处?   一时间,所有人都把目光对向了沈斯和萧凡。然而让他们庆幸的,是沈斯和萧凡都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   【我没事。】沈斯说到。他的目光温柔的落在萧凡苍白的脸上。   停车场周围响起了有律的脚步声,方才的那声枪响,惊动了医院周围的警察。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停车场里。   郑宝成自知不妙,他像是拼了命似的推开沈旭和郑让,然后不顾一切的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当那些脚步声距离他越来越近时,他牢牢地用枪抵住了沈斯的头部。   【上车。】他说到,目光狠毒而又残酷。   沈斯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却在这之后落在了萧凡的脸上。【你放心吧,我没事。】   怀中的孩子嚎啕大哭着,萧凡此刻却完全没有了去顾及的心思。她面色苍白,看着沈斯此刻陷入了完全被动的局面。【我先跟他离开一会,马上就会回来看你和宝宝。】   萧凡摇着头,这是她此刻唯一能够想到的动作。她应该去相信沈斯的话的,可是此刻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沈斯就这么离开。   郑宝成等的显然不耐烦了,那些脚步声每靠近一分,他搭着扳机的手就又变得握紧些。【快点!】他催促道。   沈斯却依旧停留在原地。他的双手轻轻地抚过萧凡的脸颊。他就像是毫不在意身后的危险。当枪口直抵着他的头部时,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也始终保持着一脸的平静。   萧凡看着他,她的目光忽的就收紧了起来。沈斯的手,正在用力。这是萧凡清楚能够感觉到的。身旁不远处就有一辆大型的SUV,萧凡知道,他是想在危险来临前尽可能的让她孩子变得安全起来。   怀中的孩子还在嚎啕大哭着。周遭的脚步声明明已经愈发的接近了,但奈何那些踏着脚步声的人却还迟迟没有出现。   萧凡看着沈斯,她的脚步却已经随着沈斯的推移而一步一步的向后移动着。当她的身子完全依靠在那辆SUV旁时,沈斯对着她轻启了启双唇。   萧凡的视线,瞬间就被泪眼模糊了。   沈斯在这之后便转身坐进了郑宝成指定的那辆车里。他平静地,竟连一丝反抗都没有。   萧凡忽然很是不安。   郑让站在身后,他试图上前去夺走郑宝成手中的□□时,郑宝成忽的就转过身来直指着他的额头——   【你也给我上车。】他命令道。扭曲的面孔看起来有些焦躁,但语气中的强硬却不容他人有一分的拒绝。   郑让举起了双手。他或许想过要奋力一搏。但依婷此刻站的位置并不安全。如若硬拼,依婷势必会受到影响。于是,他只好选择投降。   他顺着郑宝成的意思,在沈斯之后也坐进了车里。   很快,郑宝成也坐进了车里。当那些穿着制服的特警赶到时,郑宝成已经一个油门飞快的冲出了停车场。 ☆、结局二      停车厂里的危机解除了,然而扩散在人们心头的恐惧却并未就此消散。   沈斯离去前反常的举动,让萧凡始终无法静下心来。母亲和依婷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怀中的孩子也渐渐停止了哭闹。   萧凡的视线,忽地就落在了地上那滩暗红色的鲜血上。她的面色顿时就变得惨白起来。   地上的鲜血其实并不多,也就两三滴而已。但是它们所坐落的方位,却是沈斯刚刚站着的地方。   方才的那一声枪声又在萧凡的脑海里徘徊了开来。郑宝成的出现如此突然让人猝不及防。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沈斯将她牢牢地护在了自己的怀中。那么他自己呢?郑宝成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就算沈斯提前发现了他,他扣响的扳机却是清楚地传来的。但是郑让没事,沈旭也没事,那么沈斯呢他是否真的像他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平安无事?   萧凡忽然想起他在离开前对她说的那句话。他的声音很轻,萧凡以为他是不愿让别人听到他的话。但现在想来,他的双唇在那时早已是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萧凡突然就慌了。她目光里的恐惧,盖过了停车场里的阴霾。她像是发了疯似的,向着车子方才离去的方向跑去。   但是她越跑,她的心就越是感到恐惧。   怀中的孩子又开始哭闹起来了。他像是感觉到了萧凡的恐惧...   停车场外的太阳很是耀眼。萧凡的视线早已变得模糊。她怀抱着孩子向前跑着。但那辆载有沈斯的车子却已经越走越远。   萧凡已无法再追上,她腹部的那条伤疤也早已剧烈的疼痛起来。她像是感觉不到一样的看着前方,当烈日刺痛着她的眼球时,她的脑海里,沈斯离去前的三个字又清晰的浮现了出来——   【我爱你。】   ---------END2----------   车子在平坦的道路上极速行驶着。   它每经过一个路口。就会有无数的笛鸣声响起。   郑宝成就像是疯了一样的向前行驶着,他全然不管周遭的行人与车辆。   【爸,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赶快停车!现在跟我一起去自首的话,还来得及。】郑让坐在后面,他极力尝试着去说服郑宝成停下他此刻的疯狂。   然而郑宝成却始终无动于衷。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用枪对着郑让和沈斯,只要他们一有行动,他就会立刻叩响他手里的扳机。   【爸,收手吧。难道你到这个时候,还不觉得自己有错吗?】   【你给我住口!】郑宝成的神情变得暴戾起来。【我有什么错?错的是你们!是你们把我逼到今天这一步的,所以也就怨不得我!】   【爸。】郑让叫着,他想劝服郑宝成回头的心变得愈发无力起来。   【既然你们想要我死,那我就成全你们。不过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们两个一起陪葬。】郑宝成说着,他的指尖不时划动着扳机。只要他稍稍一用力,沈斯和郑让就会立刻命丧于此。   【你放弃吧,他是不会停车的。】旭日的照耀下,沈斯轻轻启了启双唇。他开口的那一刹那,郑让才发现他的脸色竟是异于常人的苍白。   【他一心想要我们死,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停车呢。他如果停了下来,那就是要动手解决了我们两个。】他说到。   【你怎么了?】郑让此刻已回过了头去。当他把注意力完全放在沈斯身上时,他才发现他的双唇早已没有了一丝的血色。不仅如此,他的额上还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郑让忽感不安起来。他伸出双手去检查沈斯的身体时,才发现暗红色的鲜血早已染红了他的身后的坐垫。   【你受伤了?】郑让惊觉。他恍然想起了方才在停车场的那一剂枪声。因为没有人倒下,所以他一度 认为那一枪郑宝成打偏了。但此刻他才发现那一枪不仅没有打偏,还实实在在的落在了沈斯的身上。   只是他一直用他可怕的毅力强撑着。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他一直用毅力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为了不让她担心,也为了能够保护她。   【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来想办法。】郑让的神情变得慌张起来。他方才在对着郑宝成手中的枪时,他都没有像此刻这般感到恐惧与惊慌。   【你说服不了他的。】沈斯握住了郑让手,【我们两个,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这里。我是不行了,但是你却可以做到。】   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迷离,瞳孔中的焦距也在逐渐的扩散开来。   当郑让意识到这一点时,他的整颗心都紧绷了起来。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们一定能够离开这里的。】郑让劝慰道。   沈斯却像是没有听到,【你知道吗?我这一生,最讨厌欠别人恩情了。可是我却偏偏亏欠了两个女人。】他目光看着郑让,又像是根本就不在看他。【欠依婷的,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保住她爱的男人。但是欠她的,我想我这一生,是没有机会再去补偿了。】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轻,在说道最后的时候,他甚至整个人都开始变得卑微起来。   他在过去从来不惧怕死亡,但是此刻,他却害怕极了死亡。在想到萧凡的那一刻,他内心极力渴求着上天能再赐给他一个可以生存下去的机会。   背部的伤口正在剧烈恶化着。沈斯有些无奈。现实似乎总是与他心里所想的背道而驰。   把视线对向了窗外,阳光耀眼的刺疼着他的眼角。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蜗牛。不管再怎么卑微,也拥有属于自己的避风港。】他说着,眼里忽然升腾起了几许暖意。【不,我有家,我有属于我自己的避风港。】他的眼前,似乎看到了萧凡正怀抱着婴儿向他微笑着。他伸出手去,想要轻轻地触摸她的脸颊。   【哥,我求求你不要说了,我们会没事的。我们一定会安全离开这里的!】郑让说道。他心中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一刹那喷发了出来。他想要沈斯活着,想要他像过去一般从容自定的活着。   沈斯笑了笑,耀眼的阳光下,他原本已经失去色彩的眸子忽然又充满了神采。   他看向了窗外,此刻阳光正好。马路两旁的街道也很是安静。从这里跳下去的话,可能会受些伤。但起码,命应该能够保住了。   他蓦地腾起自己的身体,在郑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按住了郑宝成持着□□的手。【快走。】他大声说道,在郑宝成因为慌乱而踩下刹车时,他大声的对着郑让做出了指示。   【哥。】郑让叫道。他深知时间的宝贵,但要他在这个时候抛下沈斯独自逃走他实在是做不到。   【快走!】沈斯再一次地说道。这一次,他已用尽了自己身体全部的力气。   郑让咬紧了双唇,在他犹豫的时候,一声剧烈的枪响划破了上空。郑让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他看着沈斯,在挣扎了许久以后打开了车门。此刻车子行驶的速度并不开,郑宝成在与沈斯的纠缠中不断踩踏着刹车。郑让用手环抱着头,他在片刻以后便跳下了车去。   当他身子滚落在地上的那一刻,他清楚的听到车内又有三声剧烈的枪响在传来。   ‘砰’‘砰’‘砰’。   每一声,都强烈的敲打着郑让的心。   从死亡线上回来,郑让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他的心,难受极了。当他站稳了身子抬起头来看去时,那辆载有沈斯和郑宝成的车子,已经完全失了控。   他不知道那一刻的沈斯是否还安好。当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试图去追上那辆车时,一声巨大的响声,划破了整个天际。   眼前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烈火。恰如二十多年前围绕在沈从文周遭的那场火焰。   郑让曾在报纸上看到过那一刻的场景,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却清楚地描绘出了当时的惨烈。   而这一刻,恰如当年。   就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尾声------------   郑宝成死了,沈斯也死了。   他年轻的生命,在那场爆炸中彻底划上了句号。   当他离世的消息传来时,曾子聪就坐在那扇铁窗之下。他看着外面的阳光,一时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之中。   终究,他还是不能改变这上天早已安排好的结局。   又或者沈斯的悲剧,是他一手所铸成。   如果他不去告诉沈斯真相的话。   透过出风口照射进来的阳光倾洒在他的身上,他的背影很是孤独,而他的眼角,也在那一瞬间苍老了起来。   依婷站在阳光之下,当沈斯逝世的消息传来的那一刹那,她的眼泪再也不能自主的落下。她回想起她与沈斯的第一次相遇,一切好像还近在眼前,但那个让她心动的男人却已经不在了。   萧凡躺在床上。静谧的阳光照耀进房间一角时,她只是静静地睁着眼睛望着窗外。她就像是没有听到郑让带来的消息,当阳光刺痛她的眼睛时,她依旧一眨不眨的望着窗外。好像再过一会,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身影,就会朝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   怀中的孩子还在安睡着。他感觉不到死亡带来的痛苦,也感觉不到死亡带来的距离。他唯一能感觉到的,是他母亲正在张开双手怀抱着他。   他安静的睡着。在他稚嫩的脸上,有一抹笑容正在悄然绽开着。   伴随着那场爆炸案的发生,警方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那些过去埋葬在阴暗里的事情,也在这之后一一被曝光了出来。   包括李启阳还有朱卫国的死。   郑让被判处了两年的有期徒刑,而沈旭,也被判处了三年又一个月的有期徒刑。   当警车将他们带走的那一刹那,他们两个人,都是一脸的平静。   就好像这样的结果,他们已经等待多时。   两年后——   位于郊区河畔旁的看守所大门缓缓打了开来。   郑让穿着白色衬衫走了出来。   远一点的地方,   杨柳就着暖风轻轻摇动。   依婷,就站在那片树荫底下。   蓝色的棉质短裙在微风的拂动下轻轻摇曳着,   她走过去,   黑色的青丝也就在风中凌乱的扬起。   【这个给你。】她递过一本红色的存折。   【这是?】郑让看着她,似是不能马上理解她的意思。   【打开看看。】她轻缕发丝,一切在阳光下竟显得那样美好。   存款上的巨额数字使得郑让更加不能理解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看着她,努力平复着自己情绪中的混乱。   【萧凡给你的。】依婷侧过头去,目光一时拉向了远处。【她把沈斯的留下的财产分成了三份,一份给了你,一份给了沈旭,还有一份,给了那些和沈斯一起打天下的兄弟。】   【她自己,什么都没有留下吗?】郑让失神的问道。   【没有。】依婷摇摇头【那些东西对她来说,不过是多添伤心。】   【那她,回来了吗?】   【不知道。】依婷抬头望天,她的声音一时变得飘渺起来【听人说,她前段时间好像带着孩子回来了。不过我没有见到,所以也就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回来。】   郑让沉默了,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的好。   半响,他才开口道——   【依婷,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依婷转过身来,   【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 ☆、2016年1月7日晚   日灼耀,到今天晚上正式结束了。我知道这篇文的人气并不高,可是依旧很感谢点击栏下那些朋友的支持。回顾整个2016年,我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中,大概就只有完整的写完了一部小说。接下去的2017年,我将继续给自己写完一部小说的目标。希望那时,有更多的人会来看到我的小说。   那么,亲爱的小伙伴们,我们明年见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先祝大家新年愉快哟!(*^__^*)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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